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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愛似洪水

大姑大爺出門逛街,回來在門口路上看見醜女子帶著孩子們,從南門外過來,叫住她,問她到哪裡去來。醜女子說給楊幺姑上墳。她剛剛去楊幺姑墳上大哭了一場。大姑進屋,算算日子,對米甫臣說明天就是老爺的三七,你也在,帶著我們,一起去南門外給老爺燒化一些紙錢,遙祭老爺。

米甫臣答應,說約同二小姐余保利一家一起去吧。哦,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醜女子,朱義龍。怎麼我一直沒有看見朱義龍呢?

大姑回憶,也是奇怪。說好吧,吃過午飯我們就去。

再說醜女子,辦完了楊幺姑的後事,已經是三天以後了。渾渾噩噩的,來找到金爺爺。金爺爺一見醜女子,就問她準備把楊幺姑生的那個嬰兒怎麼辦?

「金爺爺,我就是不知道該把他怎麼辦,才來找你的啊。這麼幾天了,他就一直沒有吭聲。」這樣說著,就給金爺爺跪下。說:「金爺爺,你得幫幫我啊,在城裡我又不認識什麼人,只能來求你老人家。」

醜女子知道,金爺爺雖然愛罵她,但是絕對不會整她害她。金爺爺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啊。所以,有什麼事,總是第一個就想起找金爺爺幫忙。

金爺爺接過醜女子手裡抱著的抱被捲兒,看著那甜睡中的嬰兒,問道:「真的是一個男孩兒嗎?」

「是,是一個男孩兒。」

金爺爺開心的笑著說:「好,好得很啊。我給我娃娃找到了一個好人家,等這個娃娃去吃一碗飽飯。」

醜女子聽了,大吃一驚,這是要把嬰兒拿去送人啊?說:「你說什麼?金爺爺,怎麼是你娃娃呢?」連忙從金爺爺手裡搶過嬰兒,緊緊抱著並退開幾步,像是害怕金爺爺搶走孩子一樣。「你不會是要把楊幺姑的孩子拿去送人吧?」

「就是。你不是叫我幫你嗎?嬰兒,要吃奶,我又沒有。」金爺爺那老不要臉的,扯開衣襟給醜女子看他的胸部,真沒有奶。拉過朱真真,拿些花生米讓真真朱三娃吃。笑著說:「嬰兒,奶娃娃,不是那麼好照顧的。你以為像真真朱三娃這樣,可以吃飯了,你討口叫花,可以養活。嬰兒,要吃奶,你有嗎?」

就過來,盯著醜女子的胸部看。說:「有,但是沒水,乾的。」

醜女子也不畏懼金爺爺看她胸部,不懂這些啊。她現在找金爺爺,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餵養嬰兒,她答應了楊幺姑,一定要把這個嬰兒養大。她看見過楊幺姑哺乳朱三娃,知道嬰兒是銜著母親奶頭吃東西的。也茫然的看看自己的胸部,她**很大,比楊幺姑的**都大,怎麼就沒有奶水呢?

金爺爺接著說:「人家我已經找好了,你也認識,就是開飯館的陸老闆他們家。」

醜女子驚恐的問:「你是說麻婆娘他們啊?」

金爺爺說:「對,你知道,他們家狗屁娃,前一陣子被土匪拉了肥豬,打死了。兩口子感覺歲數大了,想生孩子,怕生不出來,就要先領養一個。」

醜女子很失望,氣惱的拉著朱三娃,叫真真。轉身就走。走到街上,遇到七八個小孩,都是六七歲的男孩子,跟在醜女子背後,踏腳拍屁股,邊拍邊說:「醜女子,蠻疙瘩,拿煙倒茶背娃娃;背一個,抱一個,床上還有十二個。」

醜女子憤怒,轉身要去抓住那些孩子,孩子四散奔逃跑了。醜女子轉身走路,那些孩子聚攏來,跟在她後面繼續拍屁股唱兒歌。合轍押韻,節拍明快,惹得街道兩旁的住戶行人哈哈大笑。

