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除害
阮元術不悅中更多的是惱怒,后宅到底亂成何種地步?蔣姨娘是怎麼管的?還有那冬景與夏雨都是蔣姨娘分派到瀟湘院的。
倘若說與蔣姨娘無半分干係,阮元術是根本不信的!他不願將蔣姨娘想的那般不堪,他寧可相信是她一時的識人不慧。
夏雨卻是猶如身置冰窖,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她只覺手腳發冷。
她不敢抬頭直視蔣姨娘的神色,不用多想,她定然是弄砸了蔣姨娘的計劃!可是,為時已晚。
阮瀲當著眾人面說她忠心為主,她又如何能做出反駁?
夏雨就是覺著不公平,是以才心生怨懟。原因很簡單,她與冬景兩人都是蔣姨娘手下的,當初被指派到瀟湘院也是沒在阮瀲這討得半分好處。
哪知冬景這丫頭近來不知怎的得了阮瀲青睞,二小姐賞賜了許多首飾給冬景。這才引起夏雨的嫉妒與不滿,她眼紅冬景得的賞賜。
雖說她們倆都是蔣姨娘的人,可抵不過阮瀲出手闊綽。阮瀲隨意賞賜給冬景的首飾,是她們這輩子都不會蔣姨娘那得到的。
並且冬景自從得了阮瀲的眼后便整個人變得趾高氣揚,何嘗把自己放眼裡?夏雨氣不過卻又無可奈何。
一次機緣巧合,她聽見采月說阮瀲準備的壽禮是白玉菩薩像。
而她心知冬景得了蔣姨娘指示,她也偷偷瞧見冬景三更半夜將白玉菩薩像偷偷埋在在茅房后的大樹下。
她原本想去蔣姨娘那告發冬景貪婪不照令行事,然而她轉瞬一想,倘若她去告發冬景,蔣姨娘頂多小懲大誡一番,冬景還會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膈應自己。
而且她會知曉是自己告發了她,夏雨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事就要做的乾脆利落。
於是她等冬景走後偷偷又將那白玉菩薩像放回冬景的屋子裡。
她心想等壽宴上阮瀲發覺壽禮不對肯定會追查的,而冬景根據計劃也會站出來污衊阮瀲。
她原想引導阮瀲去搜冬景的屋子,沒想到阮瀲竟然一口咬定是冬景動的手腳。
夏雨等的就是這個,冬景絕無翻身機會!阮老夫人最是厭惡叛主的奴婢,冬景恐怕難逃一死!即便僥倖存活,那也是生不如死。
夏雨原本在人群中看這場鬧劇看的津津有味的,瞧見冬景從得意滿滿到慌亂驚恐,更是覺得大快人心。
很好,一切都如她的計劃一般!只是她被阮瀲一番看似感激的話給驚到了。阮瀲竟然感謝自己?
夏雨頓覺不對勁,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去。阮瀲雖是微笑著的,可那眼中哪有半分的笑意,分明是諷刺的神色才是。
夏雨沒由來的一陣心慌,而蔣姨娘怨毒的目光宛若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夏雨猛然一個抖嗦,腦海里一片空白……
不,不對!阮瀲分明是故意這麼說的!難不成她也猜到自己是蔣姨娘的人?
冬景瞪大了雙眼,雖被人緊緊的捂著嘴卻還是不甘心的發出「嗚嗚」的聲響。
阮老夫人神情泛冷,擺手道:「把人帶下去,好好看好了!」
瞧著冬景滿眼驚恐的模樣,在場的夫人們也是神色各異,更多是佩服阮瀲小小年紀,處驚不亂。
還能有力的抨擊對方,證明自己的清白,委實不可小覷。
丁容華看著阮瀲側顏寧靜柔美,忍不住喃喃自語,「小表妹好像變了個人。」
是極,阮瀲變了,以往她都是火爆的脾氣,行事莽撞,沒少教丁氏頭疼。
丁容華雖與她是表姐妹情誼並不深,她甚至一度對阮瀲存有很大的成見。
如今的阮瀲簡直是脫胎換骨呀,怎教她不吃驚呢。
夏雨看著冬景被拖走的背影,全身發顫,她破壞了蔣姨娘的計劃,恐怕也沒好下場。
就在這時,阮瀲又溫聲道:「祖母此次事多虧了夏雨的提醒,孫女有意將她提為一等丫鬟。」
聞言,蔣姨娘的面色更是陰沉彷彿可以滴出水,她更加篤定夏雨就是那個內奸!阮瀲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計劃,除非有人告密!
夏雨這賤婢,竟敢背叛自己!她決計饒不了她!
背叛了自己還想當一等丫鬟?敢踩著自己把自己當跳板?蔣姨娘面上不顯怒色,看著阮瀲,抱歉一笑,那笑容里夾雜著幾分怨恨。
她說:「二小姐,這次都是妾身選人出了紕漏。這夏雨平素與冬景交好,為了以防此情況再次發生。這夏雨還是先回我這,改日我再給你挑兩個送貨去罷。」
阮老夫人冷冷的看了蔣姨娘一眼,卻是不冷不熱的道:「不必了,瀲丫頭的丫鬟老身親自挑。」
阮老夫人這話明擺是打蔣姨娘的臉,也是暗含責怪之意。
蔣姨娘也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這老東西是信不過自己呢!話語里的嘲諷她聽得出,親自挑,嗬!
