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嬴政在前世可被儒家坑得不輕,雖然歷史上都說他是暴君,但是他還真沒有把儒家給滅了的想法。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
「朕前世就是太過仁慈了!」嬴政面色沉凝,道,「本想收用儒家,故而設立博士一職,祿六百石,要知道我大秦百官中九卿之首也不過祿二千石!是朕給了他們太多優待,以至於讓他們產生了錯覺以為朕非他們不可……」
「朕見那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卻讓儒家再無牽制,以至於帝王尚要受制於所謂的聖人言,無論對錯!」
嬴政頓了頓,道:「無論諸子百家哪一家,一家獨大都絕非我大秦之福,朕欲召集天下諸子百家,取百家之長撰寫一部典籍。」
這所謂百家之長指的是有利於秦統一的觀點吧?好像有點明白嬴政想做什麼了,賀嫣嫣心裡暗自揣度。
「在我們後世,我們在學校,嗯,就是書院上課雖然也會學習諸子經典,但是我們學的都是被節選過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嘛!」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嬴政聞言口中復念一遍,撫掌笑道,「此言精闢!」
「如今,我大秦一統天下,諸子百家皆為閑人,無事可做,故而才有那麼多的精力來誹謗我大秦。彙編諸子集,一來可以給他們找點事做,別沒事到處與百姓宣揚我大秦律法嚴苛;二來,所謂百家爭鳴,自然是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何者為精華、何者為糟粕卻是不好定論,這卻是可以讓他們自己在爭論中內耗。」
說到這裡,嬴政頓了頓才道:「如今我大秦官員皆以法為教、以吏為師,作為官員則必須熟知律法……待彙編諸子集之時,朕會告知此後為官者除律法外,此集也在考核之列,諸子遊走各國不就是為了宣揚自家之學?不怕他們不動心!」
「咦?」賀嫣嫣聞言一愣,這奇怪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科舉?」
「科舉?」嬴政聽見了賀嫣嫣的喃喃自語,不由問道,「那是何物?」
「唔……」賀嫣嫣輕笑起來,對嬴政道,「那可是個好東西呀!」
不待嬴政再問,賀嫣嫣反問道:「我知道漢朝的選官制度是察舉制,以地方推薦為主,考試為輔,考試與推薦相輔而行,待推薦過後還要經過考試複核,複核合格后才能量才錄用。那麼大秦此時的選官制度是怎樣的呢?一個人要出仕都有什麼途徑?」
「我大秦統一天下之前,選官之制有軍功、世襲、舉薦三種,以軍功為主。」賀嫣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在意,解釋道,「其中,軍功這一途徑在天下一統后卻是有些用不上了……」
「如今天下一統不過十幾年,尚有大量功臣元勛和選用的六國降官,現在並不缺少官員,另外,諸公卿之子皆入宮廷任中郎、侍郎之職,若有卻也可從中選替。故而雖然軍功入仕已經失去作用,至如今還真未曾有新的選官之制。」
嬴政口中的中郎、侍郎皆為待選之官,並不像後世朝代是正式官員,不過雖然不算是正式的選官制度,但這也是秦朝一統后出仕的重要途徑了。他們並無什麼官職要務,只是陪侍皇帝左右,作為皇帝的扈從,順便在一邊學習政務,以待出仕。
說白了他們就是一群備胎,沒有空缺的時候就在一邊陪侍皇帝,爭取給皇帝留下一點印象,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力怎麼樣,等哪天有空缺了就哪裡補上去。
聽到這裡,賀嫣嫣覺得很有必要把隋煬帝首創的以考試為主、以推薦為輔的科舉制提前弄出來。
隋煬帝創立科舉之前,世家門閥的勢力已經極大,而當時的選官制度又為九品中正制,各級中正官由勢力雄厚的門閥士族任命或直接擔任。在士族們極為注重家世、譜系的情況下,九品中正制也就把門第出身作為品評的惟一標準。
官員的選撥完全掌握在世家門閥手中,這已經威脅到了隋煬帝的統治,故而為了打擊世家門閥的勢力,隋煬帝創立科舉製作為選官制度。
隋朝滅亡的緣由,除了隋煬帝在開挖大運河的同時又幾次東征高麗,導致民不聊生外,科舉制便也是隋朝滅亡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科舉制選官不分階層,以才能選士。
而原本那些寒門出身的讀書人,想要出仕便必須投身世家門閥之下,設立科舉制后那些寒門學子便不必再投靠依附世家門閥也可以出仕,這完全是在挖世家門閥的根基,那些世家門閥如何能容忍?
