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幽都之門 （一回，樓蘭太宗）

圖龍冢淵，無邊墨雲翻滾，無盡黑暗籠罩，死亡鐵幕垂落，天地無光，陰森恐怖的氣息，瀰漫十方。

滾滾死亡烏雲下方，一片不見邊際的淵澤，在天際遠處若隱若現。

一道道血浪，自淵澤內衝天而起，在黑雲間透發著凄艷的殷紅，紅得讓人望一眼，便感覺世間一切都是血。

龍血，淵澤中的血浪全是龍血！

天地間靜得有些可怕，半絲聲響都沒有，死一般沉寂。

不見邊際的血淵，充滿了歲月的滄桑，彷彿自太古劃破時空而來。

它像是一個死亡漩渦，籠罩在十方的無盡死氣，不住朝它聚攏，翻滾的黑雲慢慢被它吞噬。

茫茫的屍骨，大多是一段段一節節一塊塊的龍骨，沉浮漂泊在血淵上，血霧瀰漫，死亡氣息不斷噴涌，說不出地可怕。

蒙赦四人瞭望四周，根本看不到出路在何方，這裡彷彿自成一片天地。

「轟咔！」一聲驚雷突然在血淵上空炸響，嚇得夙熙急急撲到蒙赦身上，嬌軀不住顫抖。

這片死寂天地在剎那間沸騰了，血淵上沉浮的龍之屍骨開始發出「嗷！嗷！」嚎叫，縷縷殘魂，也自血淵中升騰而起。

殘魂屍骨開始組合，一條條滴著凄艷血水的骨龍，從血淵破空飛出，他們張牙舞爪，眼透墨黑死光，朝蒙赦他們撲殺過來，魔焰滾滾沸騰。

蒙赦他們想逃，卻發現被無形之力格擋，後路已無，儼然他們本就處在這片不知名時空的邊緣。

戰，殺，似乎已是他們不二的求生之道！

龍鴻燊取下了插在背上的兩面殘破戰旗，「轟嘩！」「轟嘩！」揮舞，崩碎了大片骨龍，可撲殺來的骨龍大軍卻源源不斷撲來，絲毫沒有終止之意。

龍鴻燊大汗淋漓，如此下去，過不了多久，他便會耗盡功元，「蒙赦，你為何不出手滅殺骨龍！？」

蒙赦「嘿嘿」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好生你個頭！」夙熙嫩拳敲了蒙赦一記，道：「你那點鬼心思我還不知，你體內有你太祖爺爺的巨棺，天罰之雷都無法傷你，這些骨龍算什麼！」

「可惡！」龍鴻燊惱怒之極，「你們二女為何不出手擊殺骨龍？」

羽嘉赤紅神光微泛，瞥了龍鴻燊一眼，道：「真是一頭笨龍，殺骨龍哪有抱著蒙赦省力！」

「靠，一群狗男女，真是一群狗男女！」龍鴻燊氣得不輕，但揮舞戰旗的舉動卻絲毫不能停歇。

未過多久，龍鴻燊便面色慘白，功元漸漸不支。

幾頭骨龍似有靈性，陡然向龍鴻燊發起衝鋒，欲一舉將之拿下！

「啊嗚！」顫顫龍吟發出，龍鴻燊額頭龍角射出一陣陣絢爛暗金神光，本欲取他性命的骨龍們身形猛然定住，匍匐跪地朝龍鴻燊膜拜。

不知名的死龍之語開始嗷叫，未過多久，所有骨龍都跪下，朝龍角發著陣陣暗金神光的龍鴻燊膜拜。

它們察覺到了皇者氣息，似乎將龍鴻燊視為了蒼龍畢舟！

骨龍們往無邊血淵退回，重新散為屍骨漂浮在血淵上，隨著道道血浪衝天澎湃的節律，悠悠晃動。

一縷縷殘破龍魂，全數面向血淵深處，奏響無比蒼老的古歌，像是一種祭奠，像是一種召喚。

血浪沸騰起來，龍魂越聚越多，古歌越來越蒼茫嘹亮，玄奧咒符圖文在血淵上空成形，不住盤旋。

無邊無盡的墨黑死氣冥雲，瘋狂湧來，不斷匯聚，為咒符圖文所吞噬。

咒符圖文盤旋速度越來越快，吞噬死氣的能力也愈來愈強。

持續一炷香時間后，這片天地竟然漸漸露出了清明，日光撥開雲朵，普照起了這片大地。

「啊嗚！啊嗚！啊嗚！……」七聲無比渾厚的龍吟在血淵深處響起，他們也參與到殘魂的行徑之中，盤旋的咒符圖文速度陡然提升，速度之快，在空穹引爆出陣陣雷鳴。

「轟！」空穹爆出的雷電，在接觸血淵時，竟將血淵表層點燃了，化為了一片無邊火海，煅燒祭煉著龍骨與殘魂，熱浪滾滾。

污濁死氣大幅減少，蒙赦他們隱隱看到血淵火海深處有一座孤島。

四人相視一眼后，破空飛起，往孤島飛去。

孤島方圓百里，島上刻有一按照北斗七星之態構築的法陣，七星每處節點又有七道結點，共形成了七七四十九處陣基。

陣基處都是龍魂，無比強大的龍魂，尤以七條龍魂蔚為強橫，它們縱然是沒有靈識神智之亡魂，亦透發出令人心悸的可怕氣息。

「北斗祭魂陣，天啦，這是北斗祭魂陣！」夙熙看清陣型各處細節后，失聲驚叫，「相傳，這是太古極富盛名的復生大陣，布置成此大陣，須要三個『無與倫比』，無與倫比的才學、無與倫比的修為、無與倫比的祭品，最終的回報也必是無與倫比的。」

