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娘會不會殺了我?
通往宮殿深處的通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鎖上,滅蒙鳥退而不得,耷拉著翅膀快速縮到了牆角,像只弱小的雞仔一樣瑟瑟發抖。
一頭快要步入靈王等級的玄獸,被欺負成這樣,慕述年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怎麼也是他師祖的契約獸,面子丟完了,裡子還要保住的。
「小師叔,我看就算了吧。」
沐兮染無語的收起杖子,怎麼她遇到的玄獸,都是這幅德行。
慕述年道,「你若不攔我們,我們也不會為難於你。」
如此輕易的就解決了滅蒙鳥,這是他們來之前不曾想到的。
藍非翎指著她半晌沒說出話來,「你你你,你…」
沐兮染道,「要是誇我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聽一聽。」
慕述年適時的出聲,「走吧。」
越往裡走越空蕩,沐兮染忍不住譴責,「你們這些不孝徒孫,也不說給你們師父師祖弄些陪葬的東西。」
弄來陪葬的東西,好便宜了你嗎?
慕述年道,「當時我們並不知師祖葬在了何處,一切都是三位師叔祖操辦的。」
「我最敬佩的就是老府主這樣淡泊名利的人了。」
「…」
藍少主向來是厚顏當中的翹楚,遇到沐兮染后也只能甘拜下風。
約么走了半個時辰,三人看到了靜靜躺在前方的一具石棺。
沐兮染圍著石棺轉了兩圈,「疾行旗應當就在這裡。」
「那還等什麼。」藍少主武斷慣了,上來就去推那石棺。
「藍少主小…」
話音未落,藍非翎就被一道黃光彈飛了。
沐兮染瞥了他一眼,薄唇清扯,「二貨。」
「大師侄,你快看看怎麼才能取出來。」
「我試試。」
慕述年伸出手來,緩緩探了進去,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就在他的右手完全沒入光牆之際,又被一股力量擠了出來。
「連你都打不開?」
「是那裡面的東西在排斥我。」
裡面的東西?
疾行旗?
「我來試試。」
依這情形,就算是向流天來了,也打不開這石棺,疾行旗對他們的排斥,老府主不可能不知道,那麼就是他想用石棺徹底封印住疾行旗。
以她的猜測,老府主是怕那些人得到疾行旗後為害世人,卻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令神府中人曲解了他的意思。
「可師祖設的封印…」慕述年以為她要試著推開石棺,話說到一半,卻見她竟然盤膝坐了下來。
看著她這奇怪的舉動,藍非翎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做什麼?」
「不知道。」
她既然能感應到疾行旗,疾行旗也一定能感應的到她,她不妨利用這份感應,讓它自己出來。
「小師叔這麼做,定有他的道理,我們等等看吧。」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石棺沒有分毫的變化,藍非翎有些不耐煩了,正想說話,就見石棺表面突然光芒大盛,逼得他們不由得向後退去。
接下來,那塊誰都碰不得的石棺蓋竟自己浮了起來,一團淺黃的光暈從中升起。
他們在墓中並不知道,就在此時,天邊突然裂出一道黃光,將萬里晴空都染成了一般色彩。
異象只出現了一瞬,便被強行遮了下去。
遠在東大陸的齊槐和齊石,對視一眼,眸中瞬間湧上狂喜。
疾行旗!
「少君?」沐少主竟能和疾行旗產生共鳴?
「去攔住他們。」
「是。」
齊槐和齊石定會很快出現在這裡。
即便是曇花一現,整片大陸也因此沸騰了起來。
方才那情形,分明是有異寶出世了!
天蒼學院的三位院長匆忙的往天柱岩趕去,出事了!
而墓中的沐兮染完全不知外面因她的這一舉動,已經徹底炸開了。
疾行旗從石棺飛出,徑直飛到了沐兮染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
慕述年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難道小師叔才是這疾行旗的真正主人?
