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化詞

35.化詞

看不到正文的看31章作者有話說,上面有寫原因徐瑾連忙催促。

沈令月就在那邊跟她分析:「若是去謝府,肯定是不行的,畢竟我和謝初的事還沒公開,父皇也還沒有下旨,現在這麼貿然過去有點不太好。」

徐瑾撇了撇嘴。

這還叫沒公開?整個長安城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什麼長林盛宴什麼相贈寶馬,就說昨日的賞花宴,就有不少貴女偷偷地向她打聽具體情況,問問那謝初到底是怎麼得了三公主青眼的,也就她沈令月覺得還沒有公開了。

「但若是讓我白白放過這個機會,那也是不可能的。」沈令月繼續道,「畢竟這可是一件難得的好玩事,他居然被舅舅打了,這也太神奇了。舅舅那麼一個好脾氣的人,得氣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請家法啊,還把他扔進祠堂里去,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要不然我這心裡痒痒的,肯定會睡不著的。」

徐瑾抽了抽嘴角:「公主,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呢?」

「是啊。」沈令月大大方方地應下,轉頭對她粲然一笑,「生活無趣,自然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玩玩。」

徐瑾忽然覺得,當一個駙馬,或許不是一件多麼風光的事。

而當這位三公主的駙馬,就更算不上是一件喜事了……

那昭武將軍……當真倒霉。

當然,這話她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說出來就算了,她可不想被這位三公主整得死去活來,遂道:「那你想到辦法了嗎,怎麼才能不去謝府,又能見到你那位昭武將軍?」

沈令月微微一笑,輕飄飄吐出三個字來:「章、武、營。」

如果徐瑾此刻正在喝茶,那她一定會把口中的所有茶水都噴出去。

「章武營?」她驚呆了,「你瘋了?!」

「我沒瘋。」沈令月淡定自若地往後一靠,「父皇可是曾經親口對我說過的,這長安內外任我來去自由,誰也阻攔我不得,」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徐瑾,「這章武營可也在此列啊。」

「……雖然認識你已經不是第一天了,但還是容小女子感嘆一聲,公主殿下榮寵無雙,小女子佩服,佩服。」

「承讓,承讓。」

兩人又互相說了一些玩笑的廢話,徐瑾就進入了正題:「既然陛下都已經開口,那你去章武營也的確不是什麼問題,只是你那未來駙馬爺現在正被謝大將軍關在祠堂,不得外出,那這章武營肯定也是去不了的,你就算去了也見不到他人,去那裡做什麼?還是說,你準備等他被放出來后再去?可表姐也沒跟我說他什麼時候被放出來啊,這也沒個定數,得等多久?」

沈令月搖搖頭:「阿瑾,我問你,謝初被舅舅責罰一事是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還是只有你知道?」

徐瑾道:「自然是只有我知道,好歹是陛下親封的昭武將軍,就這麼被謝大將軍一頓痛打,不說傳出去不好聽,表姐也不會讓那些下人嚼舌頭的,謝府的口風可緊著呢。」

說到此處,她眼睛一亮:「莫非……」

沈令月笑著從果盤上拿起一塊被簽子簽好的枇杷果肉:「沒錯,舅舅雖然責罰了謝初,但也是偷偷責罰的,他一定不希望把事情捅出去,這兩天又正好是休沐,所以他才敢把謝初關在祠堂里。若我想的不錯,到了明天,謝初還會正常去章武營點卯的。哎,你表姐有沒有對你說舅舅打了謝初哪裡?是打的板子,還是抽的藤鞭?」

徐瑾搖搖頭:「這個表姐沒有說,不過應該不會被打板子的吧?若是打了板子,那他走路就會一瘸一拐的,不就暴露了嗎?」

「不見得。」沈令月把簽子扔到一旁的小碟上,「他在軍營中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軍棍肯定沒挨過不少,就幾個板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頓了頓,她又露出一個有些調皮的笑容,「不過我們在這裡猜也沒用,很多事情,不親眼見到是無法得知真相的。我明天要去章武營,怎麼樣,你來嗎?」

徐瑾興奮點頭,她被家中長輩所慣,又常年跟在比她還要驕縱十分的沈令月身邊,更是變得無法無天起來,當下看熱鬧不怕事大地拍手稱好,詢問沈令月什麼時候去章武營,她好早做準備。

