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果果的熱情,素衣血液里一片躁動,臉上升起一層紅暈,不覺低下頭,月滄溫熱的唇落在素衣額頭上,輕輕的一個吻,素衣的心裡填得滿滿的,似有一陣雀喜。
月滄看著素衣嬌羞的模樣,薄唇微揚,笑著走出房間。
府外,四匹馬車等候在門口,月滄上了馬車,素衣站在門口看著馬車漸漸消失在轉角。
素衣眼神一變,聲音沉了幾分,已經沒了方才的模樣。
「出來吧。」
一個穿著深藍色宮裝頭上帶著深藍色羽帽的男子從一出暗影里走出,手中的白色撫灑十分顯眼,素衣心中已經猜到幾分,挺直著背脊,看著太監總管魏忠,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不知公公到這裡所謂何事?」
魏忠那雙充滿世俗的眼睛打量著素衣,片刻后說道,「雜家奉皇上之命帶你入宮。」
素衣注意到魏忠轉動的手指,蒼白的指腹上長了一層繭子,魏忠看似個子矮小,可一雙腿站得穩穩妥妥。一看就知曉是練過武功,素衣識時務的跟著魏忠。
這是素衣第一次從一處僻靜的兩扇朱紅油漆門進入皇宮,腳踩在殘雪掩蓋后的枯枝爛葉上,咔嚓作響,抬眼儘是枯敗樹木,宮牆斑駁掉漆,白日里也是一片安靜,偶爾傳來一聲貓叫,顯得格外的冷寂。
魏忠將素衣帶進一間空空的房間,裡面高高的黃粱上懸挂著許多白色紗幔,殘風裡飛舞,偶爾能看見一兩張座椅卻已是殘缺。
「李姑娘,你就安心呆在這裡,」魏忠說完離去。
素衣站在寬大的房間里,聆聽著外面,不少的腳步聲,門口,窗戶,屋頂,厚重的實木門拉上發出刺耳的聲音,緊接著聽見落鎖聲。
她被康慶帝幽禁在此處,心裡卻是有些擔行月滄,他進宮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吧,素衣不能逃出這裡,等待的滋味十分難受,來回在房中行走。
月滄在朱雀門外下車,跟著內侍來到御書房。
此時,康慶帝在書房談事,月滄站在門外等候。
八月底的天氣變化多端,方才還是艷陽高照,瞬間意識烏雲密布,漸漸下起小雨,黑壓壓的天十分的低矮,雨越下越大。
走廊下偶爾行至一群低著頭的宮婢,卻沒有一人上前,月滄站立在雨中,藍色衣衫已經濕透,墨發也打濕了,晶瑩的水珠掛在頭髮上,很快,睫羽上也沾上水珠,長靴里也流進不少的雨水。
御書房的門還是緊閉,沒有一個人走出。
魏忠站在康慶帝的身後,低著頭,雙手含胸,撫灑端正的放在手腕上。
一邊白色的沙漏呈現一條不斷的細線,裡面的白色細沙減少,御書房裡一片安靜,唯有狼嚎落在宣紙上發出的沙沙聲。
康慶帝專註看著宣紙,直至將最後一筆落下,狼嚎放在翡翠研盤裡。
「什麼時辰了?」
「啟稟皇上,快要午時了,」魏忠恭敬回道。
「那傳膳吧。」
魏忠從御書房走出,打開宮門,對著頭等宮婢交代一聲,立刻一群穿著白色百褶紗裙的女子,梳著異樣的髮髻低著頭井然有序的將食物端上,雨下得很大,宮婢都小心護著食物,一群人站在宮門外,頭等宮婢將食物端至硃紅色紫檀木桌,一共八十一道菜,每一道都色彩鮮艷,香味俱全,魏忠拿出銀針上前。對菜一一試過後才替康慶帝布菜。
屋外的雨聲透過打開的窗戶落進宮殿里,有些小聲,康慶帝緩緩吃著碟子里的菜肴,魏忠站在身後,宮殿里一片安靜。
一個時辰后,康慶帝命人撤走食物,又行至御書房拿出宣紙,用畫筆勾勒著線條,漸漸的,宣紙上出現一個大致的輪廓,略顯細長的眼眸,緋色的櫻唇,挺直的鼻樑,沉穩的氣質。
康慶帝看著那幅畫久久沒有動一下,魏忠低著頭不敢去偷窺帝王。
沙漏里的白沙下去一半多,康慶帝還是沒有動作,直到門外侍衛向魏忠傳信,尚書向康慶帝請安,康慶帝手指動了一下,魏忠才上前說話。
