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婉兒,你在哪裡?
雪白飛綾乃是望月宗秋月真君採用空霜蠶的蠶絲煉製,空霜蠶是望月宗獨門秘法飼養靈蟲,可大可小,本身就具有一絲空間之本源。
故而,用空霜蠶吐出來的蠶絲,煉製高階儲物袋發售,也是望月宗大肆獲利的獨門生意。
其他人望而垂涎也沒有用,皆因空霜蠶只有在望月宗的密地之中才可以存活下去,出宗則死。
司馬妃身居變異冰靈根,靈根屬性恰好與空霜蠶的屬性相合,加之司馬妃修道資質奇高,更是深得其實尊秋月真君,還有老祖丹霞子的喜愛。
掌門人拜月真君更是司馬妃的師叔,這才特事特辦,集合能夠煉製上千高階儲物袋的空霜蠶絲,給她煉製成了這一件飛行法寶。
司馬妃有感宗門前輩厚愛,便以其本真煉材,定名為『空霜飛雪綾』。
可以說,司馬妃也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多寶女修。
空霜飛雪綾因具備微弱的空間本源,可以摺疊飛行,若是緊急逃命之時,也可以不惜本源的催動,便可以縮地成寸,速度可媲美元嬰中期修士。
若是危險更甚,可以噴吐本源心血,加持空霜飛雪綾,那時,空霜飛雪綾甚至可以爆發出元嬰後期大修士的速度。
可以說,這空霜飛雪綾,乃是此界少有的保命飛遁法寶。
看到葉晨神情焦急,司馬妃一指點出,空霜飛雪綾剎那爆發出逼人寒意,化作一絲若隱若現的白芒,朝著小山子鎮土地廟,刺空而去。
見到葉晨在空霜飛雪綾上,被刺骨寒意激的瑟瑟發抖,司馬妃趕緊輸送靈力,助葉晨抵禦。
「這飛雪綾就這麼一點不好,催動越強,寒意越發逼人,若不是我的屬性是冰靈根,跟它的寒霜本源一致,在催動時間過長,或是噴吐本源心血催動時,我也會被凍成冰棍的。」
看著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葉晨,此刻一臉冰霜,目光中幾欲噴火。
司馬妃只能壓著性子,絮叨一下,給他緩和一下。
只是十幾息,兩人就已經落地,土地廟前的空中,裴雲志的神體即將潰散,七彩已經淡不可見,只有微弱的光暈流轉,隱隱約約,能夠看出一個人形。
葉晨雖然看不清裴雲志,卻直覺感到裴雲志在跟他說著什麼。
似乎見到葉晨眼裡的茫然,那一團人形光暈突然急速綻放開刺眼光華,一根略微清晰的手臂指向了葉晨家的方向,有十幾個字傳音給他:「幽冥……生……」
「幽冥?幽冥……還有什麼?我感知不到……」
「什麼意思,快,想辦法留住他!」葉晨回頭,沖著司馬妃嘶吼著。
司馬妃聞言,急速的張開雙手,催動法力,虛空一攏,一點靈魅被她握在了手裡。
「沒用了,神體潰散,留下的這一點靈魅,只是裴雲志的一點殘留,其中一點點記憶都沒有,這東西已經算不得是裴雲志了。」
司馬妃不無遺憾的說著。
「有沒有辦法將這點東西保留下來,」葉晨著急的問著。
「若是有胎兒孕育,可以將這點靈魅用法力注入靈胎體內,前提是要提前知道這胎兒有靈根。
就是說他要有修道資質,才可以將靈魅包容進去。
可你也知道,人類不出世,接受天地靈力洗禮,即便是神仙,也無法知道那孕育的胎兒有沒有靈根,這就是一個兩難的困局。」司馬妃眼見葉晨心裡還有其他思慮,不厭其煩的解釋。
「靈胎……靈胎……靈胎……」滿地轉圈的葉晨突然站在司馬妃對面,手裡托著一個玉盒。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顆遍布金錢紋的蛇蛋,鵝蛋大小,金光燦燦。
「這個呢?靈獸的胚胎也算是靈胎,應該可以吧!」葉晨急切喊著,目光盯著司馬妃,儘是期盼。
司馬妃一愣,這傢伙什麼時候弄出來的金錢靈蟒的蛋呢。
老祖的乩語或許真是天機流露,裴雲志會乘風而去,由蟒化龍?
