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平生暮江南58
楚顏的電話打不通。
許冬夏下了班,本想去楚顏的公寓看看,沒想到先接到了傅宅的電話,說是傅賀遠暈倒了,讓她趕緊回去一趟。
她回到傅宅的時候,剛好看到傅賀遠的私人醫生鍾述從樓上下來。
男人很年輕,身姿挺拔,面容乾淨溫和。
看到她,沖她點了點頭,禮貌的笑了下,「許小姐。」
許冬夏掃了眼二樓,抿唇問道:「鍾醫生,傅叔叔怎麼樣了?」
鍾述簡單的和她講了一遍傅賀遠昏倒的原因,「傅先生本身患有心臟疾病,剛剛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心腦供血不足,循環障礙所致。」
情緒過於激動?
許冬夏微微斂眉,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八成又是被人氣到了。
鍾述見女人好看疏淡的眉頭皺成一團,嗓音溫和:「傅先生現在沒什麼大礙了,只是人還沒清醒,你可以先上去看看他。」
傅希林現在應該守在傅賀遠的床邊,她如果在這個時候進去,估計又要鬧翻天了。
想想都頭疼。
既然傅賀遠已經沒事了,她今晚也不需要留在這裡了。
許冬夏緩過神,看向鍾述,「鍾醫生,我送你出去吧。」
鍾述一頓,爾後,微微一笑,點了下頭。
兩人默契一般,誰都沒有再說話,一路無言走到了傅宅大門口。
出了大門,鍾述停下腳步,轉了個身,面向身後的女人。
他牽扯了一下唇角:「進去吧,我走了。」
許冬夏嗯了一聲,提醒了一句:「夜深了,路上小心。」
鍾述輕笑,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冬夏。」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其實他們兩人接觸不多,她很少會出現在傅宅,基本一個月都碰不上一次。
所以突然聽他這麼自然的叫出她的名字,許冬夏還是愣了下。
她條件反射:「怎麼了?」
鍾述難得見到她這副怔愣的模樣,不由的覺得有趣。
以往,每次見面,女人都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模樣,對誰都不愛搭理,別人說話的時候,她大多數都是靜靜坐在旁邊聽,很少發言。
今晚難得見她主動跟自己搭話,還把他送出家門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逗逗她。
於是一本正經的跟她說:「以後別叫我鍾醫生了,叫我鍾述就好了。」
許冬夏微微一頓,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點頭,「好。」
鍾述滿意的笑了下,他笑起來的時候,臉頰邊的梨渦淺顯,眼底醞釀著柔意。
「我真的走了,你也進去吧。」
男人揮了揮手,轉身朝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SUV走去。
目送車影消失在了視野里,許冬夏不急著進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回去。
剛進客廳,就看到郭婉茹坐在沙發上,臉色凝重。
她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抬眼,視線準確無誤的落在許冬夏身上。
「冬夏,我們談談。」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郭婉茹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她說話了。
許冬夏微微抿了下唇,朝她走去。
剛坐下,耳中就聽見郭婉茹說:「聽說你是陸河的主治醫師。」聽說?
許冬夏默了下,勾了勾唇,明知故問:「您聽誰說的?」
她的聲音淡涼疏離,還透著一股譏諷。
兩人明明是母女,關係卻好像隔著一座山那麼遠。
郭婉茹瞬間冷下臉,訓斥:「冬夏,這是你和媽媽說話的態度嗎?」
許冬夏聞言,輕笑:「您也還知道是我媽。」她換了個坐姿,筆直盯著她,眸色冷靜:「我以為您只記得傅小姐了。」
話落,郭婉茹面色微白。
她皺眉,語重心長:「冬夏,希林從小嬌生慣養不懂事,你作為姐姐,應該多擔待點。」
原本低頭的女人因為這句話,慢慢抬起眼皮,她的瞳仁里好像有什麼東西驟然熄滅,寂若死灰。
她沉默半響,動了動唇,輕聲:「我已經把我媽給她了,還不夠擔待嗎?」
「冬夏你……」
郭婉茹板著臉,眼底隱隱含著薄怒:「你和希林不一樣,她不懂事你也要跟著不懂事嗎!」
不一樣啊……
心臟像是被一群螞蟻啃噬,細微的疼痛從全身蔓延開了。
空氣凝住了半響。
許冬夏平靜看向她,「哪裡不一樣?是她有爸有媽疼,而我沒有是嗎?」
她的話就好像是一把利劍一樣,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猛地刺進了她的心房。
郭婉茹驀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數次張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許冬夏舔了下乾澀的唇瓣,眸子氤氳,看向對面的人,聲音很輕:「為什麼要不停的強調我和她不一樣?為什麼非得是我懂事?」
「因為……」
如鯁在喉,郭婉茹萬分艱澀,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半天沉默。
許冬夏的視線落在了座機旁那張刺眼的全家福上面,她眸光晦暗,轉向郭婉茹,聲音音線冷漠:「你不知道嗎?那我來告訴你,因為你怕伺候不好傅希林會招來傅賀遠的討厭,因為你怕失去現在高枕無憂的生活,因為你打從心裡就根本不相信當年那場手術是意外不相信我!」
啪!
空氣凝滯了。
許冬夏偏著臉,面色蒼白,臉頰上的印痕明顯又刺目。
郭婉茹顫抖的握緊那隻火辣辣的右手,眼眶通紅,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憤怒又羞愧:「你懂什麼!我現在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
許冬夏默了下,低聲喃喃:「要真是為了我,你就不會拋下我爸了。」
她說著,不顧對面的女人因為這句話臉色多麼難看,起身往大門方向離去。
可是才走了兩步,背後再次響起郭婉茹的聲音:「如果可以,申請和其它醫生調換一下吧,你和陸河走的太近,終歸不好。」
許冬夏緩緩停下腳步。
她抿唇,等把眼眶的濕潤逼回去后,才轉身,面不改色的輕笑:「怎麼,您是怕我搶了她喜歡的人?」
郭婉茹綳著臉,語氣凝重:「冬夏,聽話。」
「嗯。」
許冬夏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她在看到郭婉茹緩和的面色時,慢條斯理的說:「我無所謂,只是您可能誤會了,現在不是我想做陸先生的主治醫師,是他要我做他的主治醫師,要想我遠離他,恐怕您得親自去問問他同不同意了。」
說罷,看向二樓面色難看的女人,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