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這是哪兒來的敗家子
「不然,我這就讓她見見你?」
「別!」
上方的空氣突然凝結了一般,編織呈現出一個貌美女子的虛影來,看著沐兮染的側影,眸中快速的閃過一道亮光,「這是…」
沐兮染偏頭,正好對上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幾乎是立刻的,從玉淵塵腿上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君后盯著沐兮染逃也似的背影,遲遲不能回神,良久才想起來問她兒子,「她是?」
「沒錯。」
「你快些把她帶回來。」
「她不想。」
「那我先下來看看我兒媳婦。」
「你已經把她嚇跑了。」
「…」自認為很溫柔的君後娘娘,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美艷的臉蛋,她有那麼可怕嗎。
「玄尊和玄后那邊?」
「先別說。」
「真是緣分啊。」
……
逃命似的從自己的小院中飛奔出來,沐兮染蹲在一棵樹下,拿著半截樹枝死命的戳著樹榦。
夏茉兒從金槍閣出來,正好路過這裡,遠遠的看到樹下的沐兮染,正想著假裝沒看見直接走過去,就見沐兮染正好轉過頭來。
「夏師姐。」
「嗯。」夏茉兒輕輕的應了一聲,步子飛快的走了過去。
不就是斷袖嗎,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沐兮染無奈的聳了聳肩,轉過頭繼續去戳樹榦,餘光卻瞥見丈外站著的一抹黑影。
她現在不想理他。
下一刻,就有人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肢,下頜抵在她的肩頭,「你跑什麼?」
沐兮染斂目,她可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想理他就是不想理他。
「方才不是我弄的。」見她還不說話,又問道,「你不想知道她說了些什麼?」
沐兮染耳尖微動。
「她說要下來看看她兒媳婦。」
沐兮染掙開他轉過身,詫異的問道,「她沒有生氣,說你不應該喜歡男人這類的話嗎?」低下頭自顧自的嘀咕,「那她比我想象中開放多了。」
還沒來得及高興,腦中又有一根弦搭錯了,沐兮染神色糾結的問道,「那她知道我是個假男人了怎麼辦?」
撩起吹在她臉上的髮絲,玉淵塵一本正經的道,「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接下來幾日,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神府,聖靈宗和霧島,皆動身往東大陸出發。
東海城再一次熱鬧了起來,不管要去參賽的勢力還是去觀賽的人,都要經過此處。
東海城中一處不顯眼的小攤子,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打著扇子,百無聊賴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還記得我嗎?」
蒼漣視線上移,看到站在攤前的人,嚇得他直接從椅子上竄起來,拔腿就跑。
沐兮染正要伸手拽他,身後還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現在的冥央根本就不用他們家少君示意,下意識的就要阻止沐少主和任何男人女人的接觸。
被抓回來的蒼漣哭喪著臉,「沐少主,您大人有大量,我上次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什麼包打聽,其實他就是一小混混,借著東海城地理位置的優勢,騙那些外來人的錢財。
上次他不僅沒賺下錢,還搭進去了一塊玉石,糾集了一幫人正要去找那小白臉算賬的時候,突然聽到別人說那是沐少主,頓時就萎靡了,京城沐家的少主,神府府主的師弟,他們怎麼惹的起啊。
蒼漣掃了一眼圍著他攤位的一伙人,越看越心驚肉跳,少府主,還有上次打傷他的那個不知身份的男人,這架勢,該不是來尋仇的吧?
