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案迷離(五)
夜雲遮天,寒雨輕灑。
廣留大殿,燈火通明。
五百弟子矗立殿前,左丘仲允執劍於手,面色凝重。
左丘仲允掃了一眼殿前的眾弟子,沉聲說道:「我已查出害死廉錯的兇手。」
印小飛心中一凜,將手中斷闕劍握得死死的,連掌心也開始泛白。
左丘仲允又說道:「殺害廉錯的兇手,是一隻未知的妖怪。」
眾弟子嘩然。
印小飛眉頭一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傅居然是被一隻妖怪所殺。可這妖怪總是聽有謠傳,卻從未見過。但看掌門的樣子,也絕不像戲虐之言。於是按耐心神,繼續聽掌門道出原委。
左丘仲允繼續說道:「此妖怪乃鎮江劍派掌門孔虎彪親眼所見,其身高二十丈,一拳擊毀福地沉星潭,劈藤山的三處福地也被妖怪損毀。廉錯就是在妖怪破壞望月石福地之時,被那妖怪一併殺害的。」
眾弟子再度嘩然。
無數弟子咬牙切齒。損福地,殺劍俠,那分明是與天下修劍之人為敵。
印小飛感覺全身都在顫抖,誓要將那妖怪碎屍萬段,以祭師傅的在天之靈。
左丘仲允示意大家安靜,高聲說道:「弟子們,我知道你們此時的心情。正所謂除魔衛道,人人有責。而且此妖怪之猖狂,膽敢挑釁天下修劍之士。順天道觀的游雲掌道已經廣發英雄帖,召集七大仙山及天下劍俠,準備與那妖怪決一死戰,以捍衛我劍道尊嚴,一保天下太平。」
眾弟子群情激憤,舉劍高呼:「捍衛劍道尊嚴,一保天下太平。」
印小飛的嘴抿成一條堅韌的線,雙目冒著寒光。他將手中斷闕劍握得更緊,劍身不停顫抖,好似那劍也即將衝破劍鞘,除魔衛道。
印小飛雖有除魔之心,卻還未成除魔之力。剛剛突破到問劍領域第一層的他,根本不是妖魔的對手。即使是他擁有萬中無一的純陽劍氣,也只是在無盡的修劍道路上,踏上了第一步而已。
別說印小飛,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加入這次除妖決戰。
最終,掌門左丘仲允指派了一十七名位列紅階,劍氣均在起劍領域第七層以上的弟子,準備參加此次除妖決戰。並要求所有弟子在這段時間內勤加修鍊,如果決戰失敗,很有可能整個天下武林都會一擁而上。到時人人都要參與其中,即使與那妖怪同歸於盡,也要保天地間的太平。
眾弟子舉劍吶喊稱是,一個個在左丘仲允的鼓舞下,都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盡顯豪俠風采。
議畢,將到亥時,弟子們卻沒有回到自己的居室,而是來到練武場,迎著細雨,舞動手中長劍,以行動證明心中的決心。
左丘仲允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甚是感概,天下劍道有望矣。
十七位紅階弟子也來到冥心殿,錘鍊劍氣,爭取在決戰前夕,再提升一層劍氣。雖然這有些難以實現,但是他們的決心,讓丹田劍氣變得更加堅韌有力。
印小飛出了廣留大殿,就提速衝出了廣留劍派,向山林間跑去。掌門和弟子們都知道,他是去廉錯墳前了。
「師傅,害死您的兇手終於找到了,可是弟子沒有能力,不能親手為您報仇。但是天下劍俠志士,定當將那妖魔千刀萬剮,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印小飛跪在廉錯的墳前,流淚說道。天上一顆流星劃過,凄美若淚。
抹去眼淚,眼神倏的堅定起來。心神一定,斷闕出鞘,劍光閃爍,一套林家劍法使將出來。兔起鶻落間,這一百零七式林家劍法耍將完畢,只感丹田劍氣溫暖流淌。悄然間,印小飛的劍氣又有了些許提升。
握劍抱拳向師傅的墳頭鞠躬,說道:「師傅,你看我這套林家劍法練得如何?」
一陣微風吹過,墳前的小草緩緩而搖,彷彿師傅在點頭微笑。
印小飛微微一笑,走到望月石破碎形成的亂石堆前,盤腿席地而坐。忽然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聞聲尋去,居然是金毛狐狸。
金毛狐狸啊嗚叫了兩聲,躍到印小飛懷裡,蜷成一團,甚是乖萌。
印小飛微微一笑,也沒將它趕跑,閉目修鍊劍氣。
綠色仙芒柔和而溫暖,金毛狐狸在這柔和的光中,沉沉睡去。
之後,印小飛每次修鍊,金毛狐狸都會蜷到印小飛懷裡睡覺,印小飛也從不趕它離開。
三日過後,左丘仲允帶領十七弟子前往替州城與天下英豪彙集,留下五師兄繼續帶領低階弟子們修鍊劍氣劍法。
替州城,孟國芝蘭江畔最大的城市,其規模之巨,也只僅次於孟國皇城。
替州城因為水路運輸發達,芝蘭江直通大海,所以也可以算得上是國際都城。其中號稱孟國最大的內陸港口,振帆港,總可以看見形形*不同造型的巨大帆船進進出出,那些帆船上滿載來自世界各地的珍奇寶貝,琳琅滿目。
當然,今天振帆港將迎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們是來自孟國各地的劍俠,其中御劍領域的劍俠比比皆是,均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不過這些劍俠只是江湖中的浪蕩劍客,或者小門小派的掌門之類。真正的高手卻沒有從這水路過來,他們則是選擇從天上飛來。
