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以為我是幫你們解圍嗎？

?「小兔崽子們，你們斷奶了沒有，竟然還敢跑出來學人家喝酒？」

「哈，這裡可沒有牛奶，我說小子，你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沒關係，如果你們想要喝牛奶的話，我願意做個好人，我下面的東西跟牛奶一個顏色？你們要試試嗎？哈哈！」

「看這小兔子的模樣，都快哭了……哈哈哈，哭吧哭吧，哭完之後叫爸爸，爸爸帶你回家！」

酒吧里永遠不缺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人，來Tongs喝酒消遣的顧客本來就不是什麼社會上層的高雅人士，確切的說，這都是一群粗鄙大漢，讓他們看書識字估計每個人都是頭疼不已，要讓他們起鬨喧鬧，那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光頭大漢和他的夥伴們，只是將博揚等人圍住，還沒有做什麼，周圍的酒客們看見這邊有熱鬧可看，頓時來了勁，紛紛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個個都開啟了嘲諷模式，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Tongs酒吧根本就沒有什麼娛樂節目，除了喝酒聊天打屁，還是喝酒聊天打屁。所以這會兒酒客們圍過來對一群小孩們實行無差別嘲諷攻擊，也就當是添加調味劑，逗個樂子罷了。

見到這個場面，光頭大漢們也是樂了，也跟著一起起鬨，怎麼粗俗怎麼來，各種髒話渾話不要錢一般的從嘴中丟出，看那架勢，不讓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認識到社會的險惡，那是不肯罷手了。

「你……你們……」

「我們已經說了對不起了，你……你們怎麼能這樣？」

「快點讓我們離開，我們要回家了……」

博揚和他的隊友們臉上帶著驚懼的神色，被一大群酒氣熏天的大漢們包圍在中間，各種各樣的粗話不斷的竄入他們的耳朵，這群基本上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男孩都是有些嚇壞了，尤其是其中一個名為拉波爾塔的小球員，豆大的淚珠都在眼眶裡打著轉轉，甚至嘴裡不斷喊著「我要回家」的話語。

當然，這樣類似於乞求的話，很自然的被酒客們忽略了，光頭大漢咧開嘴，露出他森然的牙齒，怪笑道：「這裡還有個要回家找爸爸的奶孩子！哈哈哈……告訴你們，今天要是不讓我們玩開心了，你們一個也別想離開！你們以為我格拉西亞第43號街區光頭納多是什麼人？竟敢當場給我難堪，不好好教你們做人，我納多以後還有什麼面子在43號街區混？」

說到這裡，光頭納多惡狠狠的瞪了博揚一眼，看見對方畏畏縮縮的不敢與自己對視，這才很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拍拍掌，怪叫道：「夥計們，繼續我們的狂歡吧！今天，我們要化身最敬業的教師，哈，讓我們給這群小屁孩上一堂最生動的社會教育課！」

「哈哈哈~」

酒客們爆發出比剛才更加猛烈的鬨笑聲。

博揚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張張肆意譏諷嘲笑的臉龐，在他的認知里，巴塞羅那市的人們不是都很可愛嗎？大家互助友愛，所有人都親如一家。可是現在，這些臉龐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猙獰，如此的讓博揚感到懼怕。

再想到今天晚上糟糕到極點的經歷，從牆上摔下來，摔破右手，喝酒被嗆到，而後難受的嘔吐，緊接著又被人圍住，不斷的譏諷嘲笑，甚至是恐嚇……委屈、害怕、擔憂、後悔……多種情緒浮現在心頭，博揚真的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的鼻子已經有些發酸，眼眶裡也有了濕潤的跡象，但博揚不想讓人看到他軟弱的樣子，他乾脆蹲在了地上，用手臂捂住了腦袋，任憑周圍的謾罵和嘲笑，只是不斷聳動的肩膀表示著，這位年輕的男孩，正在輕聲抽泣。

多斯.桑托斯等人著實被嚇壞了，頗有點六神無主的樣子，看見博揚這副模樣，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們，也跟著蹲了下來，學著博揚的動作，也低著頭，用手臂捂住。

「哈哈哈，這群膽小鬼！」

「還學人家喝酒裝男人？小子，你們真的應該去多喝幾年牛奶！」

「我看牛奶也不管用，還是滾回你們媽媽懷抱中吧！」

酒客們可不知道憐憫為何物，他們只知道眼前的這群小兔崽子是他們的調味劑，是逗他們開心的「玩物」，所以嘲諷起鬨得更加起勁。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冷冷的傳來，而後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們以為這裡是超市，可以讓你們隨意的吵鬧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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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冰冷的聲音，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再然後，人群很自覺的分出了一條路，讓原本被包圍在中間的博揚等人露了出來。

范畢壯卻是看都沒有看蹲在地上抽泣的幾道身影，他緩緩的掃視周圍安靜的人群，最終眼睛放在了光頭納多的身上。確切的說，是放在納多身後的桌子上，上面有著一個碎裂成幾瓣的破啤酒杯。

