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試前練習

楚逍把壓縮餅乾和卡墨放在衣兜里，往黑街走去。

大白天，終日沉浸在肉慾里的男男女女都有所收斂，終歸是要點臉的，人不要臉，沒有夢想，那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只是腐臭味依舊有，楚逍捏著鼻子加快步伐走完這段路，剛鬆開鼻子大口呼吸，便聽見一道戲謔的聲音。

「楚少，真是好巧，剛出門就碰見你了。」

「胡鑫，我說你們是不是陰魂不散吶？」楚逍望著堵在小道前的小混混，頓時皺起了眉頭。

白天能夠看清模樣，胡鑫容貌長得倒還端正，就是喜歡歪著嘴，表裡透著一股子痞氣，帶著一幫小弟在這裡收保護費，不交就是一頓毒打。

他們也只敢在此囂張，在外面，分分鐘被維護治安的巡邏卡修抓進監獄。

「瞧楚少說的，我們就在這裡生活，用『陰魂不散』這個詞不妥當吧？」胡鑫歪著嘴說，手裡掂著鋼棍，「再說了，是楚少你自己說今天交保護費的，不會不認賬吧？」

那些小弟都是斜著眼看他，有些人掄著鋼棍胡亂砸著一旁廢棄的紙箱，砸得紙屑亂飛，彷彿是在告訴他：如果你不交保護費，紙箱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楚逍雖然見慣了他們的手段，但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因為他們真的會打人，而且下手沒有輕重，他不想把自己的未來葬送在這麼一群人渣手裡。

於是他不情願地摸出最後三枚聯邦幣。

胡鑫一把奪過，低頭看見在掌心躺著的三枚聯邦幣，頓時嘴一扯，故作兇狠地道：「你他媽是在打發要飯的？」

話雖這樣說，但他還是將三枚聯邦幣裝進褲兜，蚊子再小也是肉，而對於貧窮的他們來說，三枚聯邦幣不是蚊子。

楚逍看著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被奪走，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不敢說什麼，反抗就意味要挨打。

「我就這點錢，你們還想怎樣？」

「就這一點？」

胡鑫一把推向楚逍肩膀，由於他身單力薄，沒什麼力氣，所以直接被推倒在地。

「給我搜！」

他右手朝前一揮，那些小混混便湧上來搜身，最後搜出來一張准考證、一大塊壓縮餅乾和一瓶墨水。

拿走壓縮餅乾，胡鑫便帶著小混混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踹幾腳泄憤。

「記得準備好下一次的保護費，如果下次見不到三十枚聯邦幣，我就廢了你！」

聽著威脅，楚逍緊咬牙關，捏著拳頭用力捶打地面，痛恨自己的懦弱。

可他沒辦法，如果他敢反抗，那就不只是被奪走東西，然後簡單踹兩腳這麼簡單，那是會落下殘疾，甚至沒命的。

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撿起卡墨和准考證，幸好那些混混都是些文盲，不懂卡墨，還以為只是一瓶普通的墨水，而墨水，對他們沒一點用。

回到家，楚逍先簡單洗了個澡，而後換洗衣服，把洗好的衣服搭在晾衣架上。

瞅著忽然轉陰的天色，楚逍嘆一口氣，又要下雨了。

坐在書桌前，楚逍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打開檯燈，擰開卡墨瓶蓋。

卡墨無色無味，把斜刃筆筆尖放進去吸足卡墨，然後趕緊蓋上瓶蓋並擰緊，卡墨接觸空氣會漸漸凝固，用完須得立即密封。

明天就是實踐考試，而考試內容就是在現場製作一星能量卡，製作完成後會用專門的測能儀進行檢驗，根據標準的一星能量卡來評判。

標準的一星能量卡含有4000焦能量，達到它的60%，也就是2400焦能量，便視為合格。

如此重要的考試，考試前一天再用自來水替代卡墨，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必須得認真起來，所以他才會破天荒地買下一瓶卡墨。