沈令月明快一笑:「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日巳時就去。」

謝府。

祠堂。

謝初正悠閑地靠著牆望著供奉在祭台上的神龕發獃,就聽得吱呀一聲響,有誰推開了祠堂厚重的大門,他連忙一個箭步衝到祠堂正中跪好,這才應聲回頭,看是誰來了。

等看清了來人身影后,他鬆了口氣,也不再裝模作樣地跪著,而是站起笑道:「娘?你怎麼來了?爹不是說……」

「傻孩子,」張氏提著食籃走進來,溫和一笑,「你爹說不讓來,娘就不讓來了么?當初你爹還想帶著你背著娘獨自遠赴邊關呢,娘不也跟過去了?」

「娘,」謝初無奈,「這是兩回事。再說,」他小聲嘀咕,「當初您就不該跟過去,邊關多清苦啊,哪裡及得上長安繁華,您又素來身體不好,跟爹過去也只是吃苦。」

「你不懂。」張氏在謝初身邊蹲下,放下手中提著的食籃,開始一盒盒地往外拿,「只要跟在你們父子兩個身邊,這無論去哪、住哪,娘都是甘之如飴的,只要陪著你們兩個,娘這一生啊就滿足了。」

謝初撇了撇嘴:「這話你該跟爹去說。」

張氏橫他一眼:「這時還要頂嘴,怨不得你爹要打你。」

「我沒頂嘴。」謝初倔強道,「本來就是爹不對。」

「你頂撞長輩,就是你的不對。」張氏道,「我不管你們父子兩個是為的什麼吵起來,但他是你爹,就算他說錯了什麼,你就不能好好地跟他說,非得梗著脖子跟他大吵一架?你爹是什麼性子,你還不明白?他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你越是倔,他越是生氣,這氣一上頭啊,就顧不了你是對的還是錯的了,小時候的苦還沒吃夠?」

她邊說邊把放在地上的食盒一一打開,將盛著珍珠青梗米飯的食盒遞給謝初,又從食籃里拿了一雙筷子,塞進他手中道:「你都一天沒吃飯了,肯定餓壞了。來,娘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菜式,趁著你爹不在家,快把這些吃了,吃個飽,才有力氣在這祠堂里繼續跪下去。」

「娘,我不餓,你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吧。」謝初接過食盒,卻是把墊在下面的盒蓋又翻了上來,蓋上蓋子,連同筷子一道還給了張氏,「你還是快走吧,爹若是知道你偷偷來看我,肯定會生氣的。」

「你管他做什麼。」張氏把食盒塞回他手裡,「他出去應帖了,一個時辰內回不來,你就別擔心了,可著吃,啊。」

謝初塞還回去:「娘,我真不餓。」

「胡說!」張氏就瞪了他一眼,「十幾個時辰滴水未進,真當自己是神仙吶?更何況你還被你爹打了板子,若是不吃東西,當心傷口發起炎來,到時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娘,我哪裡就那麼弱不禁風了?不過就是幾下板子而已,當初在邊關時,四十軍棍我都挨下來了,還怕這幾個板子?再說,府里的人下手都有輕重,我只是被打得有點淤青而已,連皮都沒破,嚴重不了。我是真不餓,吃不下。」

張氏蹙眉:「初兒。」

謝初依舊推拒。

張氏只能嘆氣:「好吧,你不吃,娘也不能逼你。」她從謝初手中接過食盒,又把地上的食盒一一蓋上收好,放回籃子里,「娘只是擔心你,不知道你要繼續在這祠堂里跪上多久,若是再跪上幾天,那可真是鐵打的身子也挨不住了。」

「放心吧,娘,今天是休沐的最後一天,明天我就得去章武營點卯了,爹不想把這事鬧大,明天一早肯定會放我出去的。」謝初微微一笑,頰邊凹下兩個酒窩,顯得他多了幾分孩子氣,「到時我就住在營里了,就算休沐也不回來,就這麼住上十天半個月,爹再大的氣也該消了,不打緊。」