看官肯定以為高手們會御劍飛行。只是那御劍飛行只得那劍仙懂得,這凡界劍俠,即使劍法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以劍氣輕身飛躍一段距離可以,但是要御劍如同飛鳥一般跨過千萬水,那是萬萬不能的。
不過人類的智慧是無限的。一百年前,一位知名木匠看破紅塵,遁入道門,自號木冶真人。他雖拋開俗世,不過對木器之術卻不能忘懷,在修鍊劍道同時,也兼修木器之術。
一日,在七大仙山之一的埋鳳山,他發現了一種樹木,這種樹木能與劍氣想通,併產生強大的漩渦狀氣流,使得樹木能懸於空中。
於是木冶真人突發奇想,以這種木材為原料,打造出了一隻長約一丈的木鳶。
木冶真人站在木鳶之上,以劍氣注入此鳶,那木鳶居然平地而起,離地三丈,飛躍了將近一里。
後來經過改良,再經過上百年的傳承,這木鳶已經能飛高千丈,飛躍萬里了。
那能與劍氣相通的樹木,後人在七大仙山均有發現,遂將它命名為仙木樹。因此這木鳶,也被命名為仙木鳶。
替州城外三里坡,順天道觀內已經人聲鼎沸。
道觀廣場中央高約一丈的紫銅寶塔香爐,些許青煙飄渺而出,泛著道觀特有的檀香之味。香爐下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熠熠生輝,好似有金光閃爍。
此時,廣場上的劍俠都抬頭望天,嘖嘖驚嘆起來。
只見那藍天白雲間,幾十隻大鳥徐徐而來。那大鳥,正是仙木鳶。而站在那木鳶之上的,正是七大仙山中的各劍派掌門。
說起孟國七大仙山,正是那東嶽藏鼎山,南嶽埋鳳山,西嶽蒼略山,北嶽巫侖山,中嶽吳芒山,天下奇險縱雲山,一枝獨秀滸眉山。
七大仙山中,均有以山嶽命名的劍派,其中以東嶽藏鼎劍派和西嶽蒼略劍派最為強盛。江湖中因此有東藏鼎,西蒼略,雙劍合璧天地裂的說法。
話雖如此,其餘五仙山劍派也絕不是泛泛之輩,七大仙山劍派均有各自獨步武林的絕技。
一隻只仙木鳶緩緩落下,最先落地的是東嶽藏鼎劍派掌門人,梁雲雄,此人劍氣已達劫劍領域第五層,可謂天下劍俠,難出其右。使得一柄三尺長劍,其七十二式天鼎劍法,自詡當世無人能及。
隨後落下的是西嶽蒼略劍派掌門人,無求子。此人劍氣已達劫劍領域第五層,使得一柄三尺細劍,其九十七式杳冥劍法,輕盈飄零,神出鬼沒,據稱見過這劍法的人都死於劍下。蒼略劍派為道教劍派,江湖也稱蒼略教。
隨後五大仙山的掌門人及弟子也紛紛降落,與在場眾劍俠抱拳施禮。
左丘仲允站在人群之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各家施禮還禮已畢,由游雲真人親自引路,直至順天教大殿。
大殿共安放一百零八張座椅,上三十六張為楠木座椅,旁設茶桌,供劍派掌門入座;下七十二張為紅木座椅,旁無茶桌,供江湖中有名望的劍俠入座。其餘弟子隨從只能站立大殿之上。
在道童的指引下,眾掌門劍俠紛紛找到自己的位置,互相攀談,大多是關於此次除妖大會的內容。
游雲真人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大約五百餘眾。他見多數都是喜笑顏開,根本還不明白即將到來的危險。
游雲真人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貧道游雲,在此向諸位俠士施禮,以敬諸位不遠萬里前來鄙觀,貧道不勝榮幸。」
「道長不必多禮。」
「道長盛請,吾自當前來。」
「降妖除魔,本是我輩分內之事。」
......
觀中人聲鼎沸,回應游雲,只是太過嘈雜,大多也很難分辨說些什麼。
游雲深鞠一躬,全場漸漸安靜,遂說道:「貧道此次相邀眾位前來召開這除妖大會,實屬無奈。因那妖怪乃前所未見的龐然大物,身高二十丈,一拳能開山闢地,絕非一般妖怪。所以貧道特邀各位前來相助,協力除去那妖怪,還天下太平。」
「道長多慮,天下武林能者皆在於此,難道那妖怪還能敵得過天下武林?」
「莫說那妖怪二十丈,就是五十丈,我們也將他剁成肉泥,打入阿鼻地獄。」
「東藏鼎,西蒼略,雙劍合璧天地裂。兩位掌門在此,恐怕我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吧,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很多人附和笑道。
那梁雲雄眯著雙眼,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遂側頭看了看一旁的無求子,那無求子閉著雙目,面無表情,的確是一副無欲無求的神色。
「這老傢伙,也不知道我與他孰高孰低,趁著這次除妖,與他比試一二。」梁雲雄微微點頭,表示對心裡這個決定很是滿意。
游雲真人見群雄如此不以為然,心中升起不安,然後自我安慰:或許那妖怪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只是游雲並沒有親眼所見那乾涸深陷的沉星潭,如果見了,他絕不會如此作想。
「妖怪現在何處?」梁雲雄坐於首座,沉聲問道。
游雲施禮道:「回梁掌門,那妖怪正在距離替州城以東十裡外的芝蘭江底。」
梁雲雄緩緩點頭,提起身旁茶桌上的佩劍,起身道:「我這就去取那妖怪性命,你們在此等候。」
此時群雄也沸騰。
「梁掌門威武,小弟我願與您一併前往。」
「哈哈哈哈,我也想看看這七十二路天鼎劍法的威力。」
「看來這除妖大戰要變成梁掌門的獨秀了。」
......