醜女子感到很無奈,無助,氣得嚎啕大哭。帶著三個孩子,再次出南門,來到亂墳崗楊幺姑的墳前,跪著,哭得風雲變色草木含悲天昏地暗。醜女子一直都知道,屋裡是離不開楊幺姑的,儘管楊幺姑什麼事情都不愛做,什麼事情都是醜女子做。但可以沒有醜女子,不能沒有楊幺姑。幺姑很美,醜女子很醜;幺姑聰明,醜女子笨;幺姑遇事不慌,有辦法,醜女子遇事一點主張都沒有。幺姑啊,你怎麼不讓醜女子替你去死嘛?

新墳一丘,幺姑無語;山峰嗚咽,杜鵑啼血。

直到朱真真和三娃,肚子餓得大哭嚎叫。醜女子才起來,帶著孩子進城回家。在南門內,再次遇到三小姐。她不知道米家三小姐結婚後改稱大姑了,還是稱她三小姐。丫頭老媽子一大路人,醜女子讓在道邊,畏縮著。

「醜女子,你是叫醜女子嗎?你走啊。」大姑慈祥的說。

醜女子說:「你先請吧,你們的事情重要。」

大姑和米甫臣對視,一笑。說:「我們就是要到你們家去。」

「你們——」醜女子心裡一緊,感覺,三小姐他們該不是也是來要這個嬰兒的吧?麻婆娘要這個孩子,醜女子是肯定、一定、決定以及堅定的不能給她,麻婆娘太兇惡,太歪了。把孩子給她,那是把孩子丟進火坑啊。但是,米家三小姐要,給不給她呢?

無語,不知道。

醜女子快步走了。三娃跟不上趟,醜女子乾脆抱起他,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還有朱真真牽著她衣角快步跑。樣子很滑稽,惹得大姑米甫臣莞爾微笑。在街邊給醜女子買了一些糖果熟食,慢慢出北門,朝河邊走來。

醜女子回家,見金爺爺等在家門口。說:「金爺爺,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幫我了。」

金爺爺也不生氣,笑著說:「我走?走哪裡去?我給陸老闆說好了,就是這個時候來抱孩子。我給他們說,醜女子現在很困難,他們也答應,幫助你三十元大洋。」

醜女子氣惱,這就給做了決定。問:「金爺爺,這個嬰兒是你生的嗎?」

「不是,我老了,生不出來了。」金爺爺年近古稀,現在真生不出來了,正鬧著要休棄他不滿三十的老婆,敦促她改嫁。鬧成了涪城街頭巷尾的今年最可笑的笑話。

醜女子憤怒的說:「對啰,金爺爺,誰給你說我要把孩子送人了?又不是你生的孩子,你憑什麼就敢做主,把楊幺姑的孩子拿去送人呢?」

金爺爺認真的問:「不送人嗎?」他就是搞不懂這個醜女子,什麼事情,都不可以以常理來推斷她。所以,每次說什麼事情,金爺爺總是說的常理,想的正道;醜女子自有她的一套。就造成了不管說什麼,都扭著,說不到一條路。

正說呢,麻婆娘和陸老闆就來了。進門,就首先去床邊,看那嬰兒,心喜無限。沒想到醜女子馬上就進來,抱起嬰兒躲開了。

麻婆娘讚揚道:「這孩子,果然生的好啊。金爺爺,你給醜女子說了嗎?」

金爺爺說:「說了。」

「來,醜女子,把孩子給我抱抱。讓我好好看看我兒子。」

醜女子大聲說:「不給,這也不是你兒子!」

麻婆娘苦笑,說:「給我看看嘛。我託人到成都省,給兒子買煉乳。那是洋貨,很養人的。相信我啊,醜女子。」

「不給,就是不給你們。」醜女子抱著孩子,跳琅著,跑到門外的院子里。

麻婆娘莫名其妙,問金爺爺:「怎麼回事啊?金爺爺。」

金爺爺無奈的說:「她不把孩子送人。」

麻婆娘追到外面,問醜女子:「為什麼啊?是嫌錢給少了嗎?那是可以商量的啊。醜女子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把錢看很重,四十五十,都可以商量你開個價。你別跑啊,讓我先看看孩子,好不好?」

