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抄了個空家
曹野為首,十三鐵騎,在燕京城街頭,呼嘯而過。
曹野一襲青衫、仗劍、正色端坐於全身毛色赤紅的赤胭馬之上,史上最年輕監察使的威嚴透體而出。
其後則是新晉的哼哈二將,哼將易雲峰,座下白蹄黑身的****馬,一套亮銀色的虎紋戰甲,斜拖一根長約六尺的寒鐵纏龍槍,如常山趙子龍再世;
哈將謝方方,座下金黃毛髮的浮雲馬,不帶兵器,只帶護衛,因為其後十騎都是充當監察司人馬的謝家護衛。
謝方方身形較胖,選了一套摻了黃金的狂獅甲,兩肩處各有一個小獅頭,曹野笑稱要是再放兩個石球下去,謝三八就要改成謝獅子了,十足就是門前那兩座守門的獅子。
之後十匹鐵騎均是清一色的黑色高頭大馬,馬身披掛堅固而輕便的秘銀護甲,沖陣起來,比大明禁軍的重騎還要略勝一籌。
而人的裝備則更不用說了,武裝到牙齒了,人手一套重劍、諸葛神駑、短槍等大小兵器。
更重要的是,人手一套覆面黑色玄鐵重甲,重甲由御用的天師府的陣師銘刻了可輕身的柳絮陣、加固的金湯陣,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防護陣法,一個人就如同一個移動的重火力碉堡。
曹野對於其隊伍,命名為監察司狂野十三太保,雖然是臨時工隊伍,但一定要夠狂夠野,才能凸顯出年輕隊伍那張揚鮮明的個性。
馬蹄聲聲如奔雷,在鬧市街頭飛馳而過,巡城司士兵見到曹野一行超速,但見到曹野身穿監察司制服,便當作沒看見,只是納悶監察司幾時增加了重騎兵。
十三騎帶起一股紅色旋風,直奔城東一個宅子而去。
那宅子是極普通的三進小院,青磚黑瓦,門前有兩棵槐樹,一生一死,黃葉枯枝糾纏著不肯分開,漆皮脫落的門匾上有兩個模糊但可辨認的兩字「宋宅」。
「監察司辦案,不得擅進!」,宅子槐樹前拉了一條綉有「監察司」字樣的細長紅布帶,警示閑人不得隨意進入。
兩個黑衣劍士正守在門前,見到十三重騎呼嘯而來的滔天凶焰,臉色發白,但職責所在,他們還是釘在原地,拔劍怒喝。
「吁——」
曹野還不太適應赤胭馬的疾速,剎馬剎得不太及時,差點就把一個黑衣劍士給撞飛。
「來者何人?!」,如果不是曹野穿著像是監察司的制服,那黑衣劍士早就一劍洞穿人馬了。
曹野端坐在馬上,一言不發,輕輕往後一拔頭髮,整整衣領,「來,看看,我這張帥臉,你們可認得?」
差點被馬撞飛出去的黑衣劍士,有點憨,楞楞地答:「不認得,不過你跟我家鄰村的二狗子長得有些相像!」
曹野差點摔下馬去,咆哮道:「我這臉,哪裡跟二狗子一樣,他有我帥嗎?他有我這氣勢嗎?他有我這身衣服嗎?眼睛看清楚一點,這是監察司的官服,懂?」
另外一個黑衣劍士冷笑道:「你不會被騙了吧,監察司的官服由織造司特別訂製,每年上門量體裁衣,夏裝、冬裝各兩套,用的是蟒紋暗花布料,而且是免費的!你這衣服,一沒有暗花,二色澤有差異,仿製的吧?!」
「我靠,兄弟們,回頭去把張裁縫的店給我拆了,這混蛋居然拿水貨忽悠我!」,曹野這身制服還真是在外面買的,因為監察司還沒有為他訂造制服。
「監察司辦案,爾等閑人速速離開!」,兩個黑衣劍士齊喝,氣勢不弱。
「不可能啊」,曹野俯下身子,指著臉,問道:「真不認識我?這麼帥的臉,配上很酷的名字,曹野,不認識?」
「曹野聽過,沒見過!」,這兩黑衣劍士昨日剛從外地執行任務回來,知道曹野在監察司這個新人的大名,但還真沒見過曹野真容。
「有沒有搞錯,這年頭,靠臉也不行」,曹野直起身子,「來人哪,告訴他們,我是誰!」
「監察使,曹野曹大人駕到,為何不跪!」,易雲峰高舉監察使腰牌,聲震雲宵!
「參見曹大人!」,兩黑衣劍士見到腰牌,面容一凜,立即半跪於地,俯身參拜。
「嗯」,曹野下馬,將臉湊近兩黑衣劍士,「認住這張臉,我曹野的臉比名字更加有名,在這個認臉好過認牌牌的大時代,我的臉就代表了監察使,懂?」
兩個黑衣劍士獃獃地點了一下頭,齊齊心想,這個監察使的風格怎麼有點逗比呢?
