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上澆油

陳淑君是一個猜疑心很重的女人，也是一個嫉妒心很重的女人。在36歲之時，辭去在丈夫公司的職位，在家做起了每天只顧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全職家庭主婦，朋友們都很羨慕，說這叫修成正果，一天的生活上午做個按摩，弄個spa，下午逛逛街，找個安靜的咖啡館，點一杯最愛的意式濃縮咖啡，看一本與環境格格不入的專業投機原理，這樣的生活被大部分女人所嫉妒，但只有自己心裡清楚，越是看似平靜愜意的生活越潛藏著暗波涌動。不經意間，就會被吞的什麼都不剩。

丈夫沈三萬最近幾年順風順水，生意越做越大，自己身上的從穿的到用的無一不是國外進口產品，香奈兒、愛馬仕、芬迪的包包換了一茬又一茬。沈三萬知道最近幾年隨著生意攤子越來越大，公司的事情越來越佔用著自己的私人時間，為了表現自己的歉意，每年的各種紀念日都會送給妻子一個自認為可以打動妻子的奢侈品包包，但他並不知道，妻子對他越來越不是很滿意。

陳淑君感覺丈夫對自己的感情變了，一切的緣由來自那個叫葉欣怡的狐媚女子，自從她在一年前應聘到丈夫秘書一職后，丈夫用工作忙來推脫自己的各種要求的次數越來越多，有一次甚至因為去北京出差而錯過兩人的結婚紀念日，這對於陳淑君來說是不可饒恕的，今天又因為不能回家兩人吵了架。

「加班，每次都是這個爛借口，你是不是看上葉欣怡那個狐狸精了，你今晚是不是睡她那了，我是不是妨礙你倆了，看來我們趁早離婚得了，省得看到你外面鬼混心煩。」

「陳淑君，你別無理取鬧，我們之前沒有任何事情，她只是我秘書，你別瞎猜疑，就是因為你的猜疑，我換了多少秘書，最過分的是一個男秘書你都認為我出櫃了。告訴你，葉欣怡很優秀，有她在才使得各種事情井井有條，要是她走了，你看這個公司還能撐多久。」

「是啊，葉欣怡這麼好，那你就和她過好了，別和我過啊，有本事別進家門。」

「你就是神經病，懶得理你。」沈三萬知道再吵下去必無好話，沒等陳淑君反擊就掛斷了電話，今天一個生意夥伴送了一條製作精美的青花瓷項鏈，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本想加完班回家給妻子一個驚喜，沒想到妻子竟是這個態度，心瞬間涼了下來。

陳淑君被沈三萬突然掛斷電話的舉動深深刺激了下，她生氣的拿起眼前的果盤重重摔在地上，玻璃果盤摔的四分五裂。剛剛洗凈切好並且細心插上牙籤的蘋果，連著果盤一起掃落在地上。這盤蘋果是陳淑君專門留給沈三萬回家吃飯的餐前水果。果盤是前不久沈三萬的朋友們，為他們夫妻結婚七周年紀念，而精心挑選的禮物。

陳淑君看著一地的蘋果和碎成幾瓣的玻璃果盤哭了起來，連哭邊打開電視，為安靜得幾乎能令人捉狂的房子增加點來自人類的聲音，或是熱鬧。

陳淑君看著電視屏幕，忘記了哭泣，驚訝得合不攏不嘴。

她在電視專題新聞里，看到了葉欣怡，也聽到了電視評論的聲音：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給需要幫助的人讓座，是最基本的品德和修養，本台記者就這件事現場採訪了幾位過路群眾，現在，我們來聽聽他們對公車讓座的看法。」

陳淑君無心看電視節目，也無心關注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們的看法，她惟一關心的是，這個事件的女主角，是葉欣怡，那位把沈三萬迷得神魂顛倒，時常以加班為理由不回家，另自己摔盤子罵人，破壞她家庭的狐媚女子。

電視台公布了熱線電話，方便觀眾打電話進來互動參與。

陳淑君鬼使神差的撥通了現場直播電話。

「喂，電視台嗎……剛才的專題片我看過了，是的，我有話要說，我認識不給老人家讓座的女人，她叫葉欣怡。我認為這件事發生在葉欣怡身上，並不是偶然的。這女人從來就沒有什麼道德觀念，介入別人的家庭做第三者。」

擔任現場主持人的賈傾城一臉愕然。

「請問，您有真憑實據嗎？」

「你去查一下自然就知道了，葉欣怡的醜事，誰都知道。」陳淑君咔地一聲掛上電話。

她給自己泡上一杯熱茶，看著綠色的茶葉，在透明玻璃杯里上下翻騰，看白色的蒸汽，從玻璃杯口逸出來，她的心，也似乎，因此而輕鬆了很多。

.......

