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伏黛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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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雪窗螢火』?」
「平時你教了我這麼多,這回終於也輪到我給你上課了。」黛玉笑著解釋道,「這是兩個典故,說是古時候兩個窮書生讀書很用功,他們夜讀時沒有燈光,於是一個人借著雪的反光讀書,一個人借著螢火蟲的光讀書。」
「我想他們需要一個熒光閃爍咒語。」里德爾說。
黛玉嗔道:「你當是誰都是個巫師嗎?而且,我們這裡也沒有你們那裡的電燈。」
「要是還有什麼不懂的,也問我就是了。」黛玉交代道。
「是是,林老師。」里德爾叩拳抵在唇邊一笑。
里德爾立即又有了一個問題:「什麼是『撞著五百年風流業冤』?張生活了五百年嗎?」
「噗。」黛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是巫師,你能活五百年嗎?張生可只是個凡人呢。」
「這可不一定。」里德爾聳聳肩。
「任你活多久去。」黛玉道,「這句話意思是說,張生覺得自己和崔鶯鶯能夠遇到很有緣分。」
里德爾於是道:「那我能說『我和你撞了五百年的風流業冤』嗎?」
「你!」黛玉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用錯了嗎?」里德爾有些疑惑地問。
「……隨便你怎麼用。」黛玉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繼續向下看。
「什麼叫『櫻桃紅綻,玉粳白露』?」里德爾又問,「書里什麼時候寫了櫻桃?還有什麼時候寫了粳米?」
「這是說……」黛玉欲言又止,半晌道:「這是說,張生見到崔鶯鶯,見她說話時,微微張開的嘴唇像櫻桃一樣紅,牙齒像粳米一樣白。」
「好吧。」里德爾點點頭,又指著書中的一處問,「書上說『那一對小腳兒,價值百鎰之金。』為什麼?」
「因為她,她……」黛玉有些說不出來。
里德爾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黛玉的腳上。黛玉穿著一雙小巧的繡花鞋,鞋面上綉著纏枝花朵。被蓋在紗裙下,只露出前端的一部分,但是從露出的部分看,非常小巧精緻。
「你的腳也很小。」里德爾客觀地說。
「要死了!」黛玉忙將腳藏在裙子里,雙手的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不許看。」
「為什麼?」里德爾疑惑道。
黛玉白凈的臉上緋紅一片,這紅暈開來,直接紅到了耳根,她用書遮住里德爾的眼睛。:「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不許看就是了。」
里德爾於是抱胸,歪著頭看著黛玉的臉。
黛玉只覺得在他的目光下心臟跳個不停,臉上熱的像是要燒起來。乾脆拿綉帕蓋住臉來,不再看他。
「未語人先靦腆,櫻桃紅綻,玉粳白露。」里德爾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
黛玉聽了這話,忍不住看他,卻見他唇邊綻開一抹笑意,剛剛分明是在取笑她。
「好啊。」黛玉生氣了。將綉帕猛地向里德爾丟去,自己則坐在青石上,轉過身去,「你分明都懂,卻故意問我這些混賬話,真真是個登徒子!」
里德爾無辜道:「我沒有。」
黛玉卻不理他,將書也扔到他懷裡去,「這書讀不下去了!」
「黛,」里德爾接住書,與綉帕拿在一起,蹲下身道:「別生氣了。我真不懂。」
「你故意欺負我!」黛玉控訴。不知道為什麼,回到這大觀園中,就連心也變得敏感了很多。她此刻實在又羞又惱又難為情,忍不住眼眶裡浮上來了些淚花。
也許每個女孩子家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事情,被以這樣的方式猝不及防的揭露時,都會不知所措吧。
更何況,另一位當事人似乎只是以戲弄的方式打趣,而更加可能的是,他真的不懂,只是碰巧而已……
黛玉恍惚間發現,有一種很早很早就種下的情感,在她的胸腔里成長壯大,多的似乎要滿溢出來了。
「黛,我向你道歉。」里德爾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你們的書真的很難啊,戲曲也很難讀懂。」
「怎麼就難了?」黛玉道,「品學兼優的里德爾學長學的可快了呢,魔法咒語都難不倒你,更別說一曲戲文了。」
「那你可冤枉我了。」里德爾說:「我說一首詩給你,你看難不難?」
「你說來聽聽。」黛玉道。
「它雖然難,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懂。」里德爾露出了一抹笑容。嘴唇微張、低沉而悅耳的聲音就流淌了出來,像是細沙劃過流水。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
里德爾一瞬不瞬地看著黛玉,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一串優美的英文。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e,
Norlosepossessionofthatfairthouow\'st;
NorshallDeathbragthouwander\'stinhisshade,
