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唾手可得的皇位
魚蝶兒卻只是平靜的看著他,見她如此,鶴泰有一絲慌亂,更抓緊了她的手,「你相信我。」
「本王是怕你多想,所以一直沒想好要怎麼告訴你而已,絕沒有其他想法。」
他又急急的表態,「況且本王在皇上面前也並沒有答應此事。」
魚蝶兒苦笑,「沒答應什麼?沒答應做皇上,還是沒答應娶她?」
「自然是沒答應娶她。」鶴泰不知道她為何這樣問,如何想的便如何說了,「若是做皇上就必須要娶她,本王寧可不做。」
魚蝶兒搖頭,輕輕的嘆息,「只要做了皇上,娶不娶她,又有什麼分別呢?到那時即便是沒有她,也會有別的女人,皇上可是有三宮六院的……」
所以他根本沒明白,她並不是針對虞國公的女兒,她知道,只要鶴泰稱了帝,便再也不會是她一個人的晉陽王了。
而鶴泰卻以為不娶虞國公的女兒就萬事大吉了。
魚蝶兒為自己的失落傷心倍感自嘲,她其實不應該不高興的不是嗎?她遲早要走的不是嗎?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卻不是個滋味。
她自己都鬧不懂自己的心了。
一邊苦苦琢磨如何離開,一邊卻泥足深陷。
曾交給平璉川的信不就是嗎?雖然她一再冠冕堂皇的告誡自己那封信是想讓鶴泰善待她的爹娘,可潛意識裡不也是怕他真的就此忘了她嗎?
不也暗暗期待著風平浪靜的多年以後,彼此還會有緣再見嗎?
可那時的她,以為他頂多是個王爺,若是肯為她放棄京城遠離皇宮,去往封地生活,那麼在確定了不會有人再查淳陽王之後,她還是願意與他在一起的。
可想不到,他竟要當皇帝了。
就算給她一萬個膽子,如今她也不敢這樣想了,不敢賭更不敢愛,因為愛上一個皇帝就註定了一腔真情最終會付諸流水,也許就如前世那樣連命都沒了。
已經死在皇帝手中一次,怎麼還能傻的再愛上一個皇帝。
她怎麼敢要一個皇帝做夫君呢?
真的是一點點的退路都不給她留。
而且為什麼偏偏還是庄嫻?是宿命使然,還是巧合。
此刻,她真的感嘆,人在命運的面前,真的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不管繞多大的圈子,都還是差不多的軌跡。
註定的宿命,真的不會消失亦無法改變。
哪怕重來一遍,又一遍?
不過,這樣也好。
他將有他新的人生,她也有她的路要走。
若沒有她,或許前世他就是皇帝了,何苦再耽誤他一次?
魚蝶兒正想說些違心的話勸他,他卻已在信誓旦旦,「本王若做了皇上,後宮只留小蝶一人,不要什麼三宮六院。」
她聽了,淚凝於睫,「有這樣的皇上嗎?不過還是謝謝你,肯說這樣的謊話來哄我。」
「本王絕非拿話搪塞哄騙你。」他皺眉。
魚蝶兒並未接他的話,轉過身去兀自說著,「人生總不會那般圓滿,一定有得有失,想擁有一些,那放棄一些便是必然。」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鶴泰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不確定的問道。
「做皇上,娶庄嫻,其實都是好事,你應該要成就一番大業的,你有這個才能,如今更有這個機會,去做你應該做的吧。只需要放棄我,這一切都唾手可得。」
鶴泰臉色一冷,「不,本王絕不放棄。」
「可我想放棄了。」魚蝶兒挑眉迎著他的眸光,「皇命難為,無論你多麼驕縱都無濟於事,皇上做出此舉恐怕也是深思熟慮的了,不會輕易改變的。」
她不想對抗命運了,太累了。
「你也不許放棄!」鶴泰暴怒的嘶吼。
「放棄吧。」她是對他說,更是對自己說,「再燙手的水終究有涼的那一日,再飽滿的熱情也終有退散的那一天,何苦要等到情意不在,相看兩厭的時刻?」
長痛不如短痛!
「本王生生世世都看不厭你。」鶴泰的模樣頗為痛苦,「為何你總是說這樣的話來刺本王的心呢?」
「既然你不信承諾,那本王就去回了皇上,告訴他本王不接受他的皇位,更不會娶那什麼虞國公的女兒,他要退位也好,要禪讓也罷,皇位想給誰給誰,就是不要給到本王的頭上來。」
他說著便踏步往外走,魚蝶兒卻拽住他,「不許去,你不許去。」
魚蝶兒知道他這些年有多麼難,生在皇家,即使你不爭不搶埋頭過日子,也躲不過一個個能將你憑空卷進去的漩渦。
因那遙遠處的耀眼光亮,誰能不被誘惑?為了帝王之位,殺兄弒弟這種事都平常的很。
而他,戰場廝殺的兇險都經歷過了,如今什麼險惡的事都不必做,便能輕易的擁有人人嚮往的這一切,為何不成全他?再不能扯他的後腿。
更何況皇上的意思是那麼容易違背的嗎?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知道,即便是你的父皇,也容不得你三番四次的忤逆。
為了阻止他,她口不擇言,「其實當皇上也挺好的,當不了皇后我不在乎的,到時你封我個貴妃什麼的,比王妃可尊貴多了。」
鶴泰瞪著一雙深眸不認識似的看著她。
她這前後判若兩人,是因為捨不得皇位?她不是這樣的人,那麼,是替他捨不得?
