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裝死

城市廣場草坪上，兩個人正鬼鬼祟祟的趴在那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個身穿阿迪達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街邊地攤上20元一身撿的），腳踩風流鳥（一種黑色的布鞋）的流里流氣的青年從遠處走來，草坪上的其中一人爬了起來向遠方眺望了一會兒，繼續趴在另一個身邊，小聲耳語道：「趙日天，我已經四下看過了，前面那個黃毛應該就是偷你手機的人，他周圍沒發現同伴，咱兩個人揍死他丫的，也不看看偷得誰家兄弟，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種人過線了。」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看好時機上，我過去了。」趙日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無所畏懼的朝著黃頭髮青年走去。

「錢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五百塊錢，我的手機呢？」

「少廢話，先把錢交出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子，別不識抬舉，把錢交出來，不然小心我弄死你丫的。」

「再說一遍，把手機給我。」

「你小子這是在找死。」黃毛說著就是一腳，趙日天說時遲那時快向左側一個撤步，掄起拳頭砸在了黃毛的小腿上，砸的黃毛當場半跪在了地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向誰求婚呢。

趙日天可不是那種得了便宜就算了的人，從小小縣城長大的他知道惹急了的瘋狗最為兇殘，在高一時候，就是因為在一次打架中動了惻隱之心，手下留情了一下子，就被對方在胳膊上扎了一個血窟窿。

趙日天一把抓起黃毛的長頭髮，向下一拉，抬起腿，膝蓋猛撞在黃毛的臉上。黃毛蹲跪在地上，鼻子流著血。趙日天還想補上一腳，發現四周跑來七八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很顯然這幾個人和黃毛是一夥的。趙日天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邊跑便喊：「王小二，你還躲在樹後面幹什麼，快點跑啊，你情報偵察有誤，對面一群人。」

王小二聽到聲音沒有理會，心裡想著你是不是傻啊，誰他媽知道我叫什麼。你跑吧，我又沒和你在一塊兒，他們怎麼可能找自己麻煩。他的這番心裡活動被趙日天全部捕捉到了，這小子關鍵時刻腦子還挺好使的，那行，哥們就先跑了。閉上嘴，撒開自己兩條大長腿就跑了出去。趙日天的腦子雖然感覺不怎麼好使，但運動天賦還是比較突出的，特別是跑步，或許是小時候經常打架，打不過時逃命練的吧，反正大一到大三的3000米冠軍都是他的。

趙日天是跑了，王小二可就倒霉了，一個額頭上有塊兒刀疤的大漢擋在王小二前面道：「小子有種啊，都不知道跑的。」

「這位大哥，你們認錯人了吧，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少他媽廢話，你當我瞎啊，我們中午就蹲這裡了，你和那個剛才打傷大飛的那小子是一夥的。」

「大哥，你真是冤枉啊，我們根本不認識啊。」

「不認識一塊兒趴草坪上聊天，你看我像傻子嗎？」

「像，不是，不是，大哥你放手，我意思是我是傻子。」

「行了，也不跟里廢話了，拿2000塊錢出來，這事就這麼了了，要不然......」刀疤大漢提著自己拳頭在王小二眼前晃了晃。

「大哥，我真的沒那麼多錢，要不這樣，前面不遠有個銀行，我去那取點錢。」

「行，兄弟們，來兩個人壓著走。」

兩個小年輕一左一右按住王小二胳膊向銀行走去。

......

雖然是周四，這裡畢竟是城市中心廣場，來往的行人還是很多的，雖然黃毛一夥兒人找了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進行交易，但在這邊玩耍的小孩，情侶，老人還是有十七八個，目睹這件事情全過程的不在少數，但無人關心，無人理會，路人，在此刻，發揮了路人的本能。

一位拉著孩子在草坪上玩耍的母親在黃毛出腳的第一時間便抱起孩子跑向了遠方的出口，一位老大爺原本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向來往的路人乞討著今晚的晚餐錢，這時丟下拐杖撒開丫子向帶孩子母親的方向跑去，還有一位拉著二胡的盲人，匆忙收拾一下帽子里的錢，拿著二胡向著另一個出口跑去，其他路人也加快腳步，匆匆離開這是非之地。只有三五個膽大的留著繼續看著熱鬧，他們就獃獃看著趙日天的逃跑無動於衷，也獃獃的看著王小二被一群混混押著走了仍然無動於衷。

......

