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刻骨銘心

塗輕語任護士小姐將她扶到臨近的病床上坐下，眼睛卻始終沒離開塗曉楓。

是了，是塗曉楓，十歲的塗曉楓。

是了，是十四年前，那場車禍之後。

她至今仍清晰的記得十四年前那場變故，那對她來說太過刻骨銘心。

塗輕語五歲的時候，塗曉楓出生。

她看著弟弟從皺巴巴的小猴子變成了水靈靈的小胖子，從跌跌撞撞會走到跑起來，從粘人的小豆包變成二了巴唧的小正太……

弟弟出生后，家裡的經濟變得比較緊張，爸爸和媽媽從工廠辭職，開大車跑起了長途。

那些年社會還不發達，手機還沒有普及，連打電話都是奢望。

爸媽一走就是好幾天，照顧弟弟的重任落在塗輕語身上。

她八歲就學會了做飯，等塗曉楓上學之後，更是全權包攬了關於弟弟的一切，這也讓她和塗曉楓的感情越來越好。

後來……也可以說是現在，在她十五歲的那年的冬天，一家四口開著小三輪車去老家看姥姥一家，結果在半山腰上出了車禍。

小三輪車卡在崖邊，眼看著就要掉下去，塗媽媽昏迷不醒，是塗爸爸拼盡全身力氣把她和塗曉楓推出車裡。

之後，連人帶車墜下山崖。

醒來后，她和塗曉楓已經在醫院裡，那時，護士和她說的話便是今天這些。

她當時也是這樣坐在病床邊，等著塗曉楓醒過來。

回憶在腦中翻湧，直到大顆眼淚滴落到發黃的床單上時，塗輕語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是啊，她重生了，回到十四年前。

她即怨恨老天為什麼不能再早一天，那樣她就可以阻止父母的探親行為，阻止今天這場車禍。

同時慶幸，還不算晚，至少，這時候塗曉楓還好好的活著。

「姐……」病床上的塗曉楓突然翻了個身，哼哼唧唧的叫了一聲。

塗輕語忙撲過去，「怎麼了?哪裡疼?是不是傷哪兒了?」

「沒有……」塗曉楓揉揉眼睛坐起身來，茫然的目光在病房裡無焦聚的看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塗輕語臉上，「姐，我餓了……」

塗輕語：……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經歷過一次再重來，所有事她都能提前預知。

明明知道塗曉楓和她一樣沒受傷，可聽著弟弟弱弱的叫姐姐時，還是心都提了起來。

「來，把鞋穿上下床，我們去外面買點吃的。」

醫院裡的東西很貴，又不好吃，無論是十四年前還是十四年後都一樣。

塗輕語帶著塗曉楓出了醫院大門，在不遠處的小攤上，買了兩個烤地瓜和一個茶葉蛋。

付錢的時候，她才發現兜里的錢不夠，只好退把那個茶葉蛋退回去。

塗輕語找了個背風的角落，撿了塊泡沫墊在地上，拉著塗曉楓坐下。

看著弟弟穿著小綠棉襖，捧著熱乎乎的地瓜吃得不亦樂乎，她心裡泛著陣陣暖流。

雖然她也很餓了，但怕塗曉楓吃不飽，沒捨得動另一個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