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撩人

60.撩人

大祇皇宮,悅館。

悅館向來是大祇接待其餘諸國來使的地方,此番前來的韶瞿使臣一眾皆是暫住在此處。

怕是韶瞿使臣住不慣,特意雕飾了番,內里裝飾雕欄很是有韶瞿的異域風韻模樣。

韶瞿的平安公主拓跋黎此刻正在自己王叔展督王拓跋聞所在的寢房內。

「和親這等大事,王叔竟是不與我商量。」拓跋黎看著坐在自己正前方的拓跋聞,語中有些個抱怨,卻也是不敢太過潑氣。面對自己長輩,還是不怎的好惹的長輩,拓跋黎語氣也算作親疏敬意得當,「先前還在韶瞿父皇只言尋找兄長,並未提及甚的和親。怎如今又多了這岔子事?」

拓跋聞並未正眼看拓跋黎,只稍稍斜目瞥了一眼。倒是這位公主侄女的反應皆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不怎的好看的臉上勉強掛著假意的笑,才緩緩開口。

「不過是權宜之計。依陛下之言,凡能得利成事,一切皆為所用。」拓跋聞的聲音沙沉,偶有尖銳刺人的破響,彷彿踞木之聲,著實不怎的入得人耳。

「可是……」拓跋黎還有些猶豫,想著說什麼,卻是被拓跋聞突然打斷。

「倒是平安,前些天去了麟王府上,可是得了甚關於你堂兄的消息?」拓跋聞也不拐彎抹角,對於拓跋黎,這點應有的威懾之氣還是有的。

便是打骨子裡,拓跋聞就是心高自傲之人,或許自負這兩個字更為貼切。不過對於自己皇兄,韶瞿如今的皇帝拓跋罕,這位展督王倒很是忠心。

拓跋黎微微低首,眼中很是糾結一番,但啟唇卻是未有絲毫的躊躇之感:「並未得到甚有用的消息。麟王殿下很是會周旋,說話也是彎彎繞繞,我終也得不到半點消息。」稍稍一頓,「且那位麟王殿下很是機警睿智,如今我們倒是暴露了此番出使大祇的目的。」

拓跋黎雖是向著拓跋聞說著正事,卻在提及麟王婁止之時,不由想及前幾日婁止挺拔俊朗的身影,面上染上了少女特有的嬌羞紅暈。

到底還是個及笄小姑娘,在拓跋聞這等心思老沉之人面前,只一眼心思便被看穿。

拓跋聞很容易便看出眼前的公主對大祇那位麟王殿下動了心,心中思量一番,眼中掠過精光,笑意深了許多。

「倒也無妨。」拓跋聞抬手無所謂一般沖著拓跋黎擺了擺,隨後話音一轉,又是回到了最初的題眼之上,「這麟王與平安你正是合適年紀,若能結親,定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兩國同慶也未嘗不可。」

說著,拓跋聞特意注意了拓跋黎的臉色變化。果不其然,眸光閃爍,彤意更深。

見此,拓跋聞心下也多了些掂量。

「王叔……」拓跋黎還很是面薄的,論及婚嫁之事,且對象還是自己有些動心之人,心中自然很是羞澀的。半晌,才收了女兒家的神情,開口詢問著拓跋聞,「王叔那邊可得了甚關於阿哥的消息?」其中不乏試探意味。

拓跋聞眸光驀地凜然,就連聲音也是生硬了好些,又帶著故作慈藹長輩的語氣:「此時平安無需操心,且不說他是韶瞿前皇長孫,身份地位尊貴無比。只你自小惦念他,便為你找著他便是。本王,自有打算。」

