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3章　很遺憾，但，不可惜

「那就戰。」

石天眉尖輕挑，嘴角微翹。

隨後，手中一把藍色長刀上光彩流動，有火焰在刀身上跳動，滄浪涌動，沙土圍繞，枝蔓攀爬，銀光泛起，隨之，一個小千世界形成，然後，一道道混沌氣息開始垂落。

這般風景中，石天抬起刀身，在空中旋轉一下，讓一道漩渦出現在自己身前。

與此同時，他身後，兩萬真仙齊齊向前，聲聲吶喊。

對面，女子伸出手臂，讓遁入虛空的一條條白龍浮現，往前游曳。還有，她身後兩千位真仙也一起向前，與方才的戰友對撞。

石天面對數百條白龍，視線能捕捉到白龍身上垂落下的灰色氤氳，於是，刀身有旋轉一下，讓面前的漩渦增大，吸納白龍。

同時，一步踏出，手中長刀上掛著一一道道混沌氣息，砍殺白龍。

一瞬間，浩然天內，廝殺開來，隨之，天上有一滴滴血水隨著刀劍寒光，法器紛飛，術法洪流飄零下來。

地上，和尚滿身清風，骨肉通透，雙手合十。紅刺站在他身邊，摟著女孩，捂住女孩的眼睛，抬起頭來，看到天上熟悉的身影，看到廝殺洪流。

時間在廝殺展開以後，仍恆定自然，點滴流逝。

這個過程中，女子身邊，除了石天的長刀，還有上萬名境界修為在崩碎中的仙人，前赴後繼，但是，在女子身前一片灰色的氤氳前，不得寸進，只有累累枯骨，因為灰色氤氳的侵蝕，堆積在女子身邊。

最後，石天沒有辦法，只能腳踩在枯骨上，以混沌之力包裹自己，沖向女子。

刀身下落，女子抬起手臂，手臂下，滿眼笑容，隨後，一指輕彈，便讓石天倒飛出去。足足數千丈，石天才止住身形，同時，生出有些無力的感覺來。

從力量層次上，他身俱混沌之力，與女子身上的力量同根同源，並不比女子差，但是，女子有整座世界做後盾，如果不是書生以這座浩然天困住女子，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力量體系中的天花板，是聖人也沒法兒挑戰的存在。

就算在浩然天中，被書生困住，被和尚消除力量源，她剩下的力量，仍高深到可怕，石天在她面前，一刀刀下去，像砍在一座高山一樣，起不到深刻的作用。

「呼……呼……呼！」站在原地，石天呼吸沉重，半晌，才抬起頭來。

越過一片飛濺的血肉，與女子對視，隨後，石天終於下定決定，以滿眼悲憫，復又抬起自己手中的長刀。

旋轉一下，隨之，一個漩渦便又出現在石天身前。

眼見面前的漩渦，石天又猶豫一下，才緩緩坐下，坐下的一刻，石天身上便有一道道混沌氣息瀰漫，隨後，投入到漩渦中。

這個過程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石天的身體與身上的氣息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低落下去。

