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陰鬼長青訣
幾個時辰之後，葉晨悠悠醒轉，隨手取過朱子奇屍身上的儲物袋，隨後給幡鬼下令，搜刮周府所有為富不仁的金銀珠寶等財物。
而後再將所有屍首集中起來，他準備多耗費一些時間，也要用微弱的魂火把屍首銷毀。
若是放任這麼多的屍首腐爛，弄不好會引起瘟疫，那就真的是有傷天和，罪過大了。
……
一切完畢之後，他晃動煉魂幡，收起數千幡鬼，破空而去。
留下了一所空空蕩蕩大院，便是連所有貴重的紫檀木傢具都一併收走了。
怎麼說那些瓶瓶罐罐，書籍文獻什麼的要有地方擺設不是？
廊台檐下的盆景花草也是一點不留，悉數捲走。
他沒有想到，眾幡鬼在周府中竟然會發現一個隱藏的寶庫，挖掘在地下十餘丈的深處，也虧著鬼體可以化實為虛，深入地下，否則還真是不會發現。
那地庫里，藏著十幾個巨大的鐵箱，裡面有黃金十幾萬兩，白銀數百萬兩，其他珠玉無數，倒是一個小木箱里的一千多塊下品靈石，叫葉晨感覺到不虛此行。
不過即便他沒有將金銀放在眼裡，他還是一股腦的將地庫搜刮一空，畢竟留在這裡也不知會便宜了誰。
反正他手裡的儲物袋好幾個，加上司馬妃臨走時，特意給他留了一個綉著鴛鴦的高階儲物袋，他更是不擔心裝不下。
只那隻高階儲物袋，裝下地庫里的東西就綽綽有餘。
回到小山子鎮土地廟，他這才感覺心裡略微踏實一點。
取出在周府搜刮的長香，他點起三根，插在了石案上的香爐里，香煙裊裊升起，帶著葉晨對林婉兒的哀思，飄散在蔚藍長空。
周府滅門之事，雖說善後還有些麻煩，可是現場就只剩下他一人，周圍全數被鬼霧籠罩，外人也看不清虛實，即使有人找到他面前問詢，是非曲直，還不是由得他說。
儲物袋裡的美瓷古玩字畫，他心念一動，自有幡鬼按照意念指引，擺放到相關位置。
轉眼間，原本裴雲志任職土地時，有些清苦空蕩的土地府邸，就被琳琅滿目的擺設填滿，奢華之處，絲毫不亞於巨富豪門。
這一切，放在如今的葉晨眼裡，也只是如過眼煙雲，他只求生活的方便一些罷了。
他畢竟不是裴雲志那種沒有肉身的神體在職，自有山川靈力滋養維持。
他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沒有辟穀之前，吃喝拉撒一樣不少。
要這樣吃喝，就少不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
再說，他前世在煉魂幡里苦苦熬練了上千年，對於真實的口腹之慾，早已經望眼欲穿。
幡鬼常常喜歡吞噬他人心臟，是因為心臟乃是人身的動力之源，即便是凡人的心臟，也含有微弱的元力，可以幫助鬼體修復損傷，雖然效果微乎其微。
可那種吞噬，只能是味同嚼蠟，沒有肉身真實的撕咬咀嚼消化，帶來的天生愉悅感受。
而從他重生回來，到現在他也只是煉化了一枚朱果，還有吃了家裡的那隻正在下蛋的老母雞大黃。
對於吃掉大黃，想到林婉兒當時眼裡的不舍，葉晨不由得生出一絲悔恨。
可是那時候的他，從千年饑渴中復甦，那種饑渴，是從神魂深處傳出來的，真是什麼也顧不得了。
再說，他醒來時，身體虛弱，可還要抓緊時間去摘取朱果，一旦去晚了，哪怕是晚去一天，誰知道會不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神魂遁走離體，身體卻大病初癒，萬一肉身等不到他神魂歸體，就生機耗盡怎麼辦？
若是那樣，豈不是又要逼著他當一隻惡鬼，存留世間。
想要奪舍，他本是鬼體，沒有原來自己的肉身，誰知道會不會成功，他不敢冒險。
可以說，當日看著婉兒傷心，也要親自出手殺掉大黃雞吃了，有其必然，也有其偶然。
誰叫當時家裡只有大黃雞這一隻滋補之物呢？
葉晨沉默一會，斬斷往事流連的煩惱縈繞，重新回到了眼前的事務上。
他從儲物袋裡取出金錢靈蟒，剝皮收好，毒牙和毒囊另外處理，而後揮劍砍下幾十斤蟒肉，扔在大鍋里，撒上佐料，將一些用不上的紫檀木桌椅敲碎，填進灶爐裡面，燃起熊熊大火，燜煮起來。
他的腹中飢餓難耐，咕嚕不停，若山石翻滾不絕，蟒肉煮好之後，葉晨不顧滾燙的溫度，抓起一大塊的蟒肉，開始狼吞虎咽，只是一會，全部吃光，就已是飽了。
吃下了這麼多，他的肚子還是不見鼓起，很是神奇。