康慶帝令魏忠讓尚書進殿,尚書提到殿外的月滄康慶帝抬眸掃了一眼尚書,抬手讓尚書出去。
又過了好一會,康慶帝才令魏忠讓月滄進殿。
大雨過後,吹來冷冷的寒風,月滄濕透的衣衫已經半干,足上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印,月滄行至殿正中跪下,「兒臣見過父皇。」
康慶帝看著宣紙上的畫,一邊金色香爐里淡淡的青煙中蔓延著龍涎香,過了好一會,康慶帝才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個字,「起吧。」
「多謝父皇,」月滄身上的宮裝已經是一片皺褶,康慶帝就像沒有看見一般,負手而立,身上金黃色象徵著帝王的金色長龍盤踞胸膛,氣勢十足。
「想清楚沒有?」康慶帝的聲音透著蒼老。
月滄站得筆直,頭微微低下,看著腳尖,一陣沉默。
魏忠站立在康慶帝身後,就像沒有聽見一點似的,像一塊木頭。
淡淡的青煙在金爐上飄蕩,御書房中極為安靜,隱約透著一股令人壓抑的緊張氛圍。
自從月滄對素衣取下面具后,一直以著真面目示人,康慶帝看著月滄略顯蒼白的臉,長期侵染著自尊權利的濃黑劍眉微微一蹙,帶著歲月痕迹的唇微微落下,透著一股濃濃的不滿。
御書房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忽然,康慶帝手掌壓在長長的書桌上,發出一聲不重不輕的聲音。
魏忠都有些緊張起來。不由得抬起眼皮向上看了一眼康慶帝,卻見那張威嚴的臉變了色。魏忠的心猛然跳動一下,手緊了緊撫灑,帶著幾分怯意的吞咽下唾沫。
多少年沒有看見皇上這般動怒了,恍惚的眼神在回憶,回憶那次......
啪的一聲,桌上的一卷書落下,打破了沉默。。
竹簡轉動幾下才停住露出書名,這是康慶帝最喜歡的書,魏忠看著竹簡微微動了下眉頭,不過下一秒就聽見一聲威嚴的嗓音,「拿去燒了。」
康慶帝極為注重權力,就算是死物也不能違背心意。
魏忠知曉康慶帝真的怒了。不敢吭聲將書拿至一邊的火爐放進去燒了。
他彎腰佝背站在康慶帝身後,魏忠真想此時消失在御書房。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出來了,」康慶帝聲音已經透著濃濃的警告,月滄依舊站立在一側不言不語。
康慶帝眉頭緊皺,一揮金色長袍,「來人」
一個侍衛快速從門外走進,在月滄身邊跪下,「動手吧。」
月滄的手指動了一下,整個人還是挺得筆直。
不過片刻,偏殿里就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音凄厲驚起殘存的烏鴉,哇哇的一聲充滿著恐懼。
月滄垂放在寬大衣袖的手指彎曲,還是低著頭。
偏殿里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聽不見。
此時,一抹玄色的衣衫猛然衝進,在御書房中跪下,「啟稟父皇,兒臣找到她了。」
康慶帝凝視著蔚容晟,看著那張俊逸的臉微微出神,方才陰沉的臉漸漸柔和,凌厲的氣勢業散去,快了幾步來到蔚容晟的身邊,要靠近蔚容晟時,腳步踉蹌了一下,卻是停住腳,康慶帝的心跳動異常。嘴顫抖幾分,好半響才發出聲,「你說什麼?」
蔚容晟直直對上康慶帝渾濁的雙眼,「兒臣已經查到她在何處。」
康慶帝身形一陣搖晃,說道,「二十三年了,整整二十三年,朕以為她早就不在人世,卻沒有想到」
年邁的聲音透著幾分滄桑,卻依舊難掩動情。
「她怎麼樣了?」康慶帝的聲音有些激動,遂然極力忍住卻還是透出真實感情。
蔚容晟低垂下眼眸,猶豫一下,說道。「不太好。」