「你還敢繼續在軍營里待上十天半個月?」張氏無奈地搖頭,「你就不怕你爹再打你一頓?」

「打就打,我不怕。」

張氏無奈地搖搖頭:「你啊,真是跟你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跟他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的倔。」

謝初撇撇嘴,沒說話。

他才不相信他娘的話呢,他爹就是個老古板,他們父子兩個才不相像,要是像,也不會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了。

母子兩個就靜靜地處了片刻,過了一會兒,張氏又開口道:「初兒,你跟娘說實話,你對那三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謝初立刻道,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就補上了一句,「她是我的表妹,僅此而已。」

張氏一笑:「你可別唬娘,娘可是見過那三公主的,長得天姿國色,笑起來更是甜美可人,耀如明珠,長安貴女皆不及她。你當真對她沒什麼看法?」

謝初深深、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到底造的什麼孽,怎麼就惹上了那三公主了呢?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問一遍他對那沈令月的心思!

他看起來那麼像容易被美色所迷的人嗎?!像嗎?!

「娘,你知不知道,孩兒的心好累。」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張氏,深吸一口氣,豎起三根手指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那三公主沒有一絲半點的男女之情,若有違此誓,讓我——」

「住口!」張氏呵斥一聲,打下他豎起的右手,「娘不過平白問你一句,你就指天咒地做什麼?存心想氣娘是不是?」

謝初睜大眼:「我沒有!」

「你有!」張氏道,「你給我記著,以後這種忌諱的話少說,亂七八糟的誓言也少發幾句,老天爺耳朵可靈著呢。」

「娘!我沒發亂七八糟的誓,我對那三公主真的是——」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張氏糟心地再度打斷了謝初的話,「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娘告訴你一聲,這緣分二字可是奇妙得很,有些話可不能說死了,要不然,日後可是會後悔的。」

「娘,你多慮了,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那三公主的。」謝初斬釘截鐵地回應張氏,「她就是個瘋丫頭,我要是娶了她,整個家裡都得被她弄得雞飛狗跳,我腦子進水了才會娶她。」

當年他初讀此言,正是年少青蔥時,自然也遐想過什麼人才能配得上此句,邊關十年,他見過不少女子,或有巾幗之氣,或有溫婉之美,但總覺得少點什麼,直到遇到了沈令月,他才恍然大悟,何為佳人,何為巧笑——那就是不論你對她是惡是喜,是厭是愛,都絲毫不會影響到她的美,如山茶朝露,春花綻放。

這樣一個絕代佳人,又是貴不可言的大夏公主,也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對她趨之若鶩了,即使她驕縱的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表哥?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謝初一愣,連忙回神,有些掩飾地低頭輕咳一聲:「沒什麼,就是在想這章武營的事罷了。」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不覺地偏了想法,他有些懊惱,也有些煩躁,連忙整理思緒,把那股異樣的悸動壓下去。

人長得再美有什麼用,還不是喜歡給他惹麻煩,搞事情,對於這種麻煩的丫頭,敬而遠之才是上上之策。

撫平了心境,謝初這才重新抬起頭,看向沈令月道:「我只是在想,陛下將此處交託於我,想必不是為了讓我來好好訓練他們的。我把這裡搞得烏煙瘴氣,許多人都叫苦連天,還有不少人離開了,也不知陛下會不會生氣。」

因為大部分的謝家軍都被留在青州,只有少部分是謝何臻的舊部、跟著他們父子倆一同回了長安的緣故,謝初的身邊除了幾個副將與軍師郭鴻雲之外就沒什麼人了,他授封昭武將軍,又要久住長安,不可能無所事事,皇帝就把章武營扔給了他,美名其曰是整頓營中風氣,但實際的目的他也知道,就是讓他看著這裡一點,別鬧出什麼大的亂子來的同時活絡活絡筋骨,訓練幾排兵士玩玩,若是訓練好了,自有嘉賞,若是訓練不好,那也沒什麼,反正這章武營只是個功勛所而已,大夏還沒有兵源枯竭到需要從這裡來調兵遣將——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整座章武營都當做他的謝家軍一樣來訓練。

