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雲突變（8）

杜家莊。悶葫蘆詹立德吃過早飯後整理好頭天從後山砍來的柴捆，把兒子雨軒叫到跟前。

「雨軒，爹去烏鎮將這擔柴賣了」。

「爹，」雨軒看著父親說道：「這句話從早上起來你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你就不能自己上門去問問雨秋阿姨嗎？」。

詹立德呵呵一笑，伸出一雙長滿老繭的大手拍著兒子的肩膀。「雨軒，你年齡雖小，可是最懂爹的心思。爹不會說話，還是你去問問雨秋阿姨吧。」

「我不去。每次都讓我去。爹，只是去拿雨秋阿姨的綉品而已，就這麼難嗎？又不是讓你給自己提親。」

「雨軒，這些話以後不許再說了。爹沒有你說的這種心思。」

雨軒不解地望著父親，「爹，你口是心非，心裡明明喜歡雨秋阿姨，嘴裡卻失口否認。我才不要像你，我喜歡寒煙妹妹，我就要說出來。」

雨軒說完，詹立德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朝門口張望了一眼，雙手捂住兒子的嘴巴。「雨軒，不要信口胡說。爹告訴你，永遠都不要再說這些話，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再說這些話。你寒煙妹妹是傅家的孫少奶奶，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雨軒掰開父親的手，「爹，我就不明白了，雨秋阿姨曾經說過，再難再苦都不會委屈寒煙妹妹，可是柳婆來提親的時候，為什麼要答應呢？」

「雖說你雨秋阿姨拖著一身病體，但沒有哪個母親忍心自己的女兒去給別人家沖喜。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是你寒煙妹妹不忍心你雨秋阿姨作難受累。」

「可是，爹說過永遠都會幫雨秋阿姨的呀。」

「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你不是寒煙妹妹，爹也不是你雨秋阿姨，所以，雨軒，你就不要想這麼多了。我們能幫的是你雨秋阿姨以後的日子。聽爹的話，過去看看你雨秋阿姨將綉品備好了沒有？」

「好吧。」

雨軒雖然沒有完全明白父親話里的意思，但見父親言辭之間一副嚴肅的模樣，便不再爭辯，遲疑了一下走了出去。稍後，又回過頭來對父親說道：

「不過，爹，你要答應我，讓我和你一起去。」

話說阿福遵照夫人的吩咐提前來到烏鎮之後，剛在商鋪里落定。只見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拿著布包走了進來。孩子環顧了一下左右，之後望著阿福說道：「掌柜的，我是杜家莊的詹雨軒，我賣綉品。」

阿福朝櫃檯外面望了一眼，指著牆上張貼的規矩問道：

「認識字嗎？」

雨軒點點頭，「認識，不多。」

「識字就自己看，好好看看上面的規矩。不識字的話，回家學會之後再來。」

雨軒以往跟隨父親來此商鋪，從來沒有遇見過阿福，更沒有見過哪個掌柜如此向他質問商鋪的規矩。見阿福如此待客，心中湧出一絲不滿。朝著阿福撇著嘴問道：

「你是商鋪的掌柜嗎？我以往沒有見過你。你識字嗎？」

阿福見一個毛孩子竟敢如此質問與他，佯裝惱怒。望著雨軒手中的布包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如果我不識字，能做這傅家商鋪的二總管嗎？」

「哼，」雨軒不屑的小臉一仰，「如果我不曉得這商鋪的規矩，我敢來嗎？」

說完，將手中的布包放在了商鋪的櫃檯上。

阿福微笑著正欲打開布包，這時，吳總管過來將阿福叫到一邊，朝阿福耳語了幾句，只見阿福的臉色瞬間變了顏色，緊接著匆忙走了出去。吳總管拿起櫃檯上面的布包扔給雨軒。

「商鋪今天要暫停營業，你改天再來吧。」

雨軒一怔，「掌柜的，為什麼？天剛正午，為什麼要暫停營業？」

「走吧，不要問為什麼，傅家的事情也不是你一個小孩子可以隨便打聽的。」

說完，吳總管便將雨軒推出了商鋪。

烏鎮北街。詹立德剛剛賣掉柴捆，就見雨軒怏怏的走了回來。詢問原因后得知是傅家商鋪打烊，不由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

「雨軒，問清楚緣由了嗎？」

「爹，你怎麼如此糊塗，傅家商鋪何時打烊那是人家自己決定的事。即便你問了，人家會告訴你嗎？」

詹立德聽后，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望著兒子手中的布包心中不禁又犯起難來。

「雨軒，綉品賣不掉，回去如何交代？你雨秋阿姨這幾天的日子——」

「爹，」雨軒止住父親，「爹，不如我們先將雨秋阿姨的綉品自己留下來吧，把賣柴捆的錢給雨秋阿姨。」

雨軒跟隨父親正準備返回杜家莊，突然又看到阿福從身邊匆忙經過，心中不由再次泛起疑惑。望著阿福遠去的背影對父親說道：

「爹，我想去看看傅家宅院。」

「不行，傅家宅院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

「我兩個月沒有見到寒煙妹妹了，再說，寒煙妹妹在傅家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們都不清楚。」

「這個不需要我們清楚。傅家是大富大貴人家，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寒煙妹妹。」

「可是，既然這樣，那雨秋阿姨為什麼還如此貧困？為什麼還要拖著病體作這綉品呢？」

「這——」，詹立德被兒子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雨軒見父親答不上來，心中一陣得意，想見寒煙妹妹的慾望更加強烈。詹立德禁不住兒子一再哀求，只好答應了兒子的請求。父子倆顧不上飢腸轆轆一起朝著傅家宅院的方向走去。

話說秦艾琳在姍姍的房間里聽阿蘭說完之後，眼睛盯著寒煙的面容，腦子裡突然有一張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感覺出來，心中禁不住一陣顫慄。寒煙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猛然看見秦艾琳瞪著她的目光，不由的一個吱愣。

「娘。」

「不要叫我娘。」秦艾琳將寒煙從床上薅起來厲聲問道：「杜寒煙，告訴我你是誰。」

寒煙被秦艾琳薅起來之後一臉驚慌，望著秦艾琳不知所措。

「娘，不，夫人，我是寒煙。我是功名哥哥——」

「不要叫我兒子的名字，你不是杜寒煙，你給我出去，給我滾回杜家莊去。」

「娘，你怎麼了？」

「再說一遍，不要叫我娘。」

秦艾琳一邊說著，一邊將寒煙拽出門外。寒煙站立不穩，跌坐在門檻上，眼淚涌了出來。阿梅從正堂返回，看到寒煙坐在門口哭泣，將寒煙從地上扶起。

秦艾琳指著寒煙對阿梅說道：「阿梅，將寒煙給我帶出去，告訴老夫人，我兒子不要這個杜寒煙了，我要她離開我們傅家。我不能沒有我的兒子」。之後，又轉向阿蘭說道：

「阿蘭，不許杜寒煙再踏進孫小姐房間半步。」

阿梅牽著寒煙的手正欲離開東苑，冬雪抹著眼淚跑了進來，哽咽著對秦艾琳說道：「夫人，孫少爺他——」

秦艾琳抓住冬雪的手，「功名怎麼了？」

「夫人，孫少爺他，他——」

冬雪話未說完，秦艾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