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娘親的往事
不等韶寧回答,他又繼續說道。
「我從小就跟她們一起長大,是她們的父親把我撿回來的。」
「她們一家待我極好,父親視我如己出,待我如子。她們更是把我當作親弟弟,對我百般疼愛。」
「每次大姐去採藥,我跟二姐就跑去跟鄰居的小孩玩,我們闖了禍都是大姐幫我們善後。」樓家主回想著過去,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出了一個美好的弧度。
「每次大姐去外面的世界替清源山的村民看病,都會給我們帶各種好看的新鮮的小玩意,給我們帶好吃的東西,哪是我這一輩子最美好的記憶,這麼多年了我依然記得她當初的笑容,她的笑容深深的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似乎是想起過往的記憶,內心有了一點點慰藉,他的語氣也變得比較歡快了。
「我們一直以為,我們會是就這樣過一輩子的,所以我跟二姐沒有學醫毒。我們總是想,我們三個有一個會就行了。」
「直到她十九歲哪年,她帶了三個男子回來,說是在外面撿的,他們無處可去,便留在了世外桃源。」
「漸漸地,大姐和二姐跟我玩的時間,比較少了,她們經常跟他們呆在一起。」
「我不高興,我妒忌,我發了瘋的妒忌,我認為是他們搶走了我的姐姐,我討厭他們。」樓家主沉浸在了記憶里,語氣不可控制的憤怒了起來,整張臉因為憤怒扭曲在了一起,看著很是猙獰。
「我總是給他們臉色看,經常整蠱欺負他們,他們也不介意,只當我是個小孩子。」
「後來有一天,我看到大姐跟其中一個男的抱在一起,我內心的火蹭蹭蹭得往上長,」樓家主說到此處的時候,音量提高了幾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哪個男子應該就是他的父親吧,韶寧心裡想道。
「再後來,我們幾個一起去滴水崖玩,滴水崖有個傳說,兩個人如若真心相愛,將血滴入崖中,血若能相溶,便是上天註定。」
韶寧聞言眉毛一挑,這是什麼鬼?兩人愛不愛,跟血有半毛錢的關係?
「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只是討厭他搶了我的姐姐,直到他跟大姐血液相溶哪一刻我才明白,我是討厭他搶了我愛的女人。」
樓家主幾近顛狂諷刺的笑出聲:「呵呵呵,我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姐姐,怎麼可以,我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自己很齷鹺,我無法面對她。」
「我跟大姐大吵了一架,我說我恨她,我討厭有你這個姐姐,我說了很多很多難聽的話。」
樓家主很是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韶寧將一旁倒好的茶遞給了他,輕聲道:「潤潤嗓子吧。」
樓家主抬頭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的茶連忙偏過頭輕抿了幾口,自從知道他姐姐死後,他看到韶寧的臉便開始害怕了起來。
喝過茶之後,樓家主又接著說道:「我到現在還記得大姐那愕然不已的眼神,她肯定沒想到自己百般疼愛的弟弟有一天會對她惡語相向。」
「看著她難過的樣子,我也很難過,但是心裡卻有了報復的快感。」
「這樣至少證明她也是在乎我的,只有看著她為我的難過而難過,我心裡才能有短暫的平靜,我開始陷入了這樣扭曲自己的狀態。」
「我很害怕,我把自己關起來,整整三個月,我不見任何人,等我出來的時候,她們跟他們一起走了,我發了瘋似的去找她們,可是我找不到。」
「她們不要這個世外桃源了,不要這個家了,亦不要我了,」樓家主蹲下身子以手捂嘴,暗自垂淚,生怕自己哭出聲來。
「難怪你說起我娘親的時候,語氣會有怨恨,」韶寧輕輕嘆了口氣,原來是愛極生恨,愛上自己的姐姐也是無奈啊。
聽樓家主說的話中便知道他姐姐在他心裡應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愛上自己的姐姐,他覺得哪是對他姐姐的一種褻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這樣矛盾這樣複雜的心情能分分鐘把人逼瘋,難怪他反應會這樣的激烈。
「只是他們為什麼會一起離開這了?」韶寧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直覺告訴她這點很重要。
樓家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整個世外桃源,沒有一個人知道。」
「只知道他們離開的前一天,在滴水崖待了一個晚上。」
「早上出來的時候他們便大吵了一架,甚至哪三個男子還像發了瘋一般的動了手,招招致命,弄得個兩敗俱傷的結果,而大姐二姐就在旁邊一個勁的哭。後來他們就相繼離開了。」
樓家主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哪么狼狽。
話已至此,他知道的都說完了,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韶寧叫住了正欲離開的他。
「我娘親曾跟我說過,她有一個弟弟。」這樣也算是給他一個心理安慰了吧,雖然她失憶了,根本不記得她娘親有沒有說過這事,但這也算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謝謝,」樓家主頓了頓說道,說完便直接出去了。
待樓家主走遠,韶寧望了一眼窗口道:「出來吧,在牆角偷聽可不是君子所為。」
韶寧伸手倒了杯茶,放在嘴邊吹了幾下。
樓言憶一個翻身便跳了進來,站在桌子前,筆直的跪了下去,「求你收我為徒,教我武功,」說話間頭已嗑了下去。
韶寧一口茶噴了出來,呆愣在了原地。
見韶寧愣住,樓言憶又重複了一次說道:「求你收我為徒,教我武功,」
韶寧擦了擦嘴角的茶漬,巧笑倩兮,眉目精緻,覺得這樓言憶也是奇怪,「你找錯人了,我的武功並不高,南澈他們才是高手。」
「比我高就行了,我認定你了。」來人說得甚是堅定。
「哦,哪你說說為何?」韶寧朱唇微彎,溫涼如水的說道。
「為了報仇,」樓言憶一把脫去上衣,縱橫交錯的疤痕格外顯眼,話語也變得如刀尖嗜血,眼裡的仇恨濃烈得要溢出眼眶。
他所受的奇恥大辱,如若不報,他枉為人。
韶寧考慮著樓言憶說的話,亦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事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幾個思緒間,一個大膽的計劃便湧上了心頭。
「樓言憶,功夫我是教不了你多少,我在你這裡呆不了幾天了,但是報仇的事,我有辦法,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只是計劃一旦開始,你就沒有退路了,你敢還是不敢?」韶寧一手撐著腦袋,挑釁的看著他。
「請姑娘明示。」樓言憶拱了拱手道。
韶寧從懷裡拿出了一塊黑如墨的玉佩扔了過去,「這個玉佩可以在外面的任何一家梧桐錢莊取錢,上不封頂,我要你去建立自己的勢力,」不管報仇還是找真相什麼的,一個人的力量都太渺小了。
而且她有感覺,她娘親的事不簡單。先做好準備也是好的。
「姑娘的意思是?」樓言憶反問,不是很確定她的意思。
「你這次下場如此慘烈就是因為你跟對方的勢力過於懸殊,想要報仇,僅僅提高個人的武功是沒用的,就算你練成了絕世神功,你能以一敵十,你有把握能敵百嗎?」韶寧眼角上揚,邪魅而妖氣。
「只有自己的勢力凌駕對方之上,才能給予對方更加慘烈的報復。」弱者生存是這個自然界亘古不變的定律,女子坐在哪裡眼波倨傲,不怒自威!
「好!我明白!樓言憶定不負姑娘所託。」
許久之後,每每想起今日,他都慶幸自己選了她為伍。
同時也為了這個計劃,付出了自己的一生。