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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姑娘,對不起,在下有難言的苦衷。」

趙玉蓮咬牙道:「凌大哥把你視同兄長,你卻施出詭計來暗算他,你是不是人?」

雷剛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道:「趙姑娘,我這樣做是不得已的,我保證不會傷害千羽……」

趙玉蓮道:「你要把我們怎樣?」

雷剛道:「對不起,趙姑娘,要委屈你了。」

他閉住了趙玉蓮的啞穴,走了過去,把凌千羽從地上抱了起來,橫放在椅上。

趙玉蓮看到他愣愣地望了凌千羽一下,喃喃道:「老弟,原諒我這麼做,我是不得已的。」

趙玉蓮不知他要把凌千羽怎樣,心中焦急無比,但是穴道被閉,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

雷剛凝望著凌千羽良久,方始吁了口氣,移首開去。

在這段時間,趙玉蓮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非常矛盾,也非常痛苦。

只是她不明白究竟他有什麼苦衷,會使他把凌千羽出賣了。

如果說他是受了師門所逼……

趙玉蓮苦笑了下,思忖:「少林派跟凌大哥又沒有仇,為何會逼他暗算凌大哥?」

她的腦海中意念飛轉,無數的假設一個個又被她自己所推翻。

她始終想不出有什麼原因使得像雷剛那麼正直的人,施出詭計來暗算凌千羽。

直到她看到雷剛走進后廳,她才想到運氣沖穴之法。

此刻,除了她之外,已沒有人能夠救凌千羽,所以她必須設法使自己脫困。

她緩緩提起丹田真氣,想要衝開被雷剛所閉的穴道,卻發現雷剛所使的手法雖是極為通俗,但是少林閉穴之法,有它獨到之處,以她的功力來說,在一時三刻之內,也無法解困。

不過目前只有這個法子,可以救她自己和凌千羽,就算再艱難、再痛苦,她也非得一試不可。

她正在運氣之際,只見雷剛又從內廳行了出來。

雷剛的臉色沉肅,在他身後跟隨著一個灰衣的女子,臉色更是難看。

趙玉蓮凝目望去,只見那個灰衣女子臉色鐵青,毫無表情,猛一看來,好像戴了一層面具。

雷剛道:「鐵姑娘,人在這兒,你看一看。」

灰衣女子走到凌千羽的面前,默然凝望一下,道:「嗯,不錯,是他。」

她的聲音非常沙啞低沉,一聽便知道不是她原來的聲音。

這下距離較近,趙玉蓮才看清楚她的臉,果然是戴了一層鐵鑄的面具。

因為那個面具映著燈光是發亮的。

雷剛道:「鐵姑娘,現在你總可以把我師父放出來了吧?」

灰衣女子的手裡握著一個短短的鐵笛,她舉手在嘴裡一吹,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

那個哨音傳出老遠,隨著一長音之後,又是三個短音,顯然是她跟同伴約好了的。

她吹完了鐵笛,目光一轉,落在趙玉蓮的臉上。

或許是她戴著面具的關係,趙玉蓮也覺得她的目光非常怪異。

那兩顆隱藏在面具后的眼珠是一片烏黑,根本看不到眼白,配合著發亮的鐵面具,格外的森冷陰寒。

趙玉蓮僅看了一眼,便已覺察出她對自己帶著很大的惡意,彷彿要把自己撕裂開來。

灰衣女子冷冷地望了趙玉蓮一眼,轉首道:「雷總鏢頭,她是誰?」

雷剛道:「是凌千羽的朋友。」

灰衣女子道:「我要把她帶走。」

雷剛一愣道:「不行。」

灰衣女子道:「哦,為什麼?」

雷剛道:「我只跟你約定以凌千羽換回家師,並沒有說連她……」

灰衣女子道:「對,她不包括在我們的條件之內,可是你忘了你身中劇毒?」

雷剛道:「我當然沒忘記。」

灰衣女子道:「我用解藥來換她……」

雷剛道:「不行。」

灰衣女子目光一閃,道:「哦,你不知道你只有二十四個時辰好活?」

雷剛沉聲道:「我已決定一死了,像我這樣出賣好友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灰衣女子道:「原來你早巳打算死廠?」

雷剛默然無言。

灰衣女子沉吟一會兒,道:「恕我多問一句,你既然覺得這樣做是對不起凌千羽,為什麼……」

雷剛臉色漲得通紅,顯得情緒極為激動,但他仍然忍了下去,沉聲道:「這是我的事情,我沒有回答你的必要。」

灰衣女子微微一愣,道:「雷總鏢頭,你怎敢這樣對我說話?你忘了我隨時能將你殺死。」

雷剛道:「我相信你可以。」

灰衣女子道:「那麼你……」

她的話聲倏地一頓,側過身去。

大門緩緩被人推了開來,四個頭梳雙環,面目清秀的黑衣女子,毫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她們的動作極為整齊,朝灰衣女子恭身行了一禮之後,立刻便分立兩旁。

