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好與壞
「大汗，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廬山城外，如果說，曾經的廬山城是草原上的一顆明珠，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從而吸引關內關外無數商人和牧民們的目光的話，那麼現在的廬山城，就是一個破碎的明珠。
不僅因為戰爭的原因，將這座先前還算是草原上有數的大城，大的極為殘破，更重要的是，隨著戰爭的開始，先前絡繹不絕的商旅也徹底失去了蹤跡，人跡罕至，堪比深山絕地。
數月的生死搏殺，城中的情況不得而知，可對於攻城的一方，由阿史那骨哚祿親自率領的突厥大軍，卻吃進了苦頭。
根本就不善攻城戰的突厥大軍，這次為了那些廬山城，從馬背上下到了地上，一波波的向著堅固的廬山城衝去，至於代價也是極為慘烈的，先前的二十萬大軍，和數萬附庸部落的戰士，除了跟隨阿史德元珍南下的五萬精銳之外，現在能夠站起來繼續作戰的也就十萬多一點，其中的慘烈，由此可見。
「什麼好消息，莫非是廬山城破了，還是大軍攻上城牆了。」
聽到來人的大喊，中軍大帳中的阿史那骨哚祿絲毫沒有一點驚喜，如果說，一開始攻城，能夠取得一點進步，都可以讓他興奮半天的話，那麼數月下來，廬山城依然像是一個恐怖巨獸一樣，屹立在哪裡，無論他們數十萬大軍如何攻打，卻依然奈何不了他分毫，甚至於被他吞吃了不少勇士，所以，現在所謂的好消息，已經難以讓阿史那骨哚祿有什麼大的波動了。
「大汗，這次可是真的好消息呢，剛剛我們的人在攻打廬山城的時候，得到了幾支綁著皮毛的箭只，上面是說，只要大汗能夠保證他們的部族在大汗一統北疆草原后，不受到大軍的侵犯，他們願意幫助我們，從廬山城內部出手，裡應外合的拿下廬山城。」
巴圖彷彿沒有看到阿史那骨哚祿的表情一樣，滿臉興奮的說道，他知道，阿史那骨哚祿聽到這個消息后，肯定也會極為興奮的。
果然，就和巴圖猜測的一樣，對於這個消息，阿史那骨哚祿的反應極為強烈。
「什麼，你說什麼，廬山城中有人想要投降，這........這怎麼可能，不會是假的吧！」
有的時候，幸福來得太快，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突然中了五百萬而突發心臟病或者腦血栓的人層出不窮，和不同人一樣，阿史那骨哚祿這種人，雖然不在乎什麼所謂的金錢，可真的到了他極為關切的東西上的時候，他並不比普通人理智到哪裡去。
「大汗放心，此事千真萬確，您看，這就是他們傳遞而來的皮毛。」
「好，好，好，居然是龜林府的同羅部落和窴顏州州的白霫部落，這就難怪了，他們兩個部落平時就和回紇不太親近，甚至因為爭奪草場，屢屢和回紇部落發生爭鬥，如果一開始的話，他們勉強和回紇部落聯合一起抵抗我們，乃是為了獲取好處的話，那麼現在隨著部落勇士死去的越來越多，廬山城也是隨時有陷落的情況，他們就徹底動搖了。」
嘴裡一邊誇讚著，阿史那骨哚祿一邊不斷的嘀咕著。
「大汗，您看此事我們是不是應該儘快給與他們回復，否則的話，如果時間長了，他們認為我們不答應的話，到時候一門心思死守廬山城，我們可就麻煩了。」
看到阿史那骨哚祿的樣子，巴圖趁機開口問道。
「嗯，不錯，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你是我們突厥人中，少數的幾個聰明人，這件事交給你去做，本汗相信絕對不會出現差錯的。」
「屬下遵命。」
得到阿史那骨哚祿的命令后，巴圖極為激動的竄了出去。
巴圖剛剛出去，就看到大帳的門帘在此被人撩動，守護大帳的護衛長帶著一個光頭，頭上卻插著鳥羽的人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阿史那骨哚祿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好奇感覺，在這個突厥人中，能夠在頭上插上鳥羽之人，不是別的，這是專門馴服飛鷹的人，他們自稱為護鷹人。
雖然突厥人自稱為狼的後代，所有族人都極為崇拜狼，可除了狼之外，另外一種動物也是突厥人眼中的神物，那就是天空的霸主，鷹。
對於突厥人來說，狼的特性是堅忍，兇狠和團結，而鷹卻是孤傲，健壯，同時鷹那種翱翔九天的能力，也讓突厥人羨慕不已。
因此，如果說狼是代表所有突厥人的話，那麼鷹代表的就是突厥人中的貴族，而護鷹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一個特殊族群。
說他們是護鷹，其實他們就是訓鷹者，只要是護鷹人，他們從小就由父輩開始傳授訓鷹的方法，然後在成年之前，必須要自己馴服一頭鷹，如此才能夠得到族人的認可。
