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奪命青龍岩(一)
「我覺得那安保公司沒眼光。」我坐在沙發上,一邊享用我的早餐一邊說道。
唐振國愁眉不展,一言不發,啃著手中的饅頭。
我大口將手中的饅頭吞進肚子里,猛喝了一口水后說道:「從昨天回來你就是這個樣子,我猜你肯定不是因為丟了才上一天班的保安工作而沮喪吧!」
唐振國將饅頭放在盤子里,嘆了口氣說道:「我本來安排在幸福苑小區做安保工作,沒想到沒到半天就被小區的業主認了出來,那業主向安保公司投訴,說不能接受一個殺人犯來他們小區當保安。是的,誰也無法接受一個殺人犯。」唐振國有些憤怒的將饅頭撕成兩半,然後拿起其中一半用力咬了一口。
我將手中的水杯遞給唐振國,正在組織用什麼語言來安慰他,忽然我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老呂,看來又有大案子了。
和老呂通完話,我轉身對唐振國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而且不遠,我們步行兩步就到,你就當出去散散心。」
唐振國此時還陷在他的沮喪中,看來我的提議他是接納了。他點了點頭,於是我們披上外套,鎖門而出。
老呂剛才在電話里說北山路1709A發生了燃氣中毒事件,死了一個人,但是老呂覺得死的蹊蹺,讓我過去看看。
此時才早上八點鐘,不過我們到達事發地點時,那裡已經堆積了不少的圍觀群眾。我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說法:定是神龍顯靈,取了那石匠的性命。
老呂此時已經在事發地點等著我了,他看見我后就直截了當的說道:「死者男性,名叫吳啟國。案發現場在三樓,已經封鎖了現場,屍體沒有挪動,法醫說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四個小時。」
我皺眉問道:「是有人報案?」
老呂說:「是的,是和他一起的同事,也是另外一名燃氣中毒者,現在已經轉移到中心醫院救治。」
我點了點頭,就大步往樓上走。此時聽見老呂嚴厲的聲音:「警察辦案,閑雜人等請不要靠近案發現場。」
我轉過身子,看見老呂正望著唐振國,我連忙解釋道:「老同學,他不是什麼閑雜人等,他是我的......貼身保鏢。」
我這話一說,兩人都是一驚。老呂問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請了貼身保鏢了?」
我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這一行危險性高,請個保鏢防身,有安全感。」
老呂掃了我兩眼說道:「你這一行危險性高?那我這當警察的還不得請上十個八個保鏢不成?」
「說笑了,說笑了!」我心裡恨自己說什麼貼身保鏢啊,說助手多好。
「一起上去吧,注意不要破壞案發現場。」老呂的解禁令讓我鬆了一口氣。
於是我們三人大步登上三樓,來到案發現場。
這是一棟五層高的樓房,這一帶這樣的樓房很有規模性,是曾經舊城改造的還房。我們所處的這一棟是在還房裡臨山的一棟,環境算得上僻靜。
案發現場的房間號是302,處於三套住房的中央,大門正對樓梯間。我帶上手套率先進入了房間,因為唐振國在我胡亂給他添加的身份是保鏢,所以老呂沒有讓他進屋。不過我回頭看了看唐振國的表情,他並沒有表現出不滿,而是滿臉充滿了好奇,還探頭探腦的從門口向里張望。
不用老呂指引,我在客廳一眼便看見了屍體。他身高大約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之間,衣物穿戴整齊的躺在客廳沙發上,左腳懸吊在沙發外,棉質的拖鞋還在腳上。從年齡上看應該在40歲上下,頭髮有些油膩,臉面的鬍渣應該也有三天沒有刮,不過面部倒也硬朗,屬於比較帥氣的類型。
老呂指了指旁邊的毛毯說:「發現屍體的時候他身上蓋著這張毛毯,因為法醫檢查的時候挪開了。」
我點了點頭,問道:「死亡原因是什麼?」
老呂說:「法醫初步檢測是窒息身亡,窒息的原因是天然氣泄漏引起的。」
我皺了皺眉,目光落到沙發前凌亂的茶几上,上面放著幾盤吃剩的滷菜、一盤花生和兩個一次性的塑料空酒杯,但是奇怪的是沒看見酒瓶。
