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嘲諷
第二天一大早,黎豫就起床了,顧承銘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因為有顧承銘同行的緣故,黎豫還專門做了早飯,要擱平常,黎豫是拿兩個涼窩頭就在路上吃了,這樣還能節約點時間。
天才蒙蒙亮,黎豫和顧承銘就出了門。
去學校的路並不近,顧承銘跟著黎豫走了好久才到。
顧承銘跟著黎豫進了教室,教室還黑著燈,看來黎豫是最早來的。
黎豫放下了書包,擦了黑板后才坐下來看書。顧承銘在這窄小的教室里溜達了一圈,發現這學校的建築設施真的很落後,到處都是斷胳膊斷腿兒的桌子凳子,黎豫坐的那張凳子甚至還不穩,三條腿長一條腿短的,看的顧承銘直皺眉。
可是黎豫一副不受外界打擾,專心背書的模樣,又讓顧承銘覺得說不出的喜歡。
隨著天空漸漸明朗,走進的教室的同學一個個多了起來。每一個進來的學生都對顧承銘的存在表示出了極大的反應。
無論男生女生,大家都對這個衣著乾淨時髦的男孩子產生了興趣。
是新來的同學嗎?
但是光看他穿的戴的就像是城市裡的孩子,怎麼可能來這裡上學呢?
看看他那臉,板的比老師還嚴肅……
……
聽到班裡小聲的議論聲,黎豫皺了皺眉。
顧承銘自然看到了黎豫的皺眉,生怕他不高興,又看著人越來越多的教室,也不想再待下去當猩猩被人觀看了,於是抬腳出了門。
出了門之後,顧承銘又不知道上哪兒去,索性站在窗戶外邊看著黎豫坐地筆直的背書。
或許是顧承銘的眼光太過炙熱,熬過了一節課的黎豫終於忍不住出來找顧承銘說,「你可以在周圍隨便轉轉,實在沒意思可以回家,不用總……總站在這裡,不累嗎?」
看著你怎麼會覺得累呢,看多久他都不覺得累。顧承銘心裡想著,嘴上卻說道,「好,我隨便逛逛,下課前來接你。」
「嗯。」黎豫點點頭,這才轉身回教室。只不過剛一進教室,黎豫就被班裡人好奇地眼光盯住了。
黎豫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平時在班裡又不愛說話,就算說話也是溫溫吞吞的,在班集體里很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人。就是這麼一個人,突然認識了顧承銘那麼一號人,自然引起了群眾的好奇心。
有好事的人就開始起鬨問黎豫顧承銘是他什麼人?他怎麼會認識?
黎豫抿了抿唇,本不想搭理,可被擾的煩了,才說了「客人」堵上了那些人的嘴。
亂糟糟的一個上午,黎豫突然有些後悔帶顧承銘來了學校。那些閑言碎語他雖然不在意,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也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而顧承銘他自然是哪兒都沒去,他晃到了學校的後面,掏出手機跟徐嘉柯發了簡訊,詢問了趙寶國的態度。
沒一會兒,徐嘉柯就打了電話過來說道,「你讓我辦的事都辦妥了!他舅舅現在已經同意我們帶黎豫走了。」
「好。現在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吧。等到回了B市,我會儘快讓爺爺把黎豫的戶口學籍調到B市來。那時候我會再告訴你怎麼做。」顧承銘一邊思索著一邊囑咐著。
徐嘉柯應了聲是,頓了一下,才又開口道:「承銘啊,那個,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帶他回B市?」
「嗯。」
徐嘉柯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承銘啊,以前的你是不會做這些的。喜歡的東西那就搶啊,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可是現在你喜歡他,卻如此大費工夫,只為了看起來名正言順的帶一個只相處了幾天的人回家?」
顧承銘是重生回來的人,就算他再怎麼掩飾,也掩不住歲月的歷練給予他的氣場。更何況,顧承銘在徐嘉柯面前是從來沒有掩飾過的。
「他是不同的。」
喜歡的東西那就搶啊。上一輩子,顧承銘搶到了本該屬於他的繼承權,搶贏了一筆筆生意,也抓住了先機,搶佔了大部分的市場。可他唯一沒搶到的就是黎豫的心。直到黎豫身患重病,他才知道,喜歡的東西可以搶,可是喜歡的人卻不行。就算人搶來了,心又不屬於你,怎麼辦呢?可他當初明白的太晚了。
「是,我知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咱們這麼多年兄弟,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再多問了。」
「謝了,嘉柯。」
「行了,我已經打電話給那些人了,下次來的時候會買幾件衣服帶過來。也真是難為你了,竟然一套衣服穿了這麼幾天。」
顧承銘輕笑了起來,跟徐嘉柯又囑咐了要注意的事,才掛斷了電話。畢竟要帶黎豫離開了,他可不希望看到趙寶國那個貪得無厭的人出爾反爾。