「你明白規矩的，納多。」

范畢壯皺了皺眉，淡淡的出聲道。

只是這樣的聲音在周圍的酒客聽來，卻都是紛紛打了一個寒顫。他們都清楚Tongs酒吧的酒保是什麼人，如果結果不讓他滿意的話，那麼很可能今天他就會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滿意。

人群的目光「嗖~」地一下放在了納多的身上，想看看這位43號街區的混混頭子究竟會是何種反應。當然，更多的人眼中同樣是抱著看好戲的意味，就跟之前看博揚等人的好戲一樣，對於范畢壯極其了解的他們，巴不得納多會「奮起反抗」，這樣一來，那麼今天的這場大戲，那才是真正的開演。

「看！看個毛啊看！」

對於周圍酒客的眼神，納多直感覺到一陣惱怒。他自然清楚這些人心裡恐怕沒安什麼好戲，存了看好戲的心思，他也想不給范畢壯麵子，但是他真的不敢啊，他在范畢壯手裡已經吃了不下十次的虧，如今哪裡還敢去招惹，尤其是現在范畢壯正冰冷如刀的目光正緊盯著他，他毫不懷疑，如果他敢說一句「不明白」，恐怕今天就別想安然走出Tongs酒吧了。

「明白。」

納多是一個聰明人，在要面子還是被狠狠修理一頓，再被丟進街后的垃圾桶之間，他做出了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切！」

「噓！真沒勁！」

「真是沒膽子！」

看到納多從兜里掏出了五十歐分的硬幣，周圍的酒客很是失望的發出了噓聲。

范畢壯將納多遞過來的硬幣，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隨即一臉嘲弄的看著他：「五十歐分？賠酒杯的話，確實是夠了。不過……」

范畢壯將硬幣裝進自己的兜中，聲音悠然的繼續響起：「剛才我在睡覺。」

「……」

納多滿頭的黑線，咬了咬牙，最終又掏出五十歐分，遞了過去。這點錢倒是小事，不過被范畢壯這樣赤果果的打臉，確實是很沒有面子啊。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已經給了五十歐分，這會兒再給五十歐分，估計也沒啥心理障礙了。

「明智的選擇。」范畢壯呵呵一笑，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同伴身上，「你們呢？」

「不會吧，我們也要給？」

「不是啊，范，是這群小傢伙惹到了我們，我們才鬧起來的。」

「真不關我們的事啊！」

幾個滿身紋身的大漢頓時苦著臉叫了起來，范畢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誰惹到你們我管不著，不過吵醒我睡覺你們都有份，給不給你們自己選。」

范畢壯的口氣有些不耐煩了，幾名大漢無奈的對視一眼，再加上老大納多不斷的給他們使眼色，只能垂頭喪氣的掏出硬幣，將「罰款」給結了。

周圍的酒客們看見這幾個臭名昭著的惡棍混混吃了憋，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不過很快他們的臉上便掛滿了鬱悶的神情，因為范畢壯將矛頭對準了他們。

「你們也是一樣，第三條，五十美分，給錢，然後要留下喝酒的繼續，不喝就滾蛋！」

所有人的表情都跟吃了苦兒果（當地一種果實，味道極苦，類似於苦瓜）一樣，垂頭喪氣的掏出足以喝上一大扎啤酒的五十歐分，然後挨個挨個的放在了范畢壯旁邊的桌上。

這下輪到納多等人開心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吃癟，那他肯定心裡很不爽，如今整個酒吧的人一起遭了秧，這樣一想，自己也不算最倒霉的那一個。如此，納多和他的手下們咧著嘴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呃……」

納多的笑聲很快停止，因為他發現范畢壯冰冷的目光又盯上了自己。

「笑夠了嗎？」范畢壯笑眯眯的看著他，隨即牙齒縫裡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幾個字，「如果笑夠了，那麼就給—我—滾！現在！立刻！」

「可是我還要喝酒啊，范……」納多苦著臉哀求道。

「你這一身實在太臭了，影響酒吧的空氣了，滾吧，明天再來。」

范畢壯嫌棄似的用手在鼻子前揮了揮，周圍鬱悶的酒客又咧嘴笑了起來。納多一臉的欲哭無淚，摸了摸自己還有些殘留物的腦門，用鼻子一聞，差點直接暈厥過去。

「快走！」

納多自己都受不了了，確實沒臉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匆匆的跑出了酒吧大門。

「謝……謝……謝謝你幫我們解圍。」

這個時候，一道明顯帶著畏懼的聲音低低的響了起來。

范畢壯低頭一看，原來是幾名被欺負得夠嗆的「小朋友」這會兒終於是抬起了頭。

范畢壯蹲了下來，笑眯眯地道：「你以為我是幫你們解圍嗎？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