Whenineternallinestotimethougrow\'st:"
他黑色的眼睛里彷彿藏著什麼吸引人的東西,那樣深邃,誘惑著別人不斷沉淪。
"Solongasmencanbreatheoreyescansee,
Solonglivesthis,andthisgiveslifetothee.」
當里德爾的最後一個尾音消散在空氣中時,整個園子彷彿凝固了。就連風也不再吹拂,天地安靜到只有兩人的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的聲音。
「黛,我要送你的詩念完了。這是我們那裡的一位詩人寫的。」里德爾握住黛玉的一隻手,「你聽懂了嗎?」
「沒有,」黛玉低下頭,想把手抽出來,卻沒能如願,「太難了。」
「沒聽懂也沒有關係,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手被包在另一隻掌心的感覺異常的溫暖與安心。
黛玉輕啟雙唇,「我……」
她的目光與里德爾在半空中交匯。「我無非是也再考考你罷了。」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她輕聲卻無比鄭重地說,「好巧,這也是我們這裡一位詩人寫的,這麼難你一定聽不懂。」
里德爾突然笑起來:「你說的沒錯,黛,我果然聽不懂。」
黛玉也隨著他一起笑了。
似乎有什麼物事堅定了起來。有一些像是線,像是結,像是網一樣的東西變得細密起來,將兩人密密纏在其中,包裹的密不透風。
里德爾站起身來,「不生氣了嗎?」他將手裡的書和綉帕都送到黛玉面前,「給你。」
「我不要。」黛玉說。「已經扔出去了。」
里德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把兩樣東西都塞入自己的巫師袍口袋中。「那就歸我了。」
「迪佩特教授。」里德爾和黛玉都向他問好。
迪佩特教授是一個虛弱的老巫師,有著一頭亂蓬蓬的白髮,此刻他的眼睛在厚厚的鏡片下打量著黛玉。
好像過去了幾分鐘這麼久,終於,迪佩特點了點頭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學生吧。里德爾,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黛玉笑了笑。
「聽說你是從中國來的?」迪佩特慢吞吞地說:「中國那地方現在和英國一樣不太平。」
黛玉道:「我想以這兩個國家的國民的勇敢與堅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迪佩特似乎被安慰到,略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說:「中國,我一向認為那是個神秘古老的地方。卻沒想到那裡也會有女巫,聽說你們中國人的魔法體系和歐洲人很不一樣?」
「我們管它叫道術,但是那可能不包括我,先生。」黛玉道:「我的魔法經由里德爾的教導,應該和你們沒什麼兩樣。」
「哦?」迪佩特低聲說:「由本校的全優生里德爾一手教出來的學生,那我想你的魔法一定學的很棒。不介意為我露一手吧。林小姐。」他周身的氣息忽然嚴肅了起來:「雖然有里德爾做擔保,但是我不得不說,想要成為霍格沃茲的學生,是需要證明自己擁有配得上它的天賦與能力的。」
「當然。」黛玉欠了欠身,表示敬意。
「迪佩特教授,」里德爾說,「林要申報的是霍格沃茲三年級的學生,在這年級之前的所有知識,您都可以問她。」
「哦,那倒不必。」迪佩特摸了摸他稀拉拉的鬍子說,「我們還是遵照章程來的好。只要林小姐能通過筆試和之後的實踐考試,她就可以入學了。」
黛玉心想,這樣倒是簡單的多,不用擔心校長會出一些千奇百怪的難題。
黛玉拿到試卷,看見考的都是一些咒語和魔法史,還有一些魔法常識,都是她早已熟記於心的。其實她還是人生第一次考試。在金陵,一向只有男人才有參加科舉的權利,女子無論再有才華,都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甚至大家普遍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認為女子不應該接受教育。
這其實很不公平,可悲的是她那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次的考試對於她來說就好像是科舉一樣,感覺很是不同。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答題,黛玉很快就以滿分通過了筆試的部分。
「完美的答卷!」迪佩特說:「我想你作為里德爾的學生,肯定繼承了他的天分。」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教授。」里德爾說,「這應該歸功於林的努力。」
迪佩特點點頭,對黛玉道:「現在你應經通過了第一部分的理論考試,需要進行第二部分的實踐測試部分,我想鄧布利多教授現在應該在他的辦公室等你們,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里德爾與黛玉於是告別了被埋在文件堆里的迪佩特,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比迪佩特的有趣多了,沒有那麼多的檔案公文,而是擺放了許多有趣的小玩意兒。鄧布利多站在窗邊向外遠眺。
「他看上去倒是挺有趣的。」黛玉悄悄在里德爾耳邊用中文道。
「一個還算有趣的討厭老大叔。」里德爾也悄悄回以中文。