沐兮染睜開眼睛,接住浮在眼前的疾行旗揣進了懷裡,動作一氣呵成,生怕有人和她搶。
好不容易嚴肅起來的氛圍,就這樣被打破了。
沐兮染財迷的捂著衣襟,「我的了。」
「…」他們倒是想要,只怕那疾行旗不想跟他們。
「你是怎麼做到的?」藍非翎問道。
「天生的本事。」
「不想說拉倒。」
她說的本是大實話,聽在藍非翎耳中卻了她不想說,她也很無奈啊。
對於這句天生的本事,慕述年是信了的,
他曾經玩笑說,他是九天之巔遺失的皇子,或許並不是一句戲言。
滅蒙鳥還蹲在原來的角落裡,沐兮染瞥了一眼,對慕述年道,「去把那隻沒出息的鳥收了吧。」
沒出息的鳥抖了抖,有些驚恐的看向慕述年。
本是老府主的契約獸,讓慕述年去收也合情合理。
沐兮染三人從五行洞出來的時候,冥央已經和那二人糾纏起來。
見此情狀,沐兮染又退了回去,「他們怎麼會來?」
「被你方才的動靜引來的。」
沐兮染轉頭,就見玉淵塵出現在她身邊。
「你也是被那動靜引來的?」可是方才分明沒什麼動靜啊。
不著痕迹的避開她的問題,玉淵塵道,「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有異寶出世了。」
沐兮染頓時明白了,疾行旗被封印了十餘年,乍一破除封印,定會引起天地異象。
她太大意了!
旋珈,令奇和宮邪在懸崖處碰了面,感受著懸崖對面的強大氣息,思緒萬千,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沐兮染看不清外面的戰況,僅僅是戰鬥的餘波她都承受不住,「他一個人沒問題嗎?」
那兩個老頭至少是靈神實力。
玉淵塵錯著半個身子擋在她身前,「不用管他,我們走。」
轉瞬之間,四道影子便出現在了天柱岩的對面。
「師父,你們怎麼在這裡?」
即便聽出了是沐兮染的聲音,旋珈幾人回過頭,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影,還是嚇的不輕。
「兮染?你們是從天柱岩過來的?」
「恩,那東西,我已經取出來了。」
旋珈驚駭,「之前那麼大的動靜是你弄的?」
「確實是我疏忽了。」
「冥央會留下來處理。」他會任她用自己的方式變強,卻不想她受到傷害,哪怕是自責。
旋珈道,「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這件事遲早會發生,不是你的錯。」
「師叔祖,小師叔,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對,我們快離開這裡。」
即便發生如此大事,天蒼學院的弟子也並未扎堆議論,依舊整齊有序的在訓練場修鍊。
一起回到玄學院,就見沐項南早已等在那兒了。
「爺爺,你怎麼也來了?」
兮染回來了?還有玉少君。
沐項南精明的道,「方才那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沐兮染嬉皮笑臉的道,「爺爺你真了解我。」
「我隱隱猜著就是你。」
沐兮染嘴角一抽,「是不是哪日天破了窟窿,您也覺得是我捅的?」
「你干不出來這樣的事嗎?」
沐兮染語塞。
沐老爺子還在唉聲嘆氣,「我是管不了了,玉少君若有時間,便幫著管管吧。」
「您放心。」
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這情形,怎麼看,怎麼怪異,明明是兩個男人,怎麼就是有一種在嫁孫女的錯覺。
得了玉淵塵的話,沐老爺子歡心極了,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呢。
「既然沒什麼事,老頭子我就回去了。」
臨走還不忘囑咐她,「你乖乖聽玉少君的話,不然就別回家了。」
沐兮染「…」這一定不是親爺爺。
這幾日,沐兮染在沐家和天蒼學院兩頭跑,街頭巷尾雖還在議論那件事,但卻沒有人往天蒼學院來。
十幾年前神府大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近日天蒼學院又有異寶現世,聖靈宗都沒有動靜,更沒有人敢碰這燙手山芋了。
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幾個月前無名島問世,大多強者都折在了那上面。
沐兮染左手托腮,右手點著桌面,「雲嵐山莊和東楚皇室接連受創,這下好了,大家終於同步了。」說完,又換成右手托腮,左手點著桌面,「說起來,最虧的是聖靈宗,十個長老,現在只剩下了四個,又被那兩個老頭造訪了兩次,如今也就只是名字叫著好聽了。」
藍非翎道,「那倆老頭又死了,死無對證,不會再有人知道是你在背後放冷箭,豈不是更好。」
沐兮染似笑非笑,「說起來,最得意的就是霧島了,相比其他勢力的損失來說,霧島還平白得了一堆晶石。」
「你,你什麼意思?」
沐兮染露出一口白牙,「沒什麼意思。」
餘光瞥見一隻手朝她伸過來,沐兮染想都沒想,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正要給她添茶的玉淵塵「…」
這幾日玉淵塵拿著雞毛當令箭,每天晚上都不讓她好好睡覺,剛剛只看到了他伸過來的手,卻沒注意到他手裡的茶壺。
「額,眼花了。」
眼花了,很好。
「那個…我們該回神府了吧。」
慕述年很善解人意的接道,「確實該回去了。」
「哎,那我呢。」藍非翎正欲追出去,卻被憑空出現的一道黑影攔住了。
冥央面無表情的道,「請藍少主回霧島。」
藍非翎瞪大的眸子中,滿是難以置信,這是在攆他?
