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簾卷西風
第013章簾卷西風
「畫眉，你去大廚房，今日我想吃些清淡的。」芝雅吩咐著畫眉，卻依舊是躺在床上，看起來病怏怏的，沒什麼精神。
畫眉聞聲應了聲是便下去了。畫眉下去之後，杜鵑便上前對芝雅說道「小姐，奴婢看不如就讓畫眉去外院吧。免得日日在小姐面前晃悠，惹得小姐心煩。也免得她總用那起子下作手段。」杜鵑的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對於畫眉想暗害自家小姐的事情杜鵑是知道的。杜鵑這是在勸芝雅將畫眉處置了，免得夜長夢多。
芝雅起身下床，在內室走了幾圈，這裝病的日子也不好過。淺笑著對杜鵑說道「這件事情，急不得。若是一心想處置了她，那背後的人指不定又用什麼法子，還不如把她留在身邊，好生提防也就是了。」說罷，芝雅來到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之後，芝雅才回過神來，輕輕說了一句「這天，還是快些變吧。」
一旁的杜鵑見自家小姐說了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心下不解。不過見芝雅不再言語便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靜靜的立在一邊。此時窗外的陽光十分充足，莫說是變天了，只怕是陽光都不會減弱一分。芝雅在妝台前又坐了一會，估摸著畫眉快回來的時候才起身又躺倒了床上。
畫眉手中提著食盒回來的時候，芝雅又恢復到了那病怏怏的狀態。畫眉見芝雅這般的病容，心下更是歡喜。自己只要完成了那人的任務，將小姐弄死便可以抽身了。那人承諾只要按著他說得做，便會天衣無縫，別人怎麼查都查不出來。想到這，畫眉眼中更是有了喜色。輕聲放下食盒，伺候芝雅用膳，那可真是殷勤備置。
芝雅只是少用了一些后，便打發畫眉下去了。畫眉下去了之後，芝雅眼眸一暗。好歹這畫眉跟著自己也好幾年了，雖然前世她害死自己。但此時，芝雅心下還是有些感慨的。原來人活在這世上，不是向善就行了。更多的時候，人心要狠。只有狠了才能自保，只有狠了才能讓那些想看你怎麼死的人有所忌憚，也只有狠才能過得更好一些。
下午的時候，大夫人和趙繼康一同來到了雅園。一進屋，大夫人便關切的坐在芝雅的床邊，關切的握著芝雅的手說道「芝雅，這身子可是好些了？今日老夫人可還特意問了，我尋思著還是來看看吧。哪怕雅兒不喜歡...」說到這大夫人竟然面帶愧色，芝雅見了，心下冷笑。看來這大夫人還真是演技一流。
「母親哪裡話，只是雅兒這身子不爭氣罷了。」芝雅看著大夫人的臉，也是一臉真誠的說道。這時一旁的趙繼康擔心的說道「姐姐哪裡不舒服呢，怎麼就沒找郎中看看。」
「康兒，大姐沒事的，只要再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等大姐好了，就可以陪著康兒玩了。」芝雅看著趙繼康有些圓的小臉，眼中滿是憐愛。這個弟弟芝雅是很喜歡的，若不是此時大夫人在場，那自己定要告訴趙繼康，自己沒事的。
「康兒，莫要纏著你大姐。讓丫頭帶你下去吃些點心。」大夫人有些嚴厲的看著趙繼康。
芝雅明白，和怕是大夫人有事情要和自己說。消停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坐不住了么。芝雅微微側頭，對一旁的畫眉吩咐道「畫眉，你帶少爺去外室吧，外室還有些糯米糕，是大少爺喜歡的。」畫眉雖然想留下來聽聽大夫人說什麼，卻因為芝雅的話，只好拉著趙繼康去了外室。此時的畫眉也意識到了，芝雅這是故意的把她支開的。不過畫眉卻並不在意，反正芝雅的身子都這個樣子了，就算芝雅再怎麼與自己疏遠也沒什麼問題了。
「芝雅，我，我」見畫眉和趙繼康出去之後，大夫人有些為難的開口，卻看見立在一旁的杜鵑。
「母親有什麼事情便說吧，無妨的。」芝雅這意思是，無論大夫人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直言，杜鵑是她芝雅的心腹。
「芝雅，你現在身子這麼弱，難不成是那鴨子的原因么？」大夫人猶豫了半晌，似乎是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說道。芝雅聽大夫人這麼說，心下也是一愣。大夫人買通大廚房的事情，本來沒幾個人知道的。若是簪子上的毒也是大夫人下的，那麼她今日怎麼會眼巴巴的跑來問這麼愚蠢的問題。還是大夫人這是想讓自己疏於防範，好再有機會下手。