接著,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大漢行了過來。

他的身高足有九尺開外,生得虎背熊腰,滿面虯髯,看去有似一座小山。

在他的懷裡,抱著一個黃袍人,那人長得不算小,但在他粗壯的臂彎里,顯得有如嬰兒,只看到光禿禿的頭顱。

雷剛一見那個黃袍人,立刻沖了上去,道:「師父……」

那虯髯大漢陡地飛起一腳,叱道:「走開!」

他的聲音有如打雷,飛腿之速更像電閃,雷剛的身軀往前衝來,已經不及閃避。

他眼見那隻大腳踢來,沉喝一聲,雙臂一交,運集全身功力,往下一沉。

只聽「啪」地一聲,他的雙臂已被對方踢中。

雷剛的塊頭已不算小,功力也算得上是江湖上一流高手,所使的那一招更是少林七十二絕藝中的「鐵門閂」,雙臂下沉之勢,重逾千斤。

然而那虯髯大漢這一腿踢來,仍舊使他馬步一浮,退出三步之外,方始立穩。

那個大漢體型巨大,行動卻是很快,見到一腿沒把雷剛踢飛,低吼一聲,緊跟著又是一腿踢出。

雷剛擋了他一腿,雙臂已是有了些發麻,一見對方又是一腿踢來,不敢硬擋,腳下一滑,便待拔出九環金刀。

他的身形剛一挪開,只聽得灰衣女子叱道:「齊山,不可放肆。」

話聲一起,那虯髯巨漢踢出的左腿已迅快地收了回去。

灰衣女子冷聲道:「雷總鏢頭,你若是要跟齊山動手,只怕他會活生生地把你撕了。」

雷剛寒著臉,道:「他……他為何會少林的穿心腿?」

灰衣女子冷笑道:「你相不相信,少林的七十二種絕藝,他至少會十三種以上,穿心腿又有什麼稀奇?」

雷剛驚駭地望著虯髯巨漢,道:「他……他是少林傳人?」

灰衣女子輕嗤一聲,道:「少林派有誰把金剛不動身法練成了?憑那些禿驢還能調教出這種弟子來?」

雷剛驚道:「他已練成了金剛不動身法?」

灰衣女子道:「你是不是想試試?」

雷剛怒吼一聲,待要拔刀,卻又忍了下去。

他乾澀地道:「我總有機會領教的,現在你總可以把我的師父交出來吧!」

灰衣女子略一沉吟,道:「齊山,你把人放下。」

虯髯大漢非常溫順地把懷裡抱著的黃袍人放在地上,吭都沒吭一下。

灰衣女子道:「你到那邊去,把凌千羽抱起來。」

虯髯巨漢走了兩步,雷剛突然道:「等一等。」

灰衣女子目光一閃,道:「雷總鏢頭,又有什麼事?」

雷剛道:「你說過不傷害我師父,可是他……」

灰衣女子道:「他只是服了安魂的藥物,半個時辰之後,便會自動醒來,至於他的身上,你可以仔細查看,絕無一點傷痕。」

雷剛道:「鐵姑娘,在下沒有檢查之前,希望你不要把凌千羽帶走。」

灰衣女子冷笑道:「你認為現在有人能夠阻止我把凌千羽帶走?」

雷剛道:「不錯。」

他重重地拍了三下手,只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四周的窗門一齊被人推開,十幾個手持強弩的黑衣大漢現身而出。

緊接著門外火光閃現,數十個大漢把那四個黑衣女子逼進屋來。

灰衣女子目光一閃,只見那些人手持諸葛強弩,蹲伏在門口,另有一些人則是手持火炬,把四周照得通明,有似白晝。

那叫齊山的虯髯巨漢一見這些人,怒吼一聲,便往雷剛撲去。

灰衣女子忙道:「齊山,不要魯莽!」

虯髯巨漢怒道:「這小子弄鬼……」

灰衣女子道:「這兒自有我處理,你別管。」

虯髯巨漢垂下雙手,道:「是,小姐。」

灰衣女子目光一閃,掃過那些鏢師身上,道:「雷總鏢頭,你這是做什麼?」

雷剛道:「沒什麼,只是自衛而已。」

灰衣女子眼中露出凌厲的光芒,道:「你以為這些人有用?」

雷剛道:「如果強弩無用,我還埋了火藥,頂多來個同歸於盡……」

灰衣女子冷笑道:「這樣說來,你是存心準備食言了?」

雷剛道:「我從不食言,凌千羽一定交給你。」

灰衣女子道:「那麼你還來這一手做什麼?」

雷剛道:「你們詭計多端,我不得不防,這也怪不得我。」

「好!」灰衣女子道:「我已把白眉和尚交給你了,現在我總可以把凌千羽帶走了吧?」

雷剛道:「不行。要等我師父醒了之後,我才能把凌千羽交給你們。」

灰衣女子厲聲道:「雷剛,你敢在我面前弄鬼,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雷剛道:「我已經不打算活了,你用死也威脅不了我。」

他深吸口氣,道:「鐵姑娘,如果你帶著解藥,讓家師可以早點醒來,你也可以早點離去。」

灰衣女子冷笑道:「雷剛,你計劃得真好,準備把凌千羽交給我們,然後又從我們的手裡奪回去,告訴你,沒那麼簡單。」

她的話聲一了,身形閃處,已朝凌千羽撲去。

雷剛沉吼一聲,蹲身出拳,少林「百步神拳」已經發出。

只見一股凌厲至極的勁風朝灰衣女子撞去,破空響起呼呼的風聲,聲勢著實驚人。

那個灰衣女子身法極為奧秘迅捷,一見雷剛以「百步神拳」攻來,不知怎的一晃,已避開了那股沉猛的拳勁,到了凌千羽身邊。

她一手抱住凌千羽,身形移處,已到達了齊山的身後。

那四個黑衣少女在這一剎,全都拔出了長劍,圍到了灰衣女子的身邊,成弧形而立。

她們的動作極快,加上那些守在外面的鏢師沒有得到命令,不敢放箭,以致一剎那間,她們已經布好了陣式。

雷剛在見到那灰衣女子閃身避開自己攻出的「百步神拳」之後,似乎被雷電擊中,全身一震,呆了一下。

他睜大了眼睛,愕然地望著灰衣女子藏身在齊山之後,突然失聲道:「你是誰?」

那灰衣女子沒有回答他的話,道:「雷剛,我們要走了,你叫他們讓開,免得無端端地送了命。」

雷剛厲聲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懂得天機七巧步?」

天機七巧步!

這是被稱為中原第一,仁心聖劍樂無極的獨門絕藝。

那個灰衣女子看來好像是屬於老夫人的一夥,又怎麼會樂無極的絕藝?

她是誰?