相反,此時秦朝的選官制度還未設置完善,所謂世家門閥也還未誕生,而秦因為統一得太過迅速,導致其不得不任用被征服地區的士人為官吏,這便導致了秦朝此時的地方官員良莠不齊,甚至不少對秦朝的統治心懷不滿。想來,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反秦只需振臂一呼,這不是假設,而是歷史上就是如此,劉邦手下多有此種官員。
此時推行科舉之制,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裡,賀嫣嫣便將後世的科舉制度給嬴政大致描述了一遍。
「哦?」嬴政眼前一亮,自是從這幾句大概的描述上聽出了科舉制的潛力,坐起身來,想要與賀嫣嫣長談一番。
奈何,剛剛動作,便覺不對,嬴政臉色一黑,復又躺下,木然道:「罷了,你先把這科舉制的方方面面寫下,整理成冊,朕到時再看看,是否適合推廣或需整改。」
賀嫣嫣一看他的臉色和動作便知是怎麼回事,唇角忍不住微微一勾,只答應道:「嗯,我這就去。」
……
另一邊,扶蘇因多日不曾好好休息,日夜兼程,先前還因為擔憂始皇帝安危而不覺睏乏,現在卻是困意上涌,險些便在輿車內睡過去了。
「嗯?怎麼停下了?」
正昏昏欲睡之間,輿車忽然停下,停得突然,輿車震動了一下,扶蘇眼睛半睜,有了幾分清醒,頓時面色不悅。
「啟稟公子,是胡亥公子攔住了車架。」
「胡亥!」聞聽此名,扶蘇驟然便睜大雙眼,頃刻便完全清醒了過來,只臉上神色更加冷峻難看。
「兄長!」胡亥對扶蘇的變化毫無所覺,帶著幾分歡快地掀開車簾,看向輿車內,「你……」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見輿車內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此時正冰冷地緊盯著他,宛如一頭洪荒巨獸。
猛然打了個寒顫,胡亥嚇得結結巴巴道:「兄長?你,你這是怎麼了?」
「胡亥!」扶蘇雙眼中血絲更甚,唇角露出一絲冷笑,驟然伸出雙手緊緊掐住胡亥的脖子,眼看著胡亥臉頰充血漲紅,眼中竟是滿滿的恨意與快意。
「公子?!」邊上的車夫、宮人看著眼前的一幕簡直嚇傻了,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一擁而上想將扶蘇與胡亥拉開。
「啊——!」扶蘇很快就被宮人拉開了,胡亥卻也不是吃素的,在自家脖子被救出一霎,握起拳頭狠狠地給了扶蘇一拳。
扶蘇原本因為旅途勞,困累之下聽見胡亥的聲音,竟是有幾分恍然在前世夢境之中一般,心中諸多恨毒、殺意驟起,不管不顧便出手了。此時受胡亥一拳,吃痛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場景,頓時有幾分頭疼。
如果說,嬴政對秦王朝的滅亡是憤怒、不甘居多,那麼父控晚期、沒法治療也不打算治療的扶蘇公子則是恨毒了。
都說老實人生起氣來才可怕,原本天性仁慈的扶蘇公子,在身死又重生后直接黑化了,那些仁慈好像是朝陽下的露珠,轉瞬不見蹤影,現在的他完全具備了當暴君的潛質。
對此,始皇帝嬴政若是知曉,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
……
「啟稟陛下,扶蘇、胡亥兩位公子求見。」伏在案前,正專心致志於科舉制的整理工作,賀嫣嫣便聽見內侍稟報。
「扶蘇?」賀嫣嫣有幾分疑惑,扶蘇剛剛不是才見過嘛?而且他也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呀,跑過來見她做什麼?哦,還帶著胡亥?
「可有說是因為什麼事?」
「這……」內侍語塞,告罪道,「陛下恕罪!」
「算了。」賀嫣嫣也不為難一個小小的內侍,揮手讓他退下,「宣他們進來吧!」
片刻,扶蘇與胡亥便進了大殿,賀嫣嫣抬眼看去,頓時嘴角直抽:「這是——?」
就見扶蘇與胡亥二人皆是衣冠凌亂,胡亥脖子上具是紅紫發腫的掐痕,而扶蘇則一隻眼睛腫起,眼眶周圍一圈發黑。
賀嫣嫣:「……」
我的天!誰能告訴我這是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