這營里多是一些混日子的人,謝初剛來時,他們對他面上還是挺恭敬的,但一見他要動真格的,把他們當做普通的兵士那樣訓練,他這昭武將軍的名號就不怎麼管用了。當然了,他謝初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人,在他手下訓練過的兵士不說百萬也有十萬,將軍封號不管用,軍棍可管用的很,幾棍子下去,再橫的人都老實了,要麼灰溜溜地收拾包袱走人,要麼咬著牙留下來堅持訓練,因此不過小半個月,這章武營里的風氣就被他整頓一新,半年下來,幾乎可以說是改頭換面了,任誰來都不會想到這些軍紀嚴明的章武軍在半年前還過著飽食終日的生活。

這些事情,沈令月自然也知道,她先前的確是不太清楚這位謝初表哥的情況,但自從長林盛宴之後,她就對他上了心,沒少差人去打聽他的消息,這十來天的靜養更是給了她足夠多的時間,讓她對這表哥的生平經歷好好了解了個遍。因此,謝初在擔心什麼,沈令月完全知道,遂笑道:「表哥,你多心了。父皇若是生氣,早就生氣了,又怎麼會任由你在這裡待上半年?」

謝初道:「是嗎?可我趕跑了不少王孫公子,他們走了,那誰來給折衝府上孝敬?」言語間頗有幾分辛辣諷刺之意。

看來她的這個表哥還抱有一顆赤誠之心,看不慣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真是難得,官場中竟還有這麼一股清流存在,她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這一點表哥就不需要擔心了。」沈令月笑眯眯道,「近幾年來風調雨順,國庫充盈,已經不再需要這些東西了。你若是想跟那些人一道玩樂,父皇也不會說什麼,但你若是下定決心整頓軍紀,父皇更是樂見其成,沒見他這幾個月來左一下右一下地給了你不少賞賜嘛,這就是對你此番動作的最大肯定。」言下之意就是國庫沒錢時這些孝敬收得開心收得快樂,但國庫一旦有錢了,那些空占著名額什麼也不肯乾的人就得滾蛋,甭管你當初給了多少孝敬,不肯聽話就得走人,就是這麼簡單。

這一番話聽得謝初是目瞪口呆,他又不是傻子,這都半年過去了,陛下也沒對他有什麼微詞,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只是這種事情向來都不會放在明面上,暗地裡心知肚明就好,沒想到這三公主這麼簡簡單單地就說出來了,真是……出乎意料的坦白。

他是該誇她天真無邪、心無城府,還是該說真不愧是父女兩個,心都是一樣的黑,臉皮也都是一樣的厚?

見謝初一臉的瞠目結舌,沈令月就知道她這位表哥被她的這番話給驚到了,當下笑道:「其實,表哥,由你來管理章武營,不僅對於父皇來說是一件好事,對於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謝初這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為什麼?」

「世人皆知謝家軍驍勇善戰,可提起謝家軍時,大部分人都只會想到我的舅舅,你的父親鎮國大將軍,而不是表哥你。雖然表哥大敗過北越人,也從那些蠻子手中搶回了三座城池,可許多人提起你時,依舊覺得你只是出身好而已。若你不是舅舅的兒子,沒有生在謝家,不曾經受過耳濡目染的將門教導,或許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份殊榮了。這些話,我相信你一定聽到過。」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他不屑地嗤笑一聲,「小人之言罷了,不必理會。」

「士貴大度,流俗不侵。」沈令月念了兩句話,「表哥,難道你也想要成為彥大夫那樣的人嗎?」

謝初一笑,反問道:「陛下推崇儒學,彥大夫為其中佼佼,我學他有什麼不好嗎?」

「有什麼好的,這句話簡直是愚蠢至極。」沈令月道,「他們自己倒是感動了,覺得自己如斯大度當真世間少有,殊不知在別人眼中看來也只是受氣包而已,一再『大度』的結果就是別人以為你在容忍退讓,換來的只會是輕視,而不是敬佩。」

「哦?」謝初道,「那依公主看,該當如何?」

沈令月微微抬了抬下巴,高傲道:「若換做是我,我一定會狠狠地教訓回去,讓他們以後再不敢在背後編排我,嚼我舌頭。」

謝初搖搖頭,果然是被帝后二人寵著的掌上明珠,嬉笑怒罵都不需要有任何顧忌,恐怕整個長安也就只有她有這番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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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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