趙玉蓮從一開始便已注意室內的整個情勢。

她起先還氣憤雷剛,認為他不該出賣凌千羽。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已從雙方的對話中,把整個情勢弄清楚。

對於雷剛以凌千羽來交換白眉大師的行為,她覺得足堪同情。

因為那灰衣女子早已經躲在內室,以白眉大師的性命來威脅雷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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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鬥智鬥力

雷剛為了顧全師父的安全,因而無法把真相對凌千羽表明。

他明白自己這樣做,太對不起凌千羽了,因為凌千羽是那麼地信任他,而他卻出賣好友。

所以他預先布置好了,預備以一己的生命來救回凌千羽。

像他這樣的行為,無論在情在理,都值得人原諒。

當雷剛出手之時,她真恨不得能助他一臂之力,將灰衣女子擒住。

是以灰衣女子施出那等奧秘的身法,躲過雷剛的少林神拳時,趙玉蓮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禁為之吃了一驚。

灰衣女子冷冷一笑,道:「什麼天機七巧步?雷剛,你以為我是中原樂無極的人?」

雷剛愣愣地望著她,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只因為她的身法太過奇詭,便誤認為是天機七巧步。

樂家的絕藝向來是傳子不傳女的,樂無極只有兒子,沒有女兒,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何況仁心聖劍樂無極一生仁慈,為人正直,若是有人懷疑他的傳人做出不端之事,等於懷疑太陽是從西方出來一樣。

灰衣女子見到雷剛在發愣,冷冷一笑,道:「雷總鏢頭,我走了。」

雷剛道:「你等等。」

灰衣女子道:「我們的交易已經辦妥,你還有什麼事嗎?」

雷剛道:「你必須等到我師父醒來之後才能離開。」

灰衣女子道:「不行,我得趕快回去復命。」

雷剛問道:「你是要向老夫人復命?」

灰衣女子道:「老夫人?什麼老夫人?」

她冷哼一聲道:「雷剛你別再拖延了,若是我要硬闖,憑你這些人還能攔住我們?到那時,損傷慘重,可怪不得我……」

雷剛道:「我已埋好了火藥,頂多跟你來個同歸於盡。」

灰衣女子冷笑道:「雷剛,你別用這套來嚇我,你若是引發火藥,連凌千羽和白眉和尚也活不了,你豈會這樣做?」

雷剛臉肉抽動了一下,還沒說話,突地似乎聽到了什麼,浮起驚喜之色。

這個奇異的神情,在他的臉上一閃即逝,他倏地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開,不許攔阻。」那些鏢師齊都一愣,可是雷剛既已如此吩咐,他們也不敢違命,剎那之間,潮水似地退得乾乾淨淨。

灰衣女子頷首道:「雷剛,你這樣做不愧是一個智者。」

她的話聲一頓道:「齊山,你把人抱住,先回到車上去。」

齊山應了一聲,抱住凌千羽,跨開大步,朝廳外行去。

趙玉蓮沒想到雷剛竟會讓齊山安然地把凌千羽帶走,她氣得不得了,真恨不得立刻把齊山殺死,奪回凌千羽。

可惜她在運功替凌千羽療傷后,沒有機會好好調息,以致功力稍稍受損,在這段時間內,仍然沒能把穴道沖開。

她眼見齊山那魁偉的身軀消失在黑暗中,不由把一肚的怒氣發在雷剛身上。

她想:「這個賣友之徒,我若能解開穴道,一定不放過他……」

一念未了,只聽灰衣女子道:「雷剛,我們再商量一下,你把那個女子交給我,我把解藥給你……」

雷剛搖頭道:「不行。」

灰衣女子道:「你真的不顧自己的性命了?」

雷剛沉聲道:「你不用多說了,此刻已無人攔阻,你你走吧!」

灰衣女子猶疑了一下,道:「好,你別後悔。」

雷剛道:「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灰衣女子甩了下頭,道:「走!」

那四個黑衣少女一齊收起了長劍,在灰衣女子的帶領之下,向廳外行去。

灰衣女子走到門口,倏地轉過身來道:「雷剛,這是解藥,你拿去吧!」

她的手腕一動,拋出一顆藥丸。

雷剛接住她拋來的藥丸,愣了一下,未及說話,已見到她們飛身掠起,投入黑暗之中。

他急忙追了出去,眼見她們越牆而出,也飛身登上了院牆。

牆外數丈之處停了一輛很大的馬車,拉車的四匹馬神駿異常,一看便是千中挑一的龍驥。

灰衣女子進入馬車,道:「齊山,走!」

齊山坐在車轅上,有似一座小山,他一聽吩咐,雙臂一抖,四騎快馬,已急奔而出。

黑夜之中,急驟的蹄聲,聽來格外清晰,有似一陣密雷響起,很快便已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雷剛愣愣地站在圍牆上,望著馬車遠去,沒有追趕下去。

