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夜走訪
江笑楓之所以讓戚天海去查上流社會階層,也就是考慮到一般人是不會接觸致幻劑的。現在在分析唐天凱個案的時候,基本上也證明了江笑楓的推測正確,那個兇手,又或者說提供致幻劑的那個人,絕對存在權勢。
到了謝家村后,江笑楓和林佑天直接去了窟窿山。此時天色已晚,因為山上出現的事件總感覺有點滲人,林佑天緊了緊衣服,緊張兮兮的看著四周。
「江隊,不會真的有鬼吧!」
「你煩不煩!」江笑楓實在懶得理會這個小年輕,他首先來到發現面具的地方。
就在這棵大樹的後面,有人在當天早上發現了王朝火的微笑石膏面具。這個石膏面具被發現的時候正擺放在大樹下面的石頭上,非常顯眼。從這一點可以確定,是有人刻意這麼擺,就是要人看見的。
那個面具和之前出現的面具類似,白色的石膏臉部模型,模型上清晰可見一個微笑的模樣。當十二年前第一起案件發生的時候,鑒證專家就已經做過定論,這種面具上的笑容,只有在絕對配合的情況下才能完成。換句話說,面具的製造過程,包括王朝火在內的所有受害者都是心甘情願去配合的,所產生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
江笑楓自言自語道:「根據之前警方的現場探查,受害者不管是面具出現還是屍體出現,這其中出現的都只有受害者自己的線索,其他出現在現場的人員腳印或者生理線索,最終也被證實只是路過人員,且這些人都無法完成連環案件,那意味著,甚至於面具,都是受害者趁著天黑,自己放到指定地點的。幕後兇手對受害者的掌控幾乎到了完美的地步,真的是讓人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受害者為什麼會這麼聽話?」
腦海中竄出各種念頭,但是始終無法找到一個正確的突破口,江笑楓看了看面具擺放的地點后,又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這個地方和面具擺放的位置差不多十來米,王朝火就在這個大樹上上弔死亡的。
林佑天道:「我問過趙隊,他給我說過,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個摺疊椅,王朝火應該就是利用這個摺疊椅上吊,接著踢掉摺疊椅導致死亡。
「他利用摺疊椅只是為了上吊?」江笑楓抬頭看著這棵大樹,忽然想到什麼,「你之前說,王朝火有從屋頂掉落的經歷,所以,如果王朝火當時只是在爬樹呢?」
「爬樹?」林佑天頓悟,「根據資料,王朝火身高一米七八,體型和我差不多,如果加上摺疊椅,我應該也能爬上這棵樹。」
他馬上伸手試了一下,在大樹下方如果加上摺疊椅,林佑天踩在上面稍微用力跳躍,便可以抓住上方的樹枝,接著便可以往上爬。
幾乎同時,江笑楓蹲下來將地上的樹葉扒拉開,就在林佑天剛剛站立的地方附近,有一處陷入四個坑洞的土層!
「這是擺放摺疊椅,並且施壓之後造成的!」林佑天興奮道,「江隊,還是你厲害,摺疊椅不是用來上吊,而是用來爬樹的。」
江笑楓又開始在腦海中構建思維宮殿,道:「你之前查到王朝火因為小時候有從屋頂掉落下來的經歷,可能導致童年陰影。你現在再看這棵大樹。我們先前一路看過來,在窟窿山上,這棵大樹算是比較高壯,同時也相對利於攀爬。先前幾個死者,我猜想也都是晚上趁著無人的時候進入死亡地點,所以,王朝火也應該是晚上,帶著便於攀爬的東西上山。很顯然,摺疊椅是便於攜帶的,而且,這棵大樹也應該是他早就選定的。他選定了這顆大樹,於是在死亡三天前將面具放置在大樹不遠處,接著,在那天晚上,他帶著摺疊椅悄無聲息的上山。將摺疊椅擺在樹下,踩在摺疊椅,他爬到了樹上。又是踩到粗壯的枝幹上,慢慢往前走,往前走。」
這會的江笑楓已經閉上了眼睛,他在帶入當時的情形,他在設想,王朝火當時在思考什麼,想要做什麼。
當王朝火克服自己心中的障礙,不斷向前,走到枝幹中間后,他一定是在欣喜自己克服了這種站在高處的恐懼。可是,他為何要拿出繩子呢?
