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伏黛46
此為防盜章「可是,論起宏偉大氣來說,卻是比不上霍格沃茲的。」
霍格沃茲?黛玉記得那是里德爾所在的魔法學院的名字。真的有那麼神奇嗎,竟然比榮國府還要宏偉?
黛玉雖然沒有問出聲來,但不知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太會說話,還是這異國少年待在她身邊數年太過了解她。總之里德爾輕易就理解了黛玉的意思,於是道:「魔法世界建築自然不是凡人的屋子比的上的,霍格沃茲建立在一處平常人找不到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坐落在高高的山坡上。用你們的話來說,叫做直插雲霄,高聳入雲。」
他這番像是故意炫耀的話,聽的黛玉這個稚齡的小姑娘對那巍峨的魔法學院非常嚮往,看他的眼神中不自覺帶了一些期冀。
里德爾雙手背於身後,閑閑地說:「所以,你這外祖母家也不怎麼樣。比她家厲害的家族一抓一大把。等你到了我那裡的時候,我帶你好好參觀一下霍格沃茲,到時候,你可別眼皮子太淺被它給嚇到了。」
里德爾扯出一個有些戲謔的笑,黛玉對他這番話悄悄回以一個撇嘴,但對榮國府的重視緊張感,卻減輕了許多。
外祖母賈母是個看起來貴氣又和藹的老婦人,一見黛玉就把她揉進懷裡,「心肝兒肉」的叫了起來。
東方人表達喜愛的方式真奇怪,居然把喜歡的人形容為內臟器官,里德爾百思不得其解
。
黛玉在賈母的指引下,一一認識了自己的各個親戚。她自幼聰慧,教養極好,禮節上不曾弄錯一絲,嘴甜懂事,人又長得這般神仙模樣。賈府眾人,都暗自對這新來的林姑娘讚嘆不已。
里德爾看了,也放下心來。一方面覺得眾人誇的有道理,一方面又有種自己的寶物被別人偷窺見的憋悶感。
賈府人口眾多,黛玉忙碌一天,拜訪了許多人。直到用了晚飯才得以歇一歇。這時,只聽丫鬟報道「寶玉來了」。黛玉早就聽過這個這個表兄「混世魔王」的名號,只以為他不知是個怎樣的憊懶人,卻沒想到見到他時大吃一驚,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寶玉換過衣服,坐在黛玉身旁細細看她,忽然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黛玉心中雖訝異,但面上不顯分毫。
寶玉又問名字,黛玉見與他說不清楚,就在手上比了字畫,沒想到卻被寶玉接過手去。
黛玉僵硬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繼續寫完。
寶玉又問道黛玉是否有表字。
黛玉道:「無字。」
寶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顰顰』二字極妙。」
黛玉方未答應,那邊探春就與寶玉拆台,探討典故去了。
而里德爾這時卻問道:「你們中國女孩子的表字,不是要成年或者初家時由父兄長輩或者丈夫來取嗎?」
不是說中國人對於對於男女之事特別含蓄,男女授受不親的嗎?為什麼那個女里女氣的寶玉一上來就摸了林的手,還要給他娶丈夫才有權利娶的字?
里德爾已經自動把父兄長輩忽略掉了。
黛玉也覺得此事不妥,而且「顰」這個字,雖美卻意境不祥。再說,她又不是成天皺著眉。於是道:「家父也曾議及,待我及笄之時為我取表字。」
這話也是說的含蓄了,女子取字本是慎重的事情,字里含有著對她的祝福,哪裡能憑寶玉一句戲言就定下。
賈母本把這當做小孩子家的玩笑,可是看到寶玉這般不懂禮數,竟是有些冒犯黛玉了,於是也就假意訓斥道:「寶玉,還不快給你林妹妹賠罪,這麼大了還不懂事。」
寶玉見自己為這位新來的妹妹取字的是沒有被應允,大感無趣。不過他極喜歡這天仙似的林妹妹,道完歉后又問:「可有玉沒有?」
黛玉實話說沒有,卻沒想到寶玉忽然犯起了狂性起來,猛地摘下玉就狠命甩摔去。然後大哭起來。
黛玉一時沒有意料到,被嚇了一大跳。登時賈府上下都慌亂起來,一擁而上爭著去拾玉。所有人都忙著去安慰莫名其妙哭起來的寶玉,看向黛玉的眼神都帶了責備之情。就連賈母都有了些不滿的神色了。
黛玉忍氣吞聲,在這偌大的賈府中戰戰兢兢一整天,時時在意禮數周全,就是想要在賈府眾人面前,給自己,也給林府留下一個好印象,不被人輕視。沒想到寶玉這一摔玉,一天的功夫全部功虧一簣,心裡好不委屈。
十歲大的小姑娘,硬生生地絞緊手帕忍住眼淚,不肯叫別人看輕嘲笑。但這份堅強的偽裝在回到自己的房間獨自一人時,卻轟然破碎了。
往日在家中時,從不曾受過這樣莫名的委屈。今日寄居作客的辛酸全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黛玉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哭起來時,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龐滾落,淚水洇濕了睫毛,使她兩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愈發像水洗過一般透亮,白嫩的臉頰因為抽泣哽咽而泛上紅暈。,美人泣淚,梨花帶雨,令里德爾想到傳說中淚珠可以變成珍珠的美人魚。