好一會兒,方始聽到他喃喃自語道:「奇怪,他怎麼這樣讓她們帶走了?」

想了一下,他轉身躍入院中,緩步回到大廳里。

他的腳步剛一跨進大廳,便覺眼前一花,那已被他閉住穴道的趙玉蓮,倏地飛身撲了進來。

趙玉蓮方才眼見凌千羽被齊山帶走,心中焦急無比,加緊催動真氣沖穴,終於被她解開了被閉的穴道。

她一見雷剛進來,眼睛都已紅了,身形展處,雙掌齊施,已拍出十三掌。

雷剛本來心中有事,根本就沒有防備到趙玉蓮會突然攻擊自己。

再加上趙玉蓮所施展的乃是青后嫡傳,奧秘至極的「天女散花十七式」,每一掌拍出至少有五個變化。

因此,一剎之間,雷剛便已被那無邊的掌形所包圍,逼得他手忙腳亂,無法招架。

他擋了一下,身上已被拍中三掌,直打得他氣血浮動,身形踉蹌。

他大叫道:「趙姑娘,你停一停。」

趙玉蓮罵道:「你這賣友求榮的惡徒,還有什麼話好說?」

雷剛堪堪又擋了兩招,已是掌式散亂,身法漸緩。

他嚷道:「趙姑娘,你聽我解釋嘛……」

趙玉蓮道:「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今天非給你一個教訓不可。」

雷剛道:「我有我的打算,並不是……」

趙玉蓮道:「你的打算本來很好,只是你到後來還是把凌千羽出賣了。」

她的掌法愈使愈快,若非雷剛的根底深湛,少林的練功之法較重在外功修為,趙玉蓮這幾掌一定會把他打得吐血。

雷剛知道趙玉蓮誤會已深,自己一時解釋不清,若是這樣繼續下去,恐怕要不了十個回合,他便會被打倒。

他在對方那變幻莫測,有似花瓣飛舞的掌法之下,根本沒有一點還手的力量,也根本沒有脫困的希望,眼見他很快就要倒下。

倏地兩聲大喝傳來,兩枝短槍交錯攻到,朝趙玉蓮削去。

趙玉蓮身形一閃,左手伸處,已抓住自己右邊刺來的銀槍。

她往右一拉,讓銀槍擋住了斜劈而下的金槍,接著飛起一腳,把那手持銀槍的大漢踢出老遠。

她這兩招式極快,那金、銀雙槍,只怕身受重傷,再也無法爬起。

雷剛一直沒有機會脫出趙玉蓮的掌圈之內,他就趁著金、銀雙槍出手的一剎,退了開去。

他一口氣退出丈許,到了門邊,這時金、銀雙槍也都兵器脫手,跌倒於地。

趙玉蓮一發現雷剛退走,嬌叱一聲,立刻飛身追了過來。

雷剛大叫道:「趙姑娘,你聽我解釋……」

趙玉蓮寒著臉道:「你讓她們把凌大哥帶去,已經沒有好解釋了……」

雷剛沒直接回答她的話,卻轉身對一個鏢師道:「趙姑娘,凌老弟並沒有昏迷過去,他是自願跟她們走的。」

趙玉蓮一愣,隨即怒道:「你說什麼?我明明看到他喝了酒以後……」

她的話聲一頓,問道:「我問你,你有沒有在酒里撒了迷藥?」

雷剛道:「趙姑娘是青后的愛徒,自然明白是非,還有什麼麻煩?你們快把他們兩位扶下去治傷,哦,還有我的師父,你把他送到我房裡去,他老人家醒了再通知我。」

那個鏢師應了一聲,聽從雷剛的吩咐,領著其他人,把金、銀雙槍和白眉大師一起扶了下去。

趙玉蓮一直仗劍而立,沒有吭聲,等到他們退下之後,方始道:「雷總鏢頭,你方才說凌大哥要你讓那灰衣女子離去,此事可真?」

雷剛道:「是真的,凌老弟以傳音人密之法對我說,他沒有昏迷,要我讓他被帶走。」

趙玉蓮道:「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雷剛道:「也許凌老弟想要藉這個機會打入她們組織的核心吧!不然以他的武功,隨時便可以把那女子制住。」

趙玉蓮想了一下,冷笑道:「哼,誰知你的話是真是假?」

雷剛道:「趙姑娘,在下此次作為實在是非常不得已,因為家師的性命被控制在她們的手裡,逼得我沒有別的法子可想。」

他稍稍一頓,繼續道:「我本來布置好了,準備竭盡一切的力量,把凌老弟奪回,甚而不惜犧牲我的性命,這點我想你也可以看得出來。」

趙玉蓮頷首道:「嗯,這個不假。」

雷剛道:「所以姑娘該可以想到,剛才若非凌老弟以傳音之法要我讓她們離去,我決不會輕易讓她們走的。」,趙玉蓮冷笑道:「在沒有見到凌大哥之前,我決不相信你的話,因為你的那些布置並沒有什麼大作用,事實上假若凌大哥中了你的暗算,你一定無法把他奪回來……」

雷剛苦笑道:「那已是盡了我最大的力量了,其實在下那麼做,也只是以防萬一……」

趙玉蓮道:「這話怎麼說?」

雷剛道:「在下是在三更時分,見到那灰衣女子,當時據她說,她是姓鐵,她直接說明要以家師換凌千羽,並且趁我不及提防之際,使我中了毒……」

趙玉蓮道:「我不是問這個,我只是在問你為何說這些布置是防備萬一,難道你早就知道凌大哥會中你的暗算?」

「這倒不是,」雷剛道:「據那灰衣女子說這種藥物極為厲害,任何人服了都會昏迷不醒……」

趙玉蓮冷哼一聲,道:「這藥物既然是她給你的,難道你不擔心她交給你的不是毒藥?」

「這個在下當然想到了,」雷剛道:「可是在下認為不可能。」

趙玉蓮詫異地道:「為什麼?」

雷剛道:「她們既要以家師來換取凌老弟,絕不會把他毒死,這是第一個原因,此外,我認為那個灰衣女子便是羅盈盈。」

趙玉蓮眸孔閃光,驚道:「什麼?她是羅盈盈嗎?」

雷剛詫道:「姑娘認得羅盈盈嗎?」

趙玉蓮道:「若非是老夫人趕來,我早已把這個賤人殺死了。」

雷剛哦了一聲,他知道這又是一段故事。

趙玉蓮問道:「雷總鏢頭,你如何認為她便是羅盈盈?」

雷剛道:「我也不敢完全確定,只是因為她提起凌老弟時,眼中的神情非常特殊……」

趙玉蓮默然無語,她的思緒,把那灰衣女子人廳后的言語舉止全都想了一遍。

終於她發現了兩個疑點。

第一,那灰衣女子一見到她時,眼中那種怨恨的神情,顯得如此可怕。

趙玉蓮跟隨青後學武多年,卻由於環境的限制,從未踏進江湖一步,她絕不可能有任何仇人。

那個灰衣女子如果不是羅盈盈,為何要雷剛把趙玉蓮交出來?