江笑楓眉頭緊縮,腦海中出現王朝火趴在樹榦上,將繩子系在樹榦上的場景。在繩子系好后,王朝火應該還順著繩子往下爬,否則,他無法完成自己被弔死在繩子上的動作。那他又為何往下爬,爬的過程中又發生了什麼,導致他會把自己的脖子放在繩子上呢。
嗡的一聲,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在江笑楓的腦海中竄出:「王朝火小時候喜不喜歡玩盪鞦韆。」
「盪鞦韆?」林佑天也順著江笑楓的視線看向大樹,馬上明白過來,「對啊,繩子是系在樹榦上,下面是連在一起的,王朝火把一個繩子放那裡,與其說要上吊,他還真有可能想玩盪鞦韆。哇,太厲害了,這就是思維宮殿和情景演繹法結合的妙處啊,通過一點可以設想故事情節,然後推測出諸多可能。」
「少啰嗦,趕緊回答我問題。」
林佑天吐吐舌頭,趕緊道:「我問過趙隊。王朝火出生在謝家村,一直到兩年前才開始出去打工,但是因為打工不順暢,所以近段時間一直在村裡待著,只是偶爾去市裡找找適合自己的工作。一直以來,在謝家村也沒啥好的娛樂活動,王朝火從小到大也不過就是玩玩農村孩子經常玩的幾個遊戲,我想,除了爬樹爬屋頂,盪鞦韆這種玩意,肯定也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玩的吧。」
王朝火在這麼高的樹上玩盪鞦韆,看起來也是訓練自己的膽量,那後來為何把脖子掛上去了?
江笑楓道:「光憑你臆想是不行的,最好確定王朝火是否有盪鞦韆過往,又或者,他是否有類似和繩子有關的遊戲或者經歷存在。」
「好的,我馬上記錄下來。」林佑天又拿出自己的筆記本,他現在非常滿意,因為,江笑楓不僅開口分析案情了,還主動吩咐自己去做事,這絕對是他最願意看見的。
兩人在窟窿山又轉悠了一下,江笑楓決定前往謝天旺家。走到謝天旺大門那裡,徐默然剛伸手觸摸一下大門,想感受放置面具的位置,裡面頓時傳出幾聲狗叫,接著,一條大狗竄了出來。
林佑天嚇了一跳,江笑楓也不自覺的朝後退了一步。
那大狗見到陌生人,依舊狂吠不止,直至裡面傳來呵斥和詢問聲音,謝天旺披著衣服從裡面走了出來,問道:「你們是誰啊。」
江笑楓拿出自己的警官證,林佑天也跟著把證件掏了出來。
謝天旺一看是警察,這才趕緊讓大狗離開,他隔著大門道:「這麼晚了,兩位警官還來調查案情?」
林佑天恩的點點頭:「謝大哥,你這家大狗挺警覺的啊,我們剛有點動靜,它就叫喚了。」
謝天旺道:「阿秋對熟人還是挺溫順的,兩位警官是生面孔,所以,阿秋也就警覺了點。」
江笑楓馬上道:「你一直養著這條狗,那這條狗晚上有動靜,你都會醒來?」
「阿秋對謝家村熟人的氣味很熟悉,所以它一旦叫喚,必然是有陌生人靠近,大晚上的,我當然會起來看看情況。」
林佑天聽罷馬上和江笑楓對視一望:「江隊,那天晚上謝大哥沒起來,阿秋也沒叫喚,所以,把面具掛在大門上的,必定是謝家村熟人。」
「十有八九就是李蘭蓮自己,所以,阿秋肯定不會叫。這也再次證明我們的判斷,那些面具,是受害者自己放到位置上的。走,我們去魚塘看看情況。」
謝天旺見兩位警官大晚上還在調查案情,便也穿好衣服,帶著阿秋跟在兩人身後。魚塘離謝天旺家不遠。三人到后,江笑楓環視四周,竟然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朝著水塘走了過去。
林佑天嚇了一跳,趕忙上前阻攔道:「江隊,大晚上的別著涼了。而且這魚塘有淤泥,萬一陷下去就麻煩了。你就算真要下去,也得脫了鞋和褲子吧。」
「李蘭蓮被發現的時候穿著衣服和鞋子,我就是要體驗一下李蘭蓮當時的感受。她一定是晚上自己來到魚塘,接著走往魚塘中央,我需要經歷一下這個過程。」直接推開林佑天,江笑楓繼續上前。
那水從一開始沒過江笑楓的膝蓋,直至很快把他整個身子都沒過了。
林佑天當心江笑楓出事,已經脫了衣服,隨時準備下水撈人。
一旁的謝天旺見狀梳著大拇指道:「這位警官真是敬業,頭上包著紗布大晚上還要親自去嘗試,如今你們警察真的不錯。你放心吧,有我在,任何人在這個水塘里都不會出事。」
有了這句話,林佑天才總算稍微寬心,他又看見,江笑楓的嘴巴都已經沒於水中,再往前真要把整個人都給淹了。這一幕,看的林佑天內心不禁有些感動,這才是他心目中的江笑楓。一個辦案入神,且對工作無比投入的警察。
林佑天的眼眶甚至有些濕潤了,他的手輕輕攥起,口中默念道:「江隊,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重新燃起了鬥志,但是,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我來到奇案組,就是因為你。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撲騰撲騰,那邊傳來撲水聲。江笑楓腳下一軟,踩進了淤泥出不來。眼看整個人就要往下陷,岸上的謝天旺一個猛子扎過去,沒一會兒就竄到了江笑楓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