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淋昏了頭掉下了溝
這場暴雨足足下了兩小時,將久旱的山樑溝壑全澆成了青黛色。..據氣象部門報道,這場雨是十年內降雨量最多的,電視上還出現了許多受災的地方。永紅磚廠也受到了損失,七八天機制的磚坯全泡成了一堆爛泥。習有元更糟糕,溝道里的魚塘連同防洪道全被山水沖得沒了影跡。就連上水灘的蓄水池裡也填滿了黃泥。不過,這場雨緩解了持續半年的旱情,庄稼人又忙碌起來。
習米繁生病了。從甜州市上回來,他的頭重重的,炕頭上一躺,手壓著額頭不動彈。金花問了幾聲,他只說頭疼。
他不僅頭疼,心裡更痛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暗罵自己不是人!和媚子分手后,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可羞可恥!他恨自己糊塗,喝了紀拴玉的「可可心茶水」,狠自己懦弱,失去控制,恣意妄為,犯下了永不可恕的罪孽。他一想就懊惱,一想就心痛!可是,事情終究發生了,留在了記憶中,根本抹不掉!
習米繁這個人,雖沒有遠大的抱負崇高的理想,但他堅守著一個做人的準則:問心無愧。他寧肯自己吃虧,也不願負疚於人。現在,他的良心受到了極大的譴責,覺得自己對不住人,尤其對不住自己最心愛的兩個女人:金花,媚子!
他和金花的婚姻雖是父母撮合,但他們的脾性基本一樣,小日子過得很融洽,一般不絆嘴吵架,為這個窮家簿業他們滿年四季沒有絲毫的閑憩。金花伶俐勤快,心腸也好,米繁媽癱瘓后,她噓寒問暖熬藥喂飯,伺候得很周到。端屎倒尿也不嫌棄,是全村孝敬老人的楷模。
在感情上,小兩口坦誠相對,恩愛有加,不論什麼事從不隱瞞。就他和湯丹妮柳月媚之間的事他也告訴過她。因此,有許多人風言風語說著他們的閑話,金花切毫不在乎。她相信他,還不止一次的跟他說她很同情這兩個婚姻不幸的女人,要習米繁把握好自己,千萬不能傷害任何一個!
金花在習米繁心中溫柔,寬厚,善良,偉大!他不想做一點對不起她的事情,因此一再地約束著自己。可是,現在,他幹了這樣的事情,親愛的金花會原諒自己嗎?無顏面對妻子,只能爛在心頭,他憋悶得難受!看著金花忙前趕后給他找葯倒水,他心上刀割一般難受。
對於柳月媚,不到一歲就死了爹娘,被姨媽抱養來到這裡,他比她大了七歲,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小到大,他一直像大哥哥一樣愛護著她。紀拴金弟兄性情頑劣,時常欺負她,為此,習米繁還曾管教過幾次紀拴玉。在媚子的心上,習米繁是天下最好的大哥哥。可是,現在,這哥哥變性的爬在了她的肚子上,瘋狂地滿足了自己,這是何等的荒唐、卑鄙、可恥啊!
在他的心頭,愛是不能終止的情意,要因人而異,對媚子的情分只能完善,不能逾越。事與願違,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心裡非常的沉疼。要不是牽連著許多人,他恨不得立馬去上吊!
習米繁內疚自責,無地自容。在炕頭上「病」了兩天,那裡也沒去,兒子從千裡外打來了電話,他只答應了一聲就掛斷了。
第三天,要不是金玉有事來找他,他還會繼續「病」下去。
這天吃完早飯,金花正在廚房裡洗碗,金玉眼圈紅紅的走了進來。習米繁聽著這兩個女人說話時金玉哽哽咽咽的,他心裡就一咯噔,莫非米榮出事了?他一下子就坐起了身材,趕到院子里來問金玉:「我大爹回來沒?」
「還沒哩,他今天下火車,我這是說要你去接他。」金玉聲音細細的說。
「那你的眼睛?」他不解的問。
「藍藍的奶奶罵了我半夜子。」
這嫂子也可憐,嫁給米榮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七八年不見丈夫的面,還遇著個厲害婆婆天天受指責,窩囊氣和眼淚是家常便飯。福元大爹在家還可以,不在時更糟糕。他問:「幾點下火車?」
「兩點半到縣城。」金玉說。
金花和金玉是堂姐妹,金花安慰著姐姐數說著她婆婆。習米繁沒有聽他們說什麼,他想現在不能繼續「病」下去,福元大爹的事不能耽擱!急忙跑進廚房盛了半碗菜湯,胡亂吃喝了一陣,就騎著摩托車朝縣城馳來。
下了那場暴雨,剛進城那段路面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他將車速降到一檔,慢悠悠朝前滑去。
轉了一個彎子,他看見一堆瓦礫旁斜躺著一個女人,一輛輕騎摩托壓在她的腿上,她「哎喲哎喲」連聲叫喚著。
他毫不猶豫將車停在了她身旁,二話不說搬起了壓在她腿上的摩托,並關切地扶起了她。
「我的腳腕子……」這個女人左腳懸提,倚在他身上,不能挪腳。
習米繁不能撒手不管,就問:「你家在那裡?有電話嗎?」他一摸腰裡,今天走得急,忘了拿手機。
這時候,又一輛摩托車嘎然而止,停在了他倆身旁,一個滿臉小疙瘩的男人從後座上一躍而下,上了一個健步,當胸撕住了他,照著胸口就是兩拳頭!