「應該可以吧!不過要跟你說明了啊,這靈魅裡面可以說只是一點點的神體殘渣,便是連魂魄都算不上的,你知道的,沒有肉身的修士,一旦重塑神體,基本也就是自絕於輪迴了,你這又是何苦。」
司馬妃忍下心裡的吃驚,看著帶著討好意思的葉晨,一臉的苦笑,好在她已經帶上了惜陰紗,丹鳳眼依舊妖妖。
「你非要這樣,我還能說什麼。」
司馬妃小心的托著金錢蟒的金蛋,用神魂包裹著那一團靈魅,藉助金丹本源,緩緩的探入了金蛋之內。
十幾息之後,司馬妃這才輕輕吐出來一口氣,把金蛋交給了葉晨,葉晨小心收好。
葉晨和司馬妃都沒有看見,一抹神秘的白光順著葉晨的手,一絲絲的沒入了金蛋裡面。
看著司馬妃欲言又止,葉晨隨手將另一枚金蛋交給了她,說了一句:「不讓你白出力,送給你了。」
「走,帶我回家!」
「好。」
司馬妃揮手召出空霜飛雪綾,拉著葉晨就站了上去,一抹薄紗急速向著山下飛馳而去。
……
兩人看著眼前的殘垣斷壁齊齊愣住,葉晨突然發一聲喊,就沖向了林婉兒待著的屋子。
林婉兒就那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胸口被什麼利器切開,所有的內臟全部消失不見,詭異的是,地上不見一滴血液,小女孩還沒有長開的身體,似乎一滴血液也沒有了。
臉色比空霜飛雪綾還要白,卻是慘白如紙。
「不……婉兒……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帶走我的婉兒……為什麼?」葉晨跪地痛哭,捶胸頓足,涕淚橫流。
這一世,他本就想帶著婉兒,好好地活下去,帶著她走遍世界,看那繁華無盡,看那落英繽紛。
甚至他想要帶著婉兒一起踏上道途,看滄海桑田,看海枯石爛。
可是,那個扯著他的手臂,嚷嚷著,一心一意想要長大了嫁給他的婉兒沒有了。
那個怕冬天的水太涼,不叫他洗,總是偷偷在夜裡洗衣服的婉兒沒有了。
那個寧肯自己餓著,也要把不多的野菜粗米飯留給他吃的婉兒沒有了。
那個守著昏迷的自己幾天幾夜,困得要死,也不肯合眼的婉兒沒有了。
婉兒,你怎麼可以扔下你的葉晨哥哥就這麼走了。
婉兒,葉晨哥哥受了千年的幡火祭煉,才求得一線生機,帶著殘破鬼體,回到家裡,你卻就這麼走了。
婉兒,你可知葉晨哥哥心心念念,最為牽挂的就是你。
婉兒,你可知道,父母失蹤,葉晨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
沒有了你,葉晨哥哥這隻萬戰餘生的幡鬼靠什麼活下去。
沒有了你,所有的歡笑成空。
沒有了你,葉晨哥哥到哪裡找那個一模一樣的婉兒,娶她為妻。
你能不能告訴葉晨哥哥,
哪怕是一句話就好,
婉兒,我親親愛愛的婉兒,你在哪裡?
婉兒,你在哪裡?
告訴葉晨哥哥,好不好?