拓跋黎只得點點頭,不多說什麼。不過心中卻很是擔憂,她當然知曉她父皇與王叔的打算——他們就是不想讓拓跋心活著回去韶瞿。

此刻皇宮另一角的清風苑裡,如常得以見到了婁止的身影。

可不是三天兩頭就往這處跑,放著偌大的麟王府不待,更喜這略顯小氣的簡單院落。

「謹之,這都好些日子了,韶瞿的展督王不見甚動靜。」殿內,婁止坐在唐律身旁,還是一如尋常的位置。一手撐著腦袋,望著唐律道。

「動靜?怎的,和親那動靜還是不夠大?」唐律並未停下手中慢條斯理斟茶的動作,視線只瞟了婁止一眼,嘴角帶著笑,語氣倒是有些戲謔。

婁止嘆聲:「謹之提這糟心事作甚?」

「估摸著韶瞿快是有些動作了,」唐律遞給婁止一杯茶水,見對方接過,才繼續道,「這位展督王,傳聞可不是甚什麼好氣性,依他自負的性子,想想也快沉不住氣了。我們靜觀其變便是。」

婁止點點頭,微微有些正色:「需得是在清風苑加些人手看著才放心。」

唐律舉杯唇邊的手一頓,才笑道:「倒是不用這般麻煩。」

「阿心時常有阿遙護著,便不作多餘擔心。倒是你,若不在這清風苑守著你,我很是放心不下。」婁止不再撐頭伏在桌上,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唐律。

自己心上之人,便不得讓他有分毫的差池。

「可這韶瞿的目的並非是我。」唐律到底是覺著麻煩了些。

婁止也作不依不撓的姿態,自然是要將唐律護得好好的才是:「便就是心中有些不安,」星眸含光而過,便是婁止想到了甚主意,「要不?謹之這些天去我府上住著?如此我日日看著,也寬心些。」

唐律聽了婁止現下這餿點子,無奈笑了出來:「你倒盡說些不著實的話。因著和親這事,朝中多少人更是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莫要惹了你父皇的疑心嫌隙才好。」見著婁止有些煩惱嚴正的模樣,唐律一時起了玩笑之心,抬手捏了捏婁止鼻頭,「仔細他一個不悅,便將你賜給了韶瞿的平安公主。」

「謹之!」如唐律所願,婁止很容易便作得驚炸。婁止自然知道唐律是在與自己玩笑,也不忘繼續說著方才的正事,「那我還是派些暗衛護著這處,謹之可別是拒絕了。」

「便依你吧。」唐律知道拗不過婁止,只得應聲作罷。

多謝人守著清風苑,也算作予衛心多幾分安全,倒是有利無弊的。

婁止得了唐律答應,也就不過多糾結,心中放鬆了許多:「謹之現下閑來無事,去麟王府作作客也未嘗不可啊。」

得了,話鋒轉得可真是夠快的。

「現在時日也算早些,去上一趟也是可以的,晚膳后就得回來了。」唐律抬眼望了望窗外天色光景,白日未上桿頭,時間正還早著,點點頭允了婁止之言。

婁止語氣顯然愉悅了好幾分:「那這就走,馬車在苑外候著呢。」

「清明原一開始便打的這般主意。」唐律輕輕挑眉,琉璃明鏡一般的眼中若有所悟。

下一刻,唐律始料未及,被婁止迅速攬過,只覺臉上一陣只停留片刻的熟悉溫熱。

——婁止啄了唐律右臉一口,咧嘴粲然笑道:「我打的什麼主意,謹之當最清楚不過才是。「

唐律也只愣了小刻,很快反應過來,笑得溫柔,對方才婁止的突襲也未有甚過激反應。

「旖旎雲*雨,繾綣纏*綿。你現下腦子裡除了這些貪色心思,可還有別的甚?」唐律聲音清潤,又不徐不疾,很是顯得雅靜,聽進婁止耳中又莫名撩人。

婁止也只輕輕抿唇。本是想著調戲唐律一番,結果,哪想到對方好不避諱,回答得如此這般直白。

婁止:「我……」

「你什麼?見你這樣子,準是打算著調侃我的,卻不料我這般直接將你的心思說了出來。」唐律打斷婁止的話。

婁止這下可算是調戲不成反被唐律將了一軍。

「謹之這段時日學壞了?先前明明……」

——一副羞惱模樣,甚是好看撩人心弦。

「先前?先前啊,便算作我還未完全適應你我之間關係的轉變。現下,習慣罷了。」唐律輕聲一笑,才出口道來。

婁止笑意更深,又將臉湊得更近,故意壓低了聲音,帶著些誘惑,對著唐律這般屢試不爽。

「那謹之倒是說說,你我如今算作什麼關係?」

「呵,」唐律不由笑出聲,抬眼望進婁止杳深的瞳眸深底,鹿眼柔光,好似潺潺而過三月融雪,「你我如今作何關係?自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關係。」

