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馬賊殺陣
感受到小塔的氣息,巨蟒驚恐地嘶鳴起來,身子向後滑動想要逃離。
可是它的身子才剛剛動起,那個尖塔便從上而下,狠狠砸在它的腦袋上方,一擊之間,大蟒的眼中便失去了光彩。
一瞬間,大蟒身上的精血就順著傷口飛速地被尖塔吸收,而後,大蟒就僅僅剩下一副猶如風化過後的皮囊。
到最後,那個小尖塔身上一抹黃光閃動,一團綠色的光團被尖塔從巨蟒腦袋中拉扯出來,飄進尖塔中去。
當那團綠色的光團被拉扯出來后,大蟒彷彿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原本猶如風化的軀體瞬間變白,好似石化一般,一道清風襲來,便如風沙消散在天地中,彷彿否沒有存在過一般。
地上只遺留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綠色內丹。
將濕潤的地面砸出了一個人形的柳慕白,連呻吟聲都沒發出,便被大樹上,這短短几個呼吸間的情形吸引住。
他眉頭一動不動地接住回到自己手中的小尖塔,心中有些慶幸,有些疑惑,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他心念一動,那個小塔再次從他的手中消失,又再次回歸氣海,只是這次,柳慕白明顯地感覺到,從小尖塔中傳出了一抹靈動之感。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柳慕白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劫後餘生的情緒才開始籠上他的心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遭受過雷劫的緣故,在對比生前的記憶,柳慕白髮現他的身體素質好似比原本還要強上幾分,沒有做出任何防護措施的他,在掉下樹之後,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只是他現在沒有過多地為此感到開心。
看著那把一開始就掉下樹的斷劍,他的身體僵在原地,腦子一陣失神。
「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自己全力一擊,竟然無法撼動凶蟒一絲一毫。這次僥倖有小塔相助,那下一次呢?萬一下一次遭遇更強的魔族殺手該怎麼辦?難道這輩子都只依靠這個小塔?」柳慕白不禁在心中自問。
「決不能!」
躺在濕潤地面上的柳慕白好像想通了什麼,眼神也變得堅毅而有光彩。
「我不能在隨意任人宰割,我要變強,我要趕緊恢復原本的實力。老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管原來的柳慕白是好是壞,是笨是傻,但既然我已經繼承了他的軀體,繼承了他的記憶,那我也就繼承了他的生命。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就是柳慕白。他的罪我來當,他的愛我來付,他的心我來跳,他的命我來活。」
「我命由我不由天,魔族膽敢再來一次,我必讓它有來無回。」
暗暗咬牙立誓之後,柳慕白雙手拍地,翻身而起。
收起散落在地上的十個棗子和那顆妖獸內丹,提起那把還可以被稱之為武器的斷劍。
柳慕白邁著堅毅的腳步,又匯入到難民潮之中,就像一隻受傷的猛虎躲在一大群羚羊之中,只待實力恢復的那天。
難民在護衛勢力的護衛下,遷徙隊伍有條不紊地往前走。
只是柳慕白不知為何,今日才剛過下午,所有人便接到命令,在指定地方有序地安營紮寨,並且隨行的軍隊早早進入戒備狀態,整個營地里不時有軍士在巡邏。
「今日休息的時間為何比前幾日還要早?為什麼每個人的面色都是如此凝重?」察覺到有些異樣的柳慕白,口中有些不明所以地小聲嘀咕。
對於修行者來說,一劍在手,來去自由,根本沒有這麼多的顧慮。
只是對於現在的柳慕白來說,他比那些普通人也好不到哪去,更何況他現在隱藏在如此大的人潮之中,就必須要裝得像一個難民,不,他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個難民。
於是乎,在眾人都忙著安營紮寨,給自己一家老小尋一個休息之處時,柳慕白則獨自一人,靠在一輛運載物品的馬車軲轆旁休息。
對現在的他來說,天當被,地當床,下雨往車底下一翻便是,根本沒那麼多的麻煩事。
當然,這只是柳慕白自認為瀟洒的說法,真的的原因是他入夜之後需要找一個僻靜處修鍊,休息對於他現在的處境來說,還是太過於奢侈了。
就在眾人忙著休息的時候,在那群護衛隊的營地中央,一頂顯示出主人尊貴身份的大帳篷中。
一個穿著金色盔甲的中年男人眉頭緊皺,一刻不停地在帳篷中走來走去,眼睛不時朝著窗外瞄去,神色顯得有些焦急。
他的頭盔就隨意地丟棄在一旁的地面上,那根跟隨他征戰十多年的長槍,被他狠狠地插在地面上,筆直地立在帳篷之中,一動不動。
「將軍。」
這時,帳篷之外突然傳來呼喚之聲,聽到來人的聲音,原本眉頭的緊鎖的中年人霎時停下腳步,看著走進帳篷里的來人。
來人是一名文士,年紀較輕,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的模樣,身著淡藍色長衫,手上抓住一把羽扇,此時正步履急促地走進帳篷之中。
