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徐氏眼見她不聽話，恨得牙痒痒。

過了兩日。楊谷祥告辭回家，搬家的事情終於提上了日程。

顧應全磨磨蹭蹭先不肯去說，楊氏幾人輪番上陣，他才去找了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沒想到他們竟要搬家，便把大房的人都叫了去。

「好好的怎麼要搬家呢？」顧老爺子有些生氣。雖然分家了，可到底是一家人。這會兒要搬去別處，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家裡太擠了，兩個女兒都大了，還睡在一張小床上，天一熱，晚晚都睡不好。」有了多次同二老爭取的經驗，她很是淡定，「還有眀益也是，都沒個獨立的書房，這樣對念書也不太好。」

她這麼說，顧老爺子還真有點兒下不了口。

家裡，顧應麟也是念書的，那房間可寬敞的很，裡面書櫃，書桌一應俱全，顧明益卻住在隔了的堂屋裡，而老二家兩個女兒，也各自有自己的房間，確實老大的地方小了點兒，幾個孩子住得極為逼仄。

顧應全看妻子的眼色，補充道，「爹，也是正好唐兄弟那院子空著，叫咱們去住一下，說有點人氣，等他們要了，咱們會再搬回來，也不是一直住著。」

這便有了台階下，只是暫時住住，並沒有別的意思，顧老爺子就有些鬆動，徐氏在旁聽了一會兒，冷笑道，「不是想躲著偷懶那？不服侍咱二老，你們可輕鬆了！」

「怎麼會呢，娘，那院子離得很近的，該輪到兒媳做，兒媳一定來，不然也得被人指著背脊罵。」這節骨眼上，楊氏並不想惹怒徐氏，故而好聲好色，「再說，咱們搬走，家裡也寬一些。」

「哦？」徐氏盯著她看，薑是老的辣，她能看不出楊氏的心思？楊氏這是要脫離她的掌控呢！倒也好，他們搬出去，這地方就不是他們的了，以後也別指望能拿回來，徐氏想著，笑了，走就走，這分家文書上，可是講明要孝敬二老的，他們幾個走的再遠，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她表情很溫和，「你們還真曉得替家裡著想呀，老頭子，就答應他們罷，以後手裡攢了錢，給他們那屋再擴充下，到時候回來就不擠了。」

顧老爺子想了想，說道，「是委屈了你們，也罷，那你們就先搬罷，不過也別太打攪了，他們若是又要那院子了，可得回來。」

幾個人都應了聲。

「東西多的話，叫老二，老三幫忙一起拿。」顧老爺子又道。

顧應全道，「又不是一直住的，沒多少東西，那邊傢具什麼的都有，只帶些衣物，被子，小件等就行了。」

出來后，楊氏的心情好得無以復加，她真沒想到會那麼順利！

顧春芽也覺得奇怪，她都做好了要打一場戰的準備，誰料到顧老爺子會那麼好說話，徐氏也沒有多少阻撓，一切都顯得不太真實。

也許二老是信了暫時住住的借口？真以為他們還會回來嗎？

絕不會，從此後，他們就要展翅高飛了！

「咱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顧明瑞也很興奮。

顧應全道，「急啥啊，也不急在這一兩天」

結果沒等他說完，身邊的人全都跑了，他回去一看，個個都在打包，就連顧明益都在整理桌上的紙墨筆硯。

他們等這一天好久了，有一種掙脫牢籠的自由感。

柳氏來看他們，笑著道，「還真快呢，喏，這是鑰匙，你們拿好了，相公手裡還有一把的，就是掉了也不打緊。」

楊氏高興地拿了，「就是太叨擾。」

「說得什麼話，要不是你們背了債，相公那院子指不定就保不住，憑咱們的本事，怎麼還得清那麼多銀子？別說給你們住了，就是送給你們，咱們都肯！」

兩個人說著，互相一笑。

眼見顧明瑞要把桌椅等東西都搬到小車上，顧應全瞠目結舌，「這都搬去啊？那裡不都有么，快拿下來。」

「多點好使，不妨事。」顧明瑞自然不肯，要是可以，他得把大床都搬過去，反正這個家，他是死都不會再回來住了。

顧應全曉得他犟，也就不說了，只是看著他們幾個搬了一個又一個，總覺得奇怪，不是只借住一下么，怎麼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家當都帶走呢？