打完了電話,顧承銘看了看時間,離黎豫放學的時間還早,於是顧承銘順著學校後面的小路在周圍繞了幾圈才回到了教室門口。
這時剛剛下課,黎豫正在座位上收拾書包,顧承銘走了進去,幫著黎豫把書全塞到了書包里。
「哎,這幾本不拿了,下午上課要用。」黎豫說著,想從書包里把書拿出來,卻被顧承銘制止了。
「先都帶回去吧。」顧承銘頓了頓,「路上我有話想對你說。」這些書還不知道符合不符合B市的教材,但是顧承銘捨不得黎豫記在書上的工工整整的筆記。
或許是顧承銘的話里的意思太外露,也或許是顧承銘的眼神太溫柔,黎豫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心臟突然「砰砰」快跳了幾下。
兩個人走在回家的小道兒上,黎豫才知道了顧承銘要說的是什麼。
去B市,那個只在廣播中聽到的大城市嗎?那裡有著全國的最高學府,最先進的教育手段和環境。不是說不期待的,可隨之而來的,又是不安。可是為什麼是他呢?黎豫想問,可是看著顧承銘的眼睛卻沒有問出來。
「那麼舅舅呢?也同意了嗎?」黎豫問道。
「是啊。」顧承銘揉揉他的腦袋,「我說要帶你去B市接受更好的教育,你舅舅很高興,他說希望你成材。」
黎豫有些不相信,可是也擋不住內心的那一點點希冀道,「真的嗎?」
雖然說舅舅對他不怎麼好,可是他對於他上學的事,舅舅還沒有說過不讓他上了的話。雖然黎豫也知道,自己的學費問題其實是當初拋下他的媽媽留下的。
「當然了,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我們下午就出發。」顧承銘自然沒有忽視黎豫那一點點希望的眼神,雖說趙寶國一家太不是個東西,但是黎豫還太小了,顧承銘捨不得黎豫知道真相后傷心。
「這麼急么?」黎豫小聲的驚訝道。
「不急了,這都開學了,你的功課不能落下太多,我們要儘快趕回去準備很多事的。」顧承銘解釋。
黎豫乖乖點頭。
兩個人加快了腳步,並肩向家裡走去。
遠遠地還沒到家,黎豫就看到自家的子里已經站了好幾個人。趙寶國還有徐嘉柯和那群人站在一起,正說著什麼。
「承銘回來了,衣服拿來了,你要不要換一下?」徐嘉柯說著指了指屋內放在桌子上的精緻袋子。
「嗯。」顧承銘應了一聲,拉著黎豫進了屋。
顧承銘打開袋子挑了挑,對這幫人選衣服的品味還算滿意。索性找了幾件合心意的拿給黎豫說,「喜歡這件嗎?要不要試試?」
「?」
黎豫搖頭。徐嘉柯不是說了,這些是給顧承銘的嗎?
「這尺碼,你穿著或許有點大……」顧承銘邊說,邊挑了幾個袋子塞到黎豫手裡,「去換上我看看。」
黎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我的衣服是新的,你剛給我買的。」
「別這麼見外,以後我們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就這麼點東西你就跟我見外了可怎麼好?你就記著,我的就是你的。」顧承銘笑著揉了揉黎豫的腦袋,催促著他快去換上。
這衣服只看包裝就很貴,黎豫不想接。
顧承銘看出黎豫的想法,伸手摟了黎豫進懷裡,佯裝解黎豫的扣子道,「是想我親自幫你換嗎?」
顧承銘本就長得好看,笑起來也是頂好看的人,只是這次笑的委實太過讓人驚悚了些。黎豫感覺到顧承銘的大手已經摸到了他的胸前,整個人掙扎著跳出了顧承銘的懷抱,抱著衣服就跑掉了。
黎豫拿了衣服去屋子換好,這衣服的料子摸上去很舒服,只是尺碼大了些,而且都是淺色系的,看起來很不耐臟。
黎豫整理著衣服的領子出了門。剛走幾步就撞見了趙小傑站在屋子門口瞪著他。
趙小傑看著黎豫穿的光鮮亮麗的樣子就覺得不順眼,沒好氣地諷刺了一句,「喲!傍上大款了。」
黎豫心頭一梗,卻又不想和趙小傑正面衝突,正欲繞過趙小傑走開,趙小傑卻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
趙小傑看著黎豫這幅窩囊樣,就覺得來氣。「你說你這個德性,顧承銘是看上你什麼呀?每年願意出三倍的價錢收購家裡的核桃,只為了讓爹答應你跟他去大城市裡過好日子。」
黎豫臉色一沉,整理領子的手指僵了僵。
可是趙小傑還在滔滔不絕。
那一字一句都像螞蟻一樣在啃噬黎豫所剩無幾的所謂的親情。
「爹本來都說不讓你上學了,讓你在家幫襯著做點農活兒,現在可倒好,你黎豫好命呀,有貴人願意帶你飛黃騰達了。」
趙小傑的這句話好像一記重鎚砸在了黎豫的心上。
黎豫沒忍住,突然回過頭惡狠狠地沖著趙小傑吼了一嗓子,「閉嘴!」
興許是從來沒見過黎豫發火的樣子,趙小傑一時竟被嚇得真的閉了嘴。
可等反應過來后,趙小傑更大聲的罵道,「黎豫你他媽沖誰吼呢?要是我爹不收留你,你他媽早就餓死街頭了,屍骨都找不到!白眼狼!」
黎豫沒搭理身後趙小傑的叫囂,挺直了背向屋內走去。
今天的天氣明明很好,黎豫抬起頭,卻只感覺藍色的天空像一塊巨石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黎豫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睛澀澀的痛,好像什麼東西乾涸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