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初章 前塵往事
在青丘狐國,有一本青丘史記,名曰《青丘志》。
書中有一段這樣風趣的記載:「那年,青丘狐土之上,天裂成孔,八方風雨過後,天降奇狐。此狐嬰以書紙為襁褓,呱呱落地,終成九尾妖皇。與此同時,青丘狐王也喜得一女,但此女卻生來石頭心臟,刁鑽蠻橫,世上堪稱一絕。某年某日,此狐女收了一名徒兒,某次使用狐媚之術,一個不小心,自個兒淪陷懷上了徒兒的萌寶,事後得知兩人既有前生的宿命糾葛,又有今生的滅族之恨,更有初戀的插足其中……在那桃花盛開的季節,他和她,哦,忘了,還有小不點的那個他,又該如何做出選擇……」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城郭之外,重華城郊,那裡有一片百里桃林。
此時節,那片桃花林最是爛漫。
一陣暖風吹來,引起桃樹「嘩嘩」作響,帶起片片桃花紛飛下落,花瓣雨,這就是讓人醉生的花瓣雨!
在那開得最盛的桃樹之下,一位絕美女子被這花雨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微閉雙眸,聞著百里桃香,思著百里桃色,她與這片桃花是那麼的契合,完全就是桃花仙子。
而站在不遠處的一位翩翩公子不帶眨眼地看著這一幕,對於這一幅「風暖桃美人更絕」的畫面,已經忘卻何為非禮!
世人皆知,世間有一位洒脫不羈,才華橫溢的美男子,名曰陳千風,雅號「太清風騷」。這位美男遊歷天下,從來都是一人一扇,因為他以才華和英俊,足以價值萬金!
而他就是陳千風!
不知過了多久,春風終於停息,帶著花香的地面是一片粉色花海!
這一刻,那女子揚起長袖,一個眨眼已經來到陳千風身前,腳下並未捲起一片花浪。她用眼角瞄了一眼陳千風,她在確認他是否在盯著自己,「你來了!」
「我來了!」陳千風望著她的背影回道。
「你可以不用來的。」
「但我已經來了!」
「我准許你現在還可以走。」
「既然來了,我就不會再走。」陳千風很淡然地說道。
那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對自己勸不走他感到惋惜,她轉身正對著陳千風,露出一絲譏笑,「你不是說這太清年間無仙嗎,你又何苦遍訪仙山而求仙呢?」
「世人求仙為己,所以太清無仙。我本不信仙,亦不求仙,可是有一人卻突然棄我而去,所以我只能去求仙,只因為,她是——仙。既然求仙就能見得到你,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求呢?」陳千風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那女子不語,再一次轉身,假裝去欣賞身後的桃花,「我當初出現在你面前,只是為了向你證明仙的存在。」
「可你並沒有馬上離開!」
「……」
「那為什麼相處一段時間后,你又要不告而別,你知道我為了找你去過多少地方,凌波?」陳千風星目中含情脈脈。
凌波仙子心中波瀾起伏,咬著唇違心的說道:「我是天下唯一的仙,我有我的仙責。」
陳千風搖了搖頭,抑制住自己心中險些失控的情緒:「相愛時,你說相見恨晚,如今……」
「天下太平已有萬年,萬年前我尋得至清至陽童子,以他靈魂換得這萬世相安。如今濁氣又即將入世,到時候也必將需要有這樣的人去犧牲!當初見你之後之所以未離開,就是發現了你就是這樣的人,那時我想犧牲你。這個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告訴你了。」凌波打斷了陳千風那些纏綿的情話,很是無情地講道。
陳千風再一次搖了搖頭,也重新整理了心情,「以前求仙是為了尋找你,現在不是,我知道這樣的人只有我一個,所以,我來了!我願意捨身去換天下相安,以一人換眾生。」
凌波仙子香腮微頷,不忍回頭,也不敢回頭,因為她雙眸有淚。
離開的這些年,她本想再去找一個這樣的人代替陳千風,可是普天之下確實只有他一個人符合。讓他赴死,不是她的初衷,然而一邊是天下眾生,一邊是百年愛情,她是仙,唯一的仙,天下眾生的仙!
她必須權衡輕重。從他到這兒,已經多次暗示他離開,這已經是私心,她不能再做更多。
「今天之後,你將元魂俱滅,永世不得輪迴,現在你可以用你千世之純靈,求得一道仙誓,此仙誓,代表仙的意志。」
陳千風默默不語,猶豫地倒吸一氣,「我的仙誓是……」
她側耳聽著那句仙誓的出口。
「我的仙誓是……代你為仙!」
這話一出,不容凌波仙子思量半分,百里桃林一瞬凋零,光禿的枝丫下滿地殘花。
凌波仙子眉間虛無印記化作靈光,脫離而出,遊離天地,她無力的癱軟下去,形容老去,即將在下面的幾息中化靈轉世。
她難以置信地仇視著陳千風,她從沒有想過會是這種仙誓,也從沒有懷疑過他會傷害自己。她滿眼恨意,充滿嘲諷地問道:「為什麼?原來你從來就不是為了救天下眾生而來?」
「對不起,我愛你!」這對陳千風來說並不是害她,而是讓她重入輪迴解救她,她明明是一個女子,為何要肩負天下,他不忍,不忍!
「你為了一己之私,你知道天下會因你而劇變嗎?」
「天下與我無關!」他也開始雙眼布滿血絲,有些咆哮起來,「我只求能和你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輪迴,如果天下真因我而變,我願一人承擔所有後果。」
「你剔我仙資,讓我淪為凡人,還想拯救蒼生?」
「凌波你醒醒吧!你的救世方法只能救得了一時,你難道會不知道?何苦要這樣欺騙自己?我區區一命死不足惜,但是我死的萬年之後,濁氣還是會入世,那時你又尋不到至清至陽之軀呢?終有一天,濁氣還是會侵入世間。既然這樣,何不早點讓一切發生?自會有天命之人去救世。」
陳千風接受著天罡清氣,不能自已,風起雲湧的天地在陳千風看來是天地無色,體內巨大的煞氣洗刷著他那肉體凡胎,感覺就會在接下來爆體而亡。良久,陳千風緩緩睜開雙目,身體輕飄,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已經是仙。
見到這一幕,凌波絕望地閉上了秋波,耳畔陳千風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你做仙,不負天下而負我!就讓我來替你承擔滅世的罵名,我願負蒼生而不負你!」
「住口,你既已是仙,一字一諾皆是天下的事!求……求求你不要再感情用事。」
陳千風走上前去,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今日我陳千風以仙之名,祭上仙軀,求得仙誓,用此一生,換得七世記憶,不忘凌波一笑!」
凌波即將香消玉殞,這一生,她從來處處小心,就是為了蒼生安定,而如今,一生維護的所有,隨著濁氣入世,都將完全破壞。
她玉淚相涌而出,搖頭苦笑著責問道:「除我仙資,害我輪迴,帶給天下無窮災難,你還要我愛你?真是可笑,我今日奉上誠心,求得無情石心,只為用此情劫折磨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永無善果!」
天地風捲殘雲,百里桃林還是百里桃林,只不過彌散著一股清淡的香氣,不是桃香,是女子的胭脂香,但是四下無人,這香氣又是哪裡來的?他們又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