最後，便在女子淡漠冰冷的目光中，石天手住著長刀，坐在地上，兩頰凹陷，如一具枯骨。但是，他面前的漩渦，卻氣息高漲，甚至，一圈圈旋轉下，竟然有扭曲周圍空間的力量。

「你，要做什麼？」女子站在灰色氤氳中，手扶著一頭滿身泥濘的怪物，隔著千丈，問道。

「你見過這個世界嗎？」石天抬起頭，開口，以乾澀的聲線反問。

「什麼意思？」女子眉尖輕蹙。

「你會見到的。」石天只道。

話落，石天竟然緩緩的閉上眼睛。

便在石天閉上眼睛的一刻，天上萬里戰場中，肖青眉尖輕挑，隨後，抬起頭來，看向石天，看到枯骨。

見狀，肖青目光微凝，隨後，她迴轉下刀身，再一步踏出，便跨越萬丈，來到石天身邊。

「你在做什麼？」想了一下，她也問道。

「去死。」石天回答。

肖青眨巴一下眼睛，手臂抬起，落在一個位置，才道：「要我幫忙？」

「你眼前的東西，會吞噬這座浩然天的一切，所以，你要坐在這裡，便會被吞噬。」石天道。

肖青微微抿起嘴，目光顫抖一下，卻沒有再猶豫，便緩緩坐下，再將手中的短忍落在身前，插在泥土中。

隨後，不再束縛自己身上的氣息流轉，任由面前的漩渦將自己身上的力量一縷縷撕扯出去。

隨之，也不過幾個呼吸，她的身體便也乾癟，體內的仙力也盡數被漩渦吸收。

極致的虛弱下，肖青扭頭，看向石天，以有些醜陋的面目咧嘴，緩聲道：「娘的，疼。」

石天聞聲，抬起手臂，把手掌落在肖青臉上，輕輕撫摸一下，柔聲道：「不疼了，別怕。」

「轟！」石天聲音落下，一聲從他身後響起。

陳劍拎著長劍，二話不說，也坐在地上。隨後，在愈發漲大，吸力也愈發強大的漩渦前，面容扭曲一下。

「會死的。」石天道。

「很好。」陳劍給出一個有些荒謬的回應。

「唉，看你們的樣子，我怕是一會兒都撐不住，而且，我怕疼。」不知道什麼時候，賈正也過來，在陳劍身邊一咧嘴，滿眼糾結。

但是，沒有糾結太久，狠狠咬牙之後，賈正便也坐下，任由面前的漩渦吸扯自己身上的仙力。

賈正身後，兩萬真仙本就以石天為首，跟隨石天戰鬥，此刻，看到漩渦前幾道枯瘦的身影，不少人便也極乾脆的脫離戰場，朝石天身後去。

無人知道石天要做什麼，但是，石天既然坐在那裡，肖青也坐在那裡，陳劍也坐在那裡，賈正也坐在那裡。

那麼理所當然的，兩萬真仙便要追尋這些人的背影。

於是，一位位真仙拔地而起，落在石天身後，在盤膝而坐，任由面前的漩渦吸納自身的仙力。

便這個過程中，這些真仙身後，自然有一個個尾隨者，不肯罷休。

但是，當這些人靠近漩渦，站在漩渦面前，感受到面前難以被抵禦的吸扯力，便不得不後退。不過，一位位敵對者臉上都有些茫然，他們眼見一位位真仙在漩渦面前，因仙力流逝身形枯瘦，心頭自然疑惑，然後，不得其解。

在場，唯一一位想到什麼，心頭有些不安的存在，是女子。

她與石天對視，很認真的思考一下之後，一步向前，步步向前，朝石天這邊來。

石天見狀，雙目微眯，但是，身形不動，也已經沒法兒動彈。

便在女子舉步往前的過程中，一位位真仙若流星一般，從浩然天上劃過，坐落在石天身後，隨之，更龐大的仙力越漩渦中輸送。使得漩渦上的吸力愈發強烈，可怕。便是女子，靠近面前的漩渦時，都隱隱有種危險感。

女子仍一步步向前，最後，在漩渦前隱隱扭曲的空間前，與石天一丈之隔，停下。

隨後，開口，注視著眼前的漩渦，邊問道：「你想以演化世界的力量，抹殺我？」

石天聞聲，眨巴一下眼睛，隨後，以乾澀的嗓音道：「沒錯。」

女子也眨巴一下眼睛，白皙清冷的臉上有些悲傷莫名，接著，輕聲道：「你們走到這一步，讓所有人死在這裡，讓我也死在這裡。」

話落，女子抬起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兩道身影，紅刺坐在木房外面，抱著女孩，為她輕輕哼唱歌謠，讓女孩安靜下來。

「可惜嗎？」石天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你，可惜嗎？殺我，需要的代價與你本來的希望是相悖的，那麼漂亮的姑娘，本該天真可愛的女孩兒，她們要陪我一起死。」女子道。

石天的目光中除了淡漠，便是淡漠，良久，他緩聲道：「很遺憾，但，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