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信箋
御書房裡一片緊張,龍涎香不斷從香爐里蔓延。
月滄看著康慶帝那張臉心裡一陣扭曲,童年的記憶,無情的鞭打,任人欺凌,這一切都是他害的,掐住康慶帝的頸脖慢慢收緊,看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扭曲,脹紅,漸漸變成青紫,心裡說不上的感覺,似乎是痛快,又似乎是沉悶。
「住手!」
忽然,門口傳來一聲低喝,月滄轉頭見蔚容晟站立在宮門邊,手裡握著一柄還滴著血的寶劍,玄色的衣衫在空中飛舞,他似乎走得很急。
月滄的薄唇上揚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整個人笑得極為張狂,伴隨著瘋狂,他似乎被童年的陰影扭曲,整個人完全不若以往看見的那般清潤,此時的月滄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瘋子。
蒼白的手指收緊,指甲都泛白了,康慶帝的臉變得十分難看,一雙眼睛更像似要爆出眼眶,難受的發出嗚嗚的低咽。
「他是你的父皇,你下得了手?」蔚容晟說道。
「父皇?」月滄重複。語氣充滿諷刺,低笑了幾聲,手腕的力氣鬆懈,「他可曾當我是他的兒子,就因為我娘身份低微,他就看不起我,當初為何要將我生下?」
月滄的心裡難以平靜,又道,「四歲那年,我被刺客劫持,他眼睜睜的看著刺客劃破了手的手,只差一點刀就削掉了我的腦袋,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就是我的父皇?」
「我被帶出皇宮,他直接下令我死於頑疾,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來救我,」月滄嘴角掛著一抹嘲弄,笑出的聲音一片滄桑,「他們將我關進狗窩,和一群狗搶一個饅頭,我的手腳都咬破了,他們看著哈哈大笑,這樣的戲碼每天都會上演。」
月滄的眼裡猛然升起一股嗜血,聲音變了幾分,「半年後,我直接將那群狗殺了,八歲,我直接將那些人通通毒死,變賣了所有的東西,我拿著銀兩行走江湖,涉世未深,銀兩被偷,我淪落在乞丐群,與一群大人搶地盤,被打得奄奄一息,直到遇見那人,起初她確實對我很好,吃好的穿好的,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關愛,可是好景不長,她發現我身上的玉佩,她恨他,知曉我與他的關係,她將所有的恨意都夾注在我身上,她每月病發都會用長著倒刺的皮鞭狠狠的抽打我,更是讓我記住就是他害我,讓我有生之年必不能忘記。」
「哈哈」
月滄變得瘋狂,高束的墨發飛舞,一陣狂風吹來,散落玉簪,一頭如墨的長發落下漫天飛舞。
蔚容晟看著月滄,心裡卻是升起一抹同情。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父皇,你們之間有不可斷裂的血緣關係。」
月滄停止笑,冷冷的看著蔚容晟,看著那張與他有幾分像似的臉,「血緣關係,我情願放干我所有的血也不要與他有任何關係!」
他從腰間猛然扯下腰間的冰魄,劍出鞘,錚亮的劍身倒影著月滄瘋狂的臉,蔚容晟握緊莫邪劍,月滄鬆開康慶帝,抬起左手直接劃破一條口子,頓時血流出,一滴一滴卻不似正常人那般的暗紅,他的血有些呈黑色。
「看見了吧,是不是覺得我們的血不一樣?」月滄看著蔚容晟,嘲諷的笑道。
「在她知曉后,便用各種有毒的東西逼著給我吃,一次又一次在鬼門關上行走。可能是老天垂憐我命賤,讓我又活了下來,你說我與他還有血緣關係嗎?」
蔚容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月滄,黑眸里一片幽深。
月滄抬手,冰魄一下壓在康慶帝的頸脖上,鋒利的刀刃瞬間割破了皮,流出一絲絲殷紅的血,「我不需要你們的可憐,這些年我都熬過來了,你們誰也打到不了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她的下落?我就是不想讓你與她見面,她恨你,我也恨你,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一樣不會告訴你她在哪裡,我要你一生一世都遺憾!」
他的聲音充滿怨恨,長時間積壓的怨氣在體內不得紓解,扭曲了月滄原本的性格。
「你為什麼要讓他見她?」
月滄抬手指著蔚容晟。