「母親說笑了，芝雅只是因著上次風寒沒好利索。所以需要卧床靜養罷了。」芝雅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笑著回答大夫人。
「那就好，那就好。」大夫人聽見芝雅這麼說，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一般，輕輕撫著胸口。看見大夫人如此表現，芝雅更是不解。不知道大夫人今日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芝雅想了想又說道「母親不必太掛心，雅兒已經不吃鴨子了。」芝雅這話的意思也就是不想與大夫人再計較之前的事情了。
大夫人聽了這話，心下一喜，便也笑著說「還是雅兒是個懂事的，本來那事是母親的不對。」說完大夫人面露悲色，彷彿十分懊惱一般。
外室在吃點心的趙繼康對畫眉說道「你下去吧，這不用你伺候了。」畫眉微微皺眉上前回道「大少爺，還是讓奴婢伺候吧。小姐已經吩咐了，若是奴婢此時走了還不知道怎麼向小姐交代呢。」畫眉其實不是不想走，只是畫眉總覺得大夫人和芝雅在密謀著什麼。在外室若是內室的聲音大些，還是隱約能聽到隻言片語的。
「那你就留下吧，只是站到一邊去。別礙了本少爺的眼。」趙繼康似乎有些怒氣一般對畫眉低聲斥責道。
那邊，內室里大夫人又對芝雅的身體表示關心之後便起身去外室帶著趙繼康離開了。大夫人走後，芝雅一直在思索，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可是究竟是什麼呢，芝雅想的有些頭疼，便也不再想了。越是不想提及，卻越是想，芝雅的腦中不斷想起自自己重生之後發生的事情。
大夫人臨走的時候也說了一句讓芝雅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話「雅兒，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芝雅不知道，正是因為前一日趙文遠去過大夫人的院子所以今日大夫人才來看看芝雅的。趙文遠在大夫人院子里對大夫人斥責了一頓「你這個沒見識的，雅兒一個女兒家能和繼康搶什麼。你起了害死雅兒的心，如今沒有休了你已經是老夫人的仁慈了。你以後若是還不好好對待雅兒，你這當家夫人也不必坐了就等著領那一紙休書吧。」說罷趙文遠竟是拂袖而去，離開大夫人的院子之後竟是宿在了二姨娘的院子里。
大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獃獃的看了一夜的星星，當天關微亮的時候才起身梳妝，給老夫人請安之後帶著趙繼康來到了雅園。這些日子，老夫人還是不見大夫人，大夫人只好每日到老夫人院子里跪下磕頭行禮后才回去。大夫人想了一夜其實也想明白了不少，自己不喜歡芝雅，但是沒必要害死她。只要平日里好生養著，等到嫁人的時候給份嫁妝也就是了。正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些，大夫人這才到雅園來向芝雅示好。
大夫人和趙繼康走後，外面便有丫鬟來報，說是四皇子遣人送來了東西，還是指名送給大小姐的。
芝雅十分的吃驚，沒想到公孫傑會遣人來送東西。今生也不過與公孫傑只有兩次見面，芝雅可沒覺得與公孫傑又什麼交情。想到這，才對那來報信的丫鬟說道「你把來人請到清荷園去吧，對那人說我身子不好不宜見客。」芝雅想了想又對杜鵑說道「杜鵑，你隨這丫頭去吧。把我妝台里那幾錠碎銀子打賞下去吧。」
杜鵑聽芝雅這麼說，自然是明白芝雅的意思。芝雅不想與皇子扯上關係，尤其是緊緊見過幾面。可是芝雅此時又有些好奇，好奇公孫傑為什麼會送禮來。表面上說是拿幾錠碎銀子去叫杜鵑打賞，其實是想讓杜鵑留意著，能不能打探出什麼消息。
杜鵑和那小丫鬟便向院外走去，到了園門口正好遇見了進院子來的畫眉。杜鵑沒說什麼，只是和小丫鬟向外走去。畫眉並沒在意杜鵑的態度，只是急匆匆的走向芝雅所在的內室。畫眉進屋后，見芝雅面色平靜的躺在那，便上前說「小姐，如今全府都知道了，四皇子給你送來了禮物。看來四皇子是看上小姐了。」畫眉這話說的十分輕佻，芝雅聽見便心生惱意冷聲對畫眉說道「誰讓你進來的，如今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畫眉聽見芝雅這麼說，心下惱怒，你趙芝雅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還在這對人頤指氣使，真真是可氣。芝雅見畫眉突然就陰沉下的臉色，不欲和她多費唇舌便一擺手道「下去吧。」