然而這幅美麗的景象卻只是讓里德爾覺得心都糾結了起來。黑髮的少年手足無措地站著,心裡恨不得用黑魔法把那可惡的寶玉咒殺一萬遍,但是卻只是動作輕柔地把女孩摟緊了懷裡。
黛玉渾身顫抖了一下,除了父親從沒有接觸過其他男人,里德爾的動作讓她有些不自在。可是異國少年的懷抱里意外的有一種讓她安心的氣息,於是靠著他的胸口繼續哭泣著。淚水將里德爾的黑袍前襟濡濕了一小片。懷裡的抽泣聲越來越小,里德爾低下頭來看時,黛玉已經靠著他睡著了,稚嫩的臉上尤帶著兩道可憐兮兮的淚痕。
林本來就病弱,從未見她哭的這麼傷心過。這樣的哭法,身體怎麼受得了?
里德爾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那曾讓人害怕的陰鬱表情,只是這次,看上去卻遠比以前更加陰沉可怕。
他本來精緻而顯得憂鬱的面孔,掩映在陰影深處,看上去竟然邪惡到有些像魔鬼了。
你們憑什麼讓林這樣傷心哭泣?要不是我身處異世,沒有魔法的話……里德爾的想法可以稱得上惡意了。
我在你身邊,除了安慰你,一點用處都沒有。要怎樣才能在這個世界也擁有魔法呢?如果力量變得更強,是不是就可以帶過來一些魔法?是不是也可以為林多做一點事情?
里德爾低下頭,看著黛玉的睡顏。忽然感到了那種熟悉的牽引力。
他閉上深藍的眼睛,深吸一口氣。我該回去了,林,我的黛玉。
他站起身,動作非常溫柔地將黛玉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用手絹為她擦掉臉上未乾的淚水。
你應該是東方的仙女才對,如果是我的話,我絕不給你取「顰顰」那樣悲傷不祥的名字。
從此在這天地之間,她再也沒有血脈之間的羈絆。
有些事,不發生在你身上,你永遠不會感受到它的痛苦是多麼的尖利而漫長。
里德爾頭一次覺得,自己剛出生時就被父母所拋棄,居然稱得上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因為這樣,就沒有記憶,沒有感覺,不必品嘗和忍受生離死別的痛苦。
黛玉躺在他懷裡,小巧的臉蒼白的可怕,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握在他手心的的手,顯得十分細瘦,而手腕也脆弱的彷彿一折就斷。
她還在昏迷當中,意識不清醒。也許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黛玉的睫毛在不停顫抖著,顯出極為不安的神情。而她的手則緊緊抓住里德爾的手不放開。
里德爾給她施加了一些靜心凝神的咒語,可惜不只是因為魔法不夠強大,還是黛玉的情緒波動實在太大,總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
這樣的病弱的她,以後會有誰來照顧?今後又有誰來關心她的生存安危?
應該是我才對,當然是我。里德爾這樣想著,可是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我來照顧她」是個多麼荒謬的想法。
一個月甚至幾個月才能見上一次面的「照顧」,算得上什麼?
黑袍的男子坐在床角的陰影里,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是沒有人可以看見他。
紫鵑和雪雁都哭紅了眼睛,守在黛玉身旁,時刻候著她醒過來。
黛玉忽然極不安穩的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錦被便滑落到肩上來。紫鵑見了,走上前去想要幫黛玉捻好背膠,卻驚訝的發現被子居然自己滑了上去。
再往下看,黛玉的手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抓握東西的狀態,然而手心卻空無一物。
紫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她顫顫巍巍伸出手去,在黛玉手的位置摸了摸,什麼都沒有摸到,然而一陣寒意卻順著手指傳入骨髓。
里德爾面無表情地看著紫鵑的手穿透自己的身體。
紫鵑深吸一口氣,忽然道:「雪雁,你哭聲太大了,吵到姑娘了,先出去吧。」
雪雁平時一向聽紫鵑的話,聞言抽抽搭搭地走了。
而紫鵑則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後,忽然跪了下來,鼓起勇氣道:「這位仙爺,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