這話,加諸澄澈認真的目光,聽得婁止胸中一派動容,一時劇烈的鼓動難以平息。

「謹之這般說,太是引人……難以自持了。」婁止聲色不禁喑啞了些,語中的激動難以壓抑溢出開來。看著唐律的眼神,亦是專註竟是一絲挪開視線的想法都未有,傾其所有,眼中只一人影。

唐律手指觸及婁止輪廓完美的下顎,溫涼的指尖緩緩向上撫去:「你何時矜持過?」修長皙白的食指輕輕一勾,將婁止鬢間的一縷亂髮理在而後,「當初那總是羞紅臉的清明怎的變成現在這流氓色胚的模樣?」

語中溫和,卻又充盈著溫和醉人的笑意。

「謹之就大方承認便是,」婁止抓住了唐律在自己臉上不怎的安分的手,又闔上眼,俊美的臉龐在唐律手上蹭了蹭。半晌,才睜開裝著漫天星光璀璨的雙眼,「你便就是喜歡我流氓色胚這般對你。」

亦是不知誰最先主動,四瓣唇相觸,廝磨輾轉,唇舌間溫存交*融,向彼此傳遞難以抑制的情感。

「主子,我們回——嗯?」剛踏進殿內,便被眼前這副景象驚呆了。衛錦遙瞬間瞪大了眼睛,又揉了揉,想著確認自己未產生幻想。

聽得了順著殿門口而來的動靜,唐律連忙推開了婁止,向著衛錦遙方向望去,臉上自然帶上些尷尬摻著羞惱的笑意。

——方才,二人均是忘將殿門關上了。

至於婁止,反正臉皮厚不要臉,面上不僅未有絲毫尷尬之色,還故意一般對著衛錦遙揚眉挑釁一笑。

見衛錦遙被驚嚇住的神情,婁止才出聲問道:「阿心呢?怎的就你一個人?」

這才將衛錦遙不知飄搖到何處的思緒拉了回來。

「心、心兒帶著小明洗澡去了。方才那傻貓兒一頭撲進泥坑裡,雪白的毛上儘是泥水。」雖回過了神,衛錦遙腦子裡卻是完全沒從方才畫面的刺激衝擊下反應過來。才見得婁止緊緊攔住唐律的手與對自己挑釁的笑,一時激動了些,指著婁止,也是不管甚尊卑禮數的,「你你你笑什麼笑?還不快放開我家主子!」

「阿遙。」唐律適才出聲,帶著些提醒之意。

雖是婁止並不介意這些,但衛錦遙還是覺著自己在唐律面前失態了——好沒面子!都怨婁止!

帶著些怨氣瞥了婁止一眼,衛錦遙才將稍緩的目光放在唐律身上:「那個…那個主子啊,你們…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聲音帶著些猶豫,衛錦遙清秀的眉目微微皺起,也是看不出是喜是憂,一張俊臉滿是糾結。

「你想的?你想的是怎樣?」婁止才鬆開了攬著唐律的手,挑眉笑著問道,語氣可沒有半分疑問,玩味著方才的幾個字,「可是你與阿心那樣?」

「誒?」衛錦遙突然有些慌亂,連著聲音都低了些許,「什麼作我與心兒那樣?」

婁止笑著反問:「難道不是嗎?」

衛錦遙又看看唐律,只見他只淡淡笑著,眼中亦是充滿興緻。

——連主子也……

耳根一熱又是一紅,衛錦遙才試探一般問道:「主子你們都知道了?」

「嗯。」唐律輕輕點頭應聲,音尾微揚。

衛錦遙:「可是心兒告訴你們的?」

「噗呵,」婁止笑出聲來,在衛錦遙有些疑惑的眼神注目中解釋,「我與謹之又非是瞎子,自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了。」

