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外章.188 星空下的約定者（終）

餐廳之中有人聚集。

中央的圓桌之上，擺放著專業廚師們精心製作而成的料理。

而此刻現場活動的人有很多——

霞之丘和英梨梨正在準備飲料、千戶和尤莉則是將紙巾拿到了桌面上、緹娜跟露依絲兩個人仔細操作起空調開關，剩下的島崎剎那跟安藝倫也一同將剩下的食材依靠餐車推到了餐廳當中。

在大家都有事情可以做的時候，顧武卻跟阿爾泰爾來到了餐廳連接的走廊當中。

「沒有一直讓工作人員負責呢……」

阿爾泰爾這麼一說，顧武便立刻做出回應

「畢竟大家都很溫柔啊，在這個時間點想必是為了給對方減少負擔吧，更何況剩下的工作我們自己也可以搞定，就不用繼續麻煩他們了。」

這家餐廳的工作人員並非刻意逃避，只是島崎剎那等人主動完成了店員的工作，以至於後者能夠提前去休息，只用在飯後來收拾一次就可以了。

並未繼續盯著餐廳內部，收回目光的阿爾泰爾感受著來自於正面的微風。

入夜時分的天空已經一片漆黑，原本受人矚目的明月和群星都被雲層擋住，不知道接下來是否會下雨。

不過阿爾泰爾顯然在意的不是這個，明白這一點的顧武在對方開口之前，他靠在門框上面，輕嘆一聲。

「是不是當初我的決策失誤了呢？那個『想要一個真實且有趣的世界』的想法……」

顧武盯著不見群星和明月的夜空，繼續說道

「就是因為那樣的想法，如今展現在眼前的世界當中冒出了『自由者的反叛』跟『不義者的衝突』，假設去掉那些『自主性』的話……」

「我不會批判你的決定，可我們之間若是交換立場，那麼我不可能收回之前所做的一切；如你所見，原本的我由剎那創造而生，此刻已經獲得了『自由』跟『自信』還有『自我意識』，而剎那她……很高興我可以『變成現在的我』。」

「聽起來就跟批判一樣呢……」

輕笑起來的顧武離開門框。

在過去，他向系統兌換這個世界之時，讓系統儘可能複製出一個真實的世界，同時也必須讓人擁有諸多可能性和趣味性。

拜此所賜，目前的世界當中冒出了異族等等非人類，甚至是還有特別的怪物跟超能力者、魔法師。

讓顧武來評價一下的話，他的發言十分簡短——

兌換世界已然成了各種設定、奇迹交錯的位面，比起其他世界來說，『兌換世界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然而顧武要面對的問題也建立在上述提及的『奇迹』之上。

強大的異族、有實力的魔法師、邪惡的能力者，他們可不會一直安分地生活在顧武的權利之下。

沒錯，顧武在這個世界有著『救世主』跟『統治者』一類的身份，可對於一部分妄圖反抗的人而言，顧武就像是『統治者階層的代表』、『不懂民心的獨裁之人』，為此他們選擇奮起反抗。

顧武並沒有迫害誰的想法，他只是期望創造出一個有趣的世界，僅此而已。

不過懷有這樣想法的顧武，不可能讓他麾下的人都照著做。

顧武下達命令，命令被傳給下層，下層指示下下層，最後如同『中間商賺差價』一般，等到命令開始之時，多半已經變味了。

那麼該怎麼做？

哪怕顧武很有號召力，也不可能依靠簡單的幾句話讓犯罪者放棄自己所做的一切。

假設實地考察，能力、精力有限的顧武也不可能去往世界每處，親自解決所有問題。

本來……

顧武讓系統賦予住民『自我意識』，是為了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更加自由，而非毫無生氣的『孤獨城堡』。

可自由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有了自我意識的人群當中，理所當然的出現了反抗者。

強大的顧武不怕任何人的挑戰，特別是在這個兌換世界，顧武的實力跟神明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問題在於這份強大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屈服。