菜根香飯館盤給別人了,錢也在營救兒子時花光了,前後花了一千五百多塊大洋,結果是人財兩空。但是沒什麼,麻婆娘重打火另開張,在南門外租了兩間門面房,又開了一家小飯館。雄心不死,從頭再來。

醜女子在院子里遊走,躲閃著麻婆娘的追逐,大聲說:「不給你看,就是不給你。我們不把孩子送人,更不賣孩子!」

麻婆娘很意外的,沒有生氣,也沒有罵人,和睦的笑著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別跑呀,這個死婆娘,我又不會搶你的孩子,問你要,也是要說得情通理順,你願意給,我才能把孩子抱走嘛。來,讓我看看孩子。」

醜女子想,也有道理。眼角的餘光,看見院子外,米家三小姐帶著一大路人過來了,膽氣更加壯一些。三小姐是正義的,對楊幺姑一家人也很好。有三小姐在,就不怕麻婆娘用強搶孩子。就站住了,讓麻婆娘在自己手上看孩子。

三小姐進來,看看嬰兒,把帶來的糖果熟食,分給朱二娃三娃真真吃。

麻婆娘看著孩子,孩子熟睡,呼吸微弱。問道:「醜女子,你不把他送人,打算怎麼養活他呢?屋裡連他,現在有五個孩子。」麻婆娘不知道,朱悶娃已經跑了。

醜女子堅定的說:「我要把他養大,就是討口叫花,也要把他養大。我答應過我們幺姑。」

麻婆娘看著那孩子,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問:「這麼幾天了,你給他吃的什麼?你把孩子給我,我抱著仔細看看。」

見麻婆娘伸手,醜女子就遠遠跑開,說:「不給。」說:「我沒有給他吃什麼。他又沒有哭,一直閉眼睛睡覺。」孩子哭了,就給他吃一點東西,睡覺就別驚擾他。常理,醜女子懂。

麻婆娘一聽這話,急了,搶上兩步,一把抓住醜女子的大辮子,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扇到她的臉上。大罵:「你個狗日的瓜婆娘,你長著豬腦袋嗎?要把孩子餓死嗎?還說要養活他,快些跟我走,快呀,我們去給孩子要一口吃的。你狗日的就是沒生過孩子,不知道X疼。孩子餓得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傻X娼婦還說人家閉著眼睛在睡覺。」一邊說,一邊就綰著醜女子的大辮子,像牽牛一樣往外拉。

「丑嬢。我也要去。」朱二娃急忙跑出來,怒視麻婆娘。朱真真,三娃也跑過來,覺得這個麻婆娘,壞女人在欺侮丑嬢。橫眉怒視!孩子們都還很小,但是也知道,媽媽死了,現在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這個丑嬢了。

麻婆娘急不可耐,現在是救命啊,一個嬰兒,出生三天了,什麼都沒有給人家吃,連水都沒有喝。現在多耽誤一分鐘,他就少了一口氣。救命啊,可憐這孩子落在了醜女子這樣一個傻女人手裡,怎麼活呀。拉,使勁拉,恨不得拉掉她頭髮拉掉她腦袋。那麼笨的腦袋,大概也只配拉掉吧。

醜女子掙扎著,把嬰兒交給朱二娃抱著,拿背帶把朱三娃背了。再接過嬰兒跟著麻婆娘走。她不敢把嬰兒交給麻婆娘,她要把孩子們都帶在身邊。連金爺爺都這樣,她簡直不敢相信誰了。

