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因為大家都還處在開門紅超額完成任務的喜悅中，桌上的其他人還真沒注意到喬深和方夏初之間的小動作，穆廖似乎是特別中意獼猴桃酒的味道，亦或是單純的心情大好，沒多會兒酒瓶里的酒就下去了一半，他的酒量很好，臉色絲毫未變，雙唇被浸潤的閃閃發亮。

「下個月開門紅大會。」穆廖轉過臉，看著陳竹道，「你得準備好上台講話了。」

黃茉莉聽見了，笑著道：「哪一年陳總不上台講話？演講稿都能循環用。」

穆廖的掌心按著杯口，他挑眉笑了笑：「這次可以跟分行那邊分享下你的工作經驗。」

陳竹有些無奈：「他們並不會在乎。」

穆廖掀了掀唇角，露出稍顯嘲諷的笑意，他環顧了一圈陳竹家的客廳，目光落在了牆上的照片上。

陳建林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表情驕傲道：「陳竹的畢業照，那時候她比現在胖多了。」

陳竹有些尷尬的喊了聲「爸」。

陳建林自顧自的樂呵著，穆廖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

「你也是z大畢業的？」他問陳竹。

「05屆的金融系。」陳竹的表情平靜，「畢業后我就直接來了dw。」她露出些懷念的神色，「算算也有8年了。」

穆廖做了個敬酒的姿勢，他沒說話，只是喝光了杯里的酒。

似乎是在大學時光中緬懷了一會兒，陳竹半晌后才想起別的。

「領導。」她斟酌了一下，「開門紅的優秀員工您有意向了嗎？」

穆廖並不意外對方會提到這茬，他給自己和陳建林的杯子都滿上，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有，先不談。」

陳竹微微皺眉，她看了一眼正開心與李佳佳聊著天的方夏初，只得把已經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陳建林許久沒喝那麼開懷，一張臉紅光滿面，要不是穆廖和喬深不準備多留，他還有打算開第二瓶，穆廖走時，陳建林可以說是依依不捨。

「有空多來喝酒啊。」老爺子真心誠意道。

陳竹尷尬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穆廖毫不在意，笑的溫和得體：「有好酒，一定來。」

陳建林一疊聲的好，送了兩人出門，黃茉莉也沒喝酒，準備先送方夏初回去。

「我和你們一起。」喬深突然道，「我也住東環那邊。」

黃茉莉沒什麼意見，倒是方夏初有些好奇：「東環哪兒？」

喬深：「唐坊苑。」

方夏初完全沒聽過，一臉的問號。

喬深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坦然道：「拆遷給的低端小區。」

「……」方夏初有一種想抽自己嘴的衝動，她總覺得在喬秘書那兒，她的聲望快被刷成負值了。

黃茉莉把車倒出來，降下車窗莫名其妙的看向夜風裡沉默站著的兩人：「你們在乘涼啊？上車了。」

喬深坐去了副駕駛，方夏初只得硬著頭皮磨磨蹭蹭的移到了後面，黃茉莉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吃壞肚子了？」

方夏初當然解釋不清楚，含糊的否認道：「沒……」

黃茉莉還想繼續問，被喬深冷淡的打斷道：「先送她回長風別墅。」

黃茉莉愣了一秒便反應過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沒再說話，發動了車子。

陳竹看著黃茉莉的尾燈消失在小區門口，才將駕駛座的車窗關上，她側頭看了副駕駛的穆廖一眼，對方的衣領敞開了兩個扣子，閉著眼，呼吸平穩。

「領導。」陳竹輕聲喚了句。

穆廖抬起眼皮，他的目光清明，抬手捋了捋有些散開的劉海：「我散下酒氣。」

陳竹想了想：「我直接送您回去吧。」

穆廖笑著反問：「你知道我住哪兒？」

「行里的通訊錄上都有記錄。」陳竹鎮定的打方向盤，「領導系下保險帶吧。」

穆廖沒再說什麼，他抽出保險帶扣上，呼吸間滿是酒香。

「你想把優秀員工給方夏初么？」穆廖突然問道。

陳竹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突然重提這個話題，思考了一會兒，也不否認。

穆廖看著前方流光溢彩的路燈：「你應該知道，優秀員工沒有頒給外包的傳統。」

陳竹的表情有些嚴肅：「她是個優秀的員工，和是不是外包並沒有關係。」

「你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穆廖收起了笑意，他淡淡道，「但你不能保證，別的員工不在乎。」

陳竹在紅燈路口停了下來。

穆廖：「黃茉莉談下了海潤的樓盤，李敬澤零出錯率的完成了人行的檢查，他們的付出不比方夏初少，何況。」他看向陳竹，「他們更有資歷。」

陳竹沉默著換擋，等到綠燈時平穩的踩下油門。

「我知道你欣賞她。」穆廖放緩了語氣，修長的指間輕輕的點在車門上，「但你沒必要這麼急，轉正的機會這麼多，差一個優先員工並不會影響多少。」

陳竹將車停在別墅的外院門口，這套房子雖然在市中心地段，卻是難得鬧中取靜的地方，傳聞房價逆天，也不知真假。

穆廖與她說完話后便一路閉著眼，也不知是養神還是真睡著了。

陳竹熄火后，他就「醒」了過來，有些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

「到了？」穆廖嘀咕了一句。

陳竹下車替他開了門，彎腰準備伸手扶一把，沒像穆廖先一步握住了她手腕。

陳竹：「？」

穆廖借月色打量著她的臉，沒頭沒尾的問道：「你從來不化妝嗎？」

「……」陳竹實誠道，「我有擦粉底。」

穆廖怔楞了下，隨即似乎覺得好笑的彎了彎嘴角，他伸手比劃了下眼睛周圍：「我指的是畫這個。」

陳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手不夠巧，畫不好。」

穆廖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她這個說辭：「不用送了。」

陳竹的表情有些擔心。

穆廖挑眉：「放心，我沒喝多，這點酒可比年會上的客氣多了。」

陳竹見他真的沒事，才放下心來，她重新上了車，正準備發動，穆廖突然伸出雙手撐在她的車窗上。

「你參加過……」穆廖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道，「z大的夏令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