「你說的沒錯……」

顧武盯著阿爾泰爾。

「我不可能收回以前的命令。」

無論是一時興起還是為了所謂的期望，顧武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的設定了。

理由很簡單。

最初的勝利者、過去的宿主們，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顧武『回到正軌』，不再被扭曲的世界所污染，能夠依照自己所想的那樣活下去。

假如設定可以變更，並且此刻的顧武讓系統做出那樣的行為，等同於奪走了『一個世界的生命』。

【回應宿主，要看宿主如何理解了呢！宿主若是希望本系統重置世界的話，那麼本系統會抹消一切，讓這個重新來過，剔除掉『住民』心中的『反抗意識』，完成一個特別的烏托邦社會！】

系統在此時插話，而它的發言也已經說出了重點。

「消除整個世界的人類……那種決定可不在我的計劃當中。」

【回應宿主，所以說宿主在這個方面相當的溫柔呢！而且除了您所說的那一點，其實還有一個理由哦；這個世界本身有著多設定，因此接納來自於不同位面的角色會容易一些，若是把各種異常角色全部剔除的話，兌換世界的容忍度也會隨之降低，從而使得其他角色受到影響。】

相信系統指的就是島崎剎那、霞之丘等等特別的存在。

【回應宿主，說到底『讓不同設定的主人公生活在同一個位面』本就很難做到；設定衝突、角色契合度、排斥性和世界接納后的穩定性、特異點是否會被影響等等，都是問題。】

「這我明白……」

顧武很強，但也不是能夠隨便扭曲空間、掌握宇宙的神明大人。

把不同世界的角色帶到同一個位面，顯然有著許多問題需要去克服。

好在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算不錯。

綜上所述，顧武是不可能讓系統徹底改變這個兌換世界了。

既然如此，什麼樣的選擇才可以更好的解決眼下的問題呢？

「兩位！要吃飯了喔！」

聲音從背後傳來，是手裡拿著碗筷的島崎剎那。

「阿爾泰爾小姐，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沒問題，關於這之後的事情……由理查森發過來的『北部城市動亂』的信息，你要如何處理？」

「實地考察之類的。」

顧武走向屋內的同時做出補充

「世界會議不是很好的解決途徑么？」

————

晚餐料理十分豐富，幾乎每種口味都有，滿足了現場所有用餐者的需求。

顧武認為這些情報一定是理查森提供給他們的，否則廚師不可能如此精準地做出大家喜歡的食物。

吃過了晚餐，接下來便是前往顧武曾經提及的『露天溫泉』。

該溫泉的位置是在餐廳背後的山林當中，運營者專門修建了一條通向目的地的道路，方便客人們自由進出。

對於顧武等人來說，前往露天溫泉的過程也算是一次不錯的飯後運動，更何況距離稱不上有多遠，十分鐘以內就可以抵達目的地。

這個露天溫泉為地熱溫泉，發現時間並不久，但人氣已經很高了。

顧武知道這是系統的設定，至於參照的原型是什麼還不清楚。

不管如何，只要是個能夠好好享受的地方就可以了！

於是乎眾人拿上更換用的浴衣，一同踏上了連通目的地的階梯。

半途之中，霞之丘輕輕用腳把階梯上的落葉掃開，隨後向顧武發問

「顧武先生，那個露天溫泉該不會是混浴的？」

「怎麼可能……有著專門的男女分隔區域。」

「是不是覺得很可惜？」

「這倒是沒錯。」

顧武直接給出紳士一般的回答，並且拍打著身邊少年的肩膀。

「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混浴啊……的確是會在動畫裡面看到的場景！親身經歷的話……」

欲言又止的安藝倫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放開少年肩膀的顧武在此刻加快速度

「反正到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踩踏在有著落葉的階梯上，這條林間道路是晚風喜歡光顧的地點，清涼的風流帶走了夏季時分的燥熱，吹向遠方。