他的腦中出現見到那人的一幕,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朕想見見她,」康慶帝猶豫再三說道。
「父皇,容兒臣替她打扮兩天,」蔚容晟實在不願憶起那一幕,太令人難以接受,也太恐懼了。
康慶帝的身體劇烈搖晃一下,魏忠立刻上前扶住康慶帝,康慶帝自然聽出蔚容晟這一句話后的深意,穩住身形后聲音更是蒼老了好幾歲,「朕知道了。」
魏忠繼續扶著康慶帝卻被康慶帝揮了揮手。
「你們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魏忠離去,月滄離去,蔚容晟也跟著離去。
蔚容晟在行至門口時,康慶帝又說道,「她在冷宮。」
他看了看康慶帝,聲音低了幾分,「保重。」
康慶帝這才正眼看向蔚容晟,從來他都沒有做一個稱職的父皇,對蔚容晟更是,看似十分寵愛,卻將他送到邊關,他也知曉蔚容晟去往邊關的路上險惡重重,他卻一點也不擔心,就算是知曉他被皇后的人抓進天牢,他也沒有一點心痛,他只想見那人一面,作為條件,他將蔚容晟從天牢放出......
月滄走出御書房,正好看見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從御書房的隔壁拖走,拖走時滿地的鮮血,一群宮婢用白色抹布擦去,不過片刻那些鮮紅的痕迹再也消失不見,乾淨的地面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蒼白的手指彎曲,心裡更是一陣沉痛,面上波瀾不驚。
蔚容晟看著月滄沉聲道,「站住。」
月滄頓住腳沒有轉身,蔚容晟從後面徐徐走來,與月滄站立在相對的位置,「她死了。」
垂放在身側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裡,手指彎曲緊握成拳,月滄面上還是一片淡然,一雙濃黑的劍眉一點皺褶都沒有升起,聲音平淡得如水,「那又如何?」
蔚容晟見月滄不在乎的模樣心裡怒意翻滾,大掌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砸在月滄的鼻樑上,霎時鼻血就流了出來,滴在藍色的宮裝上,只是深了幾分。
「混賬,」蔚容晟低喝,又是一拳。
月滄不還手。任由蔚容晟一拳又一拳砸在月滄的臉上。
「她的命是我救的,怎麼處置也是我同意,」月滄依舊不怕死的繼續說道。
蔚容晟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很快那張俊逸的臉上就一片青紫,嘴角流出血。
「住手!」
忽然,一聲女子的嬌喝聲響起,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快步而來,一下拉住月滄後退幾步,雙眼冒著濃濃的怒火,素衣坐在冷宮裡,心理一陣沉悶,就像被一座大山壓著,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倏然。素衣想到月滄,心裡更是難過,想了很多辦法總算是逃出冷宮,又聽著宮婢在小聲說著後花園里兩個皇子打得厲害,她猛然就想到了月滄,三步並著兩步跑來,果然看見蔚容晟用拳頭不停的砸在月滄臉上。
「蔚容晟,這裡是皇宮,不是你的晟王府,他是你的弟弟,你就是這般對待親人的?」素衣冷著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蔚容晟,那雙明亮的眼裡充斥著一抹憤怒的火花。
蔚容晟的黑眸鎖住素衣。上下打量,見沒有任何不適后,這才轉身向宣德殿走去。
素衣見蔚容晟不予理會,更是如火中燒,以往能控制的脾性,此時此刻再也忍不住,跑上去直接抓住蔚容晟的手,暗暗用力。
