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電視台的運作

葉欣怡今天一天沒上班使得沈三萬有點焦躁不安，一直以來，他認為葉欣怡這樣優雅的女人是不會做出無故曠工這樣的行為的。

他今天這是第17次撥打葉欣怡的電話，從上午一直到晚上，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或是，有人，而不願接聽。他放下電話，看到約好的生意夥伴已經從遠處走來，還未等沈三萬開口對方就道「沈總，今天怎麼不見葉欣怡？」

沈三萬立時放下心裡煩惱，笑著說，「好長時間沒讓她休息了，放了幾天假。」

來人笑得很奇怪，「這種時候葉欣怡確實沒什麼心做事，沈總，還是你懂得憐香惜玉了。」

「怎麼回事？」沈三萬聽得一愣。

來人也不多話，指了指懸挂在高處的電視，那是為了不久前舉辦的世界盃足球賽而特意安裝上去的。

與摩天樓咖啡廳整體設計風格格格不入電視機，因為一場與國人無關的足球賽，被安置在這裡，無人抱怨，甚至，喝采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也或許，這是男人們放肆激情，無能為力的，又一明證吧。

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專題新聞。

沈三萬認為，他明了了葉欣怡辭職的原因。

沈三萬更聽出了，電話里的聲音。

作為枕邊人，他對那個聲音，再熟悉不過。

......

衝動是魔鬼。

妒嫉是魔鬼。

陳淑君承認，她心中，有兩個魔鬼。

所以，鬼使神差，她打了那個爆料電話。

沒有人能夠承受魔鬼的懲罰，更何況是兩個魔鬼。

沈三萬要求離婚，態度十分堅決。

「為什麼？」陳淑君想要一個理由。

「有些話，心裡知道就好，說得太明白，反而傷人。」沈三萬微笑著。

往日，他喜歡把微笑留給商場上的對手，鬆懈對手的意志。

今日，這一套，他用在了陳淑君身上。

「有什麼話比你提出離婚更傷人。」陳淑君說。

「你對付葉欣怡的手腕，讓男人沒有安全感，男人找老婆，要的是安穩，不想時時刻刻都得擔心背後有人捅刀子。」沈三萬很冷靜，冷靜得讓陳淑君心裡，一陣一陣發涼。

「笑話，我對葉欣怡做什麼了，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值得我去做的，我對你背後捅什麼刀子了，不要亂冤枉人。」陳淑君冷笑，掩飾心底的發慌。

「這個月的電話詳單，我打出來了，有號碼，感謝中國電信，撥號時間精確到了每分每秒，你還需不需要我去電視台把節目錄像調出來作為憑證。你真本事，主動跟電視台交待你丈夫在外面玩婚外情，你撕破臉我也只好成全你。」

陳淑君愣了半天。

「你狠，把商場上那一套用來對付你老婆。」

「你就當我未雨籌謀好了。」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你怎麼不說你變心了，喜歡上了葉欣怡那個狐狸精！」

沈三萬對此指責，不予否認。

「房子、車子，存摺，當然，還有你的私房錢，加起來不下兩百萬，都歸你，我只要公司。陳淑君，這是底線，不要想跟我打財產官司。惹急了我，把公司帳目做成負資產，別說兩百萬，你一個子兒也別想拿到。」

沈三萬說得出，定做得到，做了七年的枕邊人，陳淑君再了解不過。

但她不甘心。

她想再說些什麼，門鈴響了。

夫妻二人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沈三萬拿起茶几上的報紙，而陳淑君，則換上一臉的笑容。屋子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剛才還恨不得你死我活的男女，這此刻，又成了配合默契的夫妻。

陳淑君走到門口，透過小小的貓眼，看看此刻前來拜訪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賈傾城站在門口，後面，是他的攝製組。

電視台的電話，和所有中國電信的用戶一樣，每月交納五塊錢的來電顯示服務費，所以，賈傾城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這一家。

「你找誰？」陳淑君隔著對講機問。

「電視台的，來做個訪問。」賈傾城回答。陳淑君一開門，就在心裡斷定，打電話的人，必是陳淑君無疑。這是女人的直覺，可以說是迷信，也可以說是――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

沈三萬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後，他也多了一個名字，叫成功人士，也因此，也常有電視台、報刊之類，上門採訪做些專訪之類。成功人士必須完美，事業成功，家庭也和和美美，這是觀眾們的美好追求，媒體在這方面，也從不吝嗇，盡一切努力滿足觀眾的需求。陳淑君開門讓賈傾城進來，拿眼看沈三萬，她以為是沈三萬預約的。而沈三萬，放下手頭的報紙，用眼神詢問陳淑君。

