109.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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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楚斯的公用通訊頻道短碼有多難冒充,信號來源標記有多難頂替,薩厄可能比楚斯自己還理解得更深一點。畢竟他在太空監獄里閑著沒事,凈鼓搗這些東西了。
說實話,在這個方面鑽漏洞耍手段,整個太空監獄的囚犯們都是高手,畢竟他們窮極無聊幾乎把玩弄信號當成了一日三餐那麼搞。而在這些高手中,薩厄如果稱第二,大概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就現今不斷升級的阻攔手段而言,想要闖入別人的通訊頻道比星球古早年間要難太多了,因為在數千年「道高一尺魔高丈」的互相較勁中,不斷築起的牆把所有被發現的缺口堵得嚴嚴實實,幾乎已經找不到新的可鑽的漏洞了。
對普通人來說,想在這方面做文章,難於登天。
即便是監獄里這幫閑得蛋疼的囚犯,了不起也就能做到窺探和實時監控。
薩厄是這裡頭唯一一個能強行闖進別人頻道,直接進行消息對話的人。不過這流氓玩意兒非常偏心,一般人他不稀罕去闖,覺得無趣也無聊。他基本就盯著一個人折騰——
這個人不用說,就是楚斯。
這流氓闖楚斯的私人頻道就跟玩兒似的,闖他辦公室的B線頻道倒是略微花了一點兒工夫,但最後也成功了。
然而楚斯辦公室的A線頻道,是他一直到星球爆炸都沒能搞掉的關卡。
這個所謂的A線頻道,就是專門用來傳遞高等機密和命令的50001。
如果說「闖進50001這個頻道」對薩厄來說好比石頭這麼大的難題,那麼「冒充50001和紅色信號來源」的困難程度就得有整個星球那麼大。
因為這已經不單純是技術難度上的差距了,更多的是設備上的差距。
「這可不是單人能做得到的。」薩厄指節叩了叩屏幕,道:「正常的民用設備根本做不到,禁區都攻破不了。正常的軍用設備也頂多只能攻破第一層,還得花將近一年半的時間,高等級高許可權的軍用設備四年左右能攻破三層,不過也僅此而已了,因為……外層防禦套鎖的層數總共有三億兩千六百道。」
楚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越獄犯楊先生,請問你為什麼對這些數值知道得這麼清楚?」
薩厄叩著屏幕的手指一頓,拖著調子淡淡地「哦」了一聲。
他偏頭沖楚斯一笑:「因為我曾經嘗試過冒用你的頻道來解鎖控制器啊。」
楚斯:「……」
啊你爸爸。
這流氓玩意兒說起這件事來毫無反省之心,尾音還微妙地上揚了一下,帶出了一抹輕浮的笑,也不知算是挑釁還是什麼。
總之,楚斯聽得哼了一聲,又將目光重新落回到屏幕上,冷腔冷調地說:「楊先生我不得不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胳膊上那控制器根本不是通過我的通訊頻道許可權來解的,你以後最好也不要亂動什麼心思,免得搞錯設置弄巧成拙。你哭都沒地方哭。」
薩厄:「好的,我錯了。」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手指正忙著撥開蛛網似的接線,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聲音懶洋洋的,敷衍之情都快溢出來了。
很久以前就有人說過,薩厄這人在言語上是極懶的。他從來不樂意跟人在一件事上爭辯超過兩句。事實上,大多數時候他連一句都懶得說,只乾乾脆脆地「嗯」一聲算是回應。
看似聽進去了,心裡指不定在嘲諷「傻逼才理你」,轉頭就一概不認,依然我行我素。
這就是典型的虛心認錯,屢教不改。
這毛病總能把人氣出血來,偏偏還沒法對著他吐,只能再自己咽回去二次消化。大概也只有楚斯聽完了能保持一張鎮靜的冷臉。
他直接無視了薩厄敷衍的認錯,腦中兀自思索著之前所說的冒用條件:民用的不行,軍用高許可權的也不行,那就真的沒——
不對,有一處地方!