「那是自然！」龍鴻燊頗為得意，自傲回應。

夙熙繼續道：「你們看天上那不斷盤旋的吞噬死氣的咒符圖文，看似與北斗天罡祭魂陣無關，實則有莫大的關聯。所謂道者，有曰『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極陰則至陽，極死則至生』，正是由於北斗天罡祭魂陣才出現了這些咒符圖文。這些咒符圖文出現后，血海之火煉出的魂力與無邊死氣不斷匯聚，將會出現傳說中的『生命之泉』！」

「生命之泉！」蒙赦大驚，「生命之泉一旦出現，畢舟復生就有望了。」

「你們說的都很對，但足以韻養畢舟的生命之泉出現，尚缺一道活生生的祭品！」威嚴蒼老的厚重聲音傳來，一位充斥無盡皇者氣息的老者無聲無跡地出現在北斗祭魂陣內，雙眸閃爍著讓靈魂戰慄的精芒，難以逼視。

樓蘭太宗，他是蒙赦夙熙歸回兩千年前所遇見過的樓蘭太宗！

樓蘭太宗一現身，插在龍鴻燊背上的兩面半桿乾坤旗便爆出了一陣神光，挾著龍鴻燊直往北斗天罡祭魂陣飛去。

「你……你要幹嘛……我是蒼龍畢舟轉世之雛態，怎麼可以用我來做祭品，怎麼可以……」龍鴻燊拚命掙扎，奮力嘶吼，龍角暗金神光大放，奈何依然無法掙脫。

「瞎扯，你小子也配是畢舟雛態！莫說你一對龍角加身，就是讓你畢舟肉身全數加身，你也不是！不過，有被激活了畢舟龍角入內，確實妙哉！」

樓蘭太宗臉上流露出猙獰，手指一抖，乾坤旗燃氣熊熊烈火，煅燒龍鴻燊，將龍鴻燊送入在虛空不住盤旋吞噬死氣、魂力的咒符圖文中。

龍鴻燊，竟不是畢舟雛態！

誰是畢舟雛態？

畢舟雛態在何？

祭品龍鴻燊一送入，咒符圖文便異光大放，血淵陷入了沸騰，血紅色的龍血之精，不斷自血淵內衝天射起，注入咒符圖文內。

死氣、魂力、龍骨、龍血之精華在咒符圖文的作用下開始發酵，生命之氣，浩瀚的生命之氣透發而出了！

「你……你不是真正的杜淮南，你到底是誰？」蒙赦戰慄栗地望著樓蘭太宗，顫聲發問。

樓蘭太宗對蒙赦「哈哈」一笑，道：「在孤王面前，你不必這般惶恐，孤王可是很想與你結交友好關係的！孤王是誰，你就按杜淮南魂影所言，呼樓蘭太宗亦可。」

「結交友好關係？」蒙赦狂汗，道：「蒙赦何德何能，可與您這樣神秘強橫的存在攀關係！您可不要還說，因為我是樓蘭僅存少有的族人，您根本就不是我樓蘭先祖。」

樓蘭太宗搖頭，道：「你有資格與孤王攀關係，有！至於你說孤王非你樓蘭先祖，對，但也不對，這牽涉到孤王的由來。孤王本體你見過，就是那『天』之左眼！」

「什麼，本體是『天』之左眼！」蒙赦、夙熙驚地大聲呼叫，他們想過眼前的樓蘭太宗來歷非凡，可怎麼也不敢想象他會是「天」之左眼！

樓蘭太宗繼續說：「本體之態現身戰力雖強橫，卻也頗為耗損功力，亦會受到盤古禁忌之類咒符的狙擊，因而須有一具生長於這片天地的軀體方能長期行走。有一天，杜淮南修習杜亦天召喚過往之身神通，罔顧杜亦天告誡，竟將過往而來的自己送往未來。現世去未來都會受到天地法則的懲罰，過往之身去未來，罪就更大了。孤王便乘機奪了杜淮南的現世之身！」

蒙赦：「被奪了現世之身的他，怎會有能力在杜亦天最後一戰時相助？」

樓蘭太宗：「因為他有一位被稱之為一代天驕的父親，是一代天驕之子，雖然他對父親充滿太多的叛逆之意。」

蒙赦：「兩千多年前席捲樓蘭的瘟疫，是你的傑作吧？」

「不！」樓蘭太宗矢口否認，道：「那是這對父子為了對付孤王而搞出來的魚死網破之策，不惜賠上全族人的性命，也要將孤王誅殺！」

蒙赦：「兩千年前，上古神魔大戰已過數萬年，杜亦天早隕落，怎麼可能還有這等手筆？！」

樓蘭太宗：「這點手筆都沒有，豈能稱上一代天驕！數萬年前他隕落，也是抱著魚死網破之目的。杜淮南寧可自己魂飛魄散，也欲與孤王同歸於盡，哼哼，可惜只是重創孤王而已。繼而留下瘟疫這一后招，然始終難置孤王於死地，最後還是得靠孤王自己設局，才得以讓自己死去。」

「什麼，設局讓自己死掉？」蒙赦驚詫難耐，「你不還好好活著么？」

樓蘭太宗：「這個死，指杜淮南軀殼，並非我的本體。哼哼，若感染瘟疫后的軀殼不死，不久之後連本體都要死了。青辰悅、紫月愁、赤日怒、白雲陌四位弟子沒有辜負為師之期待啊，不負孤王栽培多年，最終將杜淮南肉身給殺死了，哈哈哈哈……你們奇怪孤王為何又活生生站在你們面前是吧，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孤王藉由杜淮南軀殼魂魄死去后，玩了一番輪迴轉世。赦兒，看看孤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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