王小二被這群混混押著來到銀行門口，銀行的側面就是警察局。「老實點，快點進去取錢，別以為離著警察局近就能耍花招，告訴你，我小舅子就是這裡的公安局長，你報警也沒有什麼用」刀疤大漢警告道。不過這純屬他瞎編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唬住王小二，公安局長家的親戚怎會看上這500塊錢的生意。

王小二雖然滿口是是是，一定老實，一定老實的答應著，但是心裡卻不以為然，盤算著怎麼脫困。只見王小二推開銀行門，來到保安面前，裝著無比虛弱的樣子說了句：「外面那幫人想搶銀行。」然後就趴在地上不動了。

保安聽到王小二這話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大白天的搶銀行，而且旁邊還是警察局，難道現在的搶匪都這麼沒腦子，沒把王小二的話當回事，但看見這麼大一個小夥子咣雞就趴地上不動了，也很疑惑這小夥子這是怎麼了，犯病了？

輕聲叫了幾聲：「小夥子，小夥子，小夥子你沒事吧。」發現小夥子沒反應，過去用手推了推王小二的身子，還是沒反應，將食指輕輕放在王小二鼻孔處一試，發現已經沒有呼吸了，只覺得身上由尾椎一股酥麻竄到了頭頂，背後冷汗嘩啦啦的往外冒，嘴唇哆哆嗦嗦的說到：「死，死人了，快來人啊，有人死了啊。」

周邊人聽到都疑惑的湊了上來，將王小二的屍體圍了一個圈，都不敢靠前，怕真是一個死人沾一身晦氣。

「作孽啊!」有老人家在嘆息。

「喂，先生，你怎麼樣？」有熱心者湊近去呼喊著。

「要不要送你上醫院？」有務實者建議。

「這裡有沒有醫生？」更有現實者提出倡議。

無人響應，也許，醫生們，都在醫院忙於工作，沒有利用上班時間在銀行取錢的。

「趕緊報警吧。」這時有人才想起警察來，估計警察知道會哭暈在廁所里吧。

外面刀疤大漢也察覺到了裡面情況，只是在門外並不清楚裡面發聲了什麼，看到旁邊有警察出來，感覺有危險，趕忙大喊一聲：「快跑啊，警察來了。」

剛出警局門的四名警察還在神遊中，就聽見有人大喊快跑，立馬拔腿就追，差不多半小時后，黃毛和另一個小混混被兩名警察帶到了警察局，另外兩名走進了銀行。

人群自動讓開道路，讓警察進來。

警察伸手在王小二鼻息探了探，還有呼吸。

「還有氣啊，誰剛才說這小夥子死了。」一位警察說。

「我明明......」保安那裡明明了半天都沒明明出個所以然，最後嘆口氣安慰自己一句：是自己弄錯了吧。

圍觀者也似乎如釋重負。

躺在地上的王小二慢慢坐起來。

「叫什麼名字？」一位警察問。

「王小二。」被搶者回答。

「誰報的警？」另一位警察問。

「我。」一位精瘦的男士回答。

「是不是你說的這裡有命案發生？」警察說話的表情，很嚴肅。

「我聽保安說這人死了，我才那樣說的。」那男子說話的表情，很無辜。

警察找不出，任何值得責備的理由。

「好了，既然沒什麼事情那就都散了吧。」警察說道。

「警察同志，我還有話說，我其實沒什麼事，之所以這樣也是被逼無奈，我同學手機被小偷偷了，小偷讓我們去城市廣場贖手機，可是他們不給手機就硬逼我們拿錢，我們沒錢就讓我們來銀行取，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王小二說道，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臉色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那你跟我們回警局指認一下是不是這兩人，剛才我們看到銀行門外站著幾個比較可以的人，見到我們就跑，後來我們逮住兩個人。」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警官說道。

「好」王小二答應一聲就和兩位去了警察局。

......

「對對，就是他們」王小二一眼就認出了黃毛，「那個一臉血的傢伙就是偷走我同學手機的小偷。」黃毛被趙日天一膝蓋磕破了鼻子，起來后隨意抹了兩下，弄得一臉血都沒有洗。

「你同學下手夠狠的啊。」一名年輕警察說道。

王小二已經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警察也大致都了解了。

「說吧，偷盜的贓物在哪裡，如果你老是交代我們還能寬大處理。」那名年輕警察繼續道。

黃毛本想當一隻鴨子的，沒想到王小二的到來把自己的幻想全部破滅了，只好坦白從寬。

之後王小二拿著自己取回的手機返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