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給我吃
有一瞬間,陳勃心中冒出個奇葩的想法:那些被自己吃掉的豬肉雞肉鴨肉什麼的,如果它們有感觸,會思考,應該會和此刻的他有同樣的想法。
痛不欲生,只是這簡單的四個字,足以詮釋他所有的內心想法。
眼看著被生生吞吃,還不能甩手擺脫,這種自虐性的行為,讓他不停的咬緊牙關,任憑冷汗流淌著。
可是即便如此,劇烈的疼痛和逐漸流失的血液,讓他感覺越來越冷,也越來越困。
眼看著,他瞳孔中的光彩即將完全黯淡下來的瞬間,一股強盛的求生欲,帶來通貫全身的清醒。
而在他意識深處,原本兩個張牙舞爪的餓鬼,此刻竟然無比敬畏的顫抖著,不斷向著一個才半個足球大的一團身影磕著頭。
陳勃笑著再度睜開了眼,看著不遠處,那個黑色僧袍的男子。
而原本在他肩頭,不斷啃食的兩個餓鬼,此刻竟然同時扭轉頭,一臉兇相的盯著那名男子。
「你的故事編的很精彩,而且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如果真的輕易相信的話,還真的要被你所騙,隨後就成了他倆的口糧了吧。」
男子剛才還浮現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尷尬的凝固了下來。
「你怎麼會……」
陳勃沒有回應,剛才生死彌留的瞬間,自己的雙眼突然有了一絲變化。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極為蒼白,而就在那男子的手中,兩道纖細的銀色絲線,從他的掌心若有若無的搭在兩隻餓鬼的後背上。
也就在他雙眼剛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兩隻餓鬼的身影,瞬間投射到了他意識深處,之後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同時,就在兩隻餓鬼敬畏的磕著頭的瞬間,兩道意識也迅速傳遞了過來。
原來,對面的男子,的確是個千年前的人。不過,他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類了。
兩隻餓鬼的前任主人,確切的說是奴役它們兩的,正是這名男子。
當然,男子並沒有和陳勃一樣的覺悟,他只是運用了陰陽家的禁術,讓兩隻餓鬼成為了他的奴僕。
而這一千三百多年以來,他不斷誘導逼迫他人,用自身的肉去餵養兩隻餓鬼,而他則等被啃咬者死亡以後,再借屍還魂實現「重生」的目的。
只是那麼多年的反覆操作,即使不停更換著驅殼,依舊無法避免時間的侵襲,不知不覺中,他已屍氣入骨,成了無法在陽光下行走的活屍。
而且因為長久的借屍還魂,就和吸煙上癮一般,隨著煙癮的上升,對於煙的需求量也會逐漸攀高。
而現如今,他借屍還魂一次,需要用到的屍體數量,也從一開始的一具,逐步累積到了現在的五具。
也就在不久前,他發現就在山腳的五行陣里,居然有新鮮的五個年輕人,這對於已經近十多年沒見過新鮮活人的他來說,當真是一種天賜。
於是,藉助殘存的五行陣之威,結合陰陽家術法里的迷字訣,他極為輕鬆順利的將那五人,拐到了山頂的斷塔里。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次不僅僅捋獲了五人,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穫。
而當他竊喜,意外獲得一具靈氣充沛的活人驅殼時,突然發現,這個女娃竟然擁有一件秘寶。
要不是她道行尚淺,不足以發揮秘寶的全部威能,說不定他就要身受重傷甚至魂飛湮滅了。
就在他要全力施為,徹底拿下女娃,然後將其調教成私寵,借用男女雙修調和的禁術,讓自己的功法重新恢復的時候,陳勃在餓鬼們的「逼迫」下,逐漸接近了。
不知為何,看似普通的陳勃,竟然讓他有種強烈的壓迫感。為了不影響一切的計劃,也為了看清楚究竟這份壓迫感,究竟是什麼緣由,他這才迫不得已現身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當年我們找尋了那麼久,一直沒有找到的陰陽,居然今天就站在了我面前。」
男子一臉欣喜若狂的神情,卻偏偏臉上又不時浮現猙獰的另一副面孔。
「世間百態,仁道蒼生,所謂陰陽,只是一個笑話。」
男子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蒼老,語氣也極為冷漠。原本平整的皮膚,也變得坑窪不平,清澈的眼眸也逐漸渾濁了起來。
「想要救你的朋友們嘛,那就乖乖的讓我和你融合在一起,否則,我可不保證你的朋友們,還能平安的活著。」
幾個呼吸間,男子就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鐘的長者,只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又帶著強烈的衝擊力。
一剎那間,陳勃感覺,自己穿越了萬千時空的阻隔,來到了一片落幕的古戰場遺迹。
萬千白骨碎屍趴伏在地,地上的鮮血也已凝聚成河,偶爾還有撕心裂肺的呻吟,伴隨著戰場特有的氣息,狠狠衝擊著他的每一處神經。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我又不是在看小說,也沒有玩虛擬遊戲,怎麼會穿越?
醒來,快點醒來啊,你還要趕著去救人啊。若水,若水可能隨時都會有危險,你還有心思在這裡迷失自我嘛?
伴隨著內心不斷的呼喊,以及對若水強烈的思念,他很快重新恢復了清醒。
而剛才的那些腐屍、白骨、鮮血等等畫面,也同一時間碎裂成一片片。
「嘖~真是一雙好眼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當年沒有出現,她一個婦道人家,憑什麼可以獨攬大權,又有什麼能力治國安邦。」
對面黑袍裹身的老者,眉頭緊鎖的怒吼起來,高舉的兩隻手,就像兩根枯敗的樹杈,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著。
「好,很好,非常好。既然蒼天不公,那我就作惡到底,徹底毀了你希望的源頭。」
老者突然語氣一冷,雙眼帶著不甘、仇恨和憤怒的神情,猛然盯緊了陳勃。
無數佝僂著身體的黑影,從他背後的影子里鑽出,迅速向山頂爬去。
同時,他又用手一指,一道淡黃色,夾雜著絲絲血紅色的奇異符紙,從他略顯空蕩的黑袍袖子里飛出,同樣快速向山頭飛去。
「若水,等我。」
陳勃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抬起頭,右手一揮:「你們兩,給我咬,往死里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