「起來吧,來大人讓我接管這件案子了,說一說,都什麼情況!」
聽完兩個黑衣劍士不算太長的介紹,曹野終於明白,這是給來俊成坑了。
這宅子的主人,是戶部的一個五品員外郎,叫宋晨書,他掌戶部金銀司,金銀司是掌管大明帝國庫藏出納、權衡度量之數,京市、互市、和市、宮市交易之事,百官、軍鎮、蕃客之賜,及給宮人、王妃、官奴婢衣服。
簡單來說,金銀司就是管錢的實權部門。
宋晨書年逾五旬,開國初期,大明帝國要害部門大都是功勛將領掌大權,作為一直跟算盤打交道的他來說,幾無再封賞升遷的可能。
宋晨書職卑權重,但為人低調,唯一的愛好就是收藏功法典籍,並自己修行,成功進入了三境修為,心滿意足之下,更是全力收集功法典籍,據聞擁有一些比皇家藏書館還要珍貴的功法典籍。
宋晨書因牽涉到戶部一樁近億兩白銀神秘失蹤的案件,因此全家上下十五口被監察司拿下審訊。
當今戶部尚書曾是成王朱厚佐的心腹大將,而金銀司員外郎則是戶部要職,通常由戶部尚書心腹之人擔任,因此宋晨書鐵定是朱厚佐一派的要員。
知曉了宋晨書的來歷,曹野就知道,被來俊成拿來當擋箭牌了,因為他跟成王三子朱折玉可算是生死仇敵,肯定不會循私放過宋晨書的。
曹野一想到被坑,自然明白此次抄家,應該抄了個空,當他進到宋宅,看到一個個空無一人、空無一物的房間,他才真正爆粗。
「大爺的,美女姑娘呢,金銀珠寶呢?!這他娘的,讓我抄誰的家?抄空房子嗎?!」
曹野很失望,以前聽抄過朝臣家的禁軍吹牛,說抄官員的家最好了,不僅油水多到可以順手牽羊,而且還能光明正大地調戲嬌滴滴的官家千金大小姐,官家大院里,就連丫鬟都水靈過人,運氣好的話,還能將小姐丫鬟一併帶回家去大被同床好快活。
「雲峰,你跟來大人是什麼親戚?」,曹野盯著易雲峰,那眼神幽深到讓人心悸。
易雲峰答道:「來大人是我大表姨的二舅姥爺!」
呃,這親戚關係有點複雜,曹野很快放棄了計算易雲峰和來俊成是什麼親戚關係。
他劈手抓住易雲峰的衣領,抓狂地喊道,「你二舅姥爺,真的很二啊!他要了我一千兩,就讓我抄這麼一個空房子,哪怕給我留一條柴也行啊!我好抄回去燒開水!「
「最可恨的是,居然連一個女人也不留下,這不能忍,是吧?哪怕留下一個八十歲老太也行,讓我審視一番,這才有抄家的感覺,對不對?」
「現在這算什麼?沒有金銀珠寶,沒有女人,讓我抄什麼?讓我抄書嗎,我最恨老師罰我抄書了,因為我毛筆字寫得不快!」
抄書跟抄家有關係嗎?易雲峰不敢扭頭,只得承受了曹野的口水洗禮,「這個,我真不知道啊,大人!」
「你得感謝方方!」,曹野把易雲峰拉到謝方方面前,摁下易雲峰的頭,向謝方方行禮,「如果沒有方方的金子,我非得從你身上扒出一千兩來,還你二舅姥爺坑我的賬!」
謝方方微微一笑,也不摻和曹野與易雲峰之間的掰扯,他自打進屋后,一直在四處轉轉,不時敲敲牆壁,踩踩地板,踢踢門窗,像在到處找寶。
「大人放心「,易雲峰福至心靈,拍著胸脯,義氣地道:」我從小就在二舅姥爺家長大,他視我如親兒,他的賬,我一定還,請大人放心!」
「嗯,我就喜歡你這種有擔當的下屬,從這個月起,除了食宿費用外,剩下的工錢就扣下當還錢了,直到你還清一千兩白銀,看在你二舅姥爺的份上,就不跟你算利息了!」
曹野變臉變得快,臉色由暴風驟雨立即變成了和風細雨,他鬆開手,還順手整整易雲峰有些皺的衣領。
「謝大人!」
「大人,我看這裡有古怪!」,
謝方方終於有了發現,他正站在天井的一個有半人高的黑陶大水缸前,低頭看著裡面的錦鯉,看著正入神。
「發現什麼寶貝啦?」,曹野急忙走過來,探頭一看,水缸里兩條半尺長的紅黑相間的錦鯉游得正歡。
「假的!」
謝方方伸手進水缸里,抓起兩條錦鯉,只見它們腹下有條透明的線,直連缸底,兩條錦鯉離水后並不像常見的魚那樣張大著嘴喘氣,還是像在水裡一樣輕快地扭動著。
「什麼玩意,這是?」
曹野接過一條錦鯉,捏了幾下,還挺有肉感,但內里好像不是魚骨,而是幾個木塊組成。
「用力提!」,謝方方將手裡的錦鯉使勁一提,魚身腹下透明絲線崩緊但不斷。
曹野也隨之用力一提,只見缸底突然裂開,缸中的水突然傾瀉而下,露出一個黑幽幽的洞口。
「機關如此精巧,顯然下面有藏有重寶。」
曹野哈哈大笑,有寶可抄,這才叫抄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