「你知道巴尼堡么?」楚斯下意識問了一句,還沒等薩厄張口,他又聳肩道:「好了你肯定知道,那裡有一座超基站,曾經是唯一的軍方特等許可權基站,只不過後來因為事故被無限期封禁了。」
「嗯——」薩厄沉沉應了一聲,表示他確實知道。
楚斯的部門屬性嚴格來說也在軍方系統里。儘管巴尼堡被封禁這個事件發生的時候,他們這一輩人還在幼年。但他對這些的了解遠勝於普通人。
「巴尼堡被封禁之後,為了避免再出同類問題,新建的超基站一分為四,許可權和規模都比巴尼堡降了一個等級,以方便四個之間相互牽制和約束。」楚斯說著,看向薩厄:「也就是說,巴尼堡依然是超越現存所有超基站的存在。」
而且是遠遠超越。
現存高等許可權的軍用設備難以完成的事,巴尼堡能做到么?
50001這樣的公用頻道交到楚斯手裡的時候,他們只會描述這個頻道的設計有多麼縝密,多麼固若金湯,絕對不可能告訴楚斯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鑽它的空子,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意識不到。
這種黑色性質的問題,只能問黑色地帶的人了。
薩厄答道:「如果一定要有個答案的話,大概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
他頓了頓,又點了點頭,再次肯定道:「如果重新啟用巴尼堡,確實能做到,並且花費的時間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短得多,沒準半天就夠了,誰知道呢。」
他嘴裡說著「誰知道呢」,眼睛卻眯了起來,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
這大概是天生腦後生反骨的人的通病,平常事物對他們來說無聊至極,總也打不起精神去應對,於是他們會花上人生大部分乃至全部的時間去找刺激。越危險,他們就越亢奮,越是無法估量,他們就越好奇。
薩厄·楊大概就是這些病友中的翹楚。
說實在的,引起薩厄·楊的興趣並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根本沒人能夠預料,他的興趣究竟在於探究,還是在於破壞。也許今天是前者,明天就變成了後者,一切……看心情。
楚斯看到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就腦仁子疼。他用食指重重地敲了敲桌台邊緣,「這位越獄犯先生,請你稍微克制一下你的表情,不用這麼明晃晃地表現出你想搞事的心理,你控制器沒摘你還記得么?」
薩厄弔兒郎當道:「報告長官,是它先動的手。」
楚斯:「……你可以滾出去了。」
他敲了敲天眼系統,道:「小結巴,勞駕搜一下星圖,把公用頻道9500或9501定位出來。」
這是楚斯猜測的巴尼堡頻道號,9代表軍方直屬,5代表基站組,按照慣用排列習慣,巴尼堡占的不是0就是1。就算超基站本身被封禁了,但頻道不會隨意替換,畢竟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就被解禁了。
叮——
「指令不明,9500或或或或或9501,究竟定位哪一個,請重新下達明確指令。」
楚斯:「……結巴得真是地方啊。」
叮——
「或或或或或為強調用語,不是結巴。」
楚斯:「……」
叮——
「天眼系統為你提供最為流暢的智能服務,請重新下達明確指令。」
流暢個屁。
「你可真不要臉啊。」楚斯嘲諷著。
「請重新下達明確指令,明確指令,明——」
這大概是楚斯見過的最啰嗦最煩人最不要臉的智能系統。
他沒好氣道:「先定位9500,再定位9501。」
叮——
「掃描開始,數據較多,大約需要1分鐘時間,請您耐心等待。倒數計時59——」
楚斯:「你打算這回從59開始一路卡機卡下去?」
「請不要發出無用指令干擾掃描。」
薩厄偏過頭去笑了一聲。
楚斯:「……」
腿很長臉很帥氣質優雅有品味的楚長官難得吃癟,對方居然是個智障結巴,還不是人。
叮——
「掃描完畢,並沒有卡機。掃描結果:9500為錯誤頻道號,9501——1——1——1——」
「還是把你這倒霉玩意兒拆了吧。」楚斯簡直氣笑了。
「1——定位結果如星圖所示。溫馨提示:該目標距離太過遙遠,位於超訊號可追蹤邊界線。目標正在靠近,預計4小時後到達星圖第1區。」
楚斯一邊聽著它的搜尋結果,一邊盯著星圖。
