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玉佩
於是兩個人變著法兒玩心眼,暗中鬥了半天,最終赫連炫以完勝告捷。
糕點吃掉了一大半,福晉覺得有些膩了,卻又不敢喝茶。因為知曉這種時候喝茶會撐肚子,到時候肚子難受了,受折磨的還是自己。
索性忍了下來,依靠聊天轉移注意力。
沒多久便覺好受的多了,估摸著福晉也消化了個大概,又主動泡了杯茶給她。
福晉擺擺手,示意赫連炫坐下。
兩個人面對面沉默了一陣,院子里偶爾有往來走動的下人,發出的聲響不大,很快也消失了。
終於,福晉開了口。「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么?」
赫連炫暗嘆一聲,心想,該來的總算是要來了。索性坐的端正了,一臉認真。「娘,您告訴我,爹爹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我估摸著你也要問這個問題。現下你既然能問出來,怕是心裏面已經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你倒是說一說,你想的是怎麼一般模樣?」
「爹爹這次不聲不響的上了京,又趕在我之前進宮面聖替我頂了罪。這忽然又毫無預兆的出了事故。旁的人只當真是有人存心害我爹爹,我卻是心裏面清楚的很。根本沒有那盜了玉佩嫁禍我們家的人,又何來的刺殺?」
「那你覺得,你爹是什麼原因去的?」
「娘。您就同我說句實話吧。我爹……他是不是刻意安排了人……去刺殺他,又故意做出好似意外的樣子。」
福晉沉吟一番,看著赫連炫輕嘆:「炫兒終究是長大了。想當年你剛被接去平陽王府,還是個衝動的以不吃不喝來向我們抗議的小傢伙。現如今,也都能這般冷靜的去分析事情了。」
話畢,低頭喝了口赫連炫為她泡的茶。「其實你心裡邊已經有了個定論,又何須來問我呢。」
「我……還是想要聽娘親口說出來。」
放下茶杯,福晉指了指裡屋「你給我把放在床頭上的那隻包袱拿過來。」
赫連炫也不多話,三兩步進了屋,一口茶的功夫便把東西拎到了桌上。
福晉伸手打開了包袱,掏一掏,從裡層翻出個綠瑩瑩的物件來。定睛一看,竟是快質地上乘的玉佩。
將物什推到赫連炫眼前,福晉抿了抿唇。「這是我前不久新讓人做的,跟你那塊玉佩正好配了一對。從前我只想著你一直隨身攜帶著的東西,以後自然是可以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中意的姑娘。後來又想著,怕是你自己帶的久了,也有了感情,倒不如配成一對,一人一塊,結了雙,彼此都稱心如意。」
赫連炫拿起玉佩細細去瞧,眼睛閃了閃,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這塊玉佩,就是爹爹說的被掉包了的替代品吧。」
「炫兒真是越來越精明了。也不知曉這到底是不是好事情。」
「爹爹把事情安排的太過於周密了,若不是因為我都清清楚楚,定然要相信了去。物件既然都在此,想那趙煦和蕭老太婆不相信也不行。只是原來,這塊玉佩竟然還到了我的手上。」
「可惜了,我聽說你那一塊落在皇上手裡的時候,著實遺憾了一番。好在現下還有一塊,你可以拿去送給我未來兒媳。」想起赫連炫晚膳時候說的話,眯了眼睛滿臉笑意,「娘親可是等不及想要看一看了。我炫兒看中的姑娘,到底是怎麼一副模樣。你這小子,從小精怪的很,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很快了。她性子極好,娘親一定會喜歡的。」
「聽你這樣一說,我更加想瞧瞧了。可惜既然你都說了還不是時候,那我也不好再催你。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我倒是要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
「恩。大禮!」
「哦?娘親您拿出了這麼一塊極品玉佩,眼睛都不眨上一眨。現時說是要送份大禮,那我可真真是好奇的緊了。到底是何物,在娘親看來才算的上是大禮呢?」
被這俏皮的話給逗樂了,福晉捂著嘴笑的開懷。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你喲,油嘴滑舌。」而後卻忽然坐直了身子,連神色都嚴肅了許多。
赫連炫自知這是要說重點了,於是也收了那調笑的神情,擺出個專心的姿勢來。
「我想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你爹能知道你所發生的事情,又迅速找出應對的法門來,你斷然會想,他是不是有什麼門路。」說到這裡,停頓下來仔細看了眼跟前的人。
「我知你和西風寒關係親密。西風寒四個堂主,還有一個專屬負責情報。想來你手上的情報網也是精密。」
赫連炫心裡嘆息了一聲,想著之前鳳先生所說的話,估摸著是八九不離十了。
「炫兒可聽說過『暗夜』?」