糊裡糊塗挨打,習米繁驚叫:「幹啥、幹啥?」
那男的不放手,連著在他胸口「嗵嗵嗵嗵」就是四拳,口裡罵道:「不學規矩,打死你個狗養的!」
這摩托上下來的三個男人一起行動,將他撂倒在地上,狠狠地踢打了一陣。
「別打啦!」那女人高叫了一聲,這三個男人便住了手,其中一個說:「嫂子你別管,他不學好,我們揍死他!」
習米繁一下子想通了,這女的長得俏,這些人把他當流氓打哩!
接著,這女人又說了一句話,驚得習米繁目瞪口呆!
她說:「這個人的車碰斷了我的腿了!」
「更該打!」
習米繁一怔,咚!滿臉疙瘩肉的傢伙一個窩心錘將他打翻在地,罵道:「碰傷了人還想溜,活膩了是吧!快掏三百元來,不然打死你!」
習米繁抱著肚子站不起來,屁股上又挨了幾腳才明白:自己鑽進了壞人圈套!
果然,那女的站得端端正正,還跟他說:「快掏錢!」
好漢不吃眼前虧,習米繁從褲兜里掏出了僅有的八十元錢,還沒抬手就被那女的一把抓走了。
這些人得了錢還不滿足,兇狠地說:「這些錢夠個屁!不行不行,把摩托車扣下!」
滿臉橫肉的傢伙就朝摩托奔了過去。這摩托可不是自己的呀!習米繁一急慌,撲過來抓住了車後座,並高聲大叫:「搶人嘍,搶人嘍……」
他們在這裡鬧騰,附近的兩個建築工地上跑出了許多看熱鬧的,幾個年輕人打起了口哨,做賊心虛,這幾個傢伙狠狠的踢了他幾腳,自己的摩托車一擰,突突而去。
習米繁看著那個女的腳不疼、腿不跛,一躍上了摩托車,心裡既憤慨又唉嘆:人啦,表裡不一,真是難認!
挨了一頓毒打,把習米繁幾天的感情痛苦打成了肌肉疼痛,他踉踉蹌蹌站起來,就覺得胸口憋疼,咳嗽幾聲,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受傷了!他自認倒霉,心裡跟自己說,得立馬上醫院檢查,可是,口袋裡沒有一分錢,還有福元大爹誰去接?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西頭建築工地上走過來一位老闆,大聲呵斥著看熱鬧的小工,:「回去回去,看什麼看!」
這不是孔令得嘛!習米繁心裡一亮:他是玄師傅的侄兒,可以讓他去接大爹呀!
這個孔令得和習米繁是同學,雖然修學校兩個人沒有談投機,但同學遭難,他不能不管,他不但叫了車將習米繁送進了醫院,還一次性地交了兩千元的住院押金。並按時把習福元接回了紀行林。
下午,紀連明、牛郎、金花、湯丹妮四個人趕到了醫院。湯丹妮的舅舅在這醫院當大夫,現在住醫院,沒有熟人不行!
丹妮的舅舅跟著走動,帶著習米繁到處作檢查,跟下班檢查結果就出來了,他的左肋骨創劽,肺葉出血,需要住院治療。
天氣炎熱,醫院裡氣味難聞,住院部只有一棟黑舊的四層樓,非常擁擠。過道里也住著不少病人。丹妮舅舅的面子大,護士長親自出馬,在樓梯口用長條椅子給他搭了個臨時的床位,給他掛上了吊針。
醫院的衛生很糟糕,過道里人來人往,蒼蠅亂飛,看著習米繁手捂著胸口躺在窄杻杻的椅子上,金花難過地哭起來。湯丹妮勸著勸著也流出了眼淚。
牛郎義憤填膺,吵叫著要找公安局。習米繁和他想法不一樣,還風趣地跟兩個女人說:「塞翁失馬安知非福?這是件好事情,吃一塹,長一智,今後沒管多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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