經過了朱果的洗筋伐髓，現在的肉身自然與肉體凡胎不同。
感受著一股股溫暖的靈力，緩緩的滋養著全身，葉晨滿足的拍拍肚子，回到了修鍊的靜室。
揮手取出煉魂幡，屈指一點，煉魂幡中滾出來三十多個淡淡的人形虛影，正是在破廟裡，被鬼尾黃鼠殺掉的鏢局眾人。
經過幾日的幡火熬煉，已經有十幾人的魂魄不堪忍受，自行崩潰了。
倒是還剩下十九人的魂魄，算是完整。
這也是葉晨在祭煉了煉魂幡之後，急忙施法，停下了對他們的折磨，否則他們這三十多人，能最終留下三人成為幡鬼，就是天大的幸運了。
煉魂幡祭煉魂魄，自然有幡火自動按照煉魂幡里的禁制進行。
只要沒有幡主的特別維護，煉魂幡會一直熬煉下去，直到將他們原來的神智全部抹去，成為渾渾噩噩，只會按照幡主神識指引的幡鬼，才算是完成熬煉。
這還不夠，要想幡鬼的法力雄厚，煉魂幡升階之後，幡火更悶更烈，只會更加殘忍的用幡火熬煉下去。
即便是曾經成為金角鬼王的葉晨，也免不了每日一次的幡火熬煉。
故而，他對於那幾十任幡主的仇恨，可謂是滔滔入海，不死不休。
「留下你們的神智，是因為你們並非我葉晨所殺，而且我與你們之間還有淵源牽扯，所以不忍心你們被煉魂幡折磨，成為沒有意識的幡鬼。
你們可以看清我的面目，看一看是不是我謊言欺騙你們。」
十九隻陰魂互相看了一眼，仔細打量了葉晨一眼，又懷疑的看著葉晨手心裡小巧的煉魂幡，疑惑中，暗地眼神交流，最後齊聲出口：「謝仙長大慈大悲。」
此時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還是識相一些最好！
葉晨看出他們的困惑，手裡煉魂幡又是一搖，任三平的陰魂滾落出來，此刻已經渾渾噩噩，不復有之前的狡詐多詭。
「主使圍殺你們，收取你們陰魂的罪魁禍首任三平，本是陰魂宗內門弟子，也已經被我滅殺，收取了神魂，此刻懵懂不知白晝，你們盡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葉晨微微一笑，眼神向著木然飄蕩在他面前的任三平神魂看去，無悲無喜。
得到了葉晨的首肯，十九個陰魂頓時興奮，一擁而上，將任三平的陰魂生生撕扯成了碎片，又張開利口吞吃了下去。
這種經過魂火熬煉的陰魂，對於他們的鬼體凝實，也是一種補充。
大仇得報，葉晨眼中，隱隱看去這三十多人的鬼體，那股若有若無的怨氣漸漸消散，趨於平和。
葉晨點了點頭，緩緩開口，聲音冷冽如刀：「葉某人意欲任命你們為小山子鎮土地廟的鬼使，助我監察屬地，諸位意下如何？
充任土地廟的鬼使，便不必做一個遊魂野鬼，鬼體有了皈依之所，可以分潤土地廟的香火，更是一種神職擔當。
我也會傳授你們鬼修法門，助你們踏上道途，日後說不定會有肉身重鑄，俯視九天的機會。
葉某言盡於此，做個決定吧！」
眾人面面相覷，獃獃站著，一時間，靜室內針落可聞。
他們實在是被葉晨畫的大餅給驚住了，可以說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機緣。
若是這種事教一些沒有靈根，卻一心求道的凡人知道，恐怕會有不少人，立馬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死而無怨，追隨葉晨。
要知道，此界鬼道沒落，可謂是一法難求。
無數的幽魂惡鬼，只是憑藉本能修行，能夠突破到築基期，都算是福緣深厚，機緣滔天。
更不用說那些飄蕩了無數年，還不願意投身幽冥輪迴的孤魂，他們大多是被惡瘴陰風磨滅，或是被天雷擊打誅滅，可謂是萬不存一。
不過一會兒，眾人齊齊回神，悉數跪地，真誠狂喊：「謝仙長賜法助道，我等感念仙長大恩，一定全力任職，對仙長唯命是從，赴湯滔火，在所不辭。」
「好！既然你們都是自己願意留下，那麼本土地也要做些防範，對你們有一些牽制才好，醜話說在前頭，不願意受我約束的，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葉晨冷冷的看著眾人，威壓籠罩靜室上空，似乎一言不合，葉晨手裡的煉魂幡就會將那些嘴硬的除去。
其實，葉晨本就是打著這種主意，所謂慈不掌兵，任何的勢力都需要排除異己，擰成一股繩，如臂使指才行，否則建立勢力，給自己徒增麻煩，那又是何苦。