「那殿下與主子……」衛錦遙眼神流轉晃蕩在婁止與唐律之間,俊秀的五官快是皺到一處去了,「怎的都亂套了?」

唐律神情未見波瀾,也沒了先前的尷尬,現下笑得絕塵清雅。對著衛錦遙徐徐說道:「便是你方才見到的那般,也不當作了亂套之說。阿遙也不用多想些甚,便是一切如常就好。」

唐律都如此發話了,衛錦遙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稍怔愣片刻,又旋即點點頭:「那、那我先回偏殿了。」

語罷,衛錦遙轉身欲離開。

——還是,先遠離這是非之地的好。

「等等。」婁止叫住衛錦遙,對方腳步驀地停住。

「嗯?」衛錦遙轉過身,很是疑惑地撓撓後腦勺:「殿下可還有要緊事?」

婁止明耀一笑:「阿遙與阿心回臨都好些日子了,還未去我府上坐坐。今日應是有空的,便同謹之一起去瞧上一瞧?」

「確是。你二人還未去過麟王府。倒是趁著今日都得了空閑。」唐律亦看著衛錦遙開口道。

「那我這就去與心兒說一聲。」衛錦遙只得點頭應道,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內心的羞惱。

「嗯,」婁止鳳眸微彎,對衛錦遙輕輕揚了揚手,「去吧去吧。」

衛錦遙得了話,便急急轉身快步出了殿門,倒很像是落荒而逃。

——得快些告訴心兒方才的情形才是!

估摸著不到一個時辰,幾人便坐在了麟王府中央花園的亭中。

「月芽做的點心真是好吃。」衛錦遙說著,還不忘不停向嘴裡塞著糕點。

衛心則在一旁,一邊欣賞著衛錦遙可愛的吃相,至少放在衛心眼裡,是可愛的;一邊適時遞上一杯茶水,嘴裡吐出關心的話語:「慢點吃,別噎到。」

若是沒記錯,衛心還小上衛錦遙好些歲,這般看來,倒是像弄反了年紀。

「月芽的點心甚的,在宮中之時就很是有名的。許多殿里的宮女們為著討主子歡心,時常求教月芽來著。」婁止語氣中不由帶上些驕傲,可不是應了他那護短的性子。將一塊精緻的糕點送進嘴裡,又從小碟兒中拈上一塊遞到唐律嘴邊,「謹之也嘗嘗。」

唐律直接咬過,細細嚼過咽下,才開口:「這幾年我亦是沒少吃的。確實很是香甜酥軟,味道恰到好處。」又對著婁止輕輕一笑,「到底是沾了你的光?」

衛錦遙見著眼前自家主子與婁止之間的含情脈脈、眉來眼去,心中很是不、高、興。

又想到之前與衛心說到自己在殿內的所見所聞時,衛心的反應與話語,更是有些小糾結與小氣悶。

「公子與殿下,他二人關係,便最是明顯不過的事實。你如今才發覺?委實也作一人才。」

衛心話中的嘲笑戲謔,他衛錦遙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算了,衛錦遙撇撇嘴,一心撲到了吃東西上邊兒。

不到一刻鐘,便見一麟王府侍衛從遠處急急跑了過來。停在亭子外邊兒候著的妙嘰身旁,恭然俯身在妙嘰耳邊說了什麼。

妙嘰只一個皺眉,面露難色,才匆匆快步進了亭內。

「殿下。」妙嘰面上很是為難,又帶著些焦急之色。便是得了亭內四人的注目。

婁止抬頭,倒是不急,墨漆的雙眸微微一閃,穩聲問道:「何事?」

妙嘰看了看亭中幾人,才有些支吾開口:「便是那…那韶瞿的平安公主,她又來了。現下已在偏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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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后想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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