麻婆娘一直像牽牛一樣拉醜女子辮子,怕她再跑掉了,攆不上她。「走啊。」

醜女子說:『「我也不知道他要吃什麼,該到哪裡去討。」

麻婆娘氣憤的罵道:「狗日的傻婆娘,真是傻得鼻涕出來了都不知道擤。他是奶娃娃,當然是吃奶了,當然就是去找那些有奶娃娃的女人要了。哦,對了,金爺爺,你知道不知道,哪家有奶娃娃?」

金爺爺想想說:「水觀音的趙餅子家······」他一連說了三家,都是住在北門這一帶的。城裡人家的家長里短,就沒有叫花子頭兒金爺爺不知道的。

麻婆娘帶著醜女子趕緊的,去了。

院子里,現在就剩下大姑大爺,大姑一直抱著少爺米石種。和金爺爺,陸老闆。相對站著,想說什麼無言以對。剛好,少爺米石種嘴一癟,眼看要哭。大姑連忙扯出**給他餵奶。卻見金爺爺臉色怪怪的,知道金爺爺想說為什麼就不能給嬰兒喂一口奶呢。解釋說:「不行的,這是一個很霸道的孩子,我抱著他,就不能摸別的孩子。也不能讓別的孩子摸我。一摸,他就要哭。」

金爺爺很迷茫,陸老闆也是。孩子小,哪有不哭幾聲的呢?

米甫臣解釋說:「他有病,不能哭,一哭就會臉青面黑的昏厥過去,所以,我們出門都是帶著醫生的。你看那個孔澤孔先生就是專門帶著準備搶救他的。」

院門外沙灘上,站著坐著隨大姑一起來的青草青萍青苔,老媽子,奶媽帶著米清泉,還有一個男人,無聊的遠遠索然獨立。艷陽高照,正是下午兩點多鐘,河灘上也沒有樹木遮陰,好在有徐徐河風,很曬,但不熱。

金爺爺笑著說:「你們,真是大富人家,得病都是這樣與眾不同的。三小姐,你請,請進屋裡坐吧。」

大姑站著給幺幺米石種餵奶,真的很累很不舒服。每天都是這樣,抱著幺幺,不能鬆手,她很勞累。她早就想進門去找一個凳子坐著了,但是,家裡沒有主人,合適嗎?笑問:「這,合適嗎?」

金爺爺笑說沒什麼。就率先進屋了。

進門就是堂屋,兼做飯堂。迎門一張八仙桌,四根條凳。桌子上放著凌亂的,醜女子沒有辦法收拾的餐具;一邊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東倒西歪的是幾件杯具;側門通向過去楊幺姑的睡房,床上是整齊的卧坐具,床頭邊小几上,也有一個很大的杯具;有小門通向廚房,那裡就是一些蒸具撈具了。(媚俗,用一段現在網上流行語。當年大姑他們看見的可是飯碗水杯,棉被凳子,蒸籠撈箕子這些日常用品。)屋裡有一股怪味,應該不是沒有收拾的餐具發出的吧,蒼蠅嗡嗡的在飯碗上飛起落下。大姑皺眉,坐下給孩子餵奶。陸老闆趕緊收檢碗筷,收進廚房去。米甫臣四顧這個家,楊幺姑醜女子清貧而又豐富的生活,一覽無餘。

清貧,是指物資嚴重匱乏,要什麼就沒有什麼;豐富,是指這裡發生的事情,情愛,一直感動迷惑著城裡很多人,包括米甫臣。

金爺爺看著大姑,問:「這個,你們的孩子幾歲了?」

大姑苦笑,說:「這個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兩歲多。喏,院門口那個就是。」

米清泉站在院門外,伸小腦袋朝門裡看著自己的媽媽。

大姑說:「這是我的小弟弟。我媽媽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就只有我帶著他了。他一歲半,有病,很瘦弱,是嗎?」