梁雲雄又瞟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無求子,只是那無求子依然面無表情。
「梁掌門,梁掌門,休要衝動,請聽貧道一言。」游雲見梁雲雄就要提劍而去,心下慌亂,連忙勸阻。
梁雲雄也不坐下,昂首說道:「道兄請講。」
游雲真人本是鎮定之人,但是面對這天下第一劍俠,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緊張,抹了抹額上汗珠,敬聲說道:「梁掌門,貧道以法寶『洪武鍾』探測到妖怪的位置,只是那地方是在深達六十丈的芝蘭江底,梁掌門即使去了,也喚不出那妖怪。貧道已經託付門人,購得千斤*,準備在本月九日炸出那妖怪,與它決一死戰。」
梁雲雄冷冷說道:「今日不行嗎?為何要等到本月九日?」
游雲說:「貧道卜了一掛,本月九日七星匯昊天,與我等除妖之戰為大吉之數。所以還請梁掌門耐心等候三日,貧道必在這其間悉心款待眾位。」
「迂腐。」梁雲雄心裡嘀咕了一聲,將佩劍放回茶桌,回應道:「好。」遂提袍而坐。
這之後,游雲又說了一些關於除妖所需的準備和提案,只是群雄哪裡聽得進去,均道游雲過慮了。
事必,游雲也只得無奈搖頭,可是心中擔心還是時隱時現,一連三日都沒有好好入睡。
不過左丘仲允卻對此事甚為重視,他交代門下弟子在除妖決戰之時一定要量力而為,切記不可莽撞,要懂得知難而退,萬難之時,一定要以保住性命為先。
弟子們表面稱是,只是心裡覺得師傅和那游雲一般,怎麼畏首畏尾,也都不以為然。
三日一晃而過,在『洪武鍾』的指引下,除妖大軍浩蕩而行,直奔芝蘭江邊。
午時,江霧散開,冬陽普照。
游雲看了看天,掐指一算,有朽木逢春之卦意。心中一喜,看來這次除妖不會有太大問題。只是他沒悟出,卦意中雖能逢春,可是那朽木終究是半死之物,最終也只能化泥消散。其中之凶意,不言而喻。
一位艄公架著一艘漁船悠悠然向江心劃去,這漁船上放著那千斤*。
「這千斤*下去,或許就不用我們出手了吧。」許多劍俠心中都有這種想法。
那*是替州城的老礦工精心配置的,他熟知水下引爆的技巧,所以此項大任當仁不讓。
船到江心。此時波光粼粼的江面顯得異常安靜。
「嗤嗤嗤......」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艄公將那引線剛一點燃,就一躍而起,在空中翻騰,刷刷刷連斬三劍,劍氣將船底頓時劃破,江水嘩嘩灌入漁船之中。
艄公翻入水面,潛入水底,遠處眾人爆發喝彩。因為那艄公在水下如同蛟龍一般,極速向岸邊潛水而來。到得水岸,一個神龍出水,嘩的一聲躍出水面,站在岸邊一塊礁石之上。江水點點滴落,那斗笠居然還戴在頭上。
「好水性,佩服。」眾劍俠望著艄公,少不了一陣喝彩讚歎。
只是那艄公一直看著江心小船,小船早已沒入水中大半,眨眼間,又已沉入水底。
水光瀲灧,江風徐徐,本是一片安寧祥和。
「轟!」一聲撼天巨響,大地也為之顫抖,震得眾人耳膜隱隱生疼。
水花濺起數丈有餘,滔天巨浪從江心漫延開來。
群雄本站在岸邊,見大浪滔天,紛紛後退。可是那大浪正要撲向岸邊時,忽然詭異的向後退去。
「來了!」左丘仲允一聲低喝,身邊的弟子們紛紛拔劍嗔目。
『噌噌噌』的拔劍之聲此起彼伏。
「嗷!」一聲惡妖嘯叫,天空頓時烏雲匯聚,白晝如夜。
那巨浪之所以後退,是因為芝蘭江心出現了一個巨大漩渦,如同大地上生出黑瞳,將那江水滾滾吸入瞳中。
「嘩!」一個碩大到難以形容的黑影從那黑瞳中一躍而起,他腳下剛才還是巨大的漩渦,此時瞬間變為滔天巨浪,如萬馬奔騰般向岸邊撲來。比那之前*引起的巨浪不知大了多少倍。
「撤!」游雲運轉劍氣,大喝一聲。
眾劍俠紛紛施展提縱之術,向安全的高地躍去。
「啪!」一個碩大的黑影掃過,居然將一眾剛剛躍起的劍俠掃入巨浪之中,白浪頓時夾雜出殷紅。
定睛一看,那黑影正是妖怪的長臂。
艄公見此,一個飛魚入江,直向那落水的一群劍俠衝去,只是大浪翻滾,實難多救,恍惚中也只摸到一人。待衝出水面,才發現那人早已皮開肉綻,死於非命。