第二,趙玉蓮不久以前,曾經與她交過一次手,那時趙玉蓮施出**劍法,把羅盈盈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好幾次都是羅盈盈仗著她那奧秘的身法避過殺身的危機。

那種身法的變化有似羚羊掛角,飛鴻留爪,使人難以覺察其奧秘所在,跟剛才灰衣女子所使出來的身法完全相同。

單憑這兩點,趙玉蓮便可以肯定那灰衣女子便是羅盈盈了。

何況她自己還提供了一點疑問讓人思考,那便是:「她若非羅盈盈,為何要戴上面具?

換了假姓?」

她的目的自然是不願被雷剛知道她的真正面目。

她喃喃道:「不錯,就是那個賤人。」

雷剛道:「當時我雖然認定她便是羅姑娘,卻仍不敢完全確定,所以又布下了弩陣……」

趙玉蓮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雷總鏢頭,你要不要跟我走?」

雷剛一愣,道:「趙姑娘,到哪裡去?」

趙玉蓮道:「去找凌大哥!」

雷剛道:「凌老弟既未昏迷,只怕很少有人會傷害得了他,何況他是由羅姑娘帶走的,羅姑娘也絕不會對他……」

趙玉蓮道:「就是因為他被那賤人帶走,所以我才不放心!」

雷剛見她那種神情,愣了一會兒,方始恍然大悟,忖到:「原來這位青后的傳人也愛上了凌老弟,怪不得她會不放心讓凌老弟跟羅姑娘走……」

趙玉蓮問道:「雷大哥,你看到她們是從哪邊走的?」

雷剛道:「趙姑娘,凌老弟既然要跟她們走,必然有他的理由,我們若是闖去,只怕會……」

趙玉蓮冷哼一聲,道:「他把我丟在這裡,跟那賤人去了,還有什麼理由?」

雷剛道:「趙姑娘,話不是這麼說……」

趙玉蓮道:「雷大哥,你不用多說了,我決定去找他,你去不去?」

雷剛暗暗不悅,心想:「這個青后的傳人怎麼脾氣如此急躁?或者是由於妒恨羅盈盈所致,才變成這個樣子!」

他沉聲道:「趙姑娘,你聽在下解釋一下,如果認為我說的沒有道理,我再陪你一起去找凌老弟,好不好?」

趙玉蓮略一沉吟,道:「好,你快說吧!」

雷剛道:「趙姑娘,羅盈盈雖是老夫人的徒兒,但她無論如何不會傷害凌老弟,她這次以家師來交換凌老弟,很可能就是反叛老夫人的一個前奏,或許她已有很周密的計劃,我們若是趕去,可能便會破壞了這個計劃……」

趙玉蓮想到了老夫人放過凌千羽,要他到北天山去把凌雨蒼請出來,絕不會再度把凌千羽抓起來。

那麼這次的行動,可能便是羅盈盈瞞著老夫人做出來的。

她這麼做,除了雷剛所說的那個理由之外+另一個理由便是她要從趙玉蓮手裡把凌千羽搶去。

她見到趙玉蓮之後,本來想要將趙玉蓮殺害的,只因雷剛堅持不肯才作罷。

或者是因為她害怕將來凌千羽知道后,會怪罪她,她才沒這麼做。

由此可見,她的目的便是從趙玉蓮身邊,把凌千羽奪走。

趙玉蓮想到這裡坐如針氈,急忙道:「不管她有什麼計劃,我絕不能讓凌大哥被她搶走。」

她深吸口氣,抑制住激動釣心情,道:「雷大哥,我走了,你來不來都不要緊,我只希望你能告訴我,她們是朝哪個方向走的?」

雷剛嘆了口氣,道:「趙姑娘,她們是乘馬車走的,我們現在追去,也追不上。」

趙玉蓮道:「迫不上也要追,雷大哥,我走了。」

雷剛見她轉身要走,忙道:「趙姑娘,等等。」

趙玉蓮道:「雷大哥,還有什麼事?」

雷剛道:「趙姑娘,我跟你一起去,在下的江湖經驗,多少比你豐富點,只要她們不換馬車,我們一定可以循著痕迹找到……」

趙玉蓮笑道:「雷大哥,多謝你了。」

雷剛道:「你稍候一會兒,我交待他們一下,然後一起騎馬追去。」

趙玉蓮道:「雷大哥,你快一點。」

雷剛點了點頭,苦笑著暗忖:「凌老弟這下可麻煩了,江湖大事沒有辦好,又卷身在情孽圈裡,真不知他該如何解決?」

他朝後院行去,一路之上都在想著此事,終於決定把趙玉蓮帶到別途,不讓她找到羅盈盈。

因為羅盈盈明白老夫人的所有計劃,假如她為了愛情而背叛老夫人,對於武林大勢有很大的幫助。

只要她把老夫人的真正面目、大本營所在說了出來,凌千羽便可以設法聯絡正派俠士,在老夫人的陰謀沒有完全展開之前,直搗她的老巢。

所以,目前凌千羽跟羅盈盈在一起,是很重要的一個關鍵,絕不能容許趙玉蓮加以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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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生死之間

