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初相逢的戲劇一幕
太陽偏西，在護送守軍的幫助下，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安頓好了。
柳慕白倚靠在車軲轆上正休息，一個四五歲的大小的小女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之前，柳慕白曾偶然見過這個小女孩幾次，他一直以為這是誰家的孩子，並沒有過多在意。
但此時，柳慕白髮現情況並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樣。
小女孩此時茫然地站在那些帳篷前，腳上穿著一雙破爛的小鞋子，鞋子上沾上了不少的泥水。或許是因為長時間趕路的緣故，小女孩身上的素色棉衫染上了不少灰塵。
她睜大了眼睛四處飄移，對周圍已經在帳篷里為晚飯而忙碌的人群掃來掃去，茫茫天地間，她不知該何去何從，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一股無助。
小女孩低下頭，雙手不自然地扭來扭去，過了一會兒，她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下定決心，朝著一個帳篷走去。
她直直地站在一個帳篷門前，一動不動，不敢進去，也不敢說話，像犯了錯的小孩。她的視線很自然地移到了帳篷里，那一張小桌子上。
小桌子前正坐著四個中年大漢，他們杯盞交錯，正享受著他們的晚餐，對於他們來說，有著帝國軍隊在保護，再加上啟程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這一路的遷移並無太多的艱難之處，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一個中年大漢注意到站在帳篷門前的小女孩，隨手丟下剛啃一半的雞腿，口中嘟囔一句：「真煩人。」
中年大漢走到帳篷前，魁梧的身軀遮擋住了小女孩的視線，居高臨下，破口問道：「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小女孩被中年大漢的語氣嚇一跳，兩隻小手扭得更緊，抬頭戰戰兢兢地對著中年大漢說道：「我餓。」
中年大漢彷彿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想也沒想就對著小女孩說道：「餓什麼餓，我這裡又不是善堂，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吃。你快走，到別家看看去。」
說完，中年大漢轉身就向帳篷內走去，可是他剛走兩步，卻發現小女孩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帳篷前，眼睛仍然看著帳篷內那張小桌子上的食物。
中年大漢臉上有些發怒，再次轉過身，一步化兩步走到小女孩面前，大聲呵斥道：「你是聾子嗎？我叫你去找別人家你沒聽見嗎？你是不是非逼我動粗，你才走？」
小女孩被大漢不耐煩的語氣給嚇到，不由地後退兩步，原本有些紅潤的小臉嚇得發白。
中年大漢見到他的話起了作用，冷哼一聲，走到帳篷門前，將帳篷門前的帘子放了下。這帘子彷彿一道黑線，隔開了小女孩的視線，也隔開了帳篷內和帳篷外兩個世界。
被嚇壞的小女孩轉了好一會，再次走到一個帳篷前。
這個帳篷外的空地上，一個老翁正將一個個白花花的饅頭從自己的食物包裹中取出，放進一個小竹筐之中。
小女孩輕輕走到老翁的面前，喉嚨抽動地看著老翁的動作，但是一旁的老翁彷彿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小女孩，仍然自顧自地擺弄著自己的饅頭。
終於將小竹筐裝滿饅頭之後，老人手腳麻利地將裝饅頭的袋子扎進，然後一手將袋子提上肩頭，一手提起裝滿饅頭的小竹筐。站起身子，對著站了好一會的小女孩開口問道：「孩子，你站在這裡幹嘛？」
小女孩聽見老翁溫和的語氣，原本緊張的身子放鬆了不少，小聲地說：「我。我。。」
可是小女孩的話還沒說完，老翁詢問道：「你是餓了嗎？」
聽見老翁的話，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對著老翁點了點頭。
「哎呀，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你一定是餓壞了。」看見小女孩點頭，老翁恍然大悟地說道，「這些饅頭都是定量給別人供應的，不能給你。那你往前直走，將軍的營帳就在中央，你現在過去找將軍，將軍一定會給你吃的，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
說完，老翁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帳篷中去。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帳篷前好一會，然後依然滿懷希冀地走向下一個帳篷。
可是她還沒走到下一個帳篷么門前，帳篷們里的婦女看見正走過來的小女孩，一臉不耐煩地提起一盆廢水朝著帳篷外就潑了出去。
廢水重重地擊在小女孩面前的土地上，廢水混合著泥土化成的的泥水在小女孩面前四濺，一小灘泥水拍打在小女孩原本就不幹凈的鞋面。
而後，那名婦女的聲音在帳篷里響起：「小叫花子，這沒東西給你吃，你別再走過來。」然後重重地將帳篷的門帘甩了下來。