只這一下,群雄就損失三十餘人,身後滔天巨浪,身前摩天怪獸,心情再也沒有當初的不削與輕鬆,寒意和怯意漸漸從心中升起。
昏暗中,左丘仲允見那怪獸頭如鱷,額前有一隻碩大獨角,眼如烽火,妖光閃爍。
身軀四肢如壯碩男子,一身紫黑,肌肉橫陳,一條鱷尾卻有那十丈之長。
叫聲如雷,宛如天魔降世。
「這是何妖?」熟讀史書古籍的游雲真人心中恐懼疑惑,降妖無數的他,居然認不出這到底是何妖物。
沒人認得出。
劍光閃,劍氣破天,好似烏雲也裂開了一道口子,只是轉瞬又被黑暗吞沒。
正是梁雲雄的一記天鼎劍氣。劍氣直奔怪獸背脊,果真硬生生劃出一道一丈長的血口,黑色的血嘩嘩流出。
這一劍,極大的鼓舞了在場的眾人,紛紛亮劍,劍氣飛旋。
「嗷!」怪獸負痛,變得更為狂暴。大吼一聲,大腳轟的一聲猛塌地面。
劍俠們紛紛閃避,雖不至於被踏成肉泥,可是強大的衝擊力混雜著飛石,又是撞得十幾名劍俠肝腦塗地,腸穿肚爛。
左丘仲允幸得反應迅捷,躍身到一處溝壑之中,方才躲過一劫,可是他的弟子們卻死傷慘重。
二師兄殷鎮崖左臂被飛石撞斷,只剩半截懸在肩上。他跌落地面,痛的哇哇亂叫。
左丘仲允一個黑貓伏地,倏的竄到殷鎮崖身邊,夾起他就往剛才的泥溝里沖。身後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慘叫不斷,也不知多少劍俠命喪黃泉。
七大仙山掌門果真名不虛傳,在怪獸的攻擊下,找出空擋翻飛穿越,如虹劍氣此起彼伏,雖不至於將那怪獸重創,也要斬得那怪獸痛不欲生,哀嚎連連。
此時遠在百里之外的印小飛抬頭看著那陰黑的天,胸中煩悶異常,那些綠色仙芒時不時的竄出他的體外,帶著他的純陽劍氣就要向那空中竄去。
印小飛只得打坐靜神,以防走火入魔。只是額上大汗淋漓,全身也是顫抖不已,顯然極不好受。
鏖戰不到一刻時間,五百劍俠死傷過半,七大掌門也因為連續不斷將劍氣催動到頂峰,此時也有些脫力,劍氣傷害也大不如前。
而那怪獸雖然全身浴血,卻是越戰越猛。
「難道這怪獸真要滅我武林嗎?」游雲已經極度乏力,心中唯有絕望。
「啊,妖怪,看劍。」此時梁雲雄暴喝一聲,七十二路天鼎劍使出最強一劍,焚天問鼎。
劍如火,身如龍,直衝妖怪左眼。
那妖怪知道此劍了得,心中一凜,第一次回手格擋,一雙手臂好似通天鐵柱。
梁雲雄的劍撞上了這鐵柱一般的手臂,劍斷人傷。
不過那怪獸的手臂也不好過,硬生生被劍氣撞穿了左臂,蝕筋斷骨,劍氣繼續穿透,那右臂也被傷得深可見骨。
這一劍怪獸始料未及,居然會傷得如此嚴重。不過更令它沒想到的是,它的一雙眼睛就在這遲疑的一剎那,永遠報廢了。
杳冥劍法如同鬼魅一般,帶著難以察覺卻威力無窮的劍氣,只是那輕輕一抹,怪獸的雙眼頓時一片漆黑,獻血如柱噴出。
無求子面無表情,幾個縱躍,已經夾著脫力受傷的梁雲雄飛到了數丈之外。
怪獸雙臂重創,雙眼已瞎,理應支撐不了多久了。
沒想到的是,受了重創的怪獸憤怒到達了極限。它一聲狂吼,將那芝蘭江也吼得再次翻滾,離得近的劍俠被這吼聲震破內臟,七竅流血而亡。
怪獸一躍而起,這二十丈高的巨大身軀居然跳到了九天之上,一雙無匹的大腳掌帶著壓迫一切的力量,從天而降。
「轟!」
大地被轟出一個無法丈量的大坑,四周龜裂坍塌,芝蘭江水倒灌入這巨大的泥坑之中。
劍氣領域稍低的劍俠紛紛被無匹的衝擊力撞得支離破碎。
左丘仲允伏在泥溝之中,死死的按著殷鎮崖,感覺背上的皮肉也被巨大的力量掀起來一般,劇烈的痛楚終於讓他昏死過去。
這一擊之後,天地徹底安靜,劍俠的除妖決戰,徹底失敗。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游雲真人,嘴裡喃喃說道:「七星匯昊天,朽木亦逢春。七星匯昊天,朽木亦逢春......」
他或許已經瘋了。
迷迷糊糊中,看見空中隱隱出現一抹北斗七星,星光閃爍,仙氣逼人。
「難道是幻覺?」游雲使勁的眨了眨眼睛,卻看得更加分明。
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不是幻覺,是真的。只是那七道星光不是繁星所散發的光芒,而是七位鶴髮童顏,道袍飄然的劍仙所激發的劍氣光芒。
七星灌頂,伏魔誅妖。