車聲轔轔。

那均勻而規律的聲音,像是一首動聽的柔歌,似要誘人深入睡夢中。

可是那並坐馬車中的四個黑衣女子,卻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沒有一個敢睡覺。

這輛馬車很大,中間用木板隔成兩半,這四個黑衣女子全都是面對著木板,彷彿在木板上畫著花似的,使得她們每一個都如此凝神貫注。

其實就算有些花在面前,她們也不會如此注意,只是她們沒有一個敢合上眼睛而已。

因為那灰衣女子就坐在那塊木板後面,她隨時都可以打開小窗向這邊望來。

面對著這種威脅,難怪她們沒有一個敢睡覺了。

其實她們的視線若能透視那塊木板,就可以發現那灰衣女子早已閉上眼睛了。

這輛馬車裝飾得極美,除了壁上鑲著許多顆明珠之外,車座和車底都是鋪上一層厚絨。

那雪白的絨布映著淡淡的珠光,幾乎都可看到那絲絲的絨毛,置身其中,彷彿坐在天鵝的絨毛上。

那灰衣女子仍然戴著鐵面具,不過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斜靠在車座上。

她的腿舒適地架在腳墊上,而凌千羽則躺在她的身邊,他的頭也就自然而然地枕在她的腿上。

灰衣女子的左手放在凌千羽的胸膛,右手則扶著他的頭,似乎怕他的頭會從她的腿上滑落。

其實這輛馬車車廂特大,加上齊山駕車的技術超群,坐在裡面,平穩得很,根本難以覺察到一絲搖晃。

灰衣女子的手掌撫著凌千羽的臉頰,淡淡的珠光映照在她的小手上,有似美玉雕成,使人看了不由生出憐愛之感。

此情此景,如果讓趙玉蓮看見了,只怕會妒火中燒,恨不得一劍便將那隻手掌剁下來。

車中寂靜無比,灰衣女子似乎在享受這種溫馨,動都沒動一下。

凌千羽的呼吸也非常平靜,看來還在昏迷之中,否則他便是陶醉在這片溫柔里。

或許他的心中在期望著這一剎能夠變為永恆吧!

齊山在入城之際,已把整座城門給拆了下來。

那守城的士卒也都被他三掌兩式便已擺平,一直到現在都未醒來。

是以他駕著馬車出城之際,沒有碰到一點攔阻,出城之後,一路向東而去。

官道之上沒有一個行人,因此齊山以最快的速度駕車前奔。

車行極速,轉眼便已將嘉興城拋在老遠。

這時已到五更,東方的天邊已浮現起一片魚肚白,這輛馬車朝東馳去,彷彿是馳向天穹。

迎著冷風,浴著曦光,齊山的精神愈發抖擻起來。

他乾脆拉開了衣襟,把毛茸茸的胸膛敞現在冷風裡,那種歡愉暢快的神情,豪放無羈的行為,若是被人看見了,只怕會嚇個半死。

東方的蒼穹,漸漸地亮了,晨光已從雲縫中撒下,落在飛翔於空中的小鳥翅上,使得整個大地平添不少生氣。

黑夜已盡,大地即將復甦。

這輛馬車馳過了無數的路程,拋落了無數的樹林,終於來到了一座莊院之前。

那座莊院建地頗為遼闊,單從聳立有丈許高矮的青石圍牆和巨大的鐵門,便可以看到整個莊院雄偉的氣勢。

齊山在遠遠看到那座莊院時,便已放緩了車行之速,他那握著韁繩的兩隻大手,也漸漸地加力。

因此馬車一到鐵門之前,去勢便已完全剎住。

齊山坐在車轅上,根本沒說一句話,他只是把衣襟拉好,那座鐵門便已被人拉了開來。

齊山一抖韁繩,駕著馬車緩緩地馳進莊院里去。

一進鐵門,便是一片廣闊無比的土坪,在土坪中央築著一條石板路,直通一座高大的樓房之前。

那座高樓建築宏偉,金碧輝煌,在晨光里,恍如仙宮。

齊山駕車馳到了樓前,叱喝一聲,把馬車停在那兒,輕輕地躍下車轅。

馬車一停,那灰衣女子已睜開眼睛。

她彷彿作了一場甜蜜的夢,夢醒之後,依然留戀著夢裡的歡愉。

她那晶瑩的黑眸停留在凌千羽的面上,愛憐地用細手撫了一下他的臉龐,低聲道:「從今以後,我們便可以長相廝守了……」

凌千羽仍然緊閉雙目,對她說的話毫無一點表示。

車外傳來齊山洪亮的嗓音:「稟告沈大爺,凌千羽已經帶到。」

接著一聲低沉的話聲道:「帶他進來。」

齊山應道:「是!」

灰衣女子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向這裡行來,緩緩地取下了面具。

果然不出雷剛所料,她便是羅盈盈。

凌千羽在她取下面具的一剎,黑長的眼睛眨動了一下,似乎他已經醒來。

可是當羅盈盈把那鐵面具擺在椅子上時,他的眼睛仍然緊緊閉合著。

莫非真的像雷剛所說,他根本就沒有昏迷過?

他為什麼要這樣?

羅盈盈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裡來?

她的目的是什麼?

這座宏偉的莊院又是何人所有?

那沈大爺又是何人?

也許凌千羽便是為了追尋這些答案而來的吧!

羅盈盈聽到那威嚴的話聲后,已把雙腿縮了回來,讓凌千羽斜靠在椅背上。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車門已被人拉開,齊山站在外面,躬身道:「小姐,到了。」