「我趙氏國土上最大的情報組織,人員遍布天下,幾乎無處不在。在民間都有有人之處定有『暗夜』的說法。現下更是發展到了蠻族,頗有一番要踏遍塵世的味道。據說『暗夜』紀律嚴明,設備齊全,設施完善,那規模更是不用說。雖然總部設在了平陽王府附近,但是對京城的情報網羅卻比自認為是『地頭蛇』的西風寒還要具體詳盡一些。」
「西風寒還是有些能耐嘛,連『暗夜』的總部在何處都查探了出來,怕是很費了一番功夫。『暗夜』是前朝就成立了的組織,發展到如今,早就遠遠不是現在的烏合之眾能夠比擬的。」
「那我們家是如何與他們聯繫上的?」
「『暗夜』有兩個主子,分別是暗主和夜主。前朝沒落的時候,我們赫連氏的老祖宗曾經救了他們當時的小主子一條性命。說來也巧,那一代的暗主和夜主正是一對夫妻,唯一一個女兒對老祖宗暗許了芳心。後來嫁給了我們老祖宗,兩個人便接手了『暗夜』。」
「那豈不是說……爹娘你們……」
「你爹做了三十多年的暗主。但是夜主卻並不是我。說起來,那夜主之位也已經空餘二十多年了。」福晉的笑容不自禁的透出傷感,一臉感懷。
「不是娘親?」疑問衝口而出,赫連炫忽然看到福晉空茫的眼,隱約覺得自己問的太衝動。
「你大概想不到,那位夜主,就是你親娘。前皇帝的愛妃,穆貴妃。」
「我親娘?」赫連炫再也無法保持鎮定,露出滿臉的詫異來。
「是啊。你親娘和你爹從小青梅竹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妙人兒。兩個人是從出生開始便被作為『暗夜』的領導者來培養的。不幸,你娘和家中鬧彆扭出走,途中遇見了出遊的前皇帝。那夜也不知都喝了酒的兩人到底是誰進錯了誰的房,後來,眾人滿心期盼的親事還不曾來得及提上議案,已然如同河水一般付諸東流。」
「竟是如此曲折迷離。我以為我的事情已經很有一些特別,原來他們,那樣的故事,簡直可以寫進書里了。那娘親您……」
「那時候我們年紀都還小,並沒有愛到非誰不可的地步。我也就是在你親娘出走的時候認識了你爹。雖說你爹心裏面始終挂念著你親娘,但是,我知道在他心裏面我亦是很重要的,這樣想,我便知足了。」
「這許多年,終歸是委屈您了。」
「也沒有什麼委屈的。我生來有疾,無法給赫連家留下一兒半女。你爹又不肯再娶。雖說我這想法並不太厚道,但是我卻是實實在在很感激上天,把你賜給了赫連家。不論你將來到底姓趙還是姓赫連,這一輩子怎麼樣都是我赫連家的子孫,這個不會改變。」
「我吃著赫連家的米長大,自然是赫連家的孩子。姓名都不過是個稱謂,赫連家就我一個兒子。將來不管怎樣,我都是要為赫連家傳承子嗣的。」
「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說了半天,險些把正事給忘記了。來,這塊玉符你收好了。」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從衣襟里摸出塊小玉符來。
「『暗夜』的慣用物件就是玉,這枚玉符是暗主的身份證明,你可以拿著它在任何有『暗夜』的地方發號施令。要尋著『暗夜』其實也很簡單,你只要找店裡面所有人腰上都會掛玉佩的玉石鋪子就是。」
「原來這樣簡單。」赫連炫甚為驚訝,接過玉符仔仔細細的收好了。
「是啊,就是這樣簡單。這份禮炫兒可還滿意?」
「實在是不能再滿意了。」赫連炫用力點了點頭。「我正愁著西風寒還欠缺了一些火候。此時娘親送來的這份大禮,可是幫了我一個大大的忙了。」
是發自內心的話,赫連炫心裏面激動又充滿感激。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莫說是一個健全的大組織,便只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加入,對於赫連炫來說都好比是雪中送炭,令人深深歡喜。如今,天上掉下來這麼大一塊餡餅,一時間,簡直是要說不出話來的。
見赫連炫這樣正經的表示感動,福晉很有些好笑。實在看不得自家寶貝這幅嚴肅的面孔,於是笑眯眯的添了一句話。
「至於夜主的玉符,我卻是要看到我家兒媳之後才能做決定的。你喜歡是你的事情,只要人品不壞,我都由著你。但是這夜主的身份嘛,卻得看她會不會討我這個惡婆婆的歡心了。若是我高興了,自然有的是她的好處。」
赫連炫一愣,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臉上露出滿滿的無奈來。「娘,瞧您這話說的。」
福晉眼睛一瞪,擺出張盛氣凌人的臉來:「怎麼著,我把你養得這麼大了,怕你吃不好怕你穿不暖,整天都在為你擔憂。現下你喜歡上別的姑娘不要我了,我心裏面不滿意,欺負她幾日,你就心疼啦?感情我還是養了只白眼狼。」
「娘,」赫連炫伸手拉住福晉的手,幾乎不知道自己該作出副什麼樣的表情了。於是很是尷尬的勾了嘴角笑,眼睛里都透著討好的意味。「您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孩兒只是說,您這樣心軟的人兒,哪裡會欺負人。還說自己是惡婆婆呢,虧得您未來兒媳也是個性子好的人,否則還真指不定誰欺負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