女子的氣力有限,素衣使了全力蔚容晟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素衣一雙白皙的手裡全是一片緋紅。
「蔚容晟,道歉!」
素衣看向月滄不依不饒。
蔚容晟看了素衣一眼,又掃向月滄,不削的說道。「活該!」
「蔚容晟!」素衣提高聲音。
蔚容晟只是淡淡的動了一下眉頭,黑眸落在兩隻靠近的大掌小手上,幽幽的,探尋不到任何的意思。
「道歉!」素衣咬牙切齒的又說了一遍。
蔚容晟轉動手腕,就要離去。
忽然,素衣對著蔚容晟的臉抬手甩了巴掌。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蔚容晟略顯白色的臉龐出現一小片紅色。
蔚容晟轉過頭,鎖住素衣。
素衣也有些怯意,她打了蔚容晟一巴掌,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更加沉重了,她的聲音也不符方才那般堅定,「你.......就算是王爺也不能隨便打人......」
蔚容晟向素衣俯身。兩人的距離近了幾分,素衣感到一陣壓迫,不由得後退一步。蔚容晟不說話只是盯著素衣,素衣道,「是.......你動手打人,是不對的......」
素衣一直退到一顆樹下,眼睛轉向一側,卻被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扣住下顎板正,男子微熱的呼吸噴洒在素衣嬌嫩的臉上。
眼前呈現一片黑影,素衣不敢抬眼看蔚容晟,低著頭,滿身防備。
蔚容晟低低說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緊接著。蔚容晟就鬆開了手,轉身大步離去。
素衣看著蔚容晟挺拔的背影有些猜不透他聲音的氣急敗壞是何意?
就連月滄來到素衣身邊,素衣也沒有發現。
「跟上去吧,」月滄幽幽的聲音傳來,才驚醒了素衣。
素衣忙轉頭看著月滄那張變了顏色的臉,拿出手絹擦去月滄嘴角流出的鮮血,「對不起。」
月滄一把抓住素衣的手,猛然一使力將素衣帶進懷中,月滄的力氣很大,很大,素衣在他的懷裡有些透不過氣。
「對不起,」月滄的聲音從素衣的頭上傳來。
素衣渾身一怔,卻又在頃刻間回道。「我沒事。」
月滄旁若無人的抱著素衣,直到身邊傳來的腳步聲這才緩緩鬆開素衣。
素衣抬眸,望進一雙受傷的眼裡。
不知何時蔚容毅站在月滄的身後,蔚容毅的臉上全是受傷的神情。
月滄也發現素衣的異樣,轉身,正好看見蔚容毅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真實感情,蒼白的下顎輕微的動了一下,月滄抓住素衣的手反手握住向宣德殿行去。
蔚容毅站在身後,素衣與他擦肩而過,素衣微微低首,月滄腳步很快,一點時間也沒有留給素衣與蔚容毅兩人。
月滄將素衣安置在身側坐下,諾大的宣德殿此時已經坐滿了朝臣。素衣下意識的看向蔚容晟的座位,空空沒有一人,素衣的心裡十分怪異,腦中似有兩抹聲音。
一個再說是蔚容晟活該,誰讓他欺負月滄。
一個再說,他好歹是晟王爺,她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誰給她的膽子敢打晟王爺的耳光,小心他尋絆月滄。
素衣一陣忐忑。
大殿里,不少人見月滄與素衣進門,月滄臉上的傷也好不掩飾的出現在眾人眼裡,三五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月滄恍若未聞似的,安靜的坐在軟榻上。