他要是早知道那小白臉是沐少主,借他倆膽子也不敢騙啊。
「我再問你一事,你老實回答我,上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沐少主請問,我定知無不言。」
「我方才過來的時候,怎麼看見聖靈宗的人往城主府去了?」
「原來沐少主要問的是這事,我恰巧知道。」蒼漣把扇子放到攤子上,提了提袖子,「之前那假的葛小姐不是和池原公子訂了親嗎,如今真的葛小姐回來了,那紙婚約自然就不作數了,可聖靈宗的人非說城主府在耍他們,已經好幾月了,鬧個沒完。」說到忘我,還不忘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要我說,聖靈宗巴著這紙婚約不放,不就是想和神府搶這東海城嗎。」
沐兮染眼角微挑,「你連這個都知道?」
蒼漣謙恭的作揖,「小民愚見,讓沐少主見笑了。」
「那依你之見,這件事該如何解決才好?」
蒼漣低下頭掩住滴溜亂轉的眼珠子,「這我就不知道了。」
沐兮染低聲威脅,「上次的賬還沒清呢,你確定你不知道?」
「這等事…哪是我能插的上嘴的啊。」
「那我就要考慮,是要你一條胳膊還是要你一條腿了。」
瞟了瞟冷麵神一樣的冥央,蒼漣連忙改口,「我,我又知道了。」
「說來聽聽。」
蒼漣一副要上刑場的表情,「此事拖不得,應快刀斬亂麻,強勢一些,若在比賽中聖靈宗輸給了神府,更要狗急跳牆,東海城也會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沐兮染突然道,「那你想不想去看看?」
蒼漣一愣,「什麼?」
「跟我們到城主府去看場戲。」
聖靈宗的那幾個弟子無賴一般,不讓他們在門前鬧了,就暗地裡使手段,每每把城主府里鬧得雞飛狗跳,說白了,也不過是聖靈宗的幾個弟子,翻不出大浪來,不必麻煩神府,但他們著實煩人,葛秀為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沐兮染對玉淵塵道,「你回客棧去吧,我和大師侄去。」
如今的聖靈宗只剩下了四位長老,而這次的比賽,就重要性而言,很有可能是身為大長老的蕭涯前去,她在這老頭身上還下著套呢,若是讓他發現,她身邊有九天之巔的人,豈不是直接就露底了。
打發走了玉淵塵,到城主府門前自報家門,立刻就被迎了進去。
「少府主和沐少主見諒,城主正在會客。」
慕述年問道,「什麼客人?」
「聖靈宗的大長老。」
「直接帶我們過去吧。」沐兮染道。
「是。」
「大師侄,待會就看你的了。」
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慕述年還是應道,「好。」
這件事本來就該他管。
前廳里,葛秀正不知道如何應付蕭涯,就聽見管家來報,少府主和沐少主來了,面上一喜,立刻招呼道,「快請進來。」
慕述年一襲白衣不染纖塵,「葛城主這裡好生熱鬧。」
葛秀立刻起身相迎,「少府主說的是,葛某也沒想到蕭涯長老會突然拜訪。」
蕭涯面色微沉,這話不就是在說他是個不速之客。
「少府主請上座,沐少主也請坐。」
慕述年坐上主位,立刻有侍女換了杯新茶。
轉頭看向蕭涯,面色依舊溫和,「不知蕭涯長老突然拜訪,所為何事?」
蕭涯道,「我這不懂事的弟子擅自於葛城主定了親事,老夫本想,事成定局,也便認了,誰知老夫昨日抵達東海城,卻聽他說葛城主又不認賬了,請老夫來為他討個公道,葛城主莫不是欺我聖靈宗無人呢。」
葛秀道,「此事我早已同池原公子解釋清楚了,他竟沒有和大長老說嗎?」
蕭涯嗤笑,「葛城主是把老夫當三歲小孩了,這世上還有不認得自己女兒的父親?」
看了一眼語塞的葛秀,慕述年道,「那件事我也聽說了,葛城主慈父情懷,才會被那女子蒙蔽了雙眼,他也因此得到了教訓,蕭涯長老實不該咄咄逼人。」
池原拿劍的手緊緊握起,「分明是你們藉機羞辱我聖靈宗。」
慕述年突然笑道,「這倒像是故意設計好,陷害我們一般,那女子該不會是你們找來的吧。」
池原怒道,「你!」
蕭涯一手捏碎了茶杯,額上漸有青筋暴起。
沐兮染安靜的坐在一旁,充分體現了一個沒有地位的小弟子該有的表現,只是沒想到她這大師侄也扣的一手好鍋。
眼看時機成熟,該她出場了。
「額,少府主,蕭涯長老,不如聽我說一句,那日葛城主之所以能認回葛小姐,其中還是我搭的線,整個東海城都知道真假小姐這一出,蕭涯長老若不信,大可隨意從街上拉一人來問,在這樣鬧下去,受損的可是聖靈宗的名聲。」
蕭涯怒目而視,嚇得池原直抖,「他說的是真的?」整個東海城都知道了?
「是,是。」
蠢貨!
這點小事,幾個月都辦不好,還鬧得人盡皆知,真是廢物。
「如此說來,倒是我魯莽了,老夫在這裡替我那不懂事的弟子給各位賠個不是。」
「蕭涯長老客氣了。」
蕭涯起身,「我們走。」
「葛城主,代我送送蕭涯長老。」
神府還有用,眼下不能和他們鬧翻,且讓他們再得意幾日,待比賽結束,西大陸就是聖靈宗的天下了。
「奇怪啊。」他怎麼這麼輕易就走了?
