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金蓮開呀,大魔還
「抱歉,前輩,晚輩並非什麼朝三暮四之人,既然已經入門混元,成為事實,那麼晚輩決然不會違逆本心的,否則心魔必生,晚輩道途也難以寸進。」
葉晨語氣誠懇。
稱呼馬未名前輩,是贊其天才橫溢,贊其愛才如命。
提前說句抱歉,是憐其霸業未成,憐其中道崩殂!
「哦!」
馬未名聽到這話,心下頓時遺憾不已,滿以為這小子悶了一會兒葫蘆,就會痛快答應。
可這轉折……
實在是不明白,他已經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了,幾乎是展現出了最大的誠意,可這個叫做葉晨的小子,似乎油鹽不進,認準了死理,就是不出來。
嗚呼哀哉!
真是要喊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可是如此的良才美玉,被混元宗毫不費力的得到,他堂堂一宗之主,又怎麼能夠甘心放過。
「我要是強行逼你拜我為師呢?」馬未名的臉色說變就變,瞬間就猙獰可怖起來。
葉晨心裡也是忐忑不已,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把握,從這種存在手裡全身而退,或許僥倖逃生,可是一旦道基損毀,無法修真,那他活著還有什麼勁,不如死了算了。
可他又不能死,最起碼,父母失蹤,不知生死。
婉兒神魂渺渺不知所在。
司馬妃還等著他笑傲此界,迎娶入門。
魂幡中被折磨千年的深仇大恨,那幾十位煉魂幡主的性命,他可是發過誓,要一一滅殺,讓他們嘗嘗煉魂幡中的幡火燒灼之苦的。
這一且,都還沒有開始,他是真的沒法割捨下去。
這時,他感覺到額頭上的清涼越發頻繁,像是周府死去之人的魂魄都被他收取了一樣,可這些陰魂到底去了哪裡,他還是一無所知。
斷斷續續的清涼傳來,叫他越發心煩意亂起來。
神魂暗暗狂喊:「能不能快一點!」
突然神魂一動,那股清涼像是從小旋風,驟然變成了狂躁的颶風,只是一息,就將四周掃蕩一空,再無清涼感覺。
那颶風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即將消散的風尾不為人知,『啪』敲了葉晨的臉上一下,敲得葉晨一愣。
模模糊糊中,葉晨像是醍醐灌頂,像是抓住了什麼,又像是沒抓住什麼,那種失而復得,難以掌握的感覺讓他忽而有點撓心撓肺,難以自制。
「前輩身為金丹大能,雄才偉略,獨掌一門,應該不會跟我這種不入流的小小螻蟻一般見識,強行為難吧?
天下良才美玉何其多有,必有與前輩緣深淵源之佳徒,聞名投奔,若長河歸海,紛紛紜紜,簇擁座下,時常聆聽前輩教誨。
晚輩拙才不堪,又哪有福緣分薄前輩的福運與蓮花舌燦,豈非罪過!
若是被逼強行拜師,豈不是有損前輩的赫赫威名?」
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過,不如先拍拍馬屁試一試?
葉晨暗中腹誹:反正拍拍馬屁也死不了人。
「咦,還真是能屈能伸,寵辱不驚,如此自污,以求自保,眼皮眨也不眨,就滅殺千人性命,心黑果決。
拍馬屁拍的我都不好意思,聽不下去,你卻言之鑿鑿,神態自若,臉皮夠厚,心性殊為難得,你這樣的佳徒,本座更是不可能放過了。」
馬未名一張黑臉流露一絲意味深長的笑,越是琢磨越有滋味,此刻看著葉晨猶如品味陳年美酒,意蘊深長。
「本座沒你說的那麼迂腐,更沒你說的那麼光明磊落,若是你不拜我為師,我寧可滅殺你,也不會放任你成長下去,否則必是給我宗門弟子留下後患。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拜不拜師?」
馬未名似是耗盡耐心,終是下了最後通牒。
「嘿嘿……」葉晨一笑,身體卻猛地駕馭煉魂幡向著右方疾馳。
一隻丈許大手猛地從左後方探過來,一把撲空。
「好狡猾的小子!」一擊不中,馬未名卻出口讚歎。
葉晨本以為已經逃竄的夠遠,誰知魂幡前沖時,前方猛然又出現一隻大手,一巴掌就將他拍下了煉魂幡,一口溫熱湧上心口,『哇』的一聲,他生生噴出一口鮮血。
葉晨知道,以馬未名的道行,想要滅殺他,簡直是跟碾死一隻螞蟻毫無差別。
「難道修為高點,就可以這麼欺人太甚麼?」葉晨心中不服,瘋狂咆哮!
「就是欺你了,你又如何?」馬未名法力凝聚,又是一掌,卻是橫著將葉晨拍飛。
「我不服!我不服……」葉晨幾欲泣血!