王路人沒打電話，讓賈傾城心裡開始有些不安，她隱隱覺得，這一次的王路人，不尋常。

她也考慮過，如果和王路人分手，她的感情歸宿，又會什麼樣？

因為在電視台工作，雖然只是實習，由於自己年輕漂亮，而且知道哪種男人喜歡怎樣的女人，她就裝出那種女人的樣子，她從大一開始就遊走於各種男人之間來為自己提供生活費和買各種衣服、包包、化妝品的費用。因此，她的身邊不乏更好的選擇對象，比王路人有錢有勢事業更有成的，不如王路人脾氣好；不頂撞她隨她使小性子，不如王大陸男人；比王路人英俊瀟洒更有皮相，更會說甜言蜜語的，又不如王路人專一可靠讓她放心。

她已不再年少衝動，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對於男人，她不會偏激到只看缺點不看優點，也不會盲目到只看優點不計較缺點。

王路人於她，最大的優點在於，平均。外貌、事業、性格，三項都是b，沒有優秀的a固然令人遺憾，但沒有不及格的c，更讓人安慰。

她決定給王路人機會，繼續等待王路人的電話。

與此同時，讓座事件女主角的姓名，通過直播電話泄露出去之後，無所不在的網路，發揮了無所不在的功能。

有人在網路公開了葉欣怡的簡歷：

葉欣怡：女。

出生年月：1986年5月5日。

7歲進入實驗小學，班主任張綾霜，現任實驗小學校長。

13歲進入第一中學，班主任楊端穎，目前仍然是普通教師。

18歲進入臨大，英語專業。

22歲大學畢業，進入四海貿易公司擔任董事長楊天澤秘書。因為能力出眾，24歲被高薪挖到萬三控股有限公司任沈三萬秘書至今

據傳，葉藍秋這個秘書的薪資，在萬三控股有限公司，僅次於董事長沈三萬。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一切想象，猜測，流言，甚至謊言，都可由此孕育而生。

賈傾城的製作人秦舒榮因此，有了新的工作思路。

電視台最大的方便，在於找人，很多時候，比戶籍警察還管用。

但不管怎樣，在超過千萬人口的城市中尋找個體目標，也需要花費一定的人力物力，更何況，誰都不清楚葉欣怡是否已經離開這座城市。

製作人秦舒榮的攝製組找到了張綾霜，葉欣怡的小學班主任。

張綾霜的生命進入了第五十個年頭，工作內容也成功由管理學生上升到管理教師，由孩子到成人是一個質的飛躍，這個飛躍讓張綾霜覺得，有一些話，可以說了，有一些批評，也可以進行了，即使，有一些回憶，已經不太確切，但這不妨外她隨意的發揮，她認為作為一個成功的站在道德高點上的小學校長，對於一個道德敗壞的自己的女學生，沒什麼不能評論的。

當臨沂市電視台名嘴張快嘴採訪到張綾霜的時候，葉欣怡這個名字，對於張綾霜的回憶而言，也只有一個名字的內容了。

張快嘴認為，既然他們花費了電視台相當的人力物力，才找到張綾霜這個人，她有義務把這期節目的內容，做得更豐富，也更有責任，在記憶力方面，給張綾霜一些適當的提醒。

「您有沒有看過我們最近的新聞專題，讓座事件，葉欣怡是這個事件的女主角，而且，在直播期間，有觀眾打電話進來，講到葉欣怡的個人問題，當然，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查實，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方便對此事進行評論。這樣吧，您作為葉欣怡的啟蒙老師，談談您對她這個人的看法吧。」

提醒的同時，張快嘴也讓工作人員播放了節目錄像，讓張綾霜對事件事件，有了更為直觀的了解。

「葉欣怡啊，我再熟悉不過了。她母親過三十歲才生了這麼一個獨生女兒，自然是嬌生慣養，予求予取，真可以說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張快嘴找到了插嘴的機會，「張老師，您認為讓座事件，甚至傳言中的第三者插足事件，這些事件的發生都不是偶然的，是與一個的家庭背景，成長環境密切聯繫的。」

「對。」張綾霜點頭，這也是她想發表的結論，「教育一個孩子成材，不僅僅是學校的責任，學校的力量有限，家長和社會必須要相互配合。現在獨生子女比較多，爺爺媽媽外公外婆，四個老人還有父母，六個人都圍著一個孩子轉，有理也好，無理也好，無節制地滿足孩子的要求，很容易養成孩子以自我為中心，自私自利，不為他人作想，缺乏同情心和社會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