「酒瓶呢?」我走到茶几旁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於是問老呂。
老呂也覺得奇怪,於是也找了一圈,並在垃圾桶里看了看,仍舊沒有。
「這個酒瓶有蹊蹺!」我一邊說一邊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並將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好濃的酒味,不是一般的酒,是烈酒。」我將酒杯遞給老呂,邊說道:「拿回去檢驗一下殘留的酒漬,看看是什麼酒,有沒有其他的致人昏迷的藥物成分。」
老呂將兩個酒杯都放入證物袋,說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酒里下了葯使得死者昏迷,然後通過天然氣使他窒息死亡?」
我一邊向廚房走去,一邊說道:「有這種可能性,但是你說還有一個受害者,他同樣喝了酒,也吸入了天然氣,但是他為什麼活了過來,我想不會是那人的身體素質比死者更好這麼簡答的理由吧。」
我剛說完,忽然聽見門外的唐振國在呼喊:「歐陽,有個老婆婆說她知道這人是誰殺的。」
我和老呂一聽,對視了一眼。連忙向門外走去。
門外一個滿頭白髮,大約70歲上下的老婆婆,從301號房間半掩的門後面探出頭來,她看見老呂一身警察制服,頓時顯得很是緊張。
老呂看出老婆婆的緊張感,於是微笑的說道:「老人家,不要害怕,人民警察又不是老虎,我們是保護人民的。你知道什麼,儘管說出來。」
老婆婆聽了老呂的話,似乎放鬆了不少,於是將門徹底打開,掃視了一眼我們三人,然後湊近了幾步,神秘兮兮的說道:「這吳石匠是被青龍取了性命。」
老呂一聽,口中發出不屑的吱聲,然後說道:「老婆婆,我們在辦案,您就不要給我們添亂了。」
老婆婆一聽,漲紅了臉,提高嗓門說道:「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
老呂正要反駁,我連忙拍了拍他的肩頭,搶一步問道:「老婆婆,那你有什麼根據說這個吳石匠是被青龍取了性命?」
老婆婆煞有其事的說道:「我們這裡自古都流傳一個說法,白虎高萬丈,青龍抬頭望。這青龍岩就是天上下來的神仙,他一直都守護著這一方平安。十幾年前政府要毀掉青龍岩修路,當時就是因為打青龍岩的石匠才開工就不明原因的死掉了,所以才放棄的。這幾年青龍岩一直受到當地人的拜祭,香火也很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政府又要來打掉青龍岩。我聽別人說是這青龍岩矗在路中央,不但影響了交通,而且已經成為了迷信的東西。我覺得迷信這個東西,有時候,還真得信。你看看,這吳石匠打青龍岩也才一兩天,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不是青龍取了他的性命還能是什麼?」
老呂懶得聽這老婆婆瞎掰了,早就回到了案發現場。我和唐振國倒是聽得很來勁,等老婆婆說完,我說道:「老婆婆,感謝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會慎重考慮這個情況的。」
「還考慮什麼?肯定是這樣的。」老婆婆很堅決的說道。
我笑著點了點頭,再次感謝了老婆婆,就走回了犯罪現場,獨留唐振國一人在外面。沒想到他和老婆婆還在熱切的說些什麼,不過具體說的什麼,我也沒空細聽了。
我來到廚房,此時的老呂已經在裡面了,他埋怨了一句,說我聽那老婆婆胡說八道浪費時間,我說多聽聽群眾的意見也不是什麼壞事。
老呂翻了翻白眼,指了指燃氣灶。我環視了一下廚房的環境,也著重觀察了老呂指的那個燃氣灶,這燃氣灶是雙灶,左邊的一個灶明顯有很多的積水,從表面上看就是這個燃氣灶泄漏的燃氣讓吳石匠窒息死亡。但是這也是老呂覺得蹊蹺的地方。
這個廚房的確是與客廳相連,僅一門之隔,不過廚房的推拉式窗戶是開著的。我試了試那扇窗戶,早已鏽蝕,所以根本拉不動關不了。或許是因為外面還有一層紗窗,所以房間的主人也從沒修繕過這面滿是油漬的窗戶。而且廚房開窗通風這是常理,所以這扇窗開著是正常的。可是不正常的是明明窗戶開著,為什麼吳石匠仍會窒息死亡?