素衣從來不認為朝臣也是這般的八卦,一直在嘀嘀咕咕,眼神時不時的落在月滄身上,素衣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狠狠瞪了朝臣一眼,又特別是看著尚書身上,對於尚書所言耿耿於懷,沉聲道,「今日我算是見識到東南朝的臣子口才真是好,堪比茶樓里的說書先生。」
素衣聲音很緩,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傳到一干人耳里。
朝臣自然是不滿素衣所言,動了動唇,特別是尚書已經上前一步,卻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眸,幽幽的黑眸中蘊蘊著一股風暴,似要將他們全都淹沒。
蔚容晟從門口走入,方才還是議論紛紛的聲音,在他的一記眼神下,沒有人敢再說一句,無言的對著蔚容晟高舉雙手行禮,蔚容晟旁若無人的走到下面首位坐下。
玄色的衣衫在空中劃開一抹美好的弧度,蔚容晟剛坐下,立刻有宮婢上前替他倒茶。
月滄的座位就在蔚容晟的下方,素衣的位置離蔚容晟不遠,素衣抬起眼皮斜著看向身側,卻是看不見另一邊被打的臉,素衣心裡卻是想著不知道還紅沒有。
素衣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沉悶,抬手去端茶,不小心碰上月滄正要端茶,她的手碰到一絲冰涼,素衣忙收回手,抬眸正好對上月滄的鳳眸,忙轉頭,手不小心碰到茶水,灑在紫檀木桌上,褐色的茶水順著紋路滑落抵在素衣身上,白色的衣衫瞬間污濁了一小片。
她快速起身,抬手用手去擦,純白的衣衫那團茶漬十分突兀。素衣看了月滄一眼,身後的宮婢上前低聲說道,「姑娘請隨奴婢到偏殿。」
衣衫低頭再看了一眼衣衫上的污漬,點點頭。
宮婢一般都備用不少宮裝,替素衣送上一套白色衣衫,素衣接過走進裡間。
素衣換好衣衫出來,宮婢已經不見,素衣往回走,在經過一處茂盛的樹林時,又聲音傳來。
「方才我看見三皇子教訓四皇子,三皇子好厲害,四皇子像個窩囊廢似的,打不還手。」
「四皇子才幽禁出來哪裡敢與如日中天的三皇子相提並論。」
「你們只看到一點休得胡說。三皇子太痴情了,你不知道我聽說是四皇子利用了某個女子,三皇子不服,這才動手教訓四皇子。」
「真的,還是假的?」
「她可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確定。」
「哇,三皇子真是一個好男子,好羨慕那個女子,不知是誰?」
.......
素衣沒有繼續聽下去,從另一處走開。
腦中不停的重複著方才三個宮婢的話,心裡有些沉重,原來她錯怪他了。
素衣沒有回到宣德殿。她轉向一條僻靜的小路,接著不遠處穿來的淡淡光芒向前走。
不知不覺,素衣走進一條安靜的甬道,上了台階,抬眸就是一顆參天大樹,大樹根部一些盤旋生長的杜若正茂盛展現白色的花朵,淡淡的清香傳來,素衣掃了周圍一眼,宮牆斑駁,些些苔蘚位於上面,滿目一片蕭索。
鬼使神差,素衣推開宮門,踏步走進。
白色的紗幔飛舞。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淡淡的沁香,素衣又向里走,一個人工池塘,裡面卻盛開著一片潔白的荷花,碧綠的荷葉上面還躲著一顆顆晶瑩的露珠,空氣清新,素衣不由得深呼吸一下,方才的沉悶漸漸遠去。
八月底,荷花早就凋謝了,荷葉也枯萎了,這一片茂盛的荷花又是怎樣存活。
雖然宮牆斑駁,可裡面卻一片潔凈,沒有一點塵土。這裡應該有人經常來打掃,寂靜無聲,這裡又好似沒有住人。
素衣沿著池塘前行,忽聞耳畔傳來低低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