左手按住白卡邊角，右手持筆，腦海里浮現出一星能量卡的優美線條。

但凡卡片都有結構，一星能量卡也不例外，它用的是最簡單的一體結構，所謂一體，就是不分各部分，整張卡片就是結構所在的地方。

一星能量卡是世界上最簡單的卡片，沒有之一，所以制卡初學者制出的第一張卡片往往都是一星能量卡。

結構簡單，不需感知，只需精準無誤的畫法，這是個熟能生巧的過程，但凡能夠靈活控制手腕並記住線條走向，基本都能制出一星能量卡，但其中包含的能量就因人而異了。

楚逍輕呼一口氣，手腕開始輕微扭動，筆尖淌下無色墨水，劃出如流星般輕盈曼妙的軌跡，看起來和水一樣，卻要比水粘稠。

用自來水替代卡墨慣了，以前只需輕輕一劃，現在卻要稍微用點力，不過並不影響什麼，就是繪製得要比以往慢些。

落筆便不能停，這是制卡者都要遵守的規範，因為停筆前後畫出的線條會出現斷層，這種斷層一旦出現，無論畫得多麼規範，到最後都是廢卡一張。

所以落筆前要在腦海里不斷推演線條走向，不斷去模擬，待得有十分把握，再開始下筆。

當然，最初僅靠在腦海推演模擬是不行的，初期肯定是要動手嘗試，經歷無數次失敗之後，才可能繪製成功。

這一年來，楚逍少說畫了上千遍一星能量卡的圖案，所以現在才能跳過在腦海推演的步驟，腦海浮現出卡片圖案，就可以直接下筆，如有神助。

當最後一筆落下時，卡片上繁瑣的線條忽地亮起柔和的白光，照亮楚逍微微泛黃的面龐，好似蜿蜒盤旋的燈帶驟然亮起，這亮光，僅是一瞬便暗了下去。

楚逍知道，這是繪製成功的表現，只有成功，卡片才會出現這種反應。

沒等卡墨凝固，楚逍往卡片上添水擦去，又試了十遍，這十遍，皆成功。

楚逍這才放心，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乾手心。

制卡不易，下筆就會繃緊神經，總擔心出錯，十分消耗心神，緊張到手心出汗幾乎是家常便飯。

最開始他對一星能量卡還不熟悉的時候，畫上幾十遍后渾身都出了汗，手腕酸痛發困，不過隨著熟練度提高，現在再繪製一星能量卡就顯得較為輕鬆。

待得卡墨凝固，將其拿起，另一隻手輕輕摩挲，感受到平滑卡片上微微的凸起，感覺很美妙，也很有成就感。

這就是一星能量卡，全世界消耗最多的卡片，是為居家必備品，就是不知道他製作出的一星能量卡包含多少能量，能不能通過考試。

楚逍曾妄想通過製作能量卡賣給商家來養活自己，既能練手又能賺錢，想法很好，現實卻很殘酷。

用打短工賺來的錢去買了材料，一口氣製作十張，奈何商家不要，嫌量少，自己往出賣也沒人要。

大部分人覺得能量卡這東西在便利店買比在這窮小子手裡買更靠譜，無奈之下只能自己用掉，畢竟僅有的家用器具——大燈泡和檯燈，也需要能量卡補給能量。

剛想著，檯燈就滅了。

楚逍走到牆角蹲下，那兒有一個紅色按鈕，伸出食指按下，一張卡片從按鈕下方的插槽彈出，這就是他當初製作的一星能量卡。

取出舊卡，把剛製作好的一星能量卡插進卡槽，檯燈頓時亮了。

插槽所在的位置是室內能量的源頭，室內所有需要能量的家用器具都從此處獲取能量，彼此用纖細得僅有半毫米的能量導線相連。

轟隆隆！

雷聲轟鳴之中，大雨傾盆。

「又是說來就來的暴雨，真煩。」

望著窗紗外如連珠般的瓢潑大雨，楚逍苦著臉嘟囔一聲。

咕咕！

剛坐下肚子就開始抗議，剛才繪卡的時候全心投入倒沒覺得餓，現在只覺得好餓，餓得難受，想到壓縮餅乾被胡鑫搶走就來氣。

沒辦法，只好關掉檯燈，早早上床睡去，睡著就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