羅盈盈躍下馬車,齊山又把凌千羽抱了起來。

他們步上了大理石的階梯,走進大廳。

那四個黑衣少女一直隨在他們身後,到了大門之前,她們分開守在門口,沒有跟隨進去。

大廳里燈光通明,由於四壁和屋頂上鑲著許多琉璃,反射出來的光芒,是那樣的璀璨,流光閃動里,使人有如置身幻境。

廳里的布置並不十分的豪華,但都經過巧匠之手,充分顯露出這座大廳的特點,使人在進入廳中之後,立刻便生出一種渺小自卑的感覺。

廳中空闊,沒有擺設一張桌椅,只有在最里端之處,築著一座石壇,在那高壇上擺著一張太師椅。

椅前鋪著一塊鹿皮,碩大的鹿頭架在壇上,正睜著一雙大眼,映著迷離的燈光,栩栩如生。

齊山在一進大廳之後,便凝肅地緩步朝壇邊行去。

他的腳步聲極重,竟然傳來聲聲迴響,愈發顯得這座大廳的宏廣寬闊。

他一直走到壇前,方始站定身子,把凌千羽擺放在石階上,躬身道:「稟告沈大爺,凌千羽已經帶到。」

他躬著身子,隨著目光的凝視,只見斜放在鹿頭的是一雙紫色的軟靴。

壇上有人沉聲道:「很好,你下去吧!」

齊山抱拳行了一禮,抬起頭來,轉身行了出去。

在那張太師椅上,斜靠著一個面龐清癯,蓄著短髯的中年人。

他身穿一襲紫袍,不知是燈光的關係,或者其他的原因,臉色顯得非常蒼白,可是一雙眼睛卻亮如晨星,另有一股懾人的力量。

在他的身後站著兩個白衣童子,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全都長得俊美可愛。

紫袍人望著齊山走了出去,方始收回目光,落在羅盈盈的身上。

他緩聲道:「盈盈,齊山沒惹事吧!」

羅盈盈道:「稟告沈大爺,沒有。」

紫袍人點了點頭,凝望了躺在地上的凌千羽一眼,道:「嗯,這孩子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龍,怪不得出道之後,便已名震武林,根骨之佳,是我從未見過。」

羅盈盈苦澀地一笑,道:「可惜他不識時務,要跟老夫人作對,以致……」

紫袍人道:「他好像已經受了傷,是不是由於四大煞星之故?」

羅盈盈頷首道:「嗯。」

紫袍人道:「他果然名不虛傳,竟能擋得過四大煞星的天地俱焚之式……」

他的眼中閃過一陣奇光,道:「盈盈,你是不是很愛他?」

羅盈盈垂首道:「是!」

紫袍人道:「你願意跟他終身廝守,永不分離?」

羅盈盈低聲道:「晚輩是這麼希望,可是老夫人……」

紫袍人道:「我跟你說過,老夫人那邊,自有我來應付,不過,你是否願意跟他一起永遠離開武林,不再涉足江湖?」

羅盈盈道:「晚輩願意。」

紫袍人道:「凌千羽年紀還輕,他有爭雄江湖的野心,你知道他願不願跟你永遠廝守在鄉野之間?」

羅盈盈猶疑了一下,道:「晚輩……」

紫袍人道:「所以我認為若要他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起,永遠不再涉足江湖,惟有將他武功廢去一途。」

羅盈盈道:「這個……」

紫袍人道:「這雖是極為殘忍之事,但總比他喪失性命要好得多,對不對?」

羅盈盈道:「可是……」

紫袍人道:「當他醒后,或許會痛苦一陣,但是當他想清楚之後,他便會處之泰然的……」

羅盈盈道:「沈大爺,晚輩總認為這樣做,對他太過殘忍,不知有沒有其他的法子……」

紫袍人道:「沒有其他的法子了,你知道老夫人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擾她的決定,凌千羽若不遠離江湖,只有死路一條,你想救他,只有這個辦法。」

羅盈盈垂首默然無語。

紫袍人道:「盈盈,這次若非你的請求,我絕不願管這件事,老夫人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賬都不買……」

羅盈盈道:「這個晚輩知道,但是我這麼做,他會恨我一輩子的……」

紫袍人道:「你這是為了救他,他終究會明白你的苦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昨日來此時,已派人通知了老夫人,只怕她不久之後便會趕到,盈盈,你趁早做個決定吧,免得她趕來之後,會把凌千羽殺死……」

羅盈盈垂首望了凌千羽良久,方始咬了咬牙,道:「沈大爺,晚輩一切都聽你的。」

「好!」紫袍人道:「老夫人那兒,自有我來解釋,等會兒我命齊山駕車送你們走。」

他微微一笑,道:「為了你們今後的安全,我把齊山送給你,他為人愚直,只要經我吩咐,終身都會忠於你,供你御使,此外,我還給你準備了聚豐錢莊的銀票一萬兩,足夠你們今後生活之需了。」

羅盈盈躬身道:「多謝沈大爺。」

紫袍人微笑道:「盈盈,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對你的遭遇我也一直很同情,這次希望你能永遠愉快,我便很高興了,至於我所做的,的確算不了什麼。」

羅盈盈道:「沈大爺的恩德,晚輩終身都不會忘記……」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盈盈,我現在就命劍童動手了。」

羅盈盈深深地注視了凌千羽一會兒,緩緩轉身過去。

她不願見到凌千羽被廢去武功,但是權衡利害,凌千羽繼續跟老夫人作對,結果一定會喪失性命。

她這一生里只愛過兩個男人,第一個男人被人殺害而死,使得她痛不欲生。

如今當她發現她又愛上了凌千羽,卻又知道他將來的結局終會被老夫人殺死,她心裡的痛苦更加難以形容。

她曾經嘗到過失去浚千羽的滋味,不願意再度失去他,更不願眼見這被自己深愛著的男人慘遭死亡。

所以她寧可讓凌千羽成為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凡人,由她陪伴著,靜靜地生活在鄉野里,永遠避開江湖殺肆、武林血腥。

她已準備將以所有的愛心去愛護凌千羽,無論凌千羽將來會怎樣地不諒解她,她也甘於忍受。

那紫袍人看到羅盈盈轉過身去,眼中射出一股凌厲的光芒,沉聲道:「劍童,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記住,千萬別傷害他的內腑。」

