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050章
她內心越是波動,臉上的表情越是平靜。她問：「幾點？在哪裡？」
「我開車帶你過去。」賀居樓已經站了起來。他一直注視著她的情緒變化,把她眼裡的緊張和不安全看在眼裡。
他能告訴她的也並不多,他只知道她的父親還活著,住在哪裡,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其他的他並不知道。
喬姝站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辦公室。她走的時候，對助理說了聲她有事先離開。
她坐在副駕座上，總覺得位子上像是有刺，扎得她不舒服,要時不時的更換姿勢。
其實是她心裡的焦慮和忐忑。
賀居樓看了她一眼說：「你父親沒有變多少。」
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安慰她的話題。
喬姝忽然不動了,她平視著前方問：「他是怎麼找到你的？」
感受到賀居樓是在寬慰她而找話題，她突然覺得不自在，但又極力的表現出平靜。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忽的一緊,但過了幾秒鐘后他說：「上次汪起星給我打完電話后,我讓他留意的。」
喬姝心裡的這股不適更加明顯，她感到車裡的氧氣不夠她呼吸。她想下車,明明窗戶打開了,但她覺得呼吸困難。
果然他們不適合談工作以外的問題,她側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說：「赫南告訴我,你打算跟雲霖合作，和它一起完成TK的項目。」
「嗯。」賀居樓淡淡的嗯了一聲，實則心快跳了一秒,他怕喬姝拒絕。
然而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地,她也沒有提雲霖的事。
「我在樓下等你。」喬姝下車的時候，賀居樓這樣說。
她站定，站了幾秒鐘，仍然沒有開口說話，徑直關上車門向餐廳走去。
這是一個以兒童為主題的餐廳，喬姝帶林歡來過，這裡的菜皆已小孩子的喜好為出發。
她走進餐廳后，報了包間的名字，心就不由自主的快跳。
她的父親，選這個餐廳，是因為還把她當小孩子嗎？
她在忐忑中又有一份感動，然而當包間的門打開，一個小男孩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怔了。
喬振楠也有些緊張，但努力的表現出作為父親的慈愛：「姝兒。」
喬姝的視線這才困難的從小男孩的臉上移開，他長得……和她的父親很像，輪廓深邃，五官俊朗。
看一眼就能猜測到，他們有血緣關係。
喬姝的心沒來由的覺得寒冷，看向喬振楠的目光，也變得陌生：「他是？」
「先進來再說。」喬振楠心中有一絲愧疚。
喬姝現在已經很冷靜，欣喜有，但是沒有之前那麼多。這是她在遇到變故后的第一反應。
喬振楠左右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把他擁在身前：「這是你弟弟喬予，他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喬姝站在他面前沒有動，她比喬振楠矮，但是比小男孩高很多。她就像一座冰山一樣，目光也是冷的。
她的父親幾十年在外面又重新娶了妻子。
「他多少歲？」喬姝平靜的問，她的目光不能稱為友好。在她的潛意識裡，她的父親已經出賣了她的母親。
「十二歲。」
那麼他就是在離開她的母親三年後重新生的孩子。
喬姝覺得有些諷刺，她的母親一直在找他，他卻在外面娶妻生子。那現在還見她有什麼意思？她的目光越發的寒冷。
「姝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一向穩重的喬振楠此時也有些心急了，他低頭對喬予說：「予兒你現在這裡等爸爸，我和姐姐到陽台上談話。」
喬予乖巧的點頭。
他的一雙眼睛很清澈，臉龐也很乾凈，看起來是個聽話的孩子。
喬姝又看了他一眼，才跟著喬振楠走向陽台。
他關上了陽台的門便急著解釋：「我是在三年前才恢復記憶的，剛剛被就救起來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我是誰。」
也就是他在忘了自己是誰的情況下，和別的女人生了喬予。
喬姝仍然無法原諒他，目光還是那麼冷：「你今天見我，是要我認這個弟弟嗎？」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先見她的母親而見她的原因？這也是他選擇兒童餐廳的原因？
