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的面談

「你說什麼？」

楊柯驚訝的叫了出來，聲音抬高了不少，一度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要知道上個賽季，希爾已經成功的打出了自己的身價以及潛力。而且在馬刺陣中，希爾一直是很重要的輪換球員，在帕克受傷的一段時間更是出任首發。

眼見著原本就比較引人注意的兩人，被楊柯的聲音招來了更多視線，希爾趕緊伸出手，往下壓了壓，以示意楊柯的聲音小一點。

看來是真的了，不過馬刺的陣容已經很完美了，要用希爾來交易誰呢。楊柯望著希爾的動作，漸漸平靜下來，眉毛微皺，左手輕輕的在桌上敲著，腦袋快速的轉動起來。

「你們的牛排來了！」

威爾歡快的聲音中，他端著兩盤牛排走過來彎腰放到桌上，隨後抬起身看著有些沉默的兩人，臉上的笑容有些消失了，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怎麼了？」

楊柯拿起牛排旁的刀叉，抬起頭微笑著向威爾說道：「希爾只是在告訴我被選中的可能性。」

看樣子是被選中可能性比較低了，威爾一聽想著剛剛的氣氛，有了些許的判斷，其結果在他看來並無意外。亞裔人的籃球水平在他看來並不高，雖是這樣威爾依舊向著楊柯祝福道：「夥計，希望你能被選中！」

「謝謝。」

楊柯笑著點點頭，但對此並不在意，就如同說這話的威爾一般，只是常人之間善意的客套話罷了。

「你們慢慢享用！」

威爾笑著再說了一句后，就轉身離開了，現在正直生意高峰期，如果換成平時的話，他或許會坐下來和兩人聊上一聊。

「我以為你會告訴他，波波維奇已經給出了你承諾。」

希爾低下頭拿起刀叉，看著面前的牛排，其大部分肉接受熱量滲透傳至中心，但還未產生大變化，切開后，上下兩側熟肉棕色，向中心處轉為粉色再然後中心為鮮肉色，伴隨刀切有血滲出。看到這一幕，希爾笑了起來，叉起一塊放在嘴裡，同時說道。

楊柯熟悉的切開牛排，看著還帶著些血液的肉塊，頓了一下然後才放入嘴裡：「被選中了再說也不遲。」

「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不激動？」

希爾抬起頭，雙眼好奇的望著動作極其紳士的楊柯，要知道他當初被波波維奇通知會選中自己時，自己可是興奮、激動了好一段時間，手上卻不慢的叉起一塊牛肉。

「這有什麼好激動的。」楊柯平靜的說著。

眉毛微微上揚，希爾手中的動作一停頓，他彷彿從楊柯的身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野心以及自傲。這時誘人的香味鑽入鼻子之中，這讓希爾搖了搖頭，在飢餓感的控制下，他不再多想而是快速的掃蕩起牛排。

一份牛排的量並不大，在隨後沉默的氛圍下，餓了的楊柯和希爾，以極快的速度把牛排吃完了。

同樣是三分熟的牛排，為啥兩地的差別這麼大。摸著肚子，楊柯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

「教練告訴我，他認為我們需要一名高大的三號位。在馬刺中我一直都得在托尼身後打球，我贊同這種說法。而二號位又有馬努，這樣一來我永遠也沒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出場時間。」

希爾雙手搭放在椅子之上，雙眼望向窗外，突然開始平靜的像是講述故事一般，述說著：「而一旦有了三號位后，馬努和丹尼-格林就不用經常上提到這個位置了，這樣馬刺的陣容將會更加合理，仔細一想我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

楊柯沉默著，左手撐著下巴，從希爾開始說話的一瞬間他就保持起這個動作，腦袋開始轉動起來。等到希爾講述完時，他已經理清的一大半，馬刺需要一個三號位，而自己正好能出任這個位置。

「這麼說來，是因為我？」楊柯皺著眉毛，試探的問道。

「當然不是，你的選秀前景外界並不看好，馬刺擁有的二十九號順位基本上就能簽下你。」

希爾回過頭白了楊柯一眼，他雖說具體不知道自己會和誰交易，但肯定不是眼前的這個菜鳥，雖然在他看來楊柯比當年的自己更出色。

希爾盯著楊柯，沒好氣的說道：「不要太高估你自己的價值了，不對，不要太低估我的價值了。」

姍姍一笑，楊柯頗感尷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經希爾這麼一說，仔細想還真是。其實自己是走大運了，如果不是來馬刺被波波維奇看上的話，以之前的估算自己超過七成的可能落選。到那時想要加入NBA的話，就只能靠其他極低可能的途徑了。