「他身體已經很差,沒有多少時間了,這些年他也在後悔,所以在你抓進天牢后,他便讓人恢復了你的皇子身份,雖然賜予你的府邸很差,他只是想逼著那人出現」
蔚容晟的餓聲音很低,很沉,聽上去顯得格外的蒼涼。
「你是不是看見她的模樣了?好看嗎?」月滄轉向康慶帝笑得極為扭曲,那張白凈的臉上早已沒有清風爽朗之氣。
「她活該,讓她對我一次又一次的下毒,最後誤食了我的飯菜,哈哈」
月滄的笑聲穿透大殿,不斷向外飄散。
「放了他吧,也放過你自己。」
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素衣握緊利劍站在門口,抬眸看了一眼龍床上的康慶帝心裡鬆了一口氣,將手中帶血的劍丟在一邊,走進御書房。
白色的裙衫上染上點點緋紅的血跡,不知曉是誰的血,那些鮮艷,就像盛開到極致的杜鵑花。
素衣看著月滄,心裡一片悲涼,月滄經歷的事情她知曉一些,心裡有些沉重難過,行至月滄身前,抬手握住那雙蒼白的手指,「不要再逼自己,放過他,給自己留條生路。」
月滄壓在康慶帝頸脖上的冰魄瞬間沒有帶上一點力氣,素衣順勢拿開劍。
蔚容晟看著素衣,對著走近的親信揮一揮手,讓他們不要再靠近。
「我就是這麼挺過來的,我要報仇,好好的活著,」月滄後面的聲音有些哽咽,項長的身軀忽然間看上去卻顯得有些佝僂。
冰魄垂落在地面。月滄的手鬆開,劍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都過去了,你應該為自己而活,」素衣的聲音很低,充滿著女子特有的溫柔,蔚容晟看著素衣,忽然間,素衣的身上就像披著一層發光的薄衫,蔚容晟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月滄一下拉住素衣,猛然收緊手,將素衣壓在懷裡,這一刻,他心裡沉積了二十幾年的怨恨一下倒塌。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唯有緊緊抱住素衣,感受著身邊的唯一的溫暖,這樣他的心裡似乎才能好受一些。
蔚容晟垂放在身側的手不斷收緊,他努力剋制,才不至於上前。
素衣的手慢慢環上月滄的背,兩人在大殿里相擁。
康慶帝咳嗽好一會才止住,病入膏肓的身體,早已老態龍鍾,上次他被上官錦柔下藥,他本就逃不開死神的,可他心裡一直不甘,他還有未了的心愿,可在見過她后。他完全放棄了活下去的勇氣。其實,他早就該離去了,是她救了他,給了他二十幾年的命,夠了。
「滄兒,是我害了你,其實你」康慶帝說了一半,喉間一陣劇痛,血止不住的從嘴裡流出,一大團,一大團,很快就濕透了身下的錦被,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皺紋的手抬起向月滄伸出。月滄冷冷的看著康慶帝,康慶帝死不瞑目。
誰也不知道康慶帝下半句是說的什麼,御書房裡一片死氣沉沉。
蔚容晟最先緩過神,丟下劍,魏忠漸漸蘇醒,從地上爬起,快步跑向龍床,康慶帝已經離世,魏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哭喊道,「皇上駕崩。」
緊接著,大殿外發出好幾聲長鳴,喪鐘敲響,康慶帝在位二十五載。薨逝。
月滄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冰魄,緊握著素衣的手向外走去,經過蔚容晟的時候,蔚容晟看向素衣,身後的侍衛將御書房包圍得緊緊的,三人站在宮殿門口,誰也沒有開口,素衣緊了緊手中的利劍,蔚容晟掃了一眼素衣握緊月滄的手,蔚容晟感覺手就像有千金重似的,好半響才舉起,讓素衣與月滄兩人出了宮門。
那夜,皇宮裡血流成河,月滄帶進的侍衛都全被滅了口,蔚容晟的士兵也死傷不少,後宮的嬪妃都被餵了失憶葯,最後進入皇帝專屬的寺廟,哪怕只侍寢了一夜的宮妃,一襲藏青色衣衫,三千煩惱絲落地,一個個不管以前是多麼的風光,在這裡只有一個法號。
月滄離開了,素衣也跟著離去,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
魏忠將康慶帝放在明鏡高懸大殿上的聖旨拿出,對著滿朝文武百官宣讀聖旨,皇三子,蔚容晟年輕有為,朕傳位於蔚容晟。
蔚容晟繼位,改國號為晟,釋放死囚三千,減賦稅三年。
