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給我煙
陸水寒摸了摸鼻子,喉腔里哼出個音節。不知道是對自家堂兄的不滿,還是對已經風風火火闖進他卧室的jojo的不滿。眼看jojo碰地一聲踹開主卧房門,沒有。再踹客房房門,還是沒有……
某人趕緊跟上去,打算阻止她,只覺背後黑影一閃。轉頭,陸展鵬同學的驕傲身影只留下了一抹騷包的古龍水香味。他無力地揉了揉眉心,見jojo正打算翻箱倒櫃地找,忙阻止:「好了好了,他已經走了。」
「吖?」jojo詫異地回頭,對上他的眼。眨巴眨巴幾下眼,忽然鼻子一皺,狠狠地將已經翻開的衣櫃奮力一扔,大踏步地從他身旁掠過。陸水寒巴不得她趕緊走,自己好消停會。可誰知,人家出了門,纖腰一扭,直接在剛剛陸堂哥坐過的位子上屁股一塌,二郎腿一翹,根本沒打算離開。
「他還沒走遠,你不去追?」陸水寒提醒道。
妖嬈的女人瞟了他一眼,被進口睫毛膏拉得長長的卷睫毛輕輕在眼瞼上滑過。塗著丹寇的手指探進包包里,摸出一包香煙和一隻打火機。優雅地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抿著唇道:「抽支煙可以么?」
「……」拜託,你這架勢已經抽上一半了,還問我?陸水寒翻白眼。
jojo見他沉默,便當做了默認,點燃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朱唇微啟,若有若無的飄渺煙波,在空氣中蕩漾開來。「坐。」女人優雅地點了點下巴,自然得彷彿這是她自己家一樣。
陸水寒歪了歪頭,依言坐下,對方忽然扔過來兩樣東西。他反射般地接住,一看,正是她剛剛的香煙和打火機。
「看你眉頭不展的,也出問題了吧?來一支?」
高高在上的女王,驕傲地半支著右臂,優雅地吞雲吐霧。抽煙的女人,有種特別的頹廢美感。陸水寒不得不承認,這個jojo確實是個小瞧不得的妖精。某人悄悄地吐了一口長氣,打開煙盒,依樣地叼上煙嘴,打火……
「咳,咳……」
「哈哈……」女王高笑。「reims,你真遜!」
「你跟他怎麼回事?」陸水寒被嗆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好不容易熟悉那刺激的煙草味,將東西又扔回給了她,不疾不徐地問道。
jojo聳肩,夾著香煙的手一攤:「你看到的樣子。」
「你……追他?」
「嗯哼!」女王並未反駁,狠狠地吸了一口。「你們陸家的男人真難搞。」
「別把我算在內。」
「哼!你最難搞。」
陸水寒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他為什麼躲你?」
「怕我追債唄!」jojo很理所當然地道,見他不解,便好心地解釋。「他跟人打架,把夜上煌的東西全毀了,沒錢,我就幫他出了……」
某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幹嘛要跟別人打架?」以自家堂兄的秉性,照說跟別人是打不起來的吧?
精緻的臉忽然換上了個嫵媚的笑容,然後忽然頓住。「因為那天我剛好一個人去混午夜場,幾個小崽子想灌我葯把我拖出去……」
「……」陸水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堂兄是英雄救美啊!可惜這美倒是救了,半副身家也搭上了。那夜上煌夜總會可以說是全s城甚至全國都在一線的品牌店,裡面隨便一個酒杯都得標價好幾千,他在那裡打架,還不得被訛死?
不過,好像訛死他的,並不是店家,而是面前這個女人。「你看上他了?」
「嗯哼。我老了……」沒錯,眼角開始長皺紋了,黑眼圈越來越濃了,黑頭越來越明顯了……一張臉,再也不是青春韶華,瘋狂的日子,也該過去了。「那小子還會過來,我已經把他身上搜光了,他去不了別處。」
好吧可憐的堂兄,兄弟為你掬一把熱淚,你就死而瞑目吧!