你當你是誰,攆我,我就得走?
好吧,他也要回去看看了,為了不讓自己露慫,藍少主尋思了一個非常拙劣的借口,想他爹了。
回到神府的這天晚上,沐兮染非常嚴肅的和他約法三章。
第一,不能打擾她睡覺。
第二,不能無休止的對她動手動腳。
第三,不能拿著她爺爺給的雞毛當令箭。
「還有嗎?」
「暫時,沒有了,以後想起來了再加,你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玉淵塵說著把她勾過去,薄唇就壓了下來。
「唔,你,說話不算數。」
直到把她口中的氧氣榨乾,他才含著她小巧精緻的耳珠道,「今日才親了這一次。」
「你,強詞奪理!」沐兮染委屈道,「玉淵塵,你再這樣,我不喜歡你了。」
他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良久又把頭埋下去,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
她氣急了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會這麼在意,有些緊張的解釋道,「我隨口說的。」
「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好。」沐兮染趁機提條件,「那你也不能逼我了。」
「我盡量。」
「你!」
玉淵塵抱著她的手臂越來越緊,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她不知道他在她面前完全沒沒有自制力,也不知道她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大,更不知道他忍的多辛苦才能忍住將她拆骨入腹的慾望。
「你要勒死我了。」
脖頸處傳來低低的笑聲,她總是能這種時候,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你到底答不答應?」
「有時候,我真想不管不顧的將你帶回去。」
「你不要轉移話題。」
「好,但是我忍不住的時候你也將就我一下好不好?」
「那你忍不住的時候多不多?」
「不多。」
「那好吧。」
在天柱岩的事過去三個月後,又爆出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天蒼大陸的五大龍頭勢力要聯合舉辦比賽,甚至還要以比賽的結果論地位的高低,直白的說,這次比賽的第一名,將奠定天蒼大陸的霸主地位。
天蒼大陸的五大勢力,向來都是各自發展,平起平坐,世人也曾為他們排過強弱,但眾說紛紜,始終沒有個定論。
「這是誰的主意?」
「雲嵐山莊,這消息在師父尚未回應時,便放了出來,如今整個大陸都知道了。」
若還不答應,豈不是讓世人看笑話。
居然是這樣,那就是對這場比賽勢在必得了,他們有什麼把握能贏這場比賽?
「雲嵐山莊這一手,讓其餘三個勢力都憋著火呢,就連我師父都忍不住摔了請柬。」
「如此就讓他們贏好了。」
「小師叔是何意思?」
「等他們贏了,你就知道了。」
從縹緲殿回去,就在屋中看到了冥殤,難道上面又出事了?
從她回到小院的時候,玉淵塵就看見她了,此時正沖她招手,「過來。」
冥殤微微點頭,「沐少主。」
停在玉淵塵面前,沐兮染道,「我要不要迴避一下?」
「然後躲到門口去偷聽?」
「我,上次是個意外。」沐兮染扁著嘴,歪到一旁的凳子上座,正好她也想聽呢。
可這一歪就歪到了他腿上。
沐兮染蹙著眉頭,小聲道,「你不是說在外人面前不對我動手動腳嗎?」
「他們看不見。」
聞言,冥殤和冥央二人齊齊低下了頭。
「…」
你們!
少君果然是少君,這麼快就把沐少主這個奇葩掰彎了,不由得讓冥殤肅然起敬。
越想越歪,冥殤及時收回了思緒,接著方才的話道,「老君主說,您若不願娶天凰聖女,便早日和天凰族把婚約取消了。」
「此事我自有主張。」
天凰族大難,歷時一年,少君竟真的撒手不管,也讓世人重新估量了天凰族和古龍族的關係。
「還有一事…」
「說。」
「少君下界之後,聖女曾多次派人來尋過少君。」
都悄悄的讓他和冥憂、冥訣攔下了,若是讓那聖女知道了沐少主的存在…
「知道了。」
「少君,沐少主…沐少主的事您想好怎麼和老君主說了嗎?」
以少君的性子,指不定哪日就把沐少主帶回去了,屆時九天之巔都會知曉,少君喜歡男人,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先給老君主透點風兒,免得到時候直接被氣暈了。
「不必。」
「屬下下來時,君后特意把屬下叫了過去,問了您在下界的事,屬下雖然沒說,但看君后的樣子,似是猜出來了些什麼。」
玉淵塵擺手讓他們下去后,沐兮染非常嚴肅的問道,「你娘親若是知道你喜歡男人,會不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