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問老蔫兒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葉峰幾乎是沒有任何障礙的和這個世界的葉峰融合在了一起。但是和這個世界的葉峰一樣，他也從來沒有出過這條破街。葉峰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已經變成了喪屍遍地，還是怪獸橫行。

葉峰有些沮喪的發現，無論是之前的自己還是自己周圍的其他人，對於外面的世界好像都不是很感興趣。就算是這條破街上面見識最多的五爺，能夠了解的範圍，也只是破街周圍的幾條街罷了，至於更遠的地方，五爺也沒有去過。

不過經過這三個月的生活，葉峰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滿足自己好奇心的人。

葉峰將家裡收拾好，然後又哄著葉妍睡著了覺。葉峰知道，自己不在葉妍身邊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的。這可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也不知道過幾年變成了大姑娘了，可怎麼辦呦。」葉峰看著睡著的小妹，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溫柔。也不知道是這一世的葉峰的影響，還是經過這三個月之後自己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丫頭，葉峰總感覺，葉妍已經變成自己心中最柔軟的一個地方了。

葉峰鎖好了門，手中捏著白天最後剩下的那三枚銅板，哼著前世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曲子，沖著破街的街口走了過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破街上的人們是沒有任何所謂的夜生活可言的——畢竟沒有哪一戶人家之中能夠有燈或者是有蠟燭。當然，很快那些破爛的房子之中傳來的不可描述的聲音就證明了這裡的人的夜生活的豐富。葉峰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的住處足夠偏僻，葉妍不會聽到這些少兒不宜的聲音。

破街不短，但是確實也不算長，葉峰慢悠悠的走，走了個十多分鐘也就到了街口。看著那隨著風晃來晃去的破幡，葉峰笑了，他知道，今天自己沒有白來。

那破幡下面擺著張髒兮兮的破桌子，桌子後面坐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那破桌子上面，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只有一個放錢的袋子，還有三枚擺在桌子上面擦得鋥亮兒的銅幣。

這老頭兒，也就是這整條破街上過著最清閑日子的老蔫兒了。雖然沒有幾個人來找他算命，但是總還是有人需要找個認字先生的時候，所以老蔫總也不至於因為生意不好而餓死。

葉峰也不說話，徑直坐在了老蔫兒的面前，「啪——」的一聲，葉峰往桌子上面拍了一枚銅板。

老蔫兒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兒，看了看葉峰，又看了看葉峰拍了桌子上面的一枚破銅板。搖了搖頭，拿腔拿調的說道：「今年白虎當頭坐，不是有災就有禍。」

葉峰的臉黑了三分，臉皮抽搐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說話，「啪——」的一聲，又拍了一枚銅錢在桌子上面。

老蔫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今年小人暗來欺，千方百計捉弄你，當面與你好說話，你上房后他抽梯。」

葉峰的臉更黑了，但是依舊沒有說話，把最後一枚銅錢放在老蔫面前的桌子上。

老蔫兒瞥了葉峰的臉色，發現葉峰的臉沉的有些嚇人，終於是擺上了一張笑臉，對葉峰說道：「葉峰小兄弟，今天想算算什麼啊？」

葉峰冷哼了一聲，十分不爽的對老蔫兒說道：「我說老蔫兒啊，你說說你，本來生意就不好，好不容易有人找你算命，你說這嘴裡連兩句漂亮話都蹦不出來，我看啊，你這算命的攤子，遲早得黃了！」

老蔫兒笑了笑，左手不動聲色的在破桌子上面一拂，葉峰之前拍在桌子上面的三枚銅錢就消失了。

「葉峰小兄弟啊，我老蔫兒不會說好話，但是同樣我也不會說假話。你來我這裡這麼多次了，到底想問點兒什麼，你就直說吧。」老蔫臉上依舊帶著笑，但是眼睛卻亮了起來。

葉峰看著老蔫兒那張老臉，好像要從這個老傢伙的臉上看出花兒來。葉峰來到這裡三個月，他早就想從老蔫兒這知道點兒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但是這個老傢伙一直油滑的很，自己問別的都可以，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老蔫兒要麼就閉口不言，要麼就念之前那種誠心噁心自己的打油詩。今天怎麼就轉了性了。

想不清楚的事情，葉峰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問問有關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事情才好。

葉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十分認真的問老蔫兒：「老蔫兒，我想問的事情很簡單，這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老蔫兒似乎早就知道葉峰要這麼問，但是還是頗有深意的看了葉峰一眼。沉吟良久，才緩緩的說道：「按公元紀年算，今年應該是2217年了。至於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在泛大陸的中心區域。而這座城市，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是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其中，所以它被稱為聖城。」