「而且，你的身高並不合適出任三號位，更不符合馬刺要一個高大三號位的要求。」

希爾毫不客氣的打擊道，想著之前波波維奇要求的換位，雙眼一眯，嘴角微微上揚：「以我對波波維奇那個老混蛋的了解，在馬刺你會轉到雙能衛的位置，也就是代替我的作用。」

「你這樣稱呼教練不好吧？」

楊柯的嘴角一抽，至於出任什麼位置他並不在意，就目前而言最基本的是，自己要夠能在NBA中留下來。

「這有什麼，就算當著他的面，我也敢這麼叫，馬努他們也都是這樣叫的。額，當然比賽之時你最好不要這麼叫。」

希爾笑呵呵的說著，想到以前自己在比賽之時叫他后，眾隊友看著自己的眼神，以及被一臉平靜的波波維奇騙過的單純，雙眼越發的明亮。

「聽得出來，你很捨不得離開馬刺？」楊柯從希爾的語氣、神態之中，可以清楚的感受他的不舍以及哀傷。

「當然，馬刺是支極具有人情味的球隊！在這裡，沒有人高高在上，大家和睦相處如同一家人…而且馬刺還是支具有奪冠實力的球隊，這不是很好嗎？」

希爾語氣失落，他和波波維奇之間有非同尋常的關係，他們一起服務於聖安東尼奧和印第安納波利斯的社區。他和隊友私下關係也非常好，還一同在聖安東尼奧的酒吧搞了樂隊。

世界上有太多的如果與可能，但事實是永遠都躲不了的，希爾苦笑一下，語氣之中帶著無奈：「沒有那個球員，不願意在這樣的球隊一直呆到退役。哪怕是妥協、讓步、默默無聞，但現實是能那樣做的球員、球隊寥寥無幾，因為生活就是這樣。」

楊柯笑著望著希爾，正如他所說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他，有的只是發自內心的祝願：「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祝福你新賽季到新的球隊，有著出色的表現！」

「那是一定的，我會打出自己最出色的表現，讓波波維奇那個老混蛋後悔的。」

希爾眼冒精光，雖說找個種種合理的理由，但是新賽季未開始就會交易所帶來的疼痛，並不這樣就能掩蓋的。

楊柯對於希爾的話並不贊同，毫無掩飾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認為，哪怕你表現的再出色，波波維奇都不會後悔。」

「你這樣說，以後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了。」

希爾臉色的表情一苦，白了楊柯一眼，但並沒有對此否認。他自認為很了解波波維奇，自己表現得越出色，波波維奇非但不會感到後悔，反而會為之高興。

「哈哈。」

楊柯樂呵呵的大笑兩聲，不管是在內心還是外表，對於希爾承認自己是他的朋友都感到非常高興。

「喬治、這位朋友。」

就在希爾同樣笑起來的時候，威爾拿著那個本子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汗珠，頭髮變得雜亂。

「威爾，怎麼了？」希爾笑呵呵的看著威爾，他這個樣子真的很少見。

威爾一抹汗水，望著希爾和楊柯，有些難開口，話只說了一半：「那個，外面有客人沒有位置，不知…」

話沒有說完，不過兩人都很清楚威爾是什麼意思，楊柯伸手從一旁拿起背包，希爾則是直接站起來，對著威爾說道：「我們都已經吃完了，是該走了，這頓錢就就記在我的賬上吧！」

「謝了，下次請你們吃飯。」

威爾對此很感激，他看的出來剛剛兩人聊的挺開心，就這樣打擾了兩人，讓他很不好意思。

希爾搖搖頭，這件事對自己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了，隨後率先向外面走去，說道：「沒什麼，請吃飯就算了，楊我們走吧！」

楊柯走之前，面容怪異的對著威爾說道：「威爾，下次再見！嗯，你們家牛排很好吃！」

說完楊柯便跟在希爾身後，走出了餐廳，路途中還看到了那兩位客人，是一對亞裔的中年夫婦，有些面熟，從神態與動作來看，兩人很恩愛。

「楊，你下午準備去哪？」

站在餐廳外的步行街上，希爾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想起和經紀人約好了不久后談事情，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楊柯，問道。

「我準備回華國了，學校里有些必須要快點處理了。」楊柯眉毛一皺，提起這個學校的事情，他就感到一陣的頭疼，但這是他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希爾點點頭，正和自己等下要離開，旋即從褲子中出摸出手機：「這樣啊，我等下有事情要去處理，就不能送你了。楊，你的電話是多少？」

楊柯一愣，完全沒想到希爾會要電自己話號碼，隨後用手揉著頭髮:「額，我還沒有辦這裡的手機卡！華國的要不要？華國的也可以？」

「漫遊再長途話費很貴的，算了，等你辦好這裡的電話卡后，問托尼他們要我的電話就行了。」

希爾無語的白了楊柯一眼，順手把手機收了回去，至於要楊柯的華國或者華國的電話就算了。楊柯以後肯定是會有美國電話的，在NBA打球的話，用哪個會更頻繁、方便一些。

希爾笑著伸出了右手：「既然如此，我們兩就此暫時別過吧，嗯，用你們亞洲的風格！」

「希爾，真的謝謝你。」楊柯一笑，伸手握住了希爾的右手。

握完后希爾微笑著收回手，突然想起什麼，表情變得有點古怪：「其實吧，說實話我幫助你真的有強者對弱者憐憫！

楊柯問之一愣，收回一半的手就那樣停在空中，望著希爾的表情，其雙眼之中的嚴肅與鄭重。楊柯低頭沉吟了一秒，最後有抬起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雙眼發著精光的看著希爾：

「既然如此，這次的憐憫我就受住吧。不過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就不能這樣了。」

「哦？這麼狂，我真的很期待那天的到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