蔣姨娘心頭越發懊怒,故而夏雨就是她發泄的對象!
夏雨聽了蔣姨娘的話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阮瀲簡直是火上加油,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倘若她落在蔣姨娘手裡,也是活的生不如死!
「既然蔣姨娘這般說,我也聽你的,想必夏雨經過你的**,會更加出色的。」阮瀲笑著說,只是仔細看去,她唇邊的笑意竟有些微微泛冷。
就好像是諷刺。
這場壽禮風波至此也是圓滿解決,以冬景被拉下去等候處置結束。
阮老夫人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她險些誤會了阮瀲,可是她是長輩,拉不下臉去向阮瀲道歉。
阮元術驚怒惱憤,更多的是難堪!不錯,是難堪!來自阮瀲帶給他的難堪。
阮瀲的壽禮出了事,讓前來的賓客都跟著看了阮府的笑話。阮元術是何等高傲的人,如今平白教這些朝中同僚看了自家府上的笑話,他如何不氣?
阮元術知曉事情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要給看戲的眾人一個交代。
他沉聲道:「今日是阮某府邸管教無方,出了這事,平白教大家看了笑話。還望諸位多多擔待,今日是家母大壽,還望諸位海涵。改日阮某定當登門道歉。」
眾人忙不迭的擺手連稱不敢,阮元術可是三品大官,她們怎敢開罪的起。再說她們今日的確看了阮府的笑話,也不算毫無收穫。
看來呀,平素以孝子著稱的阮元術,府上亦是有本難念的經。
看起來柔怯的蔣姨娘母女也是偽裝,而看起來柔柔和和的阮瀲,卻是個深藏不露的。
「沒想到這阮二小姐才是個城府極深的,原以為看起來不過是個溫善可欺的。」有位夫人小聲的與身側的夫人交談著。
柳慧可沒心情關心阮瀲如何,她只曉得阮瀲再一次驚艷了眾人。刷新了眾人對她的印象,她就是不高興!
阮老夫人讓阮瀲帶在場的貴女們去阮府的後花園逛逛,阮瀲借言回瀟湘院換身衣裳。
她與采月走在回瀟湘院的路上,采月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爾後才拍著胸脯,意猶未盡的道:「小姐,方才奴婢可緊張死了!還好小姐你聰明。」
她想了想,「小姐,老夫人會怎麼處置冬景呢?」
阮瀲眼眸平靜,嘴角上揚了一抹弧度,「她,手腳不幹凈,膽敢污衊嫁禍主子的丫鬟,自然是死不足惜了。」
采月點點頭,「雖說如此,奴婢還是覺得蔣姨娘不會善罷甘休的。奴婢瞥見她看您的眼神,十分兇狠。想必她是記恨上小姐了。」
阮瀲並不驚訝,即便她不主動出擊,蔣姨娘亦不會收手。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出擊,再者蔣姨娘的手段她前世都領教過。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自有計較,放心罷。」
兩人走著卻有人迎面而來,那人身著鮮紅若烈火的袍子,他生的陰柔,男生女相。瞧見阮瀲,他唇角上揚,一抹邪魅的笑意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妖孽。
然阮瀲只覺輕浮,這是她回瀟湘院的路上,這男子是賓客一個外男為何出現在後院里?
阮瀲頓時加深了警惕,打算帶著采月繞開男子,就在彼此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紅衣男子突然傲慢的開口:「阮二小姐急急忙忙的卻是為何?怎麼不敢直視我不成?」
阮瀲聽出他自大的語氣,她腳步微頓,打量了那男子幾眼,氣定神閑道:「想必閣下就是栗侍郎了,阮瀲有禮了。」
「哦?你怎麼知道我是栗洋?」男子翩然一笑,「願聞其詳。」
栗洋委實有些意外,阮瀲能準確無比猜測出自己的身份。然而更令他感到挫敗的是,阮瀲竟對他的面容毫無動容。
她神情漠然的就像看個普通人,眼中並無其他神色,沒有一般女子的痴迷,沒有一絲波動。
他原先是不打算來參加阮老夫人的壽宴,只是臨時想起陸懷安的話,阮府二小姐是個有趣的。
今日他在人群里看著阮瀲冷靜的與丫鬟對質,即便身處劣勢仍舊不卑不亢。他就這麼看著阮瀲反敗為勝,甚至以壓倒性結果贏的滿堂喝彩。
栗洋也打量著面前的阮瀲,少女面容算得上清秀,那雙墨玉眸子清澈見底,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人心。
而最令栗洋驚訝的是,阮瀲看著他的時候並無情緒波動,於她而言,自己就是個陌生人。
「我聽聞栗侍郎是出了名的愛穿大紅袍子,而且能把這紅袍穿的這樣的,恐怕世上也絕無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