他想對她說,他對皇位其實真沒多大興趣,之所以沒有斷然拒絕皇上,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稱帝以後便能有更大的權利來保護她而已。
若是當皇帝這件事本身就令她心傷,那他當來何用?
憑一己之力也不是就保護不了她了。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選擇與她一起面對承擔。
只是,這話眼下不能對她說,否則只會加重她的心理負擔。
他便對她說,「鬆開吧,本王不去找皇上了,去一趟榮祥殿看看太后,有日子沒去了。」
所以魚蝶兒終是沒有攔得住他。因為被他找的借口而脫身了。
他並不去榮祥殿,而是去了御書房。
皇上看到他進來,放下手中的硃筆,且屏退了殿中的奴才。
這才問他,「可是想好了?」
鶴泰看著龍案后坐著的身穿龍袍的,他的父皇,正一臉殷切的等待他的回答。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但是想到小蝶,鶴泰還是將決定說了,「先前父皇所說的讓兒臣娶虞國公之女,兒臣思來想去還是不能應下。兒臣已有妃子,若有朝一日立后,勿容置疑也會是她。」
「你的妃子?哼!她竟敢私自放走那個孽障,按律其罪當誅!朕不追究便是念在你的情面,已是法外開恩,難道你認為朕會讓她做皇后嗎?」皇上臉色慍怒,「莫說是皇后,即便是留在你身邊,她都不配!」
「兒臣不知道父皇為何認定人是她放走的?但兒臣相信她。」許久,鶴泰才吐出這一句。
「相信?」皇上冷笑,「她當初進宮便是那孽障帶進來的,誰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誰又知道她留在你身邊是何居心?泰兒,爾虞我詐你經歷的少嗎?也該長進了。」
聞言,鶴泰寬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顫。
皇上收斂起不悅,「莊家父子常年鎮守邊境,與朝中臣子瓜葛甚少,便於你掌控,且他手握兵權不容小覷,所以又可助你穩固江山。」
「輔佐你,他是個大好的人選,只要你與其女兒結了姻,他必定會死心塌地的效忠於你。朕與虞國公商議一下便可定了你們的婚期,待大婚一過,朕便禪位於你。」
「父皇,兒臣說了不能娶她,還請父皇收回成命。」鶴泰毫不動搖的堅持他的決定。
「朕金口玉言,說出去的便不會收回。」皇上克制著怒火,好言相勸,「自古有言,一個好漢三個幫,即便是帝王也需左膀右臂,娶了庄氏,你的帝王之路會順暢的多。」
鶴泰卻不讓步,「那兒臣寧可不當什麼皇帝,請父皇另擇人選吧。」
皇上再也忍不了,瞬間黑了臉,胸中的怒火升騰,致使他拍案而起,「胡鬧!你簡直太令朕失望了,朕煞費苦心為你打算,為你安排,你竟不識好歹,為了個女人就什麼都不要了。」
「來人!將晉陽王帶到聽雨閣,好好悔過。」皇上氣瘋了一樣喚了衛士進來,將鶴泰帶走了。
他對著鶴泰的背影最後吼了一句,「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來見朕。」
他簡直要怒火攻心,自己執意要將最好的給他,為什麼他就不領情?幼年時對這個兒子缺乏關愛,他現在想補償就那麼難?
魚蝶兒看起來是不錯,可怎麼也不值得與皇位相提並論,皇上不明白,怎麼鶴泰就五迷三道的只認她不可。
而且都明確告知他,鶴炎的失蹤與魚蝶兒有關,他還說相信她。
這樣的女人明明留不得,可鶴泰就偏偏掏心掏肺的對她。
皇上怒其不爭,真是氣的想殺了他的心都有,這個一根筋!可是念及榮嬪,還有曾經對他的虧欠,皇上生生咽下這口氣。
只讓他在聽雨閣思過。
本來皇上對魚蝶兒還沒這麼大成見,可是由於暗衛查到的線索,皇上已將她視做無法容留的危險人物了。
說起來還是因為宮裡前段日子發生的那些離奇的人命案,事情過後,皇上不但派了量刑司和刑部調查,其實還秘密的遣了暗衛去查。
而據暗衛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來看,鶴炎的突然失蹤,魚蝶兒有很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