畫眉這才轉身出去了。畫眉出去后，芝雅依舊是面色平靜的躺在床上，彷彿真的病了一般。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杜鵑才和張嬤嬤一同回到了雅園。
張嬤嬤一進屋便對芝雅行禮道「小姐，老夫人遣老奴來把四皇子的禮物帶來了。」說罷張嬤嬤笑著打開了手中的錦盒，是一套手工打造的赤金頭面。打開錦盒后，張嬤嬤又笑著說道「小姐，老夫人還叫老奴帶個話。老夫人說，是福不是是禍，是禍躲不過。」
芝雅聽見張嬤嬤這麼說，心下就明白了，這是老夫人叫芝雅自己處理這件事。芝雅想了一下便開口對張嬤嬤說道「嬤嬤，芝雅也是疑惑。芝雅與四皇子也不過是見過一次，怎的就惹得四皇子遣人送來禮物。」芝雅這話其實是說給老夫人聽的，芝雅是在告訴老夫人，自己並沒有什麼越界的事情。至於四皇子怎麼想的，那她芝雅也不知道了。
「小姐，四皇子是天家的人。那天家的想法不是咱們能揣測的。」張嬤嬤聽見芝雅這麼說，一想到今日來雅園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便起身告辭了。張嬤嬤除了來傳個話，還是來幫老夫人來打探的。老夫人想知道大小姐與四皇子怎麼會有糾葛的，芝雅剛剛那麼說明擺著就是與四皇子並不相熟。
此時這整個趙府都跟著熱鬧了起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四皇子派人來給大小姐送禮。趙芝惠和趙芝玉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發了好一通脾氣。大姨娘和二姨娘都帶著禮物準備去雅園探視芝雅，大夫人沒什麼動靜。趙文遠下朝之後聽說此事，只是到了雅園和芝雅談了約有一個時辰，隨後被方國公遣來的人請去了國公府。趙文遠自國公府回來后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了。
這些在趙府的下人們看起來十分的奇怪，照理來說這麼大的事情趙府應該是有所表示才對。可是趙家主子們的表現十分奇怪，老夫人老爺和大夫人都沒有什麼表示，兩位庶出的小姐都在自己院子里祚了一通，而當事人大小姐卻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一切的探視。
等到用過晚膳后，雅園才算是消停了下來。對於趙芝惠和趙芝玉今日的反應，芝雅自然是知道了，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芝雅一直都知道這兩個庶妹一直是心裡有些不平衡的，不過芝雅並沒有對這些太過上心。芝雅明白，自古以來嫡庶之分就很鮮明。自己沒有苛待了庶妹，芝雅也就覺得沒什麼可放在心上的了。至於趙文遠和老夫人的態度都差不多，趙文遠的意思也是只要芝雅自己處理這件事情就好了。
四皇子府內，公孫傑聽著下人今日去趙府所發生的一切。
其實公孫傑幾日前便知道芝雅生病的事情，作為一個有野心的人，公孫傑自然有自己特有的情報來源。只是當公孫傑聽說芝雅生病之後，便心下不安，特意去金玉閣選了一套最新款式的頭面遣人送去了趙府。那人垂著頭，應著自己主子的話到「回主子，今日趙家小姐並沒有見屬下，只是遣人將屬下帶去了趙老夫人說我清荷園。還命身邊的丫鬟給了屬下一些碎銀子。」說著那人從懷中掏出了幾錠碎銀子，輕輕放在了公孫傑的面前。
公孫傑聽了那人的話后，便擺著手示意那人下去了。公孫傑看著那幾錠碎銀子，輕輕揚起了嘴角。這個趙家小姐還真是個謹慎之人，看來以後要是再遇見那趙家小姐必須要謹守禮教才是，不然怕是美人可要不待見自己了。其實就連公孫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對一個二品侍郎家的小姐如此感興趣，兩人明明沒什麼交集。最近公孫傑經常會想起芝雅在金玉閣內的樣子，還有芝雅看著那台屏的樣子。芝雅那時的眼神中除了有欣賞，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是恭敬。這讓公孫傑很是奇怪，明明是個沒及笄的小丫頭，怎麼就有那麼深邃的眼神。一想到芝雅那種眼神，公孫傑便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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