慕述年道,「確實奇怪,我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
他們鬧這一場,丟了名聲,照理說應該一舉將東海城收入囊中,不會就此罷手才對,除非…
沐兮染轉頭看向蒼漣,問道,「你怎麼看?」
「想來是有更大的陰謀。」
「還有呢?」
「還有。」蒼漣思索道,「利益定會遠遠大於東海城。」
她沒看錯,蒼漣在這方面確實是個人才。
沐家有爺爺不用她擔心,但她要上九天之巔找她父母,身邊需要一個聰明且值得信任的人,對於未知的未來,她都習慣提前做好打算。
她不會一味的依賴玉淵塵,不管任何事。
九階靈者,蒼漣的心眼兒夠使,只是實力太弱了些。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跟著來嗎?」
「不知道。」
扔給他一個儲物器,沐兮染道,「這裡面是一些丹藥和晶石,還有一塊通訊石,你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靈聖,然後用通訊石傳信給我,至於功法…」
沐兮染看向慕述年。
慕述年接道,「神府的功法閣任你出入。」
捧著她扔過來的儲物戒指,蒼漣的腦子有些發懵,「什,什麼?」
慕述年詫異道,「為何不讓他和神府的弟子一起修鍊?」
沐兮染半玩笑的道,「我要去找我爹娘啊,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了。」
雖然不知道沐少主要去哪兒找她爹娘,但蒼漣知道,他走了大運了。
沐兮染笑眯眯的道,「我的東西可不好拿,你既然收下了,那就是我的人了。」
「…」蒼漣抬頭,他可以退回去嗎?
「好了,記得找我。」
之前因為假伊容的事和少府主沐少主鬧得很不愉快,結果沐少主還不計前嫌的尋回了真的伊容,葛秀心裡充滿了歉意,遂再三邀請他們來城主府居住。
「謝葛城主好意,我們就在此處歇歇腳,不折騰了。」
「如此,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好。」
……
沐兮染端著茶杯趴在窗邊,看著黑綢緞般的夜空,一趴就是半個時辰。
「涼了。」玉淵塵將她手中的杯子取下,「在想什麼?」
「一會兒會有人來找我,你先迴避一下。」
「什麼人?」
「聖靈宗的大長老。」沐兮染道,「姓齊的那倆老頭在聖靈宗找了兩次都沒找到堇青石的下落,幸好我機智,一早就給蕭涯下了套。」
關上窗戶,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玉淵塵笑道,「小狐狸。」
「我要不狡猾一點,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攬她入懷,玉淵塵低聲道,「以後有我。」
耳朵動了動,沐兮染看向剛被他關上的窗戶,壓低聲音道,「你快躲起來。」
窗戶被推開的那一刻,玉淵塵的身影便化作一團黑霧在屋中消失了。
看到突然從窗戶進來的人影,沐兮染「驚訝」道,「大長老?」
蕭涯掏出一個瓷瓶給她,「在比賽時,你將這個給他們下到飯菜中。」
「這是?」沐兮染打開蓋子嗅了嗅,「化功散?」
「沒錯。」
「好。」收起瓷瓶,沐兮染又道,「還有一事,天柱岩上的那東西被人取走了。」
「這件事老夫已經知道了。」聖靈宗兩次遇襲,除了上面那些人,誰能在聖靈宗來去自如。
蕭涯道,「化功散你收好了,這次回來,我便引你去見宗主。」
比賽在東大陸舉行,也帶動了東大陸的經濟效益。
各大錢莊開設賭局,押重注賭輸贏名次。
神府的船抵達東大陸后,沐兮染就出門去了東楚最大的錢莊,美其名曰,了解一下行情。
「我打聽過了,開元錢莊是慕家的產業,這次開設賭局,是那國師暗中支持的。」
真不明白慕家那群人為什麼還會跟那國師混在一塊。
用了易容丹的玉淵塵,面貌氣息都與普通人無異,唯有這聲音…
「慕家。」
「額,我的意思是,要狠狠坑他們一筆不賺白不賺嘛。」
這場比賽,由雲嵐山莊發起,所以有半數人都壓的雲嵐山莊奪魁。
雲嵐山莊逼得他們不得不參加這次比賽,必定勝券在握,或者說其中有什麼貓膩,她總覺得和聖靈宗脫不了干係。
一枚銀白的戒指穿過重重人影,落在了櫃檯上發出一聲「叮鈴」脆響。
這是?
荷官拿起櫃檯上的戒指,望向人群最外側的沐兮染,恭敬的道,「這位公子,我們這裡只能壓金幣,您看…」
「那裡面是一百萬金幣,一賠十,押飄渺神府贏。」
一百萬金幣!
一賠十!
還壓的飄渺神府贏?
這是哪來的敗家子!?
天蒼大陸的人都知道,飄渺神府自受創后,就一直很低調,誰知道這些年調整過來沒有,這小子竟然敢拿一百萬金幣押一賠十,那還不賠個傾家蕩產!
「這,這是個儲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