見到那名婦女有些兇惡的聲音，小女孩霎時停下腳步，一張小臉變得慘白。
就在這時，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突然從帳篷里偷偷摸摸跑出來，小男孩手上捏著一個大燒餅，偷偷摸摸地從帳篷中鑽出，跑到小女孩面前，將燒餅伸出，對著小女孩說道：「快拿著。」
小女孩好像還沒有回過神，沒有理解小男孩的意思。
見到小女孩沒有反應，小男孩偏過頭瞄了瞄帳篷，然後手對著小女孩抖了抖，示意她趕緊拿住。
到這時，小女孩才反應過來，趕忙伸出手去接住那塊燒餅，可是就在兩個人的手還沒分開的時候，一隻肥胖的大手就對著小女孩捏住燒餅的手拍了下來，一時間，那個燒餅就被拍成兩半。
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大跳，小女孩害怕地看去，卻發現拍掉兩個人的就是之前那位兇惡的婦女，見到婦女兇惡而嚴厲的神情，小女孩嚇得嘴巴直哆嗦。
只見那名婦女不知何時走到了兩人身邊，她一手將小男孩手上還剩下的半個燒餅收回，一手提著小男孩的耳朵往帳篷里拉，邊走邊罵道：「你真是吃飽了撐著，竟敢偷家裡的燒餅出來給這個小叫花子，你是嫌食物太多了嗎？到時候馬賊發難，把東西都搶過去，到時候你就得向小叫花子一樣四處找食了。」
等到婦女兇惡的聲音終於消失不見，小女孩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半塊燒餅，糾結地四處觀望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蹲下身下，將地上的半塊燒餅撿了起來。
見到如此情景，柳慕白的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他摸了摸放在自己衣兜里的棗子，站起身子，快步朝著小女孩的位置走去。
小女孩將半塊燒餅撿起來，用小手輕拍著燒餅上的塵土，但是她發現這樣會將燒餅上的芝麻拍掉，於是她便嘟起小嘴，改成用嘴巴吹掉燒餅上的塵土，一道道細流從小女孩嘟氣的嘴中流出，小女孩吹得很認真也很謹慎。
突然，小女孩停下她的動作，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見到面前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一時之間，她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情，一下子將自己手上的燒餅放到自己的身後緊緊護住。
因為之前在棗樹上吃了幾百顆酸棗的緣故，柳慕白的牙齒和舌頭早就酸化了，舌頭在嘴巴里一顫一顫的，連話都說不清。
如果張開嘴巴不趕緊合上，被酸化的口水就會不由自主地流出來，停都停不住。
因而柳慕白在離開棗樹之後都是閉嘴不言，牙齒酸得受不了也不張嘴。
柳慕白走到小女孩身前之後，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鵝蛋般大的青棗，因為青棗體積有些大，柳慕白的手就半握著青棗對著小女孩平伸過去，只是因為沒有言語，半握著的手伸出去就像伸手討要東西一般。
見到柳慕白的動作，小女孩臉色一白，死命地搖了搖頭，身子不斷地往後退，想要拉開兩個人間的距離。
見到小女孩的動作，柳慕白知道，恐怕是自己的動作讓小女孩產生了誤會。
想到如此，柳慕白張開嘴巴，就想要解釋一下。可是他的嘴巴剛一張開，風吹過，一道細流就流到了嘴角邊。
見到柳慕白嘴上露出了哈喇子，小女孩更相信眼前這個人是過來搶吃的，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獲得半塊燒餅，就要被眼前這個人毫不費力地搶去，小女孩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於是，她退後的腳步更急了。
見到誤會加深，柳慕白擦了一下自己嘴上的哈喇子，想要開口解釋。
可是他的嘴巴實在太酸，舌頭都抬不起來，聲音發到喉嚨就發不出去了，所有的聲音就匯聚到一處，又因為無處可藏，全部都順著氣流噴了出去。
於是乎，無法分清青紅皂白的聲音就像狼在低吼。
聽到這可怕的聲音，小女孩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再也忍不住，開始拔腿就跑。
見到小女孩就這樣跑掉，柳慕白急忙追上去解釋，一邊追趕，柳慕白一邊招收呼喊：「我不是壞人，我不是要搶你的東西。」
只是這些他原本想要表達的意思，出口之後就變成了嗚嗚呀呀的低吼，聽起來瘮的慌。
又跑又追間，兩個人很快就跑離了帳篷的駐紮區，逐漸向著外圍的林子跑去，那邊是守護軍的防守隔離區。
可是，明明只是四五歲大的小女孩，跑起來速度竟出奇的快，身高手長的柳慕白如何追趕都與她差一段距離，這距離不長不短，正是之前兩個起步的距離。
這讓柳慕白心中充滿不解，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為什麼跑起來可以腳不離地？
片刻之後，兩個人就跑到了林子邊緣。
這個時候，跑在柳慕白前面的小女孩已經跑進林子中去，隱約可以看見她嬌小的身軀，因為害怕而一顫一顫亂抖。
而追趕在後面的柳慕白卻逐漸放緩自己的腳步，因為就在這時，他聽到林子里有大片的鳥獸竄動的聲音，而後大片蹄聲響起，驚鳥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