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俠客 一

第二十四章 俠客 一

?一個白衣男子端坐在酒肆內的酒桌旁,髮絲凌亂的披在雙肩,在他有些醉意的雙眼上劍眉微微抖動。他望著手中酒已盡的盅,厚而小的嘴唇拉開抹笑,將手中的盅重重的放下,提起溫在熱水內的錫壺又獨自給自己斟了杯。

「人生幾何?一時醉,朝朝可醉!」

他仰起頭將盅內的酒倒入嘴中,細細的抿著酒內的那股辣味,舉杯癲狂笑言:「此酒怎醉?此酒怎醉?此酒豈可令人醉?」

癲狂的笑轉為低低的怒聲,他站了起來,一手提著錫壺,一手抓起放在桌上的重劍,用力踢開桌子。怒喝:「此酒這般的辣,怎可醉乎?」

小廝拉開帘子,躬著身去攙扶他有些晃的身子,仰起頭言:「客官,你醉了...」

男子推開小廝的手,身子搖搖晃晃,左手把著錫壺揚起頭就是飲了起來。醉眼朦朧,在其嘴角處有著露出來的酒水。他用手背捂著自己的臉頰,表情又成了痴痴的笑,言語輕緩:「我怎醉了呢?我怎會醉了呢?明明我的臉頰那般燥熱又怎會醉呢?」

「客官你真的是醉了...」

「胡言!世人皆說心涼易醉,我的身子是暖的,我又怎會醉!」男子打斷小廝未說完的話,抓著重劍的右手一併將小廝的身子拉扯過來,言語忽地暴躁。

「客官..你不也說是心嗎?」迎面的酒氣撲入小廝的鼻腔中,他望著男子,語氣有些結巴。但若不說任由面前這個男子這般下去,可外面的客人對這位客官已有些不滿。

「心嗎?我是醉了!心和這皮囊是不同的,是不同的!」男子鬆開抓著小廝衣服的手,眼光黯淡下去,仰起頭飲著酒不顧酒水從他嘴中溢出來。

他錯過小廝的身子,劇烈的咳嗽著,從懷中掏出幾許的碎銀子朝他背後拋去。

他身後的小廝趕忙接住,低著頭去看掌心的碎銀,沒有去理會掀開帘子,身子東倒西歪的男子。

男子掀開帘子,許多的目光從酒肆的各個方向看了過來。他全然不顧,話語像是散在酒肆內讓人聽不懂:「原來我早已是醉了,喝此般的酒又有何用?」

他將錫壺重重的摔在地上,歪著身子走出酒肆。

「哪來的瘋子..」

「這般的人醉了就是瘋子,傻子了..」

酒肆內客人望著走出酒肆的男子搖了搖頭,他們不同於那個男子衣著粗簡,髮絲凌亂。

他們輕輕搖頭,輕口抿著酒,再細細的咽下去,就如同閨中的女子般舉止優雅。

男子走出酒肆,身子不穩的步行於喧鬧的街道,左手舉起卻是發現他已將錫壺丟去了,他臉上悲憐,高聲悲嘆:「可惜,可惜,心冷無酒!」

街上行走的人不時的瞅了他一眼,有些閑心的人多看他幾眼,低低的指著他笑了起來。

他不顧行人的指指點點,手腕轉動將重劍搭在他的肩上,於鬧市中高唱:

人生幾何?幾朝清醒?

世人皆濁我獨清.

獨飲獨行,心涼酒辣.又豈悟得聖人語.

吾本無翼,又怎展百里之翅翱九霄之外.

.........

越國太祥十二年

楚國的港口停著幾艘船艦,在港口處站著許多衣著華貴的官員。這已是入冬的季節了,楚國的天漫著簌簌的白雪打在官員狐裘貂皮的大氅上。

他們捂著手從嘴口哈著白色的氣體,目光凝望著剛剛停港的船艦,稍微暖和的手又是抽出妊了妊衣物。

白色的大氅披在李啟的身子上,他的身側是項一鳴。他用小車載著個水缸將在水中的百川推了出來,跟在李啟的背後。

百川的表情有些惶恐,他看著港口處恭敬站著的官員,有些想將自己的腦袋藏進冰冷的水中。

「不用怕,我在沒人可以傷你。」

話語輕緩卻是有股自信,李啟像是知道百川的心裡想的。他回過身將百川藍色髮絲上的雪花採擷而下,那花融在他的手裡凋謝成水。

「嗯」百川看著他的眼,臉上有著羞赧,在李啟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那項侍衛有勞了。」李啟抹去手中的水,抬起頭又是對項一鳴說了起來。

「不用.」

冷冷的話從項一鳴嘴中吐出,在冰冷的氣流中凝結成白色的水汽。他小心翼翼的推著小車,看著轉過身跟在沈凌後面的李啟。

楚國薊城的冬真是極外的冷,洛城的冬天是沒有雪的,只有濕冷的氣流在街道刮扯出「呼呼」的響動。

這薊城的冬,不由讓項一鳴推著小車的身子時而停下來跺跺腳。

站在兩側的官員走出一位,他面色肅穆而端莊的緩步走到李啟的面前:「請李世子上車,楚王已在王宮為世子準備好了盛宴。」

李啟望著停在街道上的純白色輚輅,拉著輚輅的白馬像是融在了白雪中一樣。低低嘶鳴吐出厚重的白氣,馬蹄時而抬起落下扣在有些積雪的道路上。

「不用,給我頭駿馬就好。」他半笑著拒絕,看著飼養馬匹的下人將沈凌的那匹棗紅色駿馬從船艦內牽出。

「那世子就將就用我這匹馬吧!」沈凌順手將剛牽住的棗紅色駿馬上的韁繩交到李啟手上。

馬匹長廝,揚起前蹄桀驁的踢在薄薄的雪層上,李啟手中的韁繩險些脫手。

「尋鈴!」

呵斥的聲音有些厚重,沈凌單手打在棗紅色馬匹的肚子上,聲音極響卻是不疼,這是練習幾年後留下的技巧。

駿馬安靜了下來,水汪汪的眼睛竟像是人般有著委屈,它將頭低低的攻下,巨大的門牙蠕動間發出低低的聲音。

李啟望著安靜下來的馬匹有些想笑,將手貼在駿馬的腮幫,半笑著言:「真是頭知人性的好馬。」

他的話在冷冷的氣流散的極慢,他翻身上馬,伴著駿馬長廝低下頭,看著水缸中的女子,「委屈了,現在竟三丈都沒有。」

「沒事,水淺的地方也不用去找方向,好落腳。」百川螓首蛾眉看著駿馬上的男子,在男子的發梢邊勾著朵朵小小的花在消融。

李啟轉過頭,拉動馬匹的韁繩沿著薊城的街道一路向前,在他的前面是楚國領頭的官員。

風帶著雪將整個薊城畫的一片的白,厚厚的衣袍裹在身子上似是走路都慢了下來。

那遠遠的就是被倒映在眸子內的宮城,在這般的步子下竟顯得極外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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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旗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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