西南朝也知曉東南朝皇宮之事,上官錦柔看著侍者送上的信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似乎是解脫,又似乎是心死,她盼了許久,終於等到蔚容升去世,帶著長長黃金護甲的手顫抖幾分,那張白色宣紙飄落在地,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也一下蒼老了好幾歲,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
上官錦柔放開朝政,讓蔚容康繼位,改國號為昇平,她還是不甘心蔚容升離開得那麼乾脆,她換下金鳳展翅的女帝裝,洗去臉上常年累月的堅強外表,露出她本來的面目,二十幾年了,她差點認不出自己。
她穿上白色的素凈長裙,頭髮是溫柔的垂雲髻,是當初她遇見蔚容升的髮髻,那日她在大街上就是這一身打扮,蔚容升穿著一襲淡藍色錦袍,權勢侵染后特有的男人味讓她一見鍾情,心裡更是默許他是她的夫君,上官錦柔憑藉上官家的權勢知曉蔚容升的身份。在百官的舉薦中,她成了他的宮妃,一步一步爬上了皇后的位置,當她知曉他對她的寵幸來自於這張臉,這張酷似那人的臉,她便開始畫濃濃的妝容,當她第一次畫著濃妝時,她一點也看不出自己的原樣。
蔚容升漸漸不來她的宮殿,蔚容升又選秀,一個個都酷似那人,她見蔚容升寵幸一個,只要對方的家世差她都毫不留情的殺了。
她的這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上官錦柔低著明亮的夜明珠看著自己的手,一陣顫抖。
一層不染的銅鏡里。滿頭的青絲漸漸轉白,方才還是如墨的髮絲瞬間白了,那些歲月的痕迹爬上女子的臉頰,上官錦柔一下蒼老了幾十歲,倒在銅鏡邊。
在康慶帝薨逝的第三天,上官錦柔也去逝了。
西南朝由蔚容康全權管理,沒了上官錦柔把持朝政,蔚容康完全就是無用之人,那些被強壓制的陋習一下暴露,他討厭女人,那些被上官錦柔強送進後宮的女人,一夜間就死了五個,這些都是與蔚容康有過一夜共度的女子,上官錦柔去逝的第二天晚上。蔚容康就帶著一群小倌在宮裡快活。
上官錦柔的哥哥西南朝的丞相知曉蔚容康所做之事,第二日就上書勸諫,蔚容康完全不聽,上官青雲多次上書最終惹怒了蔚容康罷了上官青雲的官讓他閉門思過,西南朝朝臣知曉蔚容康這方面的嗜好后,有些諂媚的小人搜集國中清倌送給蔚容康,一名叫著雲生的男子,面容姣好,且琴棋書畫痒痒精湛,深得蔚容康寵愛,上官青雲知曉蔚容康為了一個男寵大肆修建宮殿,用皇宮裡以前埋下的眼線進宮,手握三尺寶劍刺殺雲生,不曾想到雲生會武功。上官青雲死在雲生的手中。
蔚容康知曉后,只是命人將上官青雲的屍體送回家,送了些金銀珠寶到上官家族,此事不了了之。
西南朝在蔚容康的管理下漸漸走下坡勢,國庫里的錢財日益減少,最後蔚容康不得不讓朝中大臣斂財,買官進爵,就連女子都可以用錢買到官位,西南朝民不聊生,繁重的賦稅下,人民苦不堪言,不少地方揭竿而起,以著富國殺小人的旗號向西南朝國都韓葉進軍。
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西南朝宮殿里出現兩抹鬼祟的身影。一個嬌小玲瓏,一個身材瘦削,一人手握玄鐵扇,一人手握冰魄劍,直接進入後宮。
蔚容康摟著雲生,一手端著美酒,臉上嘟起的肥肉,完全沒有以往的神采飛揚,糜爛的三個月,日日放縱,夜夜不停,酒池肉林,為了博得雲生一笑,不惜抓來孕婦破腹取孩辨別男女。又不惜抓來年輕少女換上統一白色衣衫奔跑在寬闊的草地上以人為獵。
男子踢開宮門時,蔚容康衣衫不整的摟著雲生,冰魄直接射進蔚容康的心臟,瞬間落氣,就連死的時候也沒有看清是誰殺了他。
雲生身姿矯捷,瞬間跑向窗戶,終身躍出,卻早有一把玄鐵扇等候,玄鐵扇直接劃破了那張傾城的臉,才能夠鼻子出分裂開來,血染了滿臉,一點也沒有蠱惑人心。
女子手指抓住玄鐵扇對著雲生施展手腳,招招狠利,毫不留情。雲生也有幾分武功,對了幾十招,最後還是抵不住女子的伸手,纖細的頸脖被女子抓住,咔嚓一聲了結了雲生。
翌日,東南朝皇宮蔚容晟收到一封匿名信箋,纖細有力的小篆上寫著蔚容康已死,傳國玉璽所在位置,蔚容晟看著那張小篆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半響后,他才傳令,聲音卻絲毫沒有一統南朝的高興,年輕帝王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滄桑。
兩日後,蔚容晟下令打開城門。東西南朝合併,西南朝賦稅減六年,通過鄉試殿試選拔人才,以前的西南朝里全是煥然一新,那些以前買官進爵的人全都沒收一切,沒收到的錢財足夠百姓們一年的生活,蔚容晟將這筆錢全用作修路鋪橋,不過半年光景,以前的西南朝走上了富足,與東南朝相距不遠。