……
可是現在,婉兒就這麼冷冰冰的躺在他的身邊。
無聲無語,連給她帶來溫暖的五臟六腑都被人殘忍帶走。
「內臟沒了,魂魄呢?」
葉晨斬斷傷心欲絕,按下滔天的悲傷,揮手擦乾淚水,取出任三平的儲物袋,將那一桿任三平祭煉的煉魂幡拿到了手上。
任三平已死,死無全屍,便連魂魄也被自己靈台里的不明之物收取,這煉魂幡此時已經無主,只需要滴血上去,就可以重新認主。
「你要祭煉煉魂幡?」一邊的司馬妃急忙問道,提醒葉晨,煉魂幡乃是邪門法寶,正道之人是不應該祭煉的,有傷天和。
葉晨目中透出一股血紅之色,木然的盯著虛空,話語中儘是森然寒意:「我混元宗的宗旨便是有教無類,器無正邪,人有好壞,只要堅持本心,祭煉邪門法寶又有什麼關係?」
司馬妃想到混元宗諸峰的分佈,正邪都有,終於不再作聲,沉默看著葉晨施法祭煉。
煉魂幡的幡桿與幡面雖然祭煉成了一體,可是其承接主要禁制的地方,卻是幡桿與幡面交界處的那寸許之地,只有滴血到這裡,才可以成功祭煉煉魂幡。
葉晨用魂力小心包裹著煉魂幡,令其虛空懸浮,鬼爪浮現而出,一指劃過左手食指指尖,漸漸凝聚出一滴嫣紅的心血,屈指一彈,那滴心血穩穩地落在了煉魂幡禁制所在。
魂幡周身烏光大放,隨後嗡鳴一聲,開始滴溜溜的圍繞著葉晨盤繞起來。
如此這般,代表著葉晨已經將煉魂幡祭煉完成,可以驅使由心,心念所致,幡鬼必達。
葉晨一指點出,魂幡頓時鬼聲凄厲,黑氣瀰漫在葉晨四周,將葉晨全然包裹在了裡面。
魂力凝聚成刀,切割下林婉兒部分髮絲,葉晨攝取過來,雙手對著一搓,紛紛揚揚,髮絲成粉。
意念指使,無數幡鬼涌動而來,每隻鬼取過一點髮絲成粉,破空而去。
須臾,葉晨周圍恢復清明。
葉晨張口成法,意念傳達到每一隻幡鬼心中:「天上地下,方圓百里,尋找林婉兒魂魄所在,帶來歸家。」
葉晨靜默打坐,煉魂幡滴溜溜的在他身周飛轉。
他通過煉魂幡細細的感受著每一隻幡鬼的生死,直到一個時辰過去,葉晨的面色已是青紫,暗沉如鐵。
司馬妃知道,葉晨如此表情,說明林婉兒的魂魄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被人用靈火燒灼毀滅,還必須是金丹的丹火之上才可,否則必然會留下魂魄殘片和氣息。
一種是被人利用煉魂幡之類的收攝法器收取,直接破空而去,此刻尋找已經毫無意義。
「回歸。」葉晨意念發出。
眾多幡鬼紛紛呼嘯而回,沒有發現林婉兒魂魄的絲毫氣息。
葉晨懷抱林婉兒屍身,平靜的嘶啞說道:「帶我回土地廟。」
司馬妃清楚,葉晨此時就像是極度壓抑著的火山,此刻的平靜,卻是最危險的時候。
到了土地廟,葉晨卷攝著裴雲志的石像,來到一處空曠地界,掘出一個深坑,將石像豎直方向放進去,覆土蓋好。
這也是歷任土地石像的必須處理方式,寓意取之于山,歸之于山,不取不舍,與天地為善。
司馬妃已經取過一塊堅硬的山石,按照葉晨的樣貌,碧血月金輪上下翻飛,不到片刻,一座惟妙惟肖的石像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葉晨屈指一彈,一滴逼出來的鮮血就滴在了石像眉心之處,鮮血慢慢滲入進去。
修士還活著兼任土地,只需要這般就可以,再有宗門煉製的任命法印,雖會有疏漏,卻可以基本監察境內。
說到底,如裴雲志,是以神體系與天地靈力,監察管轄之地。
而葉晨是通過法印來監察,雖然稍有不足,卻也可以監察重點,完成職責。
葉晨取出鏢局護送的數百兩黃金,抬眼看了一下默默在一旁的司馬妃,求助般的說道:「幫婉兒塑一個金身吧!外面再包覆石皮,石皮要厚硬一些。」
司馬妃默默點頭,用魂力包裹林婉兒全身,懸在空中,丹火噴出,將融化的金液均勻包覆在婉兒全身,因著魂力的保護,林婉兒的肉身並沒有被高溫的金液傷到,一直保持著生前的樣貌,沒有改變。
再取來山石,一樣施法,只是轉眼之間,林婉兒的石像就完整的擺放到了供桌右側。
葉晨不知,司馬妃是將金液石液按照煉器手法煉製,可以說此刻的林婉兒石像,已經是一件簡易法器了,凡俗利器是無法輕易破開的。
葉晨在左,林婉兒在右,兄妹端坐土地廟中,坐看風起雲湧,山川流轉,千年之後,此處成為了聖地,人流不息,受萬世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