站在他左首的童子應了一聲,走下高壇,來到凌千羽身邊。

他並起雙指,便朝凌千羽的丹田刺去。

丹田一破,凌千羽多年的苦練,就會從此付諸流水。

不但如此,並且他這一生都不能再練功,儘管他有無數的絕招,也將無法使。出,只能成為一個普通人了。

劍童的去勢極快,跟見便將刺到凌千羽的丹田,陡地凌千羽左手一翻,已扣住了劍童的脈門。

劍童根本沒有提防到這一手,脈門被扣,還未驚叫出聲,凌千羽曲肘一撞,已閉住他的穴道,接著手腕一抖,把劍童的身軀提起,往那紫袍人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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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幕後高人

凌千羽這一出手,快速之極,那紫袍人僅是一愣,劍童已疾撞過來。

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把抓住劍童的衣衫,反手一拂,立即便已解開了劍童的穴道。

在他身後站立的童子一見凌千羽突地而起,身形一動,已經拔刀出鞘。

他的年紀雖輕,武功的修為卻不差,刀一出鞘,立刻便有一股煞厲的刀氣,朝凌千羽逼到。

刀光乍閃,那紫袍人立刻沉聲道:「刀童,退下!」

話聲一出,閃爍的刀光頓時斂沒,那個刀童回刀人鞘,仍然退回原來的位置。

他這一進一退的動作,乾淨利落,較之武林中一流的高手毫不遜色。

不必觀看別的,單從這點便可以看到訓練他們的人,武功高到何等程度了。

何況凌千羽還發現那紫袍人在一瞬之間,便已解開了劍童被閉的穴道,不由更為驚凜。

因為點穴的手法極多,每一宗派的手法都不一樣,自然破解之法也有所不同。

尤其凌千羽所用的手法,是凌雨蒼以帝後宮的點穴手法為基礎,另外創設出來的,若是隨便解穴,定會使被點穴者血液逆流,遭到極重的傷害。

但是那紫袍人在一抓到劍童時,順手一拂,便已把他的穴道解開,顯然他已把凌千羽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

像這樣一眼便已洞悉凌千羽手法的奧秘,若非是一代武學大師,如何能辦得到?

可見這紫袍人的武功與老夫人相差不多,甚而比老夫人還要高明。

放眼江湖,還有哪個能有這樣造詣?

可是這紫袍人卻在武林中毫無名氣,因而凌千羽對他更加感到驚凜。

他本身是武林絕頂高手,自然知道武學之道浩渺無邊,江湖之大,無其不有,愈是那些隱名埋姓的江湖異人,成就也愈是不凡。

他惟恐對方會趁著居高臨下的優勢,驟而出手,身形一動,已退出了丈許開外。

羅盈盈沒有見到凌千羽出手,直到紫袍人喝聲出口,才使她驟而一驚,轉過身來。

她的目光閃處,只見紅影一閃,凌千羽已退到大廳中央。

她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微微一愣,驚呼道:「千羽……」

凌千羽把能夠運集的真氣全都提了起來,準備只要那紫袍人出手,立刻便拔劍相迎。

他目前的功力只有未受傷前的五成,遇到一般高手,還可以應付,但那紫袍人的功力深不可測,他若不仗著劍術上的修為,在對方強烈的攻擊下,絕難支持許久。

是以他移身後退之際,全副精神都放在紫袍人身上,雖然聽到了羅盈盈的話,也沒有理會。

羅盈盈深知紫袍人的武功,惟恐凌千羽會激怒他,忙道:「沈大爺,請你手下留情。」

紫袍人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他說完了這句話,立刻便凝目注視著凌千羽,沉聲道:「你一直都是醒著的?」

凌千羽道:「不錯。」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緊張,老夫找你來此,並無惡意,想必你也知道。」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只有蠢人才會相信你這句話。」

紫袍人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聰明人噦?」

凌千羽道:「這個我倒不敢說,但是我不會蠢到被人把一身武功毀了。」

紫袍人道:「羅盈盈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好……」

凌千羽道:「你何不讓我廢了你的武功?我也是為你好……」

羅盈盈急道:「千羽,你別跟沈大爺……」

凌千羽叱道:「不許你叫我的名字,我不認識你!」

羅盈盈臉色一變,顫聲道:「你……」

凌千羽道:「你以為把我一身武功廢了,我便會永遠跟你在一起?哼!你把我凌千羽也看得太扁了……」

羅盈盈凄然欲淚,道:「我……我完全是為了你好,你繼續跟我們作對,會被老夫人殺死的……」

凌千羽怒道:「我寧死也不願像你那樣苟活下去,你不明是非、不辨善惡,總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

羅盈盈滿面淚痕,道:「千羽……我……」

凌千羽道:「不要叫我,從今天起,我已經不認識你了。」

羅盈盈蒙著臉轉過身去,那等痛苦的神態,任誰看了都會難過。

凌千羽心如刀割,卻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他對羅盈盈雖有一番很深的愛意,但是他跟她的立場是完全對立,而且無法妥協。

他也曾經勸說她反叛老夫人,脫離這個邪惡的集團,奔向正義。

然而羅盈盈卻沒有辦到這點。

在她說來,她這樣做,是有她的苦衷,所以她願陪伴凌千羽遠遠地走到山區荒野去,從此不問江湖之事。

她知道凌千羽若是保有一身武功,絕不會答應這點,因此才想出廢去他的武功之法。

以她的想法,她以畢身的心力來服侍凌千羽,凌千羽終究會原諒她的。

但在凌千羽的想法里,她這樣做,完全是幫助老夫人統一武林,奴役天下的目的。

她是在助紂為虐,殘害正派武林。

因此羅盈盈這麼做,不但使他非常失望,並且傷害很深。

他在怒極之下,才會說出那麼絕情的話,其實他的心裡也非常痛苦。

紫袍人沉聲道:「凌千羽,你說這句話,未免太過絕情了吧!盈盈的本意善良……」;凌千羽道:「尊駕是何人?在下尚未請教尊姓大名……」

紫袍人道:「老夫沉木君。」

凌干羽道:「哦!在下以前並沒有聽過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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