「巴圖布琳，你來做什麼。」阿史那骨哚祿詢問道。
「回稟汗王，確實有一件事情，雖然看起來不大，可您曾經說過，只要是關於南下大軍的事情，一定要向您稟告，所以，我就直接來找您了。」護鷹人巴圖布琳向阿史那骨哚祿行禮后，說道。
「什麼事情，快說，南下大軍怎麼了，莫非出什麼事情了不成。」聽到巴圖布琳的話，阿史那骨哚祿剛剛興奮的情緒一下子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激動和滿臉的擔憂之情。
這段時間可謂是阿史那骨哚祿最為艱難的時候了，甚至比起他剛剛起兵時候的境況還要讓他難以忍受，一方面是廬山城抵抗之頑固，讓他極為惱怒，另一方面卻是對於阿史德元珍南下極為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往日只要是阿史德元珍出馬的事情，他都是極為放心的，也從來不多加關注，他知道，憑藉阿史德元珍的能力和手段，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他的，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阿史那骨哚祿對於南下的阿史德元珍極為擔心，屢屢做夢發現阿史德元珍和南下的大軍都發生了不測。
「回稟汗王，事情是這樣的，按照往日的習慣，每隔五日我們和南下的阿史德元珍大人總會通過飛鷹進行一次聯繫，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前天放出去的飛鷹，在今天早上返回了，可身上卻沒有帶回來任何消息，並且從飛鷹的樣子看來，他們居然沒有找到阿史德元珍大人和南下的大軍，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因此只能前來通報大汗了。」護鷹人巴圖布琳說道。
這就是護鷹人的作用，他們在信息傳遞極為緩慢的時候，能夠通過自己的飛鷹進行傳遞消息，這種傳遞的方式，甚至比起信鴿傳信還要快上許多，這也是護鷹人在突厥人心目中地位尊貴的原因所在了。
「什麼，沒有發現阿史德元珍和南下的大軍，這怎麼可能，那可是數萬精銳大軍呀，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消失呢，上一次阿史德元珍傳信還說，已經將那些殺害我族眾的兇手全部圍困住了，只要一段時間，就能夠將他們給徹底殲滅，現在怎麼會不見了呢，會不會是你的飛鷹出錯了，還是出現了其他什麼意外。」
阿史那骨哚祿頓時焦急的詢問道。
「這.......回稟大汗，飛鷹雖然也會出現錯誤，可那都是在極為不確定或者環境極為惡劣的時候發生的，這一次不一樣，根據阿史德元珍大人傳遞迴來的消息，他們大軍的位置就在蛇谷附近，再說了，屬下的飛鷹過去也多次執行這種任務，這種情況是最為艱難的，飛鷹不可能找不到人的，除非.........」
說道這裡，巴圖布琳說道這裡突然閉嘴不說了。
雖然巴圖布琳沒有接著說下去，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飛鷹不會出錯，可現在確實沒有找到阿史德元珍和南下的數萬大軍，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阿史德元珍和數萬大軍徹底消失了，如果戰鬥順利的話，大軍肯定不會消失的，如此看來，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阿史德元珍和數萬大軍戰敗了，還是非常快速的崩潰式的戰敗，要不然也不會在短短的數日之內，會發生截然不同的結果。
「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任何人都會失敗，可阿史德元珍是絕對不會失敗的，他是長生天送給本汗和我們突厥的智者，他怎麼會失敗，長生天怎麼會失敗，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你們搞錯了，飛鷹即使在聰明，它也只是一個畜生而已，來人，派遣最好的探子，南下打探阿史德元珍大人的消息，我要得到最真實的消息，快去。」
不敢相信這一切的阿史那骨哚祿，一腳將面前的護鷹人巴圖布琳踹到在地，對著身邊的護衛長厲聲吼道。
「屬下遵命。」
被阿史那骨哚祿的怒火給驚嚇道的護衛長，連一點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就領命而去。
......................