顧明瑞小車推了一趟又一趟，原先的屋裡慢慢都空了。

立在新院子里，好似這裡的空氣都清新一些，叫人渾身舒坦。

顧春芽真想大笑三聲來表達下心中的暢快。

「娘，這裡能種些東西么？」卻聽方茹在問柳氏，「瞧著好大一塊，光禿禿的，可惜了，就是種點兒蔥，香菜都行。」

原來是在說院子里的一塊空地，看得出來，這裡以前是種過東西的，旁邊還搭著棚架呢，顧春芽也走了過去。

「你們隨便種些啥，相公都高興，他就愛弄這些，我有時候說他就應該去種地的，院子本來就不大，還弄塊小菜地出來，你看看，還種了青梅樹，哎，越是擠了。」柳氏雖然在抱怨，可眉眼滿溢了溫柔之色。

方茹笑道，「種地也挺好的，等小景，小安成家了，娘索性就跟唐大叔去外婆那裡。」

柳氏啐了她一口，「盡胡說，我等著給你帶孩子那！」

這下方茹的臉一下子紅了，低著頭，假裝在研究種什麼好。

「這棚架正好栽個黃瓜，絲瓜，要麼葡萄也好。」顧春芽化解了方茹的害羞。

「葡萄好，那種叫白沙葡萄的好吃，我趕明兒去問人要了回來種。」方茹拍起手來，「咋被你想到了，我就說有一樣我想不起來。」

柳氏看著她笑，雖然嫁人了，可一點兒沒有婦人的樣子，這孩子確實找了個好相公，一直在享福呢，她也越發慶幸當初答應了楊氏，兩家結親。

要換作別的人家，妻子給夫家帶來了那麼多的債，哪個不會有怨言？可他們一點沒有，對方茹仍然如同往昔。

「茹兒，你可要好好孝敬你公公婆婆。」她不止一次叮囑她。

方茹笑道，「像對娘一樣，我曉得，將心比心，不然公婆，相公也不能這樣對我。」

感情都是相互的，可見自己女兒也做得不錯，柳氏一想，放心了。

那邊楊氏已經在分配卧房，新院子有一個大卧房，還有三個小廂房，一時眾人的意見不一。

楊氏的意思是要讓顧明瑞夫婦倆住在大卧房裡，他們老夫老妻的無所謂，就在小廂房裡住，可顧明瑞不肯。

顧應全也勸他，說他們成親的時候委屈了方茹，現在住大的卧房也是應當的。

不過小輩再怎麼吃了苦，哪裡能佔了長輩的地方，柳氏說道，「親家大姐，這萬萬不成的，就讓他們住小廂房罷，你們待茹兒好，我心裡都曉得，可這得有個長幼秩序啊，不能亂了。」

楊氏這才作罷。

三間小廂房，最大的那間自然就給顧明瑞夫婦住了，其他兩間，一間給顧明益，一間給顧春芽姐妹。

「你們三個暫時也沒床睡，只能打地鋪了，等明兒咱們去買兩張現成的。」楊氏對小兒子跟兩個女兒說。

大卧房跟顧明瑞夫婦那房間是有床的，其他的沒有。

只要能搬離出來，打個地鋪算什麼，三個人都笑著點點頭。

「我看明兒還得回去把床給搬來。」顧明瑞道，「我那床可是新的，空擺在那裡，也太浪費了。」

「啥？」顧應全道，「搬來搬去，你倒不嫌麻煩，還真當自個兒的家呢。」

柳氏笑道，「親家大哥，這院子，相公跟我肯定要隔好些年才會回來住，女婿說得也有道理，就把床搬來好了，這兒跟你們家也差不了多少。」

「哎喲，這不太好罷，到底是唐兄弟的地方，你看看，咱們搬來這些東西，實在是」顧應全覺得很有些過分。

「沒事兒，相公要不是去擺攤，他還想過來幫你們搬呢。親家大哥，你們就放心住罷，千萬別再說什麼客氣話了！」

顧應全見柳氏一臉的誠懇，也就沒有再去說顧明瑞。

「明兒也得把石爐搬來。」顧春芽叮囑道。

「那倒是，都住這兒來了，搬來做點心也方便。」楊氏看看院子，「幸好還擺得下，有個院子還是好的，能放不少東西呢。」

之前雖然分家，可院子是公用的。要做些家務活，總會跟那幾個人碰上，如今雖然地方也小。可勝在清凈，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幾人拾掇一番，也累了，很早就睡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