「不服么?本座將你打服!」馬未名又是從下往上一掌,將即將墜落的葉晨,像是拍蒼蠅一樣,又打上空中。
「啊……馬未名……我葉晨要扒你皮,食你肉,敲你骨,喝你血,將你粉身碎骨!」葉晨指天發誓。
「小子,有種你就來啊!本座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真是鴨子好吃嘴硬,老老實實拜師不就得了,這又是何苦。」
馬未名並不死心,依舊勸說著,手上法力不停凝聚,一掌接一掌,似乎無休無止。
被拍打的在空中不停飛掠的葉晨,似乎沒了動靜,可是身體卻漸漸發燙,越來越紅,猶如要將他自己焚燒乾凈一樣。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灰暗起來,飛沙走石,電閃雷鳴。
有陣陣隱晦的吼叫聲音傳來,低沉暗啞,似乎永不停歇。
天幕之上像是顯現出來水流波紋,褶皺蕩漾,將奔涌翻滾的烏雲都撕開,片片撒撒,若枯枝敗葉。
馬未名一愣,法眼看去,像是有無數的透明魔影,透過雲層縫隙,鋪天蓋地而來,衝進了葉晨的身體,又像是什麼也沒有。
可原先需要馬未名不停拍打才能夠留在空中的葉晨,此時卻詭異的站在了空中,雙手低垂,開始閉著的兩眼緩緩睜開,兩簇明晃晃的黑色火光從他的眼中竄出來。
長約七尺,猶如兩把長劍,詭異無比。
此刻的葉晨,像是已經不是原來那一個人,身體猛然膨脹兩三倍,滾燙紅熱若燒紅烙鐵,狂吼一聲,就向著馬未名俯衝過去。
「嗔恨滔天,陰魔附體?
傳說中此種境況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出現這種情況,也是萬不存一。
大都是在迷失之時,難忍折磨,或許被人殺死,或許自殘而死,可謂是萬不存一。
就是不知道,萬一這小子忍過去了,會出現什麼情況。
不過,你我境界相差懸殊,即便是你入魔又如何,還不是螻蟻一隻,任由本座肆意碾壓。」
葉晨的瘋狂衝刺,明顯是自殘找死,卻都被馬未名輕輕化解,依舊是一掌接一掌,拍打下去。
葉晨的吼叫聲越來越小,衝刺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不知過了多久。
漸漸地,他的身體無力癱軟下去,眼裡的黑**火消失不見,身體恢復了原先大小。
那破爛青衫里露出來的通紅肌膚,也化成肉色,卻是青紫片片,明顯是被馬未名一掌掌拍出來的淤傷。
葉晨凌空跌落,卻被另一隻大手撈在了手裡,他低頭垂手,身受重傷,已是逆來順受,任由擺布。
大手緩緩變小,拎著葉晨衣領,帶到了馬未名的身前,馬未名探手摸著葉晨的心脈,感受他的傷情。
「不至於幾百巴掌拍死了吧?我未盡全功,手上留著力道!」馬未名不解,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經打。
「咦,這丹田裡是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魔種不成?這小子……」馬未名法力先行探到了葉晨丹田裡,卻被葉晨丹田裡面,緩緩轉動的一粒黑色鴿蛋大小的東西嚇了一跳,短暫失神。
突然,從葉晨的靈台處,電閃一般,竄出來一隻猙獰厲鬼,頭頂三尺金角,奮力前沖,在馬未名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就迅速扎進了馬未名的化身體內。
一聲暴喝傳來:「給老子狠狠地吸。」
空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透明的颶風漩渦,只聽馬未名一聲驚呼:「不可能,怎會這樣……」
空中,絲絲縷縷的木屑,紛紛揚揚,隨風飄搖,灑落一地。
葉晨凝聚著不多的魂力,召喚煉魂幡衝過來,將他接住,緩緩的落地,感知到了土地的堅實,他頭一歪,就此昏睡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嘆息一聲:「要是能留著這馬未名就好了,說不定有些用處……」
周圍的鬼霧凝聚成一個大圓,將周府團團圍了起來,不到葉晨清醒,便不會消散,眾多幡鬼無聲的為葉晨護法。
葉晨仰面躺在魂幡上昏睡著,從他的靈台中,沿著他的身體,流淌出一縷透明的光液,侵入丹田,將緩緩轉動的魔種包容起來,一層一層,包成了雞蛋大小。
……
幽冥不知處,
仙台在何方?
未知之處,一處宏偉大殿之中,有一麗人慵懶的躺在寬大的王座上,那頭淺粟色的柔順長發鋪撒著,空靈清澈的雙眸如深邃星空,星星點點,滿布月夜。
目光似月華,流瀉如水,一顰一笑間,輕靈動人。
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她時而半眯著眼,似是在回想著什麼,粟發撫動,額頭眉心之間,一點紅寶石一般的菱形小角露出,叫她平添了若干清美與絕色。
忽而心念一動,她的身影剎那從王座上虛化,須臾出現在一處畝許大小的花池邊,水波如墨深沉,幽幽難測深淺。
那花池中心獨有幾隻金色蓮葉,一隻緊緊閉合的金色蓮花花苞靜靜漂浮在水面上。
女子眼中眸光看向金蓮之時,那金蓮緩緩開放著,過了盞茶功夫,終於打開了外面的十幾片蓮瓣。
女子忽而跳了起來,歡呼雀躍,再也沒有了剛剛的端莊從容,仙姿玉婉。
紅唇微張,輕聲吟唱:「魔池水呀,深千尺,魔金蓮呀,花一隻,金蓮開呀,大魔還,大魔還呀,把心連,郎和女呀,連成仙,你和我呀,在一邊……」
女子歡笑的美麗容顏悄然頓住,她的歌聲也漸漸停了下來,因為那魔池裡面的魔金蓮,再也沒有綻開,就那麼停在那裡,像是被女子盯得太厲害,害羞,缺失了開放的勇氣。
「大魔……」女子一雙美眸中淚光連連,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