「我們電視台就葉欣怡事件製作的專題節目，你們作為知情者，也有份參與，能不能說說看法？」賈傾城開門見山。

工作方面，賈傾城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當然，也更不會給採訪者以深思熟慮的機會

沈三萬啪地一起放下報紙，騰身而立，離開客廳進了書房。

陳淑君的頭，彷彿轟地一聲，被炸開，她慌了神，看著沈三萬的背影，但沈三萬不回頭。

「三萬」陳淑君急急喊道。

賈傾城乘著陳淑君慌亂的工夫，仔細留意了家裡男主人的神情，可以說，火山即將爆發，可惜的是，尚在控制之中。賈傾城認為，新聞採訪，本質上跟性沒有區別，都需要*。對此，她有些遺憾。她希望能從陳淑君嘴裡，掏出點什麼。但陳淑君的注意力，很明顯，被退駐書房的男主人佔據了。

「我有個電話要打，你知道的，打給律師。」當著外人的面，沈三萬這樣打發陳淑君，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什麼葉欣怡，我們不認識。」陳淑君說。

「剛才進去的是您先生沈三萬吧，據我們所知，他是葉欣怡的老闆，葉欣怡是他的秘書，天下哪有做老闆的不認識秘書的道理。」賈傾城說。

陳淑君惱了，一伸手，擋住鏡頭，「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們是哪家電視台的，再亂說話，小心我告你。」

賈傾城還真歡迎陳淑君下定決心告上一告。他們電視台現在年薪最高的首席記者，就是因為一場與某位影視天後的官司，由狗仔隊一躍而成首席記者。

但這一招，現在用，還不是時候。

賈傾城微笑著遞給陳淑君一張名片，「不好意思，說不定是我們弄錯了。這樣吧，我們電視台就是做新聞的，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任何新聞線索，可以隨時打我的電話。」

賈傾城看著陳淑君，如果陳淑君接下名片，葉欣怡事件可以從內部突破，挖到獨家猛料。萬一不接，就只能往大里造聲勢，屬於下下策了。

陳淑君接下了名片。

賈傾城帶著攝製組告辭出門。

攝像楊哥問，「傾城，是不是回台里？」

賈傾城說，「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事。」

攝像大哥不解，但也沒多問。

每個人都有隱私，多問一句往往會發展成刺探隱私。

賈傾城和電視台台長呂建湘有約，這樣的場合，當然不方便帶製作團隊一起出席。

二人在一家高檔茶室的包廂喝茶。

所以說，呂建湘對電視台的管理風格，也是頗有層次的東方式的。

「這些天怎麼不見路人了，小兩口是不是鬧意見了？」呂建湘比賈傾城大十幾歲，賈傾城的父親賈證金，曾經是電視台的資深記者，而呂建湘，則是從賈證金手下的一名實習記者起步，一步一個腳印，成了今天的電視台台長。

「他這些天工作比較忙。」賈傾城支吾以對。

要說在電視台有何不痛快之事，莫過於父親在此工作多年，稍稍年長一點的，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都可以打著關心的旗號，干涉她的隱私之事。

賈傾城只希望快快羽翼豐滿，快快跳槽。

她希望在30歲前，以製片人，而不是普通記者的身份離開電視台。

「呂台長，您不是說，想跟我談談網站方面的事嗎？」賈傾城適時用公事提醒呂建湘。

「讓座事件的新聞專題出來之後，電視台網站的點擊率明顯提高，台里的意思是，打算借葉欣怡事件聚集人氣，提高網站的知名率，最好是一鼓作氣，讓網站獨立運營。」

賈傾城心潮起伏，電視台出面搞網站，雷聲大雨點更大，資金投入方面有保證不說，項目負責人更是可以藉此機會登上網路頭條。網路頭條雖比不得傳統媒體根基濃厚，但也算是熱熱鬧鬧，賺了人氣十足。

她略一思索，腦海里立時有了大概輪廓。

「葉欣怡事件非常典型，涵蓋了兩個社會熱點，一是公車讓座，一是婚外戀。婚外戀在任何時候，只要稍微點撥一下，都是新聞熱點中的熱點。公車讓座則是由掌握網路話語權的年輕人，在公共道德要求他們，把座位讓給放棄網路話語權的老年人前提下，積累了相當的不滿情緒，再加上網路匿名制，以及年輕人衝動、容易失去控制這個特點，很容易從簡單敘述、抱怨，發展到網路發泄、謾罵，網路的特點就是這樣，哪裡有發泄，有謾罵，哪裡就有人氣。有了人氣，有就商機，再藉助我們電視台的資源，註冊，簡訊，廣告，網路電視等等這些收費項目都可以應運而生。」

呂建湘點頭讚許，「這樣吧，把你這個想法弄成文字方案，就這兩天交給我，越快越好，台里一通過就可以開始運作了。」

呂建湘的這個提議，賈傾城沒有馬上答應，但也沒有立刻拒絕，只是不痛不癢嗯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茶。

呂建湘看在眼裡，再補充一句，「你在方案里，順便把網路部的組織構架，機構預算也一併做進去，至於部主任，為了方便工作，這樣吧，直屬台里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