金爺爺看看孩子,真的很瘦。不像一歲半大的孩子。恍然,說:「對對,聽說過的。」問道:「你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大姑才記起,他們是來看朱悶娃的。一來就一直看醜女子跳琅逃跑,到忘了問她。說:「我們來看看,朱義龍,就是你們喊的朱悶娃。他是我們的同學,校友吧。怎麼我們一直沒有看見他,楊幺姑喪禮,他怎麼沒有在呢?可惜也沒有問醜女子。」

這個金爺爺就知道,醜女子為了請金爺爺動員叫花子幫她找朱悶娃,詳細給他講過朱悶娃逃跑,離家出走的事情。他簡略的給大姑講了。一個十一歲的男孩兒,就那樣仇恨自己的母親,要離家出走,到外面去學本事,為了回來弄死母親。真的令人痛心、悲哀啊。

大姑就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和她進城來時,同坐一乘轎子,搶奪她的稿簽撕碎扔掉時,她看見兒子的目光。災難啊,兒子總是有不能理解媽媽的時候。深有體會,知道,這也是母親不能不背負的沉重。

米甫臣突然說:「生如夏花,愛似洪水。生如夏花,無奈凋落;愛似洪水,驚濤裂岸。」

大姑知道米甫臣又瘋魔了,他一感慨,就會說這樣的讓人倒明不白的話。問:「米甫臣你什麼意思嘛?」

米甫臣說:「在這裡,我感慨,彷彿有那次我們一起來在河邊看洪水的感覺。美好的楊幺姑,生如夏花,凋謝了;美好的,對,就是美好的醜女子,愛似洪水啊!大山當道,使你憤怒,於是你激浪排空,衝出一條上天入地的路!」

醜女子,美好的醜女子???!!!

發瘋了。這個米甫臣。

陸老闆過來,說:「金爺爺,三小姐,我們應該怎樣幫幫醜女子啊。你看她現在這樣,很難,怎麼忙得過來?」

金爺爺搖頭,問道:「怎麼幫?我們都不知道醜女子是怎麼想的,需要我們怎麼幫助她。」

大姑想想,也是。說:「就是啊,我們可以給她錢,甚至一直養活她,以及孩子們,但那也不是辦法啊,救急,不能救窮啊。」

米甫臣說:「醜女子就不會要我們給她的錢!要了就平常,就不是醜女子了。醜女子不是平常的女孩兒,她,不窮。」

金爺爺說:「倒是虎娃子了解醜女子啊。難得知音,醜女子肯定不會要誰給她錢。」

大姑看看丈夫,眼光曖昧,酸澀。這個虎兒,怎麼總是別的女孩子的知音呢?前有青荷,現在又是醜女子。

門外,老媽子大聲呵斥:「黃大爺,你要幹什麼?」

黃狗兒說:「我來找醜女子,有急事。」

金爺爺出去,他害怕黃狗兒冒失的進來,看見了大姑奶孩子。再弄出什麼尷尬事,黃狗兒,那就是壞人啊。問:「黃大爺,什麼事啊。醜女子不在家,有事給我說,也行。」

黃狗兒看看院內,看見大姑米甫臣都在,不敢造次。說:「楊幺姑生下的那孩子,不是要吃奶嗎?我打聽到,南山寺那邊有一個女人,十九歲,生的孩子,剛滿月,孩子死了。就去給了她五元定金,叫她別回奶,請她來當奶媽,幫楊幺姑餵養這個孩子。這錢,包括定金,都是我給。金爺爺,你們商量一下,怎麼辦吧?」

這是,這是天大的好事啊。金爺爺說:「好啊,定下。謝謝你黃大爺。等一會兒,醜女子回來我就給她說,我進城就來找你,給你還上定金。五元是吧?」

黃狗兒沒有再說什麼,走了。

金爺爺進來,看看米甫臣。

米甫臣說:「金爺爺看我幹什麼?」

金爺爺笑說:「你覺得醜女子會請這個奶媽嗎?」

米甫臣知道醜女子不會,以醜女子的堅強堅持,她就是要討口叫花養大孩子。那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女孩啊。但是,他不敢這樣說,只是說:「我們給錢就是,大姑,你說好嗎?」