妖怪被七道劍芒籠罩,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雙膝跪在滿是江水的深坑中,抱頭嚎叫。那嚎叫沒了盛氣凌人的氣勢,反倒是痛苦不堪,哀怨求饒。
「大仙,放我生路,我自當匿隱玄海之中,永世不出。」妖怪抱頭求饒,聲音沉悶凄慘。
「鱷龍妖,你本在玄海修鍊五千餘年,為那海中妖首,為何破了仙令,與凡間作亂,為禍蒼生。而且三番兩次毫無悔改之意,本仙實難再放你生路。」一白袍劍仙手捏劍訣,指著地上妖怪嗔目說道。
「嗷,都是......滅夜魔君,救我,救我!」鱷龍妖忽然張開血盆大口,瘋狂的朝著頭頂天空大喊。
一道黑色閃電唰啦一聲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鱷龍妖。
鱷龍妖碩大的身軀被黑色雷電包裹,發出滋滋滋的雷鳴之身。而它的身軀在雷電之內,逐漸變大。
「哈哈哈哈,力量,這就是我要的力量,哈哈哈哈。」鱷龍妖甩著那十餘丈的尾巴,將坑中積水搗得翻江倒海一般,渾濁不堪,搖著鱷頭,嘴裡發出滿足而狂妄的笑聲。哪裡還有之前那頹廢哀怨的樣子。
白袍劍仙面色凝重,白眉微皺,厲聲說道:「眾位仙友,隨我擊殺此妖,破了魔君孽法。」
「好!」眾劍仙齊聲回應,劍氣凜然,化作七柄風格迥異的碩大劍形,劈天蓋地,直向那越來越大的鱷龍妖飛去。
「孽畜,受死!」一聲斷喝,七柄神劍紛紛插入鱷龍妖的頭顱身軀之中。
「嗷......」一聲凄厲的哀嚎后,緊接著轟然一聲,如同山崩。
強大的劍氣將鱷龍妖徹底擊碎,鱷龍妖的身軀化作黑色頑石,轟隆隆的坍塌,落到積水中,濺起千層浪花。
那黑色雷電漸漸消散,最後無影無蹤。只是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是黑色的,好像是那鱷龍妖的血。
雨聲和浪花聲此起彼伏。
殘存的劍俠們緩緩站起身子,他們參與了這一生最慘烈的一戰,看見了這一生最難忘的一幕。
世上真有劍仙。
你扶著我,我牽著你,劍俠們蹣跚的匯聚在一起。那五百劍俠,居然只剩下寥寥三十餘人。武林正道劍俠,幾乎在這一日之間徹底覆滅。
七道劍光緩緩懸空在上,緩緩化作人形。
劍俠們抬頭看著劍光,一臉無上的崇敬。
面對神,人,怎能不崇敬呢?
白袍劍仙看著屍橫遍野的地面,看著這些全身浴血的劍俠,又是痛惜又是敬佩。於是緩緩落到地面,身後六位劍仙也緊隨其後。
劍俠們見劍仙觸了凡地,紛紛下跪參拜,口中敬言:「多謝劍仙助我等擊殺妖孽,拯救蒼生。」
「諸位英雄,快快請起。你們無需謝我,你們的英勇,才讓本仙欽佩不已。」白袍劍仙上前一邊扶起一位老道,一邊說道。那老道正是蒼略劍派掌門,無求子。
是的,白袍的確很敬佩他們。一群凡人,不顧生死,與修行五千年的惡妖相鬥,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白袍劍仙見眼前多數劍俠都傷痕纍纍,於是從懷裡取出一隻琉璃仙瓶,遞給無求子,說道:「待會兒將這瓶中藥液取一滴到清水之中,讓大夥喝了,能護劍氣,治創傷。」
無求子恭敬的雙手接過仙瓶,一向鎮靜的他,此時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神仙賜葯,莫大榮幸。
白袍眼露憐憫之色,忽的變得堅韌,正聲說道:「眾位,此役正道優秀劍俠死傷殆盡,凡間邪道妖人定會此消彼長,你們不可灰心喪氣,從今往後,全力培養新秀劍俠。五年之內,本仙一定全力維護天下太平,剷除那些妄圖作亂的無妄妖邪。」
眾劍俠連連稱謝。
說完,白袍劍仙後退一步,袖袍一揮,拱手說道:「眾位英雄,後會有期。」
說完化作一道劍光,直衝雲霄,緊跟著,六道劍光也飛天而起,煞是絢爛。
劍俠紛紛跪地,再三伏拜。
當那七道劍光徹底消散,劍俠們紛紛起身。很多人還未從這似幻似真的與神仙會面中回過神來,忽然那妖怪的殘骸里,倏的飛出十九道妖光,轉瞬間飛向四面八方,消失不見。
劍俠們面面相噓,不知如何作解。
游雲一手拄著劍,一手掐指一算,眉頭一皺,顯然算到不是什麼好卦象。
......