「聖城？」葉峰喃喃的說道。

「不錯，聖城。只有在聖城之中，我們才能夠生存，聖城之外的世界，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樣子。」老蔫兒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他的話語之中有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那——」葉峰想要繼續問。

「好了，我今天收你三枚銅幣，所以只能回答你三個問題。這是我的規矩。最後一個問題，你最好想好了之後再問。」老蔫兒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淡淡的說道。

葉峰想說的話被老蔫兒噎了回去。葉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皺著眉頭開始思考，一方面他要消化老蔫兒剛才說的話，另一方面他確實也要好好想一想自己這最後的一個問題到底應該問些什麼，雖然不知道老蔫兒今天為什麼忽然開口了，但是葉峰心中有一種預感，那就是老蔫兒以後應該不會再給自己回答這樣的問題的機會了。

老蔫兒看葉峰在那琢磨了起來，他自己倒也不著急，從桌子上拿起那三枚擦得鋥亮的銅幣，在手中不斷的把玩著，他現在有些期待葉峰的最後一個問題了。他老蔫兒在這破街的街口擺攤這麼多年，能問出前面那兩個問題的，葉峰還是第一個。

葉峰並沒有糾結太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麼一樣，舒展開了自己的眉頭，坐的端正了一點，一字一頓的問老蔫兒：「我想知道，五爺是誰。」

老蔫兒有些意外的看著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葉峰，那雙本來有些渾濁的老眼，越發的亮了起來。老蔫直直的看著葉峰，似乎想要將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看穿。

葉峰毫不閃躲的和老蔫對視，這個問題，不是他最想知道的，卻是他必須要知道的。

終於，老蔫兒嘆了一口氣。話語之中帶著三分感慨，也帶了七分欣賞的對葉峰說道：「這整個聖城比你能夠想象的要大的多。雖然比不上幾百年前我們的先祖，但是卻也是一座雄城了。」

葉峰認真的聽著，他知道，老蔫兒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

老蔫兒又摸了摸鬍鬚，接著說道：「這聖城之中，沒有所謂的城主。整座城，是由四門五堂九個勢力共同統治的。四門，也就是天地玄黃，五堂，則是金木水火土。葉峰小兄弟，你可知道。」

葉峰搖了搖頭，接著老蔫兒的話說道：「那看來我們這破街，就是這九大勢力其中之一的範圍了，而五爺，自然就是這個勢力的人了。」

聽到葉峰這麼說，老蔫兒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道：「你這話對，也不對。」

「怎麼說？」葉峰問道。

老蔫兒將手中的銅板收到自己的懷裡，答道：「那五爺，確實是四門五堂之中的青木堂的人。但是這破街卻不歸他青木堂管。」

老蔫兒接著說道：「這聖城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歸人家四門五堂來管的。但是那些地方啊，都是有油水的地方，那些地方的人，也遠比我們這裡的人更像人。像咱們這破街這樣的地方，對於整個聖城來說，只是邊邊角角。」

說到這裡，老蔫兒抬頭望了望天，指著天說道：「對於上面的那些人來說，我們這樣的地方，無論是存在，還是不存在，對於他們來說都無所謂。他們根本不會記得，聖城之中還會有破街這樣的地方，你我這樣的人存在。只有四門五堂之中，混的不好的小嘍啰，才會到我們這樣的，被遺忘的地方來，刮一刮那本來就不多的油水。」

老蔫兒的話之中有著諷刺不屑，也有著一些蒼涼在。葉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將今天老蔫兒說的話記好。他知道，這些話，至少在這條破街之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再和自己說了。

「夜半嘍——」老蔫兒吆喝了一聲，站起來將那破幡摘了下來，仔細的疊好然後放在自己的懷裡。沖著葉峰說道：「葉小子，你要是想過的舒服點，就把今天的話給忘掉。不過……我估計我這話說也是白說。」

「嘿嘿。」葉峰笑了笑，說道：「這些小事兒就不勞煩您老操心了。」

兩人相識一笑，各自就要轉身離去。

「葉小子！」老蔫兒忽然叫住了葉峰。葉峰停下了步子，但是卻沒有回頭。

「記住了，我老蔫兒從來不說沒用的話！」老蔫兒沖著葉峰的背影喊道。

葉峰揮了揮手，身影逐漸隱沒在夜色之中。

「葉小子，我老蔫兒就幫你到這兒了。」老蔫兒喃喃的說道。但是不知為何，他的臉上還是顯現出了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