廬山城中，曾經熱鬧繁華的彷如關內大城的街道上，現在是一片狼藉，這倒不是城中的鐵勒軍隊做的，雖然對於草原人來說，搶奪財物已經是融入到他們骨子裡的東西，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還是比較講究的，之所以如此，都是突厥人在攻城的時候做的。
為了攻下廬山城，突厥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凡是能夠想到的，都使用上了，放火更是其中之一，這些狼藉，就是突厥人在城外大肆拋射火箭而留下的結果。
除了狼藉之外，就是那些半死不活的鐵勒各個部落的士兵了，數月的戰鬥，不僅將突厥大軍的士氣給消磨的快要見底了，對於廬山城中的鐵勒諸部也是一種極為殘酷的考驗。
沒日沒夜的戰鬥，已經讓所有鐵勒諸部的戰士變得徹底麻木了，同時在麻木的表象下，是越來越難以壓抑的恐懼。
所有人都知道，所謂的最強軍隊，其實就是殺人最多的軍隊，歷史上這種軍隊可謂是層出不窮，可又有誰人知道，這種軍隊往往出現的時間都是非常短暫的，而組成這種軍隊的人員，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結果都會極為悲慘。
往往在歷史上就聽說，一些在戰場上呼風喚雨，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將領，會在晚年或者生病期間，發起瘋來，稱呼自己看到了各種恐怖的景象以及曾經敵人的鬼魂，最後自己被嚇得肝膽俱裂而死。
而這些事情被人穿楊開了之後，就變成厲鬼索命等等神奇的傳說。
其實，真相併不是什麼厲鬼索命等滑稽的情況，而是在往日的征戰生涯中，這種人見識到了太多的血腥和恐怖，平時的時候因為理智的存在，還能夠進行壓制，可到了晚年或者生病之時，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意識也不如曾經那麼強大，這種往日腦海中的恐怖景象就難以壓制的重新浮現了出來，在加上一些幻象，就變成了什麼厲鬼索命。
除了這些，營嘯情況也是這種恐懼心理的表現，在廬山城中不久前就有一次這種現象，一個部落的戰士半夜時候因為恐懼大喊大叫突厥人攻進來了，一時間，那個部落原本就處於驚恐中的戰士紛紛起身戰鬥。
半夜時間，一個數千人的部落就這麼完蛋了，第二天一早，等到其他部落的大軍開進去后，那種凄慘的情況，就算是見慣了屍體的殺人狂魔也有些不忍直視。
那次事情發生后，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在這麼打下去，整個廬山城距離崩潰已經不遠了，可誰也不敢提撤退或者投降之事，所有人都知道，鐵勒諸部能否繼續生存在這片草原上，就看這座廬山城能否堅持的住了，他們的一切前途和希望都已經和這座廬山城連為一體了，廬山城存在，鐵勒諸部就依然存在，即使會虛弱許多，也會在數年或者數十年後重新強大起來，可如果廬山城北突厥人攻下了的話，為了消除自己最大的敵人，突厥人會對鐵勒諸部做什麼，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求收藏，求推薦，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