頭頂明月被雲層遮擋，但路燈的光芒卻把前方階梯照得通明，聽著蟲鳴鳥叫，眾人的步伐也隨之輕巧起來。

一共花費了大約八分鐘的時間，全員成功抵達作為重點的露天溫泉。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家純木製的小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位工作人員。

「本溫泉沒有鍛煉場所，為的是避免對環境造成更多的影響，不過有準備充足的飲料和甜點，請諸位好好享受。」

店員說完之後，男女分成兩隊，在他們的帶領下進入屋內。

在更衣間換好衣服，打開拉門進入露天溫泉。

霧氣繚繞的場景左側，有提供給顧客沖洗用的一排水龍頭和沐浴液、洗髮露等等東西，右側則是作為主體的溫泉。

這個男性用溫泉和女性用溫泉被竹子做成的圍欄、牆壁阻隔起來，因此當顧武和安藝倫也進入現場之時，隔壁也響起了女孩子們的談話聲。

她們嬉笑著，氣氛很不錯的進行聊天聚會。

顧武和安藝相視一眼，乖乖跑去沖洗了一下，然後進入溫泉當中。

「果然很舒服啊……」

「顧武先生真的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

「那當然。」

近乎同時，隔壁又響起了聲音。

是給人一種『既視感』的談話。

「剎那小姐身材好好！」

「不……澤村同學才是，很苗條呢……」

「不算啦！！」

島崎剎那和英梨梨之後……

「尤莉！別湊過來！」

「小千，你就是電影裡面所說的深藏不露吧，看我的！」

「這就是成長，不對……別靠近過來啦！呀！」

有了千戶跟尤莉的互動，露依絲似乎也想要靠近緹娜，不過顧武很快聽到了露依絲叫著『鼻子好痛』聲音，估計是被揍了一拳。

剩下的人裡面……

霞之丘在少女們互動之時，將話題扔到了顧武這邊。

「聽得到嗎？顧武先生？倫理君！？」

「當然……」

「沒在做奇怪的事情吧？」

顧武回答之後，身邊的安藝倫也立刻跟著強調

「聽不懂霞之丘前輩在說什麼！」

而在安藝倫也這番話結束之時，露依絲迅速發問

「霞之丘大姐姐，奇怪的事情是什麼？」

「這個……」

就算是霞之丘，也很難在這個時候給出準確又合理的解釋。

於是一直沉默的人說話了。

名為阿爾泰爾的少女解釋道

「就是幸福妄想之類的……」

「這樣啊！」

露依絲對阿爾泰爾的解釋深信不疑，於是她站起身子，水聲嘩啦地響著。

「師傅！我現在就過去哦！！」

「等等啦！！」

英梨梨立刻阻止了企圖移動到顧武這邊的露依絲。

拜此所賜，激昂的水聲再度響起。

隨後——

「好痛！姐姐大人！不要用手刀打我腦袋！我會反擊的哦！現在就……」

「好好泡澡，等等才有東西吃哦。」

剎那在此刻給出提醒，露依絲立刻安分了一些。

不過少女們的互動倒是讓隔壁的顧武二人很難徹底冷靜。

「說起來……」

女性溫泉那邊的霞之丘再度開口

「顧武先生說過，希望我們玩的開心。」

「沒錯，可以看做是一個約定。」

「現在就很開心哦……至少我是這樣的，所以感謝顧武先生，讓我放鬆了不少。」

說完，其他人也開始附和霞之丘的那番發言，向顧武表達謝意。

她們很開心，這就足夠了。

就在此刻，原本遮擋夜空的雲層突然散去，璀璨天穹就這麼重新映入眼帘。

看得到——

那是廣袤的浩瀚星海，是耀眼的滿天銀光。

阿爾泰爾驅趕了雲層？顧武沒去深究，也沒必要，只用去享受這一刻就足夠了。

「下次再來吧，顧武先生。」

聽到霞之丘帶頭這麼一說，顧武隨之朝上方看去。

仰望無垠宇宙，可以看到月夜的美麗之處。

「恩，下次再來吧。」

顧武做出了約定，準備迎接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