蔚容晟一直沒有充裕後宮,宮中也只住著兩個女子,一個是藍沁,一個是蘭香,蔚容晟住在御書房裡。
國泰民安,朝中大臣眼睛看向蔚容晟的後宮,不少朝臣上奏替蔚容晟選秀。
蔚容晟都沒有回復,朝臣們的摺子堆了高高的一摞,偏偏一律,說什麼國之根本,皇上為了國家應開枝散葉,立皇后。
蘭香曾是蔚容晟的正妃,可後面蘭香為了月滄從蔚容晟手中接過休書,不算蔚容晟的女人,藍沁只是住在皇宮,與蔚容晟沒有一點關係,後宮里住著的兩個女人皆不是蔚容晟的女人,朝臣們也積極準備送人入宮,宮中兩個女子也是一片著急。
又是一輪滿月,藍沁坐在正殿里,又令宮婢替她梳了一次頭髮,將妝容畫的格外精緻,紫檀木桌上擺放著幾十道精緻菜肴,翹首以盼。
月亮高掛,夜有些深了,藍沁心裡一片著急,令宮婢不停在宮門外查看,皇上有沒有來,中午的時候,藍沁就令人去御書房請皇上到蘭桂宮一敘,皇上沒有直接回答,藍沁自以為默許,從太陽下山就開始等,好幾個時辰過去,蔚容晟的身影都沒有出現。
藍沁的妝容漸漸出現了裂痕,手中的錦帕就攪上了一層層皺痕。
「你去御書房打探皇上可有出來?」藍沁對著一等宮婢吩咐道。
「諾,」宮婢領命,向御書房走去。
安靜的御書房裡,金爐里燃燒著今年進貢的龍涎香,淡淡的清香裊裊升起,蔓延整個書房。
玄色的金龍盤踞在錦服上,手中的狼嚎揮灑,高高的奏摺漸漸變少,直到最後一本奏摺丟在地上,蔚容晟放下狼嚎,魏忠送上一杯熱茶,蔚容晟端起喝了一口。
「這些都拿去燒了。」蔚容晟掃了一眼大殿里橫七豎八躺著的奏摺,有幾封散開,上面寫著拿妃,有的更是在奏摺里夾送美人畫像,可皆被蔚容晟下令進了火爐。
蔚容晟抬手舒緩筋骨,走出御書房,直接去了皇宮裡最高的閣樓上,玄色的衣衫在夜裡不是那麼顯眼,只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總是看著遠方,幾個月的時間,蔚容晟的身上充斥著一股內斂氣質,整個人變得更加凌厲,如藏世的寶劍,雖未出鞘。卻依舊難以忽視他的威懾震撼。
「今日可有來信?」蔚容晟對著身後一片黑暗說道。
月色下,只見一抹黑影恭敬的站立在蔚容晟身後,恭敬作揖,「信鴿還未到。」
蔚容晟不再言語,轉身走進閣樓,這裡藏著不少書籍,不遠處擺放著座椅,這裡的裝飾完全與當初的晟王府擺設一致,仔細一看,軟榻紫檀木桌就是晟王府里搬進這裡,透著一股熟悉。
修長的手指推開門,蔚容晟負手而立在門口,看著軟榻幽幽出神,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一抹淡然的女子斜靠在榻上,手中握著一本書,一邊的蠟燭燃燒發出的淡黃燈光照耀在女子的面上,清麗的五官打下一層陰影,顯得嬌美恬靜。
女子翻書的動作,手指的姿勢,長長的睫羽垂落下的暗影,一切就像在昨日。
一陣腳步聲傳來,終是打擾了這份寧靜。
蔚容晟來這座閣樓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每夜不管有多晚,他都會到這裡休息片刻,看著送來的信箋,偶爾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今夜的信箋還未到,蔚容晟不禁回憶著昨日傳來的信。江南小樓,女子一襲月白雲錦紗衣陪伴在月白長衫男子身側,他們經過九曲一彎的三江,明月高掛,女子低眉淺彈,一曲春江花月夜驚起岸上所有男女,此曲只應天上有的誇讚,更有不少才子附庸風雅,說她是天上仙子,來人間體會民生。
「皇上,今日信箋送上,」錦立雙手呈上,蔚容晟一點也沒有因為錦立破壞他的回憶而惱怒,心中升起一絲期盼。快速轉身,一下拿起錦立手中的信箋打開。
女子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綉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綉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行走在南朝斑駁城牆邊,身邊男子也是一襲素白錦袍,兩人又說有笑,經過兩個孩童時,孩童眼睛都直了,直呼,好漂亮的哥哥姐姐,女子停下,蹲下身,對著孩童笑了笑,孩童目光停滯。
蔚容晟再也忍不住,腦中出現著女子這身裝扮的卓越風姿,那張白紙黑字瞬間皺成一團,一雙漆黑的雙眸里更是幽深了幾分,如年久的古井,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