我仔細檢查了一下這面窗戶,發現窗戶邊沿上有一些油漬被抹去了,顯然是有人曾經試圖關上這面窗戶,可是沒有成功。看到這一點,我覺得老呂懷疑得有道理,這起命案絕不是意外那麼簡單。
我又檢查了燃氣灶,發現這個燃氣灶是一種比較老式的燃氣灶,在火焰被水澆滅后,供氣仍然在繼續,這點證明燃氣很有可能是從這個淋濕的灶孔里泄漏的。不過這和打開的窗戶形成了矛盾,偵破至此,我也陷入了謎團。
「歐陽,怎麼樣?你也覺得奇怪吧!」老呂雙手抱胸靠在廚房的門邊說道。
我皺眉抿嘴微微點頭,站直了身子立在廚房中央。再度環視整個廚房,這個廚房也就六到七平米,碗櫃、消毒櫃、抽油煙機、燃氣灶、水池、水缸,這些平時廚房裡平常的東西卻像一個個難題一樣迷了我的心。
此時我又將目光轉移向那個有水漬的燃氣灶,然後問老呂:「這些水漬是怎麼形成的?」
老呂指了指放在地面上的開水壺說道:「來的時候這水壺放在灶上面的,我在檢查燃氣灶的時候把它挪開了,應該是這水壺裡的水燒開后濺灑出來的。」
我一聽,連忙衝出廚房來到客廳,直奔客廳的飲水機。飲水機里的水還有大半桶,而且飲水機的加熱功能並沒有損壞。如果要飲水,顯然沒有燒水的必要。
我又跑回廚房,在水壺裡灌了滿滿一罐子水,然後將水壺擱在右邊的灶上加熱。
老呂見了問道:「你是想檢測濺出多少水才能讓這燃氣灶熄滅?」
我說道:「是的。這水壺是老式的鋁製水壺,我估計它在水灌滿的情況下濺灑出的水量也不會大於左邊燃氣灶上的水量。我們拭目以待吧。」
十幾分鐘后,滿滿的一壺水燒開了。熱水從壺蓋溢出,只聽嗤嗤的聲音后,燃氣灶果然熄滅,而供氣依舊,發出呼呼的天然氣噴涌聲。
我關掉燃氣開關,從廚房找到一張帕子,隔在水壺的把手上將水壺提走。
果然,右邊燃氣灶的水量遠遠沒有左邊燃氣灶的水量多。
「顯然,案發時燃氣灶火焰的熄滅,不是被水壺內溢出的沸水澆滅,而是被人故意澆滅的。」我很肯定的說道。然後拿起灶台旁的不鏽鋼水瓢繼續說道:「兇手應該是用這個水瓢盛水,然後澆滅了燃燒的燃氣灶,再將水壺放在漏氣的燃氣灶上掩人耳目。」
老呂也點了點頭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看來這的確是一起兇殺案。」
我看著老呂說道:「不過我還是很疑惑,因為廚房的窗戶是開著的,那麼泄露的天然氣顯然達不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你確定死者是因為天然氣導致窒息的嗎?」
老呂很肯定的說:「法醫已經初步鑒定是窒息死亡,而且絕不會是在外力情況下窒息的,我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的,進屋時也聞到一股濃濃的天然氣味道。所以死者是因為天然氣窒息死亡,確切無疑。」
「這就怪了!」我皺眉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