「是嗎?」黛玉表示懷疑。
「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否有榮幸加入你們的談話。」鄧布利多轉過身來說,他端正英俊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前提是以我能夠理解的語言。」
「當然。」里德爾說。
黛玉低頭向他問好,「日安,鄧布利多教授。」
「這就是你帶來的那個小姑娘?」鄧布利多沒有看黛玉,反而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里德爾說。
「恕我直言,先生。」里德爾直視他的目光:「忽視別人的問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是嗎?」鄧布利多面無表情地說。
黛玉敏感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左右看了看兩人。
鄧布利多突然對黛玉很和藹地笑了,赤褐色的鬍子抖了抖,「你就是要來參加測試的黛玉·林吧,哦,希望我的發音正確。」
黛玉笑道:「是我,教授,您的發音很棒。」
鄧布利多滿意地點了點頭,從他桌子上的果盤中抓了一大把檸檬糖,一揮魔咒,讓檸檬糖全部飛到黛玉身邊:「要來點糖嗎?味道很不錯,我想吃了它你應該會感到輕鬆一點。」
黛玉怔怔地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糖果,又看了看鄧布利多,見他正在以微笑鼓勵自己,不由笑了笑,拿起一顆糖剝開塞進嘴巴里。「很好吃,謝謝您的款待,先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里德爾與鄧布利多兩人看起來關係不太好,但是黛玉覺得鄧布利多是一個親切而且有意思的人。
因為她的魔法實踐學的不如魔法理論好,所以她微微有些緊張,這被鄧布利多看出來了。
黛玉品嘗著酸酸甜甜的滋味,很自覺地把剩下的糖果全部塞到了里德爾懷中。
里德爾生平第一次抱著一堆黃色的亮閃閃的檸檬糖,有些不知所措,「黛?」
黛玉笑道:「獃子,收起來以後吃呀。」
里德爾最後全部塞到了自己的巫師袍里,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
鄧布利多看著這一幕,不由挑起了眉頭。
「我準備好了。」黛玉抽出魔杖道,「您可以隨時開始。」
「很好。」鄧布利多說。「讓我找找試題。」
他翻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抽查了幾個魔咒的使用情況,又讓黛玉將一直老鼠變成了鼻煙盒(這正好是里德爾一次變形課的教學內容),最後將水箱中的一隻格林迪洛放出來考察她對於黑魔法防禦術的應用。剛開始格林迪洛的出現讓黛玉有些驚慌,但最後她還是成功使用火焰咒語將它擊退了。格林迪洛退回了水箱之中。
在所有的過程中,里德爾都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沒有要幫助黛玉的意思。這也讓鄧布利多有些意外。
「哦,很棒。」鄧布利多等一切結束之後說:「雖然不能說是滿分,但是也達到了優秀。」
「所以?」
「所以說,」鄧布利多總結道:「你通過了霍格沃茲的入學考試,即將成為霍格沃茲為數不多的轉學生之一。接下來五年,你將在這裡學習。」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黛玉高興地笑道。里德爾這時從旁邊走過來站到黛玉身邊,兩人相視一笑。
鄧布利多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單身太久的感覺,咳了一聲說道:「今天晚上霍格沃茲將在大禮堂舉行開學典禮,屆時我們將歡迎一年級新生並為他們進行分院儀式,到時候林可以和他們一起分院。」
「林會好好準備的。先生。」里德爾說。
「那麼祝你們好運。」鄧布利多說。
他目送著兩人一起走出去,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看著空中想的出神。
其實他一直知道里德爾是個非常優秀,能力很強的孩子。但是他一直無法對他放心,無法對他產生喜愛之情。一個原因就是里德爾太冷漠了,他冷漠無情地不像一個正常人,甚至不像一個人。他看似對他人很溫和有禮,在學院中的聲譽很高,大家都十分歡迎他。但是鄧布利多知道,里德爾內心其實並不把別人當一回事兒。除了魔法,他很少對其他事情上心,他也沒有別的愛好。這心理其實並不健康。但是今天看到里德爾與黛玉的相處情況,鄧布利多的心突然放下了一些,不論如何,這孩子還是又情緒,還是會喜歡人,會愛人的。
雖然,年紀有些早?話說那個東方的小姑娘真的有她的資料上的年紀那麼大嗎?看起來未免也太小了些。不過只是談戀愛的話也沒必要管太多,戀愛是人的天性嘛。不過,鄧布利多的好奇心冒了出來,里德爾他從哪個縫隙里找出來這麼個漂亮的女朋友?唉,年輕人啊……
單身狗鄧布利多的辦公室響起一陣長長的嘆息。
里德爾深深看了黛玉一眼,也不再堅持,就走了。黛玉則隨著一年級新生一起,現在也在聽著斯拉格霍恩的講話。
有許多一年級的小鬼頭在偷偷看她,看上去似乎想要過來說話的樣子,但是不知道是聽了什麼流言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沒有一個人敢過來,只是嘰嘰喳喳地互相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