再說，他也不想輕易的將鬼道修鍊法門流露出去，天下皆聞。
這種鬼道修鍊之法，也是葉晨在前世的六百年後，在一處大能鬼修隕落之前，藏身的密洞里發現的，當時的幡主偶然驅使他前去查看有沒有危險禁制存在。
他進入后，發現了這名為『陰鬼長青訣』的功法，就那麼突兀的刻在石壁上。
不知這是那鬼修自創的功法還是傳承而來，能夠即將消亡，也要將功法留下，可見也是不想要傳承斷掉。
他牢牢地記在心裡，又施法毀掉了那處石壁，這才返回煉魂幡。
靠著這部『陰鬼長青訣』，他葉晨才能夠經受住越來越殘酷的幡火熬煉，最終凝聚出金角，成就鬼王之首，金角鬼王。
「好，這是凝聚鬼奴魂印的法訣，你們現在就試著凝聚吧！」葉晨屈指連彈，一粒粒星星點點的白光沒入了十幾人的頭頂。
眾陰魂盤腿而坐，默默按照那自己運轉開來的法訣施法，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紛紛凝聚出了一枚枚銅錢大小的灰黑色鬼奴魂印。
葉晨長袖一拂，那些鬼奴魂印全數被他撈在了手心，抬手往靈台一按，那些鬼奴魂印就消失在了他的靈台眉心之內。
一種諸鬼生死盡在他一念之間的感覺悠然浮現，他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既已成鬼，往事成空，你們十八個按照生前年齡大小，自覺排號，分別叫做章二，章三，以此類推，明白嗎？」
看著葉晨抬眼看向章鏢頭，諸鬼哪有不明白的，看來除了葉晨，以後就要受章鏢頭轄制了。
葉晨又轉頭看向了最小的寇毛子，不出意外，這個毛頭小子，以後應該改名，叫做章十九了。
「日後，章鏢頭便是此地土地的巡察使，而你們便是他手下的鬼使，一應安排，皆聽命於他，可曾記住！」葉晨聲音嚴厲。
看到諸鬼齊聲應下，葉晨手裡的煉魂幡一晃，就將他們暫時收了進去，獨獨留下了章文遠。
這一位，說起來還是他葉某人的便宜老丈人，既然神智猶在，還在他的土地廟裡擔任鬼使巡查，那麼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搞不好哪一天，章小鳳過來了，事情再分明出來，那就尷尬了。
還不如快刀斬亂麻，一開始就說清楚了，叫這章文遠也明白，葉某人是因為你是我的便宜老丈人，才格外施恩留下你們的，否則外面的遊魂野鬼多了，一劃拉一大把，也不差你們這十來個。
葉晨從打坐的榻上站起來，對著章文遠拱手彎腰，結結實實的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子，徹底把章文遠弄懵了。
「葉仙長使不得，折煞小鬼了！」章文遠急忙避開，從側面上前，想要將葉晨扶起來，卻因為魂力微弱，只能幹瞪眼。
「使不使得，你先聽我分說一下！」葉晨將章文遠按在桌案旁，將當時當日，破廟中的情形解說了一番。
那些引人心神搖蕩的靡靡情形，葉晨當然是一掠而過，只不過，章文遠的女兒章小鳳，元陰被葉晨誤打誤撞，陰差陽錯的採摘了，這一點，葉晨倒是說的清清楚楚，沒有絲毫的隱瞞。
章文遠聽完了，怔怔許久，長嘆一聲：「小鳳能夠被公子納為身邊人，也是她的福分，日後屬下轉為了鬼修，我們父女還有再見的那一天，到時候，屬下自然會好好跟她分說一下，叫她盡心伺候公子，絕不能有二心。」
葉晨暗暗點頭，這章文遠倒是一個明白事理之人，而他單獨跟章文遠敘話，也是為了要章文遠這一番表態。
從章文遠自動的將章小鳳歸為侍妾這一點上，葉晨就知道，章文遠心裡早有計較，論修為，論才情，論宗門地位，章小鳳跟司馬妃都不在一個層面上。
想要替章小鳳爭取正妻的地位，是連提都不用提的，說出來徒增尷尬，於事無補。
只要他章文遠能夠一直跟著葉晨，想來小鳳的地位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是『陰鬼長青訣』，巡察使領悟之後，就替我傳授給他們吧！有不明白之處，你可以直接來問我，這府邸第二重院落，裡面房間足夠，你們自己挑選，進去修鍊吧！」
說完葉晨將魂幡一招，那十八人浮現出來，章文遠點頭示意，眾人齊聲告退，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