「查出來了嗎?」見到來人走進帳篷,那名中年人也不顧文士滿是細汗的臉,開口就直接問道。
「結果確實和咱們預料的一樣,咱們確實是遇到上了馬賊殺陣。」文士的回答簡單短促。
聽到這個消息,將軍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放棄我們開出的讓路條件,列出幾十年來都難得一見的殺陣,看來他們很有信心能夠將我們留下,從而獲得百分百的利益,真不知道他們的肚子能不能裝得下。」
「普通的馬賊恐怕是沒有這種膽量跟朝廷軍隊作對,而且咱們開出的價碼,對於普通的馬賊來說已經非常高了。」
「如今看來,在這群馬賊的身後必定有修行者勢力在推動,恐怕是另有所圖。」年輕的文士再次回答道。
「竟然還有修士摻和進來?」將軍聽完文士的回答,語氣頗有不善地問道,顯然這個結果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將軍,之前經過棗林的時候,有護衛察覺到有靈力波動留下的痕迹,我前去查看,結果。。」說道這裡,那名文士突然停頓了一下。
「結果什麼?」一旁的將軍有些不悅地詢問道。
「結果發現那裡曾有戰鬥過的痕迹,一頭「吸靈境」三層的青色大蟒被人當場擊殺,屍骨都化成了風沙,不用靈氣去查看,都看出不出。」
「那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將軍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來人實力很強,一擊必殺,如果不是有護衛發現有靈力波動,恐怕都還沒人發覺。推測那人的實力最起碼在』吸靈境』七層以上,恐怕更強。」
將軍聽到這個消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妖獸與修士不同,一般來說,妖獸天生都會自帶天賦神通,或噴火,或水箭,或毒氣,各不相同,再加上軀體強橫,實力都會比同境界的修士還要強。
一名『吸靈境』五層的修士遇到一頭『吸靈境』三層的妖獸未必會佔上風。
而現在,一頭』吸靈境』三層的妖獸就在周圍的山林中,被人消無聲息地幹掉,而且還毀屍滅跡。
現在看來,來人必定是敵非友,很有可能是馬賊背後勢力特意而為之,這讓將軍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看到將軍陷入沉思,中年文士在一旁說道:「今日就是馬賊給我們的最後期限了,咱們要不要搶先出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聽聞此語,將軍無奈地說道:「現在敵我情形不明,咱們也不能貿然出動,並且一旦咱們出擊,馬賊趁虛而入,那誰來保護這些民眾?」
「咱們現在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傳令讓各小隊加強戒備,預防馬賊突襲。從現在到西寧鎮這段距離,咱們我們都不能省心。」
「需不需要向西寧方面的守軍求援?」聽完將軍的話,青年文士探詢道。
「不用,遠水也解不了近渴,原道而來的疲憊軍隊也沒有多大的戰鬥力,恐怕正中馬賊的下懷。再者說,既然有修士介入,派再多的軍隊作用也不大。」
「更何況,我相信馬賊背後的勢力擺出這種陣勢,所圖的東西必定不在難民身上,也不再我們身上,因此我們面對的恐怕不是主要壓力。」聽到青年文士的詢問,將軍擺了擺手制止道。
「將軍難道是說,馬賊的真正目標是東林商會和那幾家勢力?」
青年文士聽了將軍的分析,羽扇一甩,突然恍然大悟道,「難怪當初東林商會以及那幾家勢力,知道咱們要護送民眾回到赤楓城,極力主張跟咱們一同前行,原來是想找咱們給他們當護身符。」
「若非如此,我實在想不出在這難民潮中,有什麼東西值得馬賊擺下如此大的殺陣,要知道前一次遇到這種不死不休的殺陣還是在五十年前。沒想到五十年後,我馬騰也會遇到馬賊殺陣,只是這次,不知結局會如何?」將軍說完,眼睛轉向那根插在地上的長槍,久久沒有回神。
「將軍。」聽到馬騰如此說道,一旁的青年文士突然開口喊道。
五十年前,那群碰到馬賊殺陣的守軍,全軍覆沒,無一生還,結局非常慘烈。如今他面前的將軍說出如此話語,這讓他感覺到一絲擔心。
察覺到下屬不安,將軍微笑地回過頭對他說道:「你不必過多擔心,我只是覺得有些幸運,有生之年還能夠碰上馬賊殺陣,既然如此,那麼家族五十年前的恥辱就由我來洗刷。」
說完,將軍對青年文士做了個退下的手勢,青年文士也沒有過多言語,行禮之後便退出了營帳。
在青年文士離開營帳之後,馬騰坐到椅子上,思緒陷入沉思。
他之所以不願向西寧守軍求援,更多的原因是他不想也不願讓太多的軍士傷亡,五十年前的馬賊殺陣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他相信馬賊不惜一切地擺下這個陣勢,一定考慮到西寧方面的守軍回過來增援,明知道會有援軍依然敢擺下殺陣,肯定把西寧的援軍算計在內。
一旦馬賊得手,帝國重鎮西寧將陷入險境,並且會有更多的軍士因此喪命,會有更多的家庭陷入痛苦和悲傷之中。
不叫援軍會讓護衛的軍士陷入絕境,但如果叫來援軍就會讓更多的軍士陷入絕境。
他不想這樣。
但是明知道是錯,他也要這樣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