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詩詞只是小道
一直到上了酒樓坐下來,葉雲飛還囧著一張臉。
被個妹子擺了一道。
難怪之前她抱胳膊抱得那麼緊呢,還以為她是做給那個袁世民看的,想不到卻是做給顧二小姐看的。
金碧輝一直給姐姐大人打工,怎麼可能不認識顧玉靈,所以,她這是挑釁,挑釁,還是挑釁呢?
可是她為什麼要挑釁呢?
好糾結啊?
眾人裡面最熱心的是楊思成,布好了酒菜,坐下來便又提到葉雲飛那首「鐵馬冰河入夢來」。
「雲飛賢弟這首詩真是寫得好啊,充滿愛國豪情,大氣磅礴,風格悲壯……」
「客氣客氣,思成兄太客氣了。」
劉元昊和王曄在一旁也跟著吹捧了幾句,一邊聊一邊喝酒,金碧輝捧著香腮坐在葉雲飛旁邊,別人全然不顧,只專註給葉雲飛一個人斟茶倒酒,看在袁世民幾個眼裡,越發吃味不已。
酒意漸起時,終於有人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這詩是寫得還可以,不過葉公子,據說你長年宅在家中看書,近十年並無詩作問世,突然間便成此大作,當真令人驚嘆不已啊。」
說話的是袁世民。
這話明捧暗貶,甚至有指責葉雲飛人品的意思。楊思成、劉元昊等人聞言不滿,卻也不好做聲說什麼,只有金碧輝立刻冷了顏色。
連板著臉坐在一旁的顧玉靈都瞪了袁世民一眼。
只有葉雲飛仿若未覺,如常笑道:「是啊是啊,就如同袁公子一樣,長年名聲在外,卻從不出一首大作……我們倆要是勻乎勻乎,就十分好了。」
勻乎勻乎?在坐的聞言都囧起了臉:你這是要氣死人嗎?
金碧輝更是「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袁世民面上頓時掛不住,冷然道:「葉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雲飛還是笑笑:「就是跟你所說的意思,差不多的意思啦。」
「葉公子,靠耍些言語上的小聰明是沒有用的。」袁世民冷笑道:「以前也不是沒有人買賣他人的詩詞邀名,一旦被揭穿,不但斯文掃地,魅力值也被清零,只能被世人唾棄,淪為奴僕一流。」
楊思成面色也冷下來,「袁兄,你空口白牙說這樣的話,有些過了吧?!」
「無妨,無妨。」反而是葉雲飛笑著勸阻:「說說而已,沒甚打緊的。袁公子如此熟悉此間流程,想必對此業務一定精透得緊了,日後還要多多請教。」
又是「噗哧」一聲,這回是旁邊看戲的那個小蘿莉笑出聲來。
請教你馬逼啊!袁公子沮喪地發現,對面這傢伙就是屬刺蝟的,刀槍不入,反扎過來倒是一紮穩准狠。
楊思成等人也發現了,這位葉公子就是個不願意吃虧的貨,這嘴皮子上的工夫幾不在他的詩才之下。
還是王曄在一邊打圓場,「難得今日大家相遇,又值年節,莫不如大家各自賦詩一首,座間詩酒論道,豈不快哉?」
這話說得是挺好的,但座間卻有人不同意。
又是袁世民第一個跳出來,道:「我等詩才怎能與葉公子相比,有珠玉在前,何必我等獻醜?就請葉公子再作一首大作,年節之際,大家品酒賞詩,也是一番佳話。」
這貨是想玩捧殺啊。葉雲飛怎麼肯上這個當,只是推託婉拒。
楊思禮居然也在一旁幫腔:「「葉公子一身才學,新詩一首便驚艷四座。今日恰值年節,大家亦是好詩之人,葉公子何不再留下一首大作,也讓我等日後說起,與有榮焉哪。」
這便算是赤果果的挑戰了。
葉雲飛轉頭瞪了眼金碧輝,就是因為勞資自帶乾糧,所以就犯眾怒了?這幫才子什麼的,真不是好人。
金碧輝吟吟地笑,並不說話。她是巴不得葉雲飛各種出風頭的,不管這些人出自什麼目的,只要能讓葉雲飛出風頭,她便不去阻攔。
楊思成和王曄在其中就有些尷尬,小蘿莉在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只覺甚是有趣。
葉雲飛也不是啰嗉的性子,既然騎虎難下,那就不下了,當下道:「大作是沒有的,有首遊戲之作,獻醜出來,圖大家一笑。」
這話一出,眾人都興奮起來。其中數劉元昊對葉雲飛的詩作最有期待,叫了筆墨紙硯過來,自告奮勇替葉雲飛執筆。
葉雲飛原本擔心自己的字見不得人,有人代勞,那是求之不得。
當下啜了口酒,把酒杯輕輕放下,做足了樣子。旁邊眾人目光炯炯地都注在他身上,連一直冷著臉的顧玉靈,目光也不禁轉了過來,隱隱有些期待的意味。
「一上……」
「一上……」
「……又一上,」
眾人全都囧了:尼瑪這是詩?
小蘿莉張著可愛的櫻桃小嘴都忘了合上,執筆的劉元昊手都在哆嗉:這他馬的是寫呢,還是不寫呢?
「……一上上到高山上,」
楊思禮「噗」地一口酒噴了出來。
只有袁世民喜笑顏開,「葉公子這詩,與我三、四歲時所作,倒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啊,呵呵呵呵……」
金碧輝怒視著袁世民,想著若是葉雲飛第三句若還不佳,要不要乾脆打倒這貨,點把火燒了這破樓,讓這品詩會開不下去。
只有葉雲飛毫不在意,繼續吟下去:「……抬頭紅日白雲低,萬里江山皆在望。」
大廳里的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肅然。
過了好一會,安靜中才有人嘆息出來:「好啊…」
金碧輝眼中異彩漣漣,心中卻在自責:方才竟然會要擔心,他這樣的人,這等小場面,算得什麼……
顧玉靈咬了咬下唇,扭頭看向旁邊。
楊思成咀嚼著這下闋的意境,嘆道:「前兩句雖然平淡如水,后兩句卻境界雄壯,令人振奮。以平淡淺顯的詞句開頭,筆峰突轉……毫無疑問,好詩,好詩。」
王曄也讚歎道:「的確,這境界,這格調……」偷眼看向旁邊的小蘿莉,見她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葉雲飛,神情複雜難言。
劉元昊擱下了筆,將宣紙小心地拿起來晃了晃,再仔細看了一遍,看著葉雲飛,拱了拱手,以示拜伏。
袁世民與楊思禮都啞了火,葉雲飛自己也頗有些自得,心想好詩勞資雖然多得是,但丟首好詩出來,怎比得上這「逆挽」的效果?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個傳說。
當下拱拱手,笑道:「客氣,客氣……」話未說完,冷不防一個聲音冷冷道:「詩詞只是小道,與國與民有何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