「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予兒還太小，沒有可以託付的人，所以我想讓你照顧他。」喬振楠的聲音越到最後越愧疚，他甚至沒有直視她的眼睛。
喬姝很震驚，沒有多少時間？怨恨全部被他這句話打散了。
她並沒有在包間里吃飯，而只是看了幾分鐘喬予。
他好像很怕她，但又很想親近她。
「姐姐……」他試著開口叫她。
喬姝突然覺得煩躁，她還沒能適應多出一個弟弟。她的母親能接受嗎？
她沒有在包間里待很長的時間，借口有事離開了。
喬振楠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訴葉文靜，怕她不能接受。喬姝也不敢貿然的告訴她母親，她今天見到她父親和弟弟，也很震驚。
她下樓的時候，沒想到賀居樓還在等她，她是有些意外，顯然她上樓的時候，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送你。」他上前一步，緊緊的跟著她。
「不必了，我自己打車。」她沒有心思應付他，也沒有管他，他是否跟著她。
她的手臂突然被拉住，是一股很輕的力道。
她轉過身，有股不耐煩。她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已經先說話了：「我想追你，給我這個機會。」
喬姝心裡波動很大，她家裡的事已經讓她煩惱，她現在不想考慮個人的問題。
「我們不合適。」
「沒有不合適，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賀居樓害怕她離開，手中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一分，但仍然不到傷害她的地步：「今天這個時間不適合說這些話，但我想告訴你，我不想失去你。」
喬姝心裡越加的煩亂，她掙開他的手，抿著嘴唇快步離開餐廳。
賀居樓追了一步，但沒有繼續追下去。他想起關赫南的話，適當的空間才適合發展，他追得越緊，只會讓她越反感。
看著她快速消失的背影，他的心很痛，但也無能為力。
比起長久的失去她，他願意忍受現在短暫的痛苦。
喬姝回到家后還有些失神，葉文靜見她坐在沙發上出神，關心的坐在她旁邊：「姝兒，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嗎？」
她回過神，很平靜的說：「公司的事。」
她在撒謊，她在想喬振楠的事，她該什麼時候告訴她的母親呢？
她的母親知道后，會原諒他嗎？她能接受喬予嗎？
「跟媽媽說說，看看媽媽能不能幫你。」葉文靜笑著說。
喬姝看了她幾秒，還真被她問到了。以前她幾乎不問她的公事。她只好繼續說：「賀居樓要和明崇合作，和他一起接TK的項目，赫南讓我去勸說明崇。」
「你不想他們合作？」
喬姝擰著眉默了幾秒鐘，鬆開后說：「沒有。」
再繼續這個話題，會漏出破綻。她正要找話題錯開這個問題，手機響了，是季明崇打來的。
她接了起來。
他笑著說：「有時間嗎？」
「現在？」已經近十一點，他要談公事？
他繼續笑：「只是想見你一面。」
半個小時后，他開車來到她住的地方。她已經在小區對面的咖啡館里。
小區周圍很靜，路上沒有來往的車輛，路燈昏黃。咖啡廳里只有一對情侶，兩人依偎在一起。
喬姝沒有進去，她站在路邊。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進去。
季明崇從車上下來：「怎麼不在裡面坐著等？」
「不太適合，還是在外面等比較好。」她揚了揚頭，示意他往裡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抱坐在一起的情侶，笑了：「那我們走走。」
路邊的樹葉散發著清香，溫度適中，這個季節很適合散步。兩人慢慢的走著。
喬姝沒有提賀居樓想跟他合作的事，而是說：「我認識幾個客戶，想跟你合作，有什麼想法嗎？」
季明崇笑著：「求之不得。」
喬姝也笑了，知道他這是同意了，「那我明天告訴他們季總的想法。」
「到時候請你吃飯。」
「那是我許諾吃明宴的枇杷而報答你的。」喬姝這樣跟她開玩笑。
季明崇笑而不語，他知道她是想幫他。兩人最後談到了是誰修改的底價。提到謝敏，喬姝沉默了。
他似乎也有些惋惜，但是並不後悔：「是我欠她的。」
喬姝只是抿著嘴唇沒有說話，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沒有繼續說下去。
臨分別的時候，季明崇沒有走，他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