五年後。
芝蘭江畔仍是波光粼粼,清風送爽。只是江畔多了一個大湖,湖中央亂世嶙峋,卻也長滿了花草。
這湖,正是鱷龍妖踏出的大坑,那湖中亂石,正是鱷龍妖的屍身。
人們稱此湖為鱷龍湖,那湖中亂石,亦為鱷龍島。
湖邊立起一塊青石碑,高三丈三尺,寬一丈一尺,厚三尺三寸,名曰英雄碑。上面用小篆鑿刻出四百六十三位劍俠的名字,以紀念他們在五年前除妖決戰中戰死的英靈。
青石碑下,一位青年肅然而立,腰間一柄短劍古樸不凡,那一頭銀絲隨風而動,一席淡青秀衫,清雅脫塵,遠遠望去,仿若有仙氣環繞其身。
青年面向石碑拱手一拜,轉過身來,赫然是成年的印小飛。只見他劍眉星目,盡顯一派陽剛之氣。
自從這英雄碑在除妖決戰半年後修建而成,印小飛每年都會來祭拜幾次。不但是感謝這些前輩劍俠助殺妖邪,替師傅報了大仇。更是心中崇敬他們為天下蒼生安危,不惜付出生命的偉大情懷。
這英雄碑,已經成為了那個時代正義的標誌,天下劍俠的聖地。
印小飛大步而行,向遠處一行人揮了揮手,那行人,正是廣留劍派前來替州城採辦物資的隊伍。只是這帶隊的,不再是三師兄,因為三師兄的名字已經刻在了那英雄碑上。
現下帶隊的,是胖胖的五師兄霍三越,也正是因為是霍三越帶隊,印小飛才有機會跟著下山。若是其他師兄,那印小飛連門兒都沒有。
此時的隊伍正趕著馬車往回走,車上裝滿了門派的所需物資,林林總總,也不詳加細說了。
趕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劈藤山腳。師兄弟們都有些困頓,但是馬車只能到這劈藤山腳,要將這些物資運往廣留劍派,還是得靠人力才行。
「好了好了,都醒醒神,早些搬完,早些回家休息。」五師兄霍三越向著大家說道。
「好!」師兄弟們回應得有氣無力。有些弟子心裡不平,心道都到了山腳,也沒見派里的弟子下山來接應一番。
能這樣想的弟子那都是第一次出門採辦,這廣留劍派成立之初,這出門採辦都是一條龍完成,也從沒聽說還有其他弟子前來接應幫替的。或許,這是掌門訓練弟子的一種方式,誰又知道呢?
「再來一袋。」當不少弟子還在埋怨,心不甘情不願的懶手懶腳時,印小飛已經站在馬車下,背起了兩袋麵粉。馬車上的一名弟子正將第三袋麵粉往他身上放,臉上還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有印廚子在,還真是省心。」一個年輕綠階弟子向另外一名黃階弟子咬耳說道。
黃階弟子沒有說話,提著一籃蔬菜就往山上走去。綠階弟子也只得提著一籃蔬菜,緊隨其後。
「小飛,悠著點。山路濕滑,小心跌倒。」霍三越見印小飛如此賣力,心下雖是歡喜,卻也頗為擔心。
「沒事!習慣了。」印小飛爽朗回應,腳下生風,躍上山路如履平地,沒幾下就趕超了前面兩個提著菜籃的弟子。
「嘿,這印廚子,我就不信了。」綠階弟子見印小飛身穿綠邊青袍衫,見他也是綠階弟子,心中不願服輸,提著菜籃就往上追趕。
可是他的腳力哪裡是印小飛的對手,沒過多時,連印小飛的影子都看不見了,自己反倒累得氣喘吁吁。
待那黃階弟子跟上,就問道:「那印廚子跑得可真快。也沒見他怎麼練過劍氣呀?怎麼如此厲害。」
黃階弟子白了綠階弟子一眼:「人家練沒練劍氣,還得讓你看見啊?提上你的菜,走吧。」
綠階弟子也只得無奈提起菜籃,蹣跚而行。
印小飛來來回回從門派到山腳,接連跑了五趟,每次都是扛最重最沉的物資,可是連大氣也沒喘一下,其餘弟子莫不佩服。
綠階弟子心生納悶,向黃階弟子問道:「唉,這印廚子什麼來頭,一個綠階弟子,怎麼這麼厲害?哎?他怎麼穿青衫,與我的白袍不同呀。」
黃階弟子微微一笑:「你才入門三個月,當然有所不知,這印小飛可不是凡人。你看他一頭白髮,據說五年前現身的劍仙,也是這樣一頭白髮。」
「啊!」綠階弟子一臉驚詫,說道:「那他應該早就是紅階弟子了吧?」
黃階弟子搖搖頭說:「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從不參加門派的進階考試,所以一直是綠階弟子。後來掌門考慮到他的劍氣實力,所以讓他穿上了青衫,與其餘綠階弟子的服飾分開出來。」
「哦,原來如此。」綠階弟子緩緩點頭。
弟子們忙碌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將所有物資都搬入了門派倉庫。
印小飛回答廚房,拿起葫蘆瓢,舀起水缸里的水,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金毛狐狸在他身下竄來竄去,好不歡快,只是這狐狸比五年前幾乎大了三倍,而且妖氣更盛了。
印小飛蹲下身子,撫摸著金毛狐狸的額頭,若有所思。金毛狐狸眯著眼睛,一臉幸福。
「小飛,你出來。」門外傳來老吳的聲音。
印小飛站起身子,說了句:「你別跟來,在這兒等我。」金毛狐狸啊嗚一聲,表示明白。
老吳在前,印小飛在後,一前一後走到了練武場邊。
老吳轉身,一臉嚴肅的說道:「小飛,金毛狐狸不能再留在門派之內了。」
印小飛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問為什麼,因為他知道,金毛狐狸必定是妖物,雖然已經渡化,但是它逐漸長大,妖氣已經擴散,劍氣領域稍高的劍俠都能感知到這股妖氣。
名門正派里,養著一隻妖怪,成何體統呢?