偌大的屏幕上,圖像猶如一個靶子,被不同直徑的圓由里向外劃分出不同區域。標著1-10區。靶心是10,最外圈是1。劃分標準是宇宙超訊號的強度。
如果目標超出1區的外層邊界,就連宇宙超訊號都沒法到達。
眼下代表9501的那個點就剛好處在邊緣線上,定位誤差極大,等它再朝里移動一點,定位誤差才能縮小到可操作的程度。
楚斯隨意掃了眼屏幕角落顯示的時間,大概瞥了眼小時數就重新敲了敲天眼的腦袋外殼:「行吧,4個小時之後,去遛遛它。眼下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指令。」
叮——
「標準的指令語應當短小精悍,直切要點,恕我直言,你——」
楚斯:「我拔電源了。」
叮——
「請說。」
「搜一搜這破地方還有沒有食物。」楚斯面色冷靜,心理卻已經快要餓變態了。
「收到指令,搜索開始,3——2——搜索完畢。」
薩厄:「喲,這次不但沒卡機,還提前結束了?」
叮——
「如圖所示位置,有您需要的東西。」
兩人垂目一看——那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圓盤屁股那塊的燃料倉,裡頭裝著的反物質燃料只需幾十毫克,爆炸產生的巨能就能把太空監獄送上天。
薩厄冷笑一聲:「小結巴,不如先喂你吃上幾克?」
叮——
「我錯錯錯錯錯了,結果已修正。」
金烏鴉撇了撇嘴,又盯著楚斯的表情看了片刻,道:「不過看你的表情,我又有點懷疑我當時是不是真瞎了。」
楚斯心裡兀自盤算著這件古怪的事,嘴上信口回道:「顯然是的。」
金烏鴉:「……媽的我就客氣客氣!」
楚斯:「不客氣。」
金烏鴉:「……」
他扭頭就死狗般癱回籠子底了,一副再也不想跟楚斯說話的模樣。
薩厄自己經常被楚斯堵,也樂得看別人被楚斯堵。他笑了一下,出聲提醒道:「親愛的,我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楚斯轉身問道。
薩厄指了指頭頂。
他倚坐的那張餐桌靠近角落,頭頂正對著的牆體夾角處亮著米粒大的紅燈,每隔幾秒閃一下。整個太空監獄里類似這樣的紅燈幾乎無處不在,是監獄智能系統的記錄裝置,跟尋常的監控有些相像,卻又比那個全面得多。
除了景象,還能記錄下當時的溫度、濕度等一切純鏡頭所不能體現的東西,包括通訊信號,甚至能做簡單的分析處理。
只不過分析的精度和細度會因智能系統的高低等級不同而略有差異。
以如今的技術,這種裝置如果想要隱蔽的話,可以做得和任何東西完全相融為一體,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太空監獄里的這一百三十八個裝置卻是故意做得這麼明顯的。
主要是因為監獄里這幫囚犯們從腦子到骨頭都跟有問題。
太空監獄剛建成的時候,設計者還沒摸清囚犯們的脾氣,記錄儀弄得要多隱蔽有多隱蔽。結果這幫神經病們整天屁事不幹,變著法兒四處搗洞,充分發揮了掃雷兵的精神,以地毯式搜尋的手法,誓要找出所有的監視裝置,一個不留。
這邊剛搗毀一批,那邊就再新裝一批。那邊裝一批,這邊又搗毀一批。
經驗攻略總結了一套又一套,都特么快形成一條成熟的業務鏈了。
這兩者相互折磨了整整五十年,設計團隊終於罵著娘妥協,改用另一種策略——
他們把每個記錄儀都造得跟探照燈似的,明晃晃地安裝在各個角落,紅燈二十四小時不下班,跳個不停,以一種亮瞎狗眼的姿勢昭告天下:來啊,你來炸我啊!
這種比著賤的手法卻神奇地順了囚犯們的毛。
大概是覺得挑戰性太低,囚犯們突然就對搗毀記錄儀失去了興趣,除了偶爾心血來潮對記錄儀豎幾根中指,他們幾乎把那一百三十八個裝置當成了屁,改去研究別的事情了。
這才使得這些記錄儀活成了長壽的小王八。
經薩厄這麼一提醒,楚斯這才想起這些無處不在的小王八們。
他當即丟下了籠子里挺屍的金烏鴉,大步流星地朝餐廳另一邊的隔門走去,穿過那道隔門,就是2號監控中心。
這個圓盤和太空監獄其他部分的連介面在相對位置的北面,很大一部分跟2號監控中心的外殼重疊。之前斷開連接的時候,沒少被轟擊,以至於現在的監控中心猶如颱風過境,有一整面弧形牆都被炸過。
金屬牆面倒是沒有被炸穿,而是向內凸起,擠壓撞擊到了一片操控台。
好死不死的,剛巧是裝著智能處理器分支的那片。
薩厄跟在楚斯後面一進門,就吹了個口哨,道:「他們可真會挑地方炸。」
楚斯順手理了理操控台,把被炸脫落的埠重新接上,頭也不回道:「勞駕無關人士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