「倒是你,需要跟知心姐姐談一下心么?」
「我有什麼好談的?」陸水寒楞了楞,沒注意,煙頭上的零星火焰掉在了手上,立刻跳將起來,對著那被灼痛的手指腹發獃。
jojo伸手拽過一直是擺設的煙灰缸,將煙頭掐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在沙發上。「你跟我那學妹,鬧翻了吧?」
某人這才回神,朝她看去,吶吶地坐下。「有那麼明顯嗎?」
「不要把我當傻子。」jojo吟著笑。「看在我即將是你嫂子的份上,就替你解惑怎樣?」
「你跟她很熟?」腦子裡還是有點不靈光,手上的煙灰,慢慢地飄揚在空中,落下。
「不熟,但跟小白比較熟。」
「哦?白漠然?」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jojo有些怔忪道。思緒慢慢漂浮,開始回到四年前。「你被甩是正常的,就連小白都不能倖免,你怎麼可能……」
「哼……」某人微微哼了哼,聽她這語氣……「你也喜歡過姓白的吧?」
「是又怎樣?」jojo惱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聽?」
「繼續。」
「s大的文學社你知道吧?那時候我是社長……笑什麼笑,jojo我當年也是好學生啊!恩……是這樣的……」
jojo的描述很簡單,就是單純為了愛才,去硬拉了進學校不到兩天的葉欣陌進入考核嚴格的文學社,後來將她的一些手稿發在社報上,引得白漠然也進了文學社,然後就掀起了s打驚天雷勾地火的文學熱潮——想當年,白漠然這個名字可是風靡了整個s大。
「就這樣?」
「就這樣。」
某人死死掐住煙頭,瞪她。「你剛剛不是說那女人甩了白漠然?」
「嗯哼……當時很多人傳言她喜歡小白,只可惜,他們進社團沒多久我就畢業了。後來曾經見過小白,那模樣跟你現在差不多,也是一提起小學妹就蹦老高,所以……」jojo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白漠然那樣溫文內斂的一個人,能有那麼大的反應,其實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關於感情的事。陸水寒閉上眼睛倒在沙發上,腦子亂成一團。那個女人親口承認,她喜歡過白漠然,但是後來卻不再喜歡了,是因為兩個人簽約的事?他們究竟是為什麼才簽下那份極不平等的條約?
「就算是這樣,那也跟我沒有關係……」過了很久,某人才悠悠地道。
深色眼線挑起一個「你是笨蛋」的弧度。「我敢保證,小白不是這麼輕易罷手的人。所以,小學妹不要你,絕對跟這有關。」
「你怎麼知道是她不要我,我就不可以不要她?」某人咯噔咯噔地吊著小心肝,梗著脖子紅著臉,這妖精,還真不懂得給他留面子。
「傻瓜都能看出來。上次lily抱你的時候,她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如果對你有心,還會不吃點小醋?」白嫩的手指戳來,直接頂在他的腦門上,直把他赫得往外挪。
儘管有一年多沒與這妖精見面,但好歹曾經是在一起滾過床單的人,怎麼也不會沒有半分影響。陸水寒定了定心神,隨即為自己的膽小感到好笑。她都不在乎他,自己幹嘛非得為她守著?
想著,心臟似乎被纖細的鋼絲繩劃開,尖銳的痛苦蓋過了所有理智。緊緊地咬完牙后,某人氣勢如虹地將手伸到妖精的面前。
「幹嘛?」不容易,居然讓女王jojo都楞住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心裡只有james一個人,你別……」
「說什麼呢!給我煙!」
「……」
嬉笑怒罵之後,是深深的孤獨。而最孤獨的,莫過於生活已經塌陷一半的葉欣陌。清冷的女人捧著帶有寒字的陶瓷口杯,曲肘抵欄,目光放在遙遠的半空。
越過高聳的建築,越過螻蟻的人群,越過似灰濛濛的天空,彷彿老天爺都知道,她的心裡,正陰雲暗布。
蒼白的唇沒有一絲血色,透明的臉上更沒有半點表情,目光收回來后,瞟一眼右手邊的那個寒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笨蛋……」還有一個星期,就該過年了吧!
寒風襲來,單薄的身子晃了晃,終是慢慢踱進大廳,反手將玻璃門拉上。牆角處那群搬運工曾經搬來的東西,甚是有些礙眼,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葉欣陌踢踏著拖鞋,抿一口微涼的白開水,拐進卧室。
才踏進門,一串鈴聲倏地劃破淡漠的空氣。
清冷的眸子閃了閃,慢慢地走過去,翻找出落在他遺落在衣櫃外套里的手機。
「你好。」
「兮兮,兮兮,是我!小茶茶!」對方輕快的聲音傳來,活潑開朗的語調頓時將卧室里的溫度調高了些。
「恩。」清冷地應了一聲,葉欣陌坐回床頭,繼續抿著已經變涼的白開水。似乎,就連溫度,都已經消失了應有的感覺。
「兮兮啊!我好想你呀!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出去逛街吧好不好?」
「恩。」
「嘿嘿,嘿嘿……兮兮啊,那天的帥哥……」奸笑陣陣。
「男朋友。」
「哇,兮兮你真厲害啊!真的這麼容易就釣到那個編輯帥哥啦!我太崇拜你了!」
「還好。」
「不行不行,兮兮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們出來聊。我要聽八卦,哈哈!」
喝水的動作略微遲滯了一秒,清冷的聲線隨即飄向電波的另一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