大姑說:「可以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金爺爺大笑,說:「虎娃子到底還是不了解醜女子,我們打賭,給醜女子說這事,她毫不猶豫的一口拒絕。她遲疑一下,就是我輸。我們賭什麼呢?晚上,陸老闆給我們弄一桌酒席吧,輸了給錢,輸贏都有吃,好不好?」

米甫臣說:「我請客吧,請金爺爺吃飯,誠心的。」看看大姑,大姑點頭。她不嫌棄金爺爺,從來沒有嫌棄過。

金爺爺豪爽的說:「虎娃子你是怕我討口子沒有錢輸了賴賬嗎?我們成都到華陽——現(縣)過現。三元,現在就交給陸老闆。」就拿出三個大洋,交給陸老闆,催促米甫臣:「拿錢啊,你一個大富大貴的人,不會說沒有帶錢吧?」金爺爺年近古稀,越來越像小孩了。

米甫臣笑說:「因為,以我對醜女子的了解,你贏定了,我還賭什麼?我不賭。再說了,這樣的事情打賭,也太不嚴肅。面對醜女子的大愛,我們應該誠惶誠恐,儘力幫她啊。」

大愛,很恰當。大姑看看米甫臣,覺得,他是真的了解醜女子。

金爺爺指著大姑,指點著,半晌,想說什麼,臨事忘詞,那事就在嘴邊上,就是說不出來,著急:「我想說什麼來著,我真的想起了,陸老闆,我想說什麼來著?你告訴我呀。」

大姑米甫臣,還有陸老闆大笑。陸老闆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嗎?越老越糊塗,人老顛東樹老心空,抱雞母老了光栽倒沖。」

金爺爺努力思索,苦思冥想,還是指著大姑指著大姑懷抱里的幺幺,說:「幫我想想啊,朝怎麼幫助醜女子的方面想,我剛才真是想起了一個好主意。」

大姑見金爺爺一直指自己,說:「不會是讓我幫她餵奶吧?不成。你知道的啊。」

金爺爺說:「對了,是借子懷胎!還是老叫花子見多識廣啊。」

「借子懷胎,什麼意思?」大姑大驚,不會與幺幺有關吧?幺幺怎麼能借給人家呢,那是米家的人種啊。米甫臣陸老闆也很疑惑,等著金爺爺往下說,別老糊塗了,再臨事忘詞啊,太急人了。

金爺爺說:「這個小少爺吧,是米老爺五十好幾歲了,老太太,就是三小姐的母親也年近四十才生的,對吧?」

對呀,有什麼疑問?

金爺爺說:「米老爺一直就是想生一個兒子,一直沒有生出來,討了四房姨太太,也沒有生育。三小姐結婚後,過繼了一個兒子,沒想到老太太就懷孕了,生下了這個少爺。陸老闆,這個就和你們現在的情形差不多啊。」

陸老闆想想,還真是。兒子死了,想再生,怕麻婆娘歲數太大,就來領養楊幺姑這個嬰兒,沒想到醜女子不給。那就——

金爺爺說:「反正現在醜女子太忙了,不能照顧好幾個孩子。陸老闆,你們就把幾個大一點的孩子領回去,幫著照顧一下,說好,只是幫著照顧,還要收她錢,飯錢帶孩子的錢。你們開飯館的,不在乎幾個孩子吃飯吧?」

陸老闆非常樂意,說:「當然,又不是沒有給醜女子和孩子們吃過。」

「這樣,醜女子就能專心一意的照顧嬰兒了。這樣幫她,她應該沒有話說了吧?」

陸老闆大笑,說:「金爺爺你一點沒老糊塗,老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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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土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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