印小飛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怎麼做。」
是夜,明月如洗。
印小飛如往常一樣,帶著金毛狐狸來到師傅墳前練劍。
他在這五年裡全沒有學習其他劍法,因為掌門沒有再指派任何人來傳授他劍術,加上自己也沒有去藏書閣借取劍譜,只是把這一套林家劍法翻來覆去的練習。練了右手練左手,練完左手又練右手,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轉眼就練了五年。
墳后的亂石堆早就失去了福地的靈氣,只是印小飛習慣了在此修鍊。今晚,他依舊盤坐在那一塊早被自己磨得光滑的石板上,錘鍊起了劍氣。只是金毛狐狸因為身軀變大,早已不能再依偎在印小飛的懷裡了。卻是趴在印小飛的身旁,在印小飛修鍊時,一動不動,連粗氣也不喘一聲。
印小飛閉目聚神,天地萬物靈氣緩緩滋養他的肌肉骨骼,靈氣從奇經八脈匯入丹田,在丹田中錘鍊成純陽劍氣,溫熱而純正。
五年間,印小飛每日毫不間斷的修鍊劍氣,如今已達到了問劍領域第三層。雖然與其他弟子相比,這樣的修行速度並不出彩,但是以他純陽之軀單說的話,他已經相當不錯了。因為那純陽劍氣的凝聚與突破,比之一般劍氣要難上何止十倍。
一個時辰后,印小飛收了劍氣,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身旁已經沉沉睡去的金毛狐狸,輕輕撫摸了它一把。
金毛狐狸慵懶的抬了抬頭,啊嗚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子,準備與印小飛一起回家。
「小金,從今以後,你就別再回廣留劍派了。」印小飛有些無奈的說道。
金毛狐狸心中一怔,轉過身子,用一雙凄萌的眼睛看著印小飛,嘴裡可憐兮兮的啊嗚啊嗚個不停。
印小飛上前抱著金毛狐狸的額頭,眼角有些淚水,對著狐狸的耳朵說道:「我們就此別過,你要保重,切記不可再做害人之事。」
說完站起身子,抹去眼淚,大步向廣留劍派走去。
金毛狐狸沒有追上去,它心中明白,人妖殊途,分別只是遲早之事。
夜濃,月更明。
金毛狐狸緩緩消匿在月影里。
回到家的印小飛徹夜難眠,感覺就像是一位至親離開一般難受。索性翻身起來,打開房門,站在門外院落,風風火火的舞起了那套林家劍法。
右手劍舞完一套,將斷闕交到左手,再舞一套,只覺得左右雙手都舞得毫無二致。忽然靈機一動,何不雙手同時揮舞?
於是匆匆回了房間,拿起那把早已滿是灰塵的廣留鐵劍。拔劍出鞘,幸得鐵劍材質上乘,仍未生鏽。於是提著雙劍又來到院落,閉目站立,靜心凝氣,在腦海里浮現雙手使劍的畫面。
一個小墨人緩緩爬入腦海,左手短劍,右手長劍,一陰一陽,劍光交織,煞是絢爛。
這時,又一個拿著右手劍的小墨人閃現出來,雙劍小墨人與右手劍小墨人打成一團,劍光灼灼,墨滴四灑。
眼見右手劍小墨人不敵雙手劍,忽的又閃出一個左手劍小墨人。兩個單手劍小墨人左右夾擊,向那雙手劍小墨人發出凌厲攻勢。
你來我往,雙手劍小墨人居然和那兩個單手劍小墨人打得勢均力敵,時間一長,反而佔了上風。
最後雙手劍小墨人在一撩一刺下,居然同時把兩個單手劍小墨人打得飛散消失,墨滴四灑。
與此同時,印小飛星目一睜,金光閃爍,雙手劍法行雲流水般使將出來,那身旁好像也有兩個使單手劍的小墨人一般在與他交手,使得印小飛的劍法招招兇狠,招招致命。
一套雙手劍耍完,印小飛只感丹田劍氣緩流溫熱,極為舒坦,比之前單手練劍受益更濃。
翌日,艷陽高照。
練武場上劍來劍往,弟子們練得熱火朝天。
小胖子董仙賜扛著一把七尺巨劍站在人群最後。他早已不再是個小胖子了,而是一個身型健碩高大的少年,比那同齡人要高出幾乎半個身子,而且以前白白嫩嫩的皮膚,早已被曬得黝黑髮亮。與五年前的小胖子,那是判若兩人。
董仙賜今年剛滿十六歲,年初已經進階到黃階弟子。他的劍氣屬性為陽,已達問劍領域第三層,與師兄汪不凡一樣,同樣練得一手「封妖淬血劍法」,此劍法大開大合,很適合董仙賜的身板。
董仙賜本來資質平平,但是近年進步神速,那還要多虧了印小飛。
所謂近朱者赤。這一年來,董仙賜常和印小飛切磋,雖然從沒勝過,但是那實戰經驗卻是不斷積累。不像其他低階弟子,只是在二師兄的指派下才互相切磋一下,平時只是自顧自的埋頭練劍。
此時練武場上,正有兩名黃階弟子在對練切磋。二師兄殷鎮崖一臉嚴肅,那左臂袖子隨著清風飄蕩。
當年除妖一役,殷鎮崖失去一臂,失血過多,差點死去。幸得喝了仙藥保住一命。從此更加勤修苦練,如今已達御劍領域第二層,那使了大半輩子的古松劍法,更是純熟剛銳。
看著兩名黃階弟子你來我往,殷鎮崖的表情更為嚴肅。因為他對弟子的要求極為嚴厲,眼見兩個弟子的劍法還有太多生疏,於是大喝一聲:「停。」
兩名黃階弟子一愣,收了劍式,呆立一旁。
殷鎮崖掃了一眼兩人,說道:「去一旁將你們所習劍法練上五十遍,練不完就不許吃飯。」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兩位黃階弟子悻悻怏怏的走到一邊,嘩嘩嘩的舞了起來。
殷鎮崖環視了一圈眼前弟子,看著高大的董仙賜說道:「仙賜,你過來,與我對練一番。」
「是,二師兄。」董仙賜施禮說道,提著巨劍走出了人群。
江湖中,劍法多以輕靈為主,使用巨劍的極少,多是一些標新立異的傢伙在使用,只是真正的高手寥寥無幾。
廣留劍派至開派以來,也就兩人使用巨劍,其中一人汪不凡,雖自詡不凡,不過資質欠佳,身形又不適合研習巨劍,所以建樹不大。但是武行出生的他,對巨劍情有獨鍾,在師兄弟們幾次勸說無效后,也就任其修鍊了。所謂人各有志,誰又能決定他人的決斷呢?
與汪不凡不同,董仙賜原本也是使得三尺長劍。可是他十四歲那年,本就食量很大的董仙賜,食量再增一倍。肌體骨骼瘋狂發育,一年時間,身高就達到六尺,比那成年男子還要高出一頭。如今還在發育,已達七尺身高,身形如山,很是魁梧霸道。
掌門左丘仲允因材施教,於是讓他棄了三尺長劍,研習起了七尺巨劍。
董仙賜在研習了巨劍劍法后,進步神速,那一柄巨劍如同與他度身定製一般,使起來恰到好處,威風凜凜。
加上董仙賜為人彬彬有禮,又豁達開朗,不但同輩弟子敬他,長輩師兄也是十分喜愛他。可謂廣留劍派新一輩的弟子之首,左丘仲允也對他抱有極大的期望。
殷鎮崖命董仙賜上前與自己對劍切磋,就是要讓晚輩弟子們看看。看看眼前這位與他們同齡的劍客,已經成長到了何等地步。要他們以他為榜樣,更為努力的研習劍法。
一把七尺巨劍,一柄三尺長劍,一團團飛舞劍花,看得在場的弟子們眼花繚亂,心下佩服不已。
印小飛正背著幾桿粗柴從練武場邊經過,看見練武場上劍花飛舞,心道仙賜兄弟的『封妖淬血劍法』又進步了,可喜可賀。
晚飯過後,董仙賜跑來廚房非要幫助印小飛洗碗刷鍋,印小飛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於是也順水推舟,偷得清閑,看這大個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董仙賜將一切打點完畢,提著巨劍來到廚房外的院落。見印小飛早就站在院子中央,於是憨厚一笑,說道:「知我莫若小飛哥。」
印小飛也不與他開玩笑,說了一聲:「來吧!」就抖出一長一短陰陽雙劍。
董仙賜一愣,說道:「小飛哥,你會使雙劍?」
「嗯!」印小飛將雙劍在指尖繞出一個劍花,回應道。
「好,讓弟弟我來會會大哥的陰陽雙劍。」說完挺劍而來。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三道劍花飛旋,風聲鼓鼓。
只聽哐的一聲,一把七尺巨劍向天飛去,錚的一聲,落地插在院中硬土之上。
「小飛哥,你這劍法太快了,我招架不住啊。」董仙賜摳著後腦勺說道,然後緩緩走向巨劍,一把提起。
印小飛看著手中劍說道:「嗯,比之前的單手劍法是快了很多,感覺還能再快。」
董仙賜張大嘴無言以對。
「對了,半月後我們劍派要與鼎天劍派切磋比試,低階弟子的比試,掌門命我參加。嘿嘿,想想就很興奮啊。」董仙賜滿臉笑容,將巨劍負在背上說道。
「哦,你可要好好練習,切不可心浮氣躁。」印小飛對董仙賜囑咐道。
董仙賜拱手向印小飛一拜,說道:「謹記小飛哥之言,我回去了。」說完轉身走了。
印小飛看著董仙賜的背影,心想:鼎天劍派掌門牟鼎天在五年前戰死,他的夫人接管了鼎天劍派,更是蒸蒸日上,也不